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盛唐夜唱(圣者)-第6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想得头痛,他决意直截了当地相询,因此叶畅才上马,他上前牵住缰绳:“叶录事,某方才得罪了录事,为何还要荐我?”
“得罪?”叶畅笑了起来:“不过是误会罢了,有什么得罪的?”
“叶录事上午向某示好,某却冷言相对。”
“那件事情……我问你,这个伙长之职,你做得下来么?”
南霁云略一犹豫,然后斩钉截铁地道:“区区伙长,如何做不来?”
“你随在我身边,若有危险,能如同我那伴当一般,奋力护卫我么?”
“职责所在,必效死命。”
“那不就是?某荐你,第一看你有无此才能,第二看你有无此心。至于些许小隙,何足挂齿?”
叶畅说到这里,眉头扬了扬,很是好奇地问道:“南八,你既直说,某也直问,某上午确实有意示好,你为何拒人于千里之外?”
“录事大闻,某闻之久矣。青龙寺中留诗,令贺少监辞官告老,此事有悖恩义之道,某甚不齿。”南霁云也不隐瞒,将自己的想法合盘托出:“贺监于阁下有举荐之恩,足下却以此报之,心术必不正……”
“住口!”旁边的贾猫儿听得他越说越不象话,顿时喝斥道。
叶畅却笑着摆了摆手,示意南霁云继续说下去,南霁云斜睨了贾猫儿一眼,然后又道:“某原以为,传言或有不实之处,今日看你下令射杀灾民,便知你果然是……果然是……”
一时之间,他无法措辞,还是叶畅,给他补充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正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叶郎君好文辞,奈何心术,奈何心术!”
这就是指着叶畅的脸骂他心术不正了。
南霁云性子向来如此,他这一番话说出来,便没打算能与叶畅和睦相处。因此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死死盯着叶畅,只待叶畅口出恶言,便推了差使。
一个区区的伙长,便想收买他,未免太瞧不起他南八堂堂男儿了。
叶畅仍然没有动怒,但脸上也没有愧色。
当初之事,他自己也知道会有不好的影响,比如说,张旭、颜真卿在那事之后,与他的往来就疏远了些,虽有书信往来,也都只谈书法,不及其余。贺知章致仕时特意去他卧龙谷中小住,在某种程度上便是表态,表明他贺知章本人并不将“夕阳无限好”之事挂在心中,从那以后,此事的影响才淡化了。
没有想到,南霁云这样草莽汉子,心里却还挂着这事。
第150章 道虽殊途亦相谋
“你与为道不同,原是想不相与谋,但我却举荐了你,这个人情,你不得不承。可是我再对你示好,你却冷言相对,由此可见,你也是个忘恩负义之辈。”叶畅沉吟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南霁云顿时脸涨得通红:“这不一般!”
“如何不一般?贺公逼我参加科举,为的是让我替国效力,我荐你于杨公之前,为的也是让你替国效力,其间有何不同?”叶畅撇了一下嘴:“若说不同,无非是贺公贤名,传遍天下,某则一心胸狭隘之小人,是也不是?”
“是。”南霁云见叶畅如此坦然,也进然相应。
“呵呵……”叶畅笑了笑。
南霁云盯着他,看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传闻未必全真,某自己所言,也未必是真。”叶畅沉吟了一会儿,一开口,便让南霁云吃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接下来这段时日里,你跟随在某身边,不妨用自己眼睛去看,某究竟是何等人物。”
说完之后,叶畅挥手示意:“走,民以食为天,吃饭去!”
他带着众人向城中回去,南霁云不免有些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一句话,就走了,难道不是要劝说半晌么?
南霁云不知道,虽然接触的时间还短,但叶畅已经很了解他的性格:此人固执已见,非言语能动者。
待叶畅一行离开了二十余丈,南霁云才回过神来,又犹豫了一会,他快步上向,追了过去。
无论如何,这是上司交待下来的任务,只要自己随时警惕,莫被叶畅这厮的狡舌所蒙蔽了就是。
他拿定主意,当下就冷眼看着,眼见叶畅一日日在洛阳城中奔走。或是拜访豪商,或是交结贵戚,每日里要赶三四个趟儿。
让南霁云吃惊的是,这般长袖下舞之中,南市的工程当真开始了。最初时叶畅还是想将灾民安置在城外,免得有扰城中百姓,但后来不知他如何做的工作,灾民们安置之所,搬到了城内。在南市北横街东头,也就是叶畅预定的那块土地上,修起了一丈高的土围墙。再在土围墙里,用木料搭建房屋,供灾民安居。
“叶录事当真了不起。”
天宝二年十一月十一日,在叶畅正式接手灾民安置仅仅十五天之后,便看到围墙立起,而灾民们的木屋,也正在搭建之中。
望着眼前这一片迅速拼搭而成的建筑,丁典事近乎叹息地道。
南霁云望了他一眼,口中不说,心里却觉得有些别扭。
“南八,你似乎不服气?”因为都随在叶畅身边的缘故,两人如今很熟,南霁云只是个区区伙长,可是众人都知叶畅甚为看重他,故此丁典事对他也很客气,以南八呼之。
“叶录事才能是有,德么……这这一块地,似乎是为他自家谋取吧。”南霁云淡淡地道。
“迂腐之见,迂腐之见!”听得他这样说,丁典事顿时有些激动:“南八,你可知安置这些灾民,难在何处?”
“回乡将土地发还,便可安置,有何难哉?”南霁云不以为然。
“他们回乡斗得过乡中豪绅?”丁典事冷笑道:“你这般做,就是驱他们上死路,那些豪绅家中,哪个没有为官为吏的,哪一位长官,愿意为着这些灾民,去得罪豪绅?他们难就难在无处安置上,朝廷能济一时,却救不了一世,叶录事在《灾后应争方略问对》中说得很明白,这种灾民,最为危险,初为流民,后为流寇……”
丁典事滔滔不绝说了好一会儿,却见南霁云仍是一脸不以为然,丁典事住嘴后摇头:“与你说这些,你也不懂,若不是叶录事心怀仁德,也拿不出这些方略来……”
“仁德?某听闻他是忘恩负义睚眦必报,何谈仁德?”
“睚眦必报,以你我之无礼,叶录事可有报复?”丁典事摇头道:“至于忘恩负义之事,某亦曾有闻,只不过……南八,你觉得这些时日所见叶录事,可象是忘恩负义之辈?”
南霁云默然。
他把目光投向叶畅,只见叶畅裹着一件皮裘,正在胡床上假寐。能够十五天就将灾民安置的前置工作完成,叶畅劳心劳力,白日要在工地上指挥,夜里又要与那些贵戚豪商应酬,其实是挺累的。
如果真如丁典事所言,叶畅是在为灾民寻出路,那么他仁德恻隐,绝不象是忘恩负义之人了。
“罢了,不说叶录事为人,只说他这才华——你见这些木屋,谁能相信,这仅仅是十日间便制成?”
十日制成供两千余灾民居住的木屋,叶畅所用又是故伎。无非就是进行标准化、零件化拆解,将木屋的各个部位长、宽、厚(高)都固定下来,然后发给完全统一的标尺,让灾民们自己用工具进行加工。每一组灾民,固定加工其中一件,第一日时还生疏,废品率极高,第二日便少有废品,第三日速度上去。这样短短八日时间,便已经可以再抽人手去挖地基、沟壑,开始搭建木屋。
两日时间,二百八十间木屋便整整齐齐出现在这土围墙之中。虽然木屋还很简陋狭小,一间中要住八到十人,也显得非常拥挤,但至少让灾民们有了遮风挡雨的住所。
这几乎是一个奇迹。
“来了,来了!”
南霁云懒得听丁典事替叶畅吹嘘,正好那些灾民们排着队进来,他顿时叫道。
“我去唤醒叶录事。”丁典事也顾不得感慨,上前轻轻推了叶畅一把。
叶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见丁典事笑脸,他坐正身躯:“丁典事,人都过来了?”
“都过来了,只等录事训话。”
叶畅站起身,来到木屋群之前的街上。
灾民们原先都在低声谈笑,见他站过来,便都静了。叶畅搬来一张胡床,直接站在上面,笑着道:“今日只分屋,不分新妇,你们用不着如此欢喜……”
众人都哄笑起来。
一昧地畏惧不是长久之道,叶畅在保证自己对灾民的权威同时,他也注意用一些俏皮话儿拉近与灾民的关系。灾民对他,如今是既敬且亲,他开口说话,并不全是那些大而空的画饼,更多的是让灾民们动容的言辞。
“十日,当初若某对大伙说,十日便能让汝等住入可遮风避雨挡住霜雪的屋子,汝等可会相信?”
众人当中,一小半心思灵活的都摇起头来。
谁会相信这个,即使是如今,众人还是觉得,象是一场梦一般。
只不过每天拉锯、凿孔,用尺量用笔画,干了十天,便可以搭出一套住房来——就象如今市面上覃家杂货铺在右军扇之后推出的“积木”一般!
“故此,如今我也不会说,一两个月后便教会你们安生立命的本领,半年之后让你们真正住上属于自己的屋子,而不是挤在这小木屋中。”叶畅一本正经地说道。
有人又笑了起来:叶畅口里讲不会说,实际上却是都说出来了,而且是两个大大的饼!
只不过有这些木屋在前,众人对叶畅画出的饼,可比起官府里一般官员画出的饼要信任得多。
“如今只有二百八十间木屋,因为这块地面,只有这么大。待隔壁也拆了之后,便能有五百间木屋,到时就可以住得宽敞一些了,各家也可以自己住在一起。”叶畅又道。
众人都是点头,如今住,必须按着叶畅规定,将各家打乱来居住。若是十天之前叶畅提出这个,众人必是竭力反对,可有这些木屋在,众人看到了叶畅的许诺不是空口白牙,又见识过叶畅的狠厉,就算心中还是不愿意,面上却都表示支持。
“接下来便是升火的事情,如今天气一日冷胜一日,升火是必须的,但有二忌,你们都听好了,一忌是走水,故此屋里人走火熄,违者依约罚之……二则是忌闷气,石炭升火,需得通风,故此窗户须留缝。”
南霁云听着叶畅讲这些细节,觉得未免太过婆婆妈妈了。特别是窗户留缝妨闷气之事,更是他闻所未闻的事情。
这么冷的天,留缝岂不是白升火了?
然而就在这时,听得叶畅道:“你们莫要轻视此事,且看吧。”
他说完之后,挥了挥手,便见几个伴当拎着竹笼过来。竹笼中有鸡鸭,也有狗和羊。伴当将竹笼放进了一间木屋,然后又将一炉火放了进去,关紧门窗后再出来。
“现在开始抓阄分屋,每一伙的伙长出来抓阄!”
叶畅没有说那些鸡鸭是为什么而去的,接下来便安排抓阄。这二千余名灾民,其中有劳动能力者有一千九百余人,叶畅将他们每八人分一伙,设一伙长。每伙住在一间木屋之中,因此由各伙伙长来抽签。而抽签的顺位,则是根据这十日各伙完成工作的情形来安排的。
老弱等没有劳动能力的,也并没有闲着,叶畅将之同样编成伙,做些后勤事务。这样一来,共是二百六十余个伙,因此等这些伙长抽完签,都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抽到满意签的,少不得回去与本伙之人吹嘘,而不满意者,也免不了相互埋怨几句。叶畅又登上胡床,众人知道他有话说,便再静了下来。
“接下来,便请几位长者,进那间屋子,将方才的笼子拿出来。”叶畅连点了四个老人的名。
那四个老人有些莫明其妙,依着叶畅所言,开门木屋门窗,然后再进去,片刻间,便传来他们惊呼之声。而当他们将那些笼子取出后,惊呼就响成一片。
那些站在后边看不到情形的,一个个伸头探脑,忙不迭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出何事了?”
“别挤,死了,都死了!”
“什么死了?”
“方才放进去的那些畜牲,都死了!”
若说言语,只能让众人有所触动,那么现实,就能让人震憾了。叶畅的反复告诫,这些灾民能听进去见分很难说,但现在亲眼得见,众人便咂舌不矣。
南霁云同样咂舌。
对于还不习惯用煤炭充当取暖燃料的人来说,这是最好的教育了。
“若是张休在此,必然要问,为何鸡鸭会死……”叶畅在心中嘀咕了一声,对于这个效果,他觉得很满意。
“接下来便各自回屋,活动一柱香时间,然后准备开饭,明日还有活要做!”叶畅又道。
众人没有因为明日要做活而觉得苦累,相反,一个个士气高涨,恨不得连夜就开始干活。
希望仿佛就在面前,伸手便可摘到。这让灾民有着巨大的动力,也让南霁云不得不再次思考,叶畅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今夜我要去醉仙楼,你也随我去?”他正在发呆时,却听得叶畅问道。
“是。”南霁云定神回答。
最近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几乎每晚,叶畅都会在洛阳城南市的各个酒楼中,或是他宴请别人,或者是别人宴请他。
他们离开不久,灾民开始吃饭,这时一行车驾过来,周围维持秩序的兵士立刻上前相拦。
“洛阳令杨公之命,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车驾前的家丁闻言大怒,喝斥道:“好大的狗胆,你可知道车中是谁?”
“叶录事说了,无论是谁,便是杨公亲至,也不得随意入内。”兵士乃当日在北门外亲眼见着叶畅杀刺客的,哪里敢怠慢了叶畅的规矩,当下赔着笑脸道:“某不过是奉命行事,车中既是贵人,何必难为某这小人物?”
“既知自己是小人物,还不快让开,我家贵人欲入内察看!”那车夫嚣张地道。
不过士兵就是不放他入内,这让那车夫怒极,起身正要大叫,身后却一声冷哼。
这声哼,让车夫浑身颤了颤,气焰顿时消了下来。
“妹妹,我们就在这门前看看吧。”车驾内那冷哼声转成了轻柔的声音,紧接着,两个妙龄女郎相扶而出。
正是李、蔡二位女郎。
只不过现在,她们改了女冠妆扮,恢复了正常女郎服饰,守在墙外的士兵一见,顿时觉得眼前一亮。
虽然洛阳城中不乏美女,可这般模样的,还是罕见。
第六卷 青海长云暗雪山
第151章 诗河群星耀洛阳
很快士兵便认出,这两个女郎曾在刺客袭击叶畅的当日出现,而且与叶畅似乎还很熟悉,当下不敢多看,垂眉低声道:“叶录事再三吩咐,实在不敢有违,还望贵人海涵。”
“无妨……我们只是挂记这些灾民,不知安置得如何。”李姓女郎淡淡笑道。
她虽然笑着与士兵说话,可是士兵却不觉得温暖,反而有种清冷之感。倒是旁边的蔡姓女郎,圆圆的苹果脸一笑,便露出两个酒窝,看上去更让人亲近。
二女在车上向墙内张望,见着那一间间整齐的木屋,都是讶然。她们很清楚,这是叶畅只花了十五日便做到的,这等才能,便是积年官吏,只怕也没有。
她们原本准备细看一番,因为叶畅不在,只能匆匆离去。可二人才回到车驾之中,便听得外头马蹄声急,紧接着,十余骑呼啸而来,到了矮墙前才停住。
“便是这里了。”有人叫道。
“叶畅呢,快让叶畅出来拜见我家郎君!”又有人叫道。
“你们这些丘八,快些去,让叶畅出来!”
人群纷纷叫嚷,听得车驾中的李、蔡二位女郎皱起了眉头,蔡姓女郎干脆就撇着嘴道:“好生无礼!”
“是什么人?”李姓女郎问道。
车夫顿时来了精神:“一群仆役罢了,倒是气焰嚣张,两位小娘子,可要仆出面喝斥他们?”
“先看看再说吧……”李姓女郎道。
他们这边对话,对方自然没有听到,但他们车驾正好在大门之前,对方逼过来,少不得也要从他们身边过。见这车驾朴素,有一仆役挥鞭便甩了个响儿:“滚开,莫要挡着道儿!”
这一鞭子虽然不是真抽,却让那车夫忍奈不住,一纵而起。
“老迟!”车里的李女郎知道自己车夫的性子,低唤了一声,车夫满脸愤愤,却强自按捺。
“问问他们的身份。”李姓女郎又道。
车夫老迟顿时转怒为喜,他跟着李家人久了,自然知道,李姓女郎问身问就是要将这笔账记下来。
被李家惦记着的人,后来的下场,车夫可是见多了。
他琢磨着要用什么方法才能打听到对方身份,不过并没有纠结太久,对方便主动将自己身份露了出来。
却是一鞭抽在方才阻着他们的军士身上:“梁国公府上贵人要入内查看,岂是你能阻挠!”
“抽得好,抽得好!”那军士也是个犟脾气,闻言叫道:“有本事就将某抽死于此,若不然,必让你这狗奴有消受!”
“找死,那便成全你!”那恶奴又是几鞭抽去,被军士闪过,周围人纷纷上来相劝,他将鞭子一指,呸了一声:“就是叶畅在此,某要抽他他也得乖乖站着,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某面前嚣张!”
“这梁国公是谁?”车驾之中,蔡姓女郎听到这里,就甚为不悦,向李姓女郎问道。
“当是前宰相姚崇,他家在洛阳,听闻子孙皆不成器。”李姓女郎并未花费太长时间,便记起了这位梁国公身份:“若是他……那也难怪。”
虽然时间已久,姚家圣眷已经不再,但是姚家子孙,却是依然富贵。姚家宅邸,便位于距离南市不远的慈惠坊。
只不过就在去年,姚家还遇到一场大难,姚崇之子姚弈被贬,孙姚闳被诛。
“不知为何而来?”李姓女郎心中琢磨。
那姚家恶奴被众人劝开,不过意犹未平,犹自欲闯,正这时,听得一声嗡响,然后便觉脸上生风,一枝利箭,擦着他的脸便贯入了土墙之中。
箭尾铮铮颤抖,让那恶奴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众人讶然侧脸,便见南霁云骑在马上,目光森然,盯着这边。
“反了,反了……”那恶奴吓得屎尿齐下,全身骚臭逼人,愣在那儿没有动弹。他旁边别的恶奴见南霁云军士模样,顿时大叫起来。
“城北尚有三十颗首绩。”南霁云厉声道:“叶录事有令,未经同意,谁敢闯入土墙一步,便去与这三十颗首绩做伴!”
方才那一箭,只要再偏两寸,必然贯入恶奴脑袋,因此,南霁云这话喝出来,谁都知道,这是认真的。
“笑话,区区一个录事,便敢在洛阳城中发号施令?”
“某等军汉,唯知军令,贵人若觉不对,只管去寻叶录事就是。”南霁云当然不介意替叶畅拉一些仇恨。
“好,好,罢了,直接去找叶畅去!”此时情形,姚家之人也不得不退了。
他们纵马而去,转眼便入了南市,显然,是不知道叶畅此时在哪,又不愿意在此打听。李姓女郎见此情形,微微摇头。
传闻之中,姚崇二子无才,果然如此,姚家若是再不幡然醒悟,只怕要灭族了。
南霁云见姚家人离开,冷冷哼了一声,将马上的食盒来下来,分与留守的人吃。他想了想,终究不放心,保护叶畅的安全,乃是他的职责,因此自己顾不得吃,便又上马,沿着通利坊与南市之间的横街向西行去。
醉仙楼在天津桥之南,乃是洛阳城中新开的酒楼,它的位置相当好,在修文坊西北角,隔着尚善坊,正对着天津桥,于楼上甚至可以看到洛水北面的宫城。前隋之时,修文坊乃是国子监所在之地,如今也是洛阳城中达官贵人与风流才子们常聚会的所在,歌女云集,雅会连日。
南霁云到这里后,却发觉姚家人也已经到了。
只不过在这里,姚家人却不敢嚣张,他们对着在洛阳城中无根基的叶畅可以毫无顾忌,可在这里,要嚣张就得看看情形了。北面的尚善坊里可有岐王与薛王在洛阳的宅邸,发生什么事情,太容易被他们捅到天子面前。
看到南霁云来,姚家的家仆窃窃私语起来,南霁云没有理睬他们,径直入了内。
进门一看,却是愣了。
那些吏员军官、贾猫儿等伴当都在,但是叶畅却不在此处。
善直也不在。
见南霁云回来,众人纷纷招呼他入席,这是叶畅掏私囊的宴请,算是答谢大伙这段时间的相助,因此气氛甚是热闹。南霁云走过去,低声问道:“叶录事呢?”
“被人请进静室了。”丁典事笑道:“你倒是关心叶录事。”
南霁云愣了愣,确实,自己似乎太过关心叶畅了吧。
“是什么人请的?”他只是略一犹豫,便又问道。
“一群名士文人。”丁典事说起这个,有些羡慕:“方才叶录事正与我们喝酒,有人出来相询,说是某位张公在此,请叶郎君入内……”
出来相询的人叶畅认识,乃是张旭的随从,在长安时,叶畅与张旭见面,这个随从几乎都在身边。
自从贺知章致仕之后,张旭、颜真卿与叶畅虽然还有书信往来,但远不及以前频繁。叶畅听闻张旭在此,大为惊讶,便入内雅室,准备拜谒。
“张公在此宴客,是为綦毋潜送行。”那随从低声道:“在座尚有几位……张公有交待,切勿失礼……”
他们是边行边说的,叶畅听得这句,不由哂然。
张旭当真是给他弄怕了,生怕他又闹出什么妖蛾子出来,不就是文人送别的雅会么,有什么担心的。自己今日,保证一诗不抄,只跟在众人身后吹捧就是。
不过那綦毋潜……这名字挺熟的啊,似乎也是这个时代的一位著名诗人。
对于著名诗人,叶畅已经麻木了,从最初见到的大历十才子之一的钱起开始,这短短两年间,著名诗人叶畅见过的没有三十位,也接近有二十位了。他心中略微有些遗憾的是,两次入长安,都未曾见到已经在长安中的李白。
倒是杜甫,结为挚友,另一位诗佛王维,却交恶了。
这醉仙楼雅间在二楼之上,说话间,叶畅便已经到了门前。听得里面传来隐约的笑语之声,叶畅没有立刻进去,那个随从有意无意侧过半个身子,将他前进的道路挡住了。
若不是善直在身边,叶畅几乎要以为,那随从是被人收买了。
“某先入内禀报一声。”随从低低说了一声,然后先进了去。
里面正欢声笑语,但随从一进去,便安静下来,叶畅心中一动:看来此次张旭相邀,未必是什么好事啊。
“快请,快请。”张旭的声音传了出来。
叶畅不待对方出来,便掀起门帘,含笑而入。进来一年,这间雅室甚为阔大,但仍然坐得满满当当,座中有男有女,一个个都向他这边看过来。
众多的目光,有的带着好奇,有的带着审视,其中不乏恶意者。
叶畅目光一转,做了个长揖:“见过张公,不意张公竟然也在洛阳……”
“来,来,董糟丘,增设一席,十一郎请入席!”
张旭起身招呼了一声,众人当中立于一旁者笑应了声,但是没有动,自有使女僮仆上来,加了一张小几,然后布菜奉酒,转眼之间,便准备好了。
叶畅看了这人一眼,此人有个大酒糟鼻子,面色红润,年纪大约接近五十。叶畅对他拱手:“久闻醉仙楼董公之名,日后还要多亲近。”
确实是久闻,他记得此人之名,曾入李太白诗:忆昔洛阳董糟丘,为余天津桥南造酒楼。黄金白璧买歌笑,一醉累月轻王侯。
原来就是这醉仙楼。
“不敢,不敢,闻道叶录事再造南市,某亦有结识之心,只是俗事缠身,又素昧平生,怕前往拜谒过于冒昧……”董糟丘笑团团的道。
然后他一拍脑袋:“某失礼了,还有诸位才子贤达,意欲结识叶郎君呢。”
张旭笑着摇了摇头,董糟丘喜好结识文人,因此虽只是一酒楼店主,可众人面前还是有些脸面。他离席而来,牵着叶畅,先到了自己左手一几前:“此赵郡李颀是也。”
叶畅一惊:“可是少小幽燕客的李长征?”
“正是老夫。”李颀长身而起,向他拱手。
此时李颀,已经年近半百,目光如炬,隐隐带着红光。叶畅顿时向他长揖:“空见蒲桃入汉家之句,有古仁人之风,向来闻知大名,恨不早识!”
“君看一叶舟,亦是不差。”李颀笑着道。
“这二位,你自是相识,不必介绍了吧?”二人见礼已毕,张旭又引次李颀身边,却是王维与王昌龄二人。
他二人也从长安到洛阳来,让叶畅始料未及。
“二位长者,南山一别,已有数月,风采依然,不胜可喜。”叶畅面色不动,仍然照常见礼。
他原是要说什么的,然而就在这时,身后却传来争执之声,紧接着,门帘被掀开,方才引叶畅来的伴当进来:“有人寻叶录事。”
“叶十一,你躲在这边……”
来人紧跟着进来,甚为失礼,但一看到这里面如此多人,愣了愣。
叶畅回头望了望,却不相识,他拱了拱手:“足下何人,为何相询?”
“某姚訚,乃故梁国公之孙,方才去南市见汝,汝不在,便寻至此处。”那人也就是二十出头的年纪,肃容整冠,向叶畅还礼道:“知叶十一郎乃是妙人,多有失礼之处,还望海涵。”
众人见他原本气势汹汹而来,此时却这模样,知道其中必有隐情。不过座中也有认识他的,董糟丘忙来招呼,不待张旭吩咐,又让人添了席面。
被这不素之客打断了介绍,张旭微微摇头,今日在酒楼上看到叶畅入内,他原本是无意招呼的,但架不住在座诸人不认识叶畅者好奇,只得请来相见。果然,只要叶畅在,必然有意外发生。
他又继续介绍屋中余下诸人,这一介绍,叶畅顿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星汉之中了。
高适、岑参、綦毋潜、刘长卿、储光仪……
这可真是群星灿烂,高适、岑参自不必说,后世边塞诗名如雷贯耳。綦毋潜乃盛唐时江西第一诗人,刘长卿号称五言长城,他的“风雪夜归人”乃是千古名句,储光仪名声稍弱,但一谈及盛唐时的田园派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