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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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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钱惟昱之所以要仓促连续动兵,主要是因为机会确实难得。正如此前所说,苦寒之地利于春夏,炎热之地利于秋冬。去年年底出使日本的时候,得到了村上天皇和太宰府源满仲关于钱惟昱对南九州隼人族三国用兵的承诺。九州虽然是在日本最南面,但是考虑到日本的整体纬度还是比较高的,今年恰好可以利用出兵南汉之前的机会,利用好这个时间差用一些人马解决这个纤芥之疾。那样的话,整个日本九州岛就都落入钱惟昱手中了。

当然,对南九州的隼人族地盘用兵,肯定是不用劳动到钱惟昱自己去的。他把具体的操作托付给了飞鱼都、凌波都都指挥使陈诲,和镇海新军都指挥使林仁肇——哦,确切地说,既然钱惟昱的地盘已经从两年前的镇海军节度使改为中吴军节度使,那么“镇海新军”的名号也就不能用了。

考虑到以节镇的名字命名军队波动性太大,钱惟昱便给如今的镇海新军重新赐名为“无当飞军”,以和淮南义军“白甲军”改名而来的“白袍军”相应。同时这个名号也是三国时候蜀汉诸葛亮用于命名蜀汉一支精锐山地作战部队的名号,寓意在于翻山越岭、无任何险阻可阻挡大军突进之意。钱惟昱的镇海新军操练了戚继光的鸳鸯阵、配备了长短配合的兵刃和神臂弓,正是南方山地丘陵作战的翘楚,用此名也是恰如其分。

无当飞军和飞鱼都、凌波都总计拥兵水陆军各一万人。对付南九州地区的战事已然是绰绰有余——如今的南九州萨摩、大隅、日向三国,总计在籍的大和族人口不到15万,不在籍的山中隼人族蛮夷,虽然无法统计,也不会多过大和族人口太多。所以抵抗势力基本上也就可以估算了——而且估计只要一两个月就能结束大部分战斗,剩下的就是留下少量二线部队维持地方、肃清逃进九州阿苏山深山的蛮夷。

三月初八那天,陈诲便带着万人规模的海船水师、运载着林仁肇的陆军开拔了。钱惟昱亲自去昆山水寨送行、并且叮咛再三。打仗的战术需要随机应变,而且钱惟昱也已经深信林仁肇的才能了,自然“将能而君不御之者胜”。所需要交代的,无非是一些大局上的东西,比如如何拉拢分化等等,便如诸葛亮征南蛮时,马谡言之凿凿让他切记收服人心为上一般。

仅仅两日后,钱惟昱自己也带着日本高僧组成的遣周使团、以及满载了银钱货物,给大周上贡和赎买佛像的商队了,此行除了前述目标之外,还要让大周消除吴越对南汉用兵的顾虑、防止外交上的倾斜。

选子作为日本使团的一员,倒也可以随行。而周娥皇也第一次破天荒地加入了随行的行列——之所以可以如此,是因为钱惟昱此前大婚之前,和周宗名义上分属敌国,为了让娥皇有娘家人的许亲,才运作了一番让冯道认了娥皇为义女。既然如此,钱惟昱去汴京的时候,娥皇上门认个亲于礼也是非常合理的,钱惟昱便允了此议。

从五月到南九州萨摩国鹿儿岛,不过四天多的路程。从苏州走黄海、入黄河到汴京要远一些,很快,两边的一文一武便如火如荼地同时展开了。

……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南九州被平安时代的日本人视作畏途,常年都当作蛮夷之地一般不去开发,其中最大的障碍,便是气候——日本人相对来说,也算是北方民族。在医药水平不发达的年代,北方民族到南方湿热地界征战、生活的话,难免要受到瘴疠之苦。两百多年前征隼大将军大伴旅人讨伐了熊袭国,也不过是占了肥沃平坦的鹿儿岛地区,不曾深入阿苏山山区。

从维度上来看,南九州三国的纬度约摸是和中国的明州、台州差不多的。按说如此纬度也不至于太过湿热。但是南九州又有两桩气候独到之处,一来是因为地处日本列岛最南端,西北太平洋的暖流恰好由此发端,洋流的影响让这里冬季不明显。二来就是大火山阿苏山的影响了,如今这个时代的阿苏山还是活火山,不仅地热效应明显,还不时喷出含硫毒气,对于北方人来说,忍受这种气候实在是苦不堪言。

综合起来看的话,南九州虽然纬度和明州、台州相若,实际论气候炎热程度,倒是相仿福建、台北。这个温度天候,对于钱惟昱麾下出身浙南、闽北山区的山地部队来说,自然是不算什么的了。日本人觉得难以企及的地盘,此时也就算是白白便宜了吴越国了。

陈诲的舰队沿着小琉球群岛的轨迹,向东北一路驶入鹿儿岛湾,鹿儿岛湾附近的鹿儿岛町…鹿屋町沿海平原,也算是萨摩、大隅两国内大和族人最主要的聚居区了。舰队当中大多数水兵和战士都是第一次到达这一海域,驶入海湾的时候,看到海湾正中耸峙的樱岛火山居然还在常年喷吐着稀薄的烟雾,不由得觉得蔚为壮观。

鹿儿岛湾是一个东西宽平均20多公里、南北长100公里左右的狭长海湾。西岸就算是萨摩国,东岸就算是大隅国。樱岛火山是一座直径不到10公里的火山岛,刚好耸峙在海湾正中,虽然面积不大,但是却也有一千多米的海拔,论平均坡度的陡峭程度,还要远在耽罗岛的汉拿山之上。

樱岛火山距离鹿儿岛町的民居不过两三公里。从太古时代直到后世,这座火山一直都是活火山。看到日本人把萨摩国治所鹿儿岛就建在火火山旁边,来自中原的人无不觉得对日本人的文化心态难以理解。

大军分为两部,分别在鹿儿岛和鹿屋上岸、筑砦立足,储备粮草。在他们来之前,钱惟昱在北九州的势力已经通过源满仲的太宰府,得到了南九州隼人武装势力的大致分布情况。

南九州隼人部族也有数十部落,形同中国古代的山越民族,文身断发、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最是擅长山地丛林作战。大致归类一下,按照国名分为萨摩隼人、大隅隼人和阿多隼人(日向国的隼人)其中仅有萨摩隼人擅长水性,其武装主力盘踞在鹿儿岛湾以北的八代海附近,地面据点包括出水、水保、阿久根。其余两大隼人势力完全没有水战能力,分布在阿苏山区。

立稳营寨,又勘探了一番周边地势,确认了一番和地图上标注地形的吻合度,陈诲和林仁肇便开始敲定最终的进兵方略。

陈诲首先建议道:“林都帅,隼人部族虽有水军,但并无大船,所仗不过其士卒水性精熟、八代海地势浅狭、暗礁密布,大船难进而已。我水师虽众,大部无用武之地。不如某便分出飞鱼都人马,林都帅亦助兵三千人,水陆并进,步步为营,围剿八代海周边萨摩隼人部族。林都帅可亲率无当飞军主力沿大隅东岸徐徐而进,某以凌波都为林都帅提供后勤给养。不知林都帅以为如何?”

林仁肇在地图上指指点点复核了一遍,对于大致方略没有异议,只是补充说:“按源满仲源太宰提供的地图,阿苏山四面皆是崇山峻岭,足有百余里深浅。山中有人吉谷地,乃是方圆数十里的山中河谷平原,唯有通过日向国宫崎一带的一濑川才可溯流而上进山。

但看地图标注,一濑川之宽窄不足五十丈,想来不过是一条小河。我军在一濑川两岸扎稳营寨之后,凌波都应当就地征集、修造小船,才可沿一濑川运粮而进,届时才进退有据、不虞后继乏力。”

“既然如此,便依林都帅所言,某分麾下卢绛听从林都帅调遣,沿一濑川肃清水路障碍便是。”

“某也可将申屠令坚及其部下三千士卒,暂划归陈都帅麾下节制。你我分头进兵即可。你我两军行止不定,信鸽无法使用,若有变故,便以海船迂回沟通消息即可。”

大军在鹿儿岛和鹿屋盘桓了五六日,让大军基本上恢复了航海颠簸带来的体力消耗劳损,也适应了一下日本的气候、调治时疫气疾的士卒,三月十五,大军正式兵分两路,往着出水和宫崎方向而去,展开了对不归王化的隼人部族的讨伐。

。。。

。。。

第245章讨平隼人…上

出水町,不过是南九州八代海附近沿岸丘陵中一处形似野人部落的镇町。今日一早,整座镇町便被四面八方传来的噩耗包围了。

一个斥候,对着萨摩隼人诸部的酋长汇报着如今的糟糕情况。当然,他们说的不是汉语,也不是日语,而是一种类似于中国古代山越族的言语。从语音上来说,这种语言比日语更加接近汉语的发音习惯。如果有春秋越王勾践时代的人,或者是秦汉时东瓯国主、顾余侯时的人来听,甚至可以发现这种语言和古越国、东瓯国的语言甚为相似。

“大国主大人,不好了,今早有一支奇怪的船队驶入了八代海,把百来艘我部的渔船都打沉俘获了,精壮被俘被杀者过千。如今他们已经在阿久根一带上岸了,还四处掳掠人口后申饬放还,让传话说由于我萨摩隼人部并无‘不输不入’之券契,却久不归王化,对方乃是受太宰府之命,前来讨伐的。”

那个被称作大国主的萨摩隼人诸部首领本名叫做西村麻吕,听了斥候的回报,不由得勃然大怒:“没有不输不入之权?叼哪嘛的!老子萨摩隼人氏什么时候要朝廷给这个权了?便是征隼大将军大伴旅人时候,也不过是把咱赶进山里和八代海等处,名义内附罢了。今日是哪个不知死的提兵前来?”

“回禀大国主,据说是太宰府之人知道大和族人不习湿热天候,居然借了海西吴越国的外兵,来围剿我等。那些消息也是进剿的人马主动自行散布地,似乎是为了威慑、打击我方的士气。”

“吴越人?那是什么国家什么种族?没听说过。不过近两年海西的商旅到大和族人地界上贸易的,据说倒是多了不少。”

隼人族形同部族社会,自然没有航海贸易,对外面的世界了解不多。西村麻吕自忖没有听说过吴越国这个国家,唯一的猜测,还是因为如今萨摩隼人也有和北九州的大和族人零星贸易,他作为大国主,这两年也迟到了原本不曾见过的雪盐和炒茶,听大和人说,这些雪盐和炒茶等昂贵货物就是从大海以西的海商那里买来的。西村麻吕的部族有时候为了换几斤雪盐,就需要付出十几头獐子、狍子之类的小兽猎物,也不知道大和族的商人倒手转卖加了几成暴利上去。

西村麻吕反复思考之后,为了确认对方的身份,还是继续拷问斥候:“既然说是吴越国人,那么被放回传话之人,可有描述对方衣盔兵器如何?看上去可是富庶严整之辈?”

“回禀大国主,据放回之人陈述,以及探查得报,那些吴越人穿着衣甲和大和族人大不相同。大和族人仅有少数武将以铁鳞片重点防护,武将甲胄下摆、士卒全身甲胄都是竹制。这些吴越人大多穿着精良的铜钉皮甲,武将全身铁甲。手持枪头甚长得铁质长枪、人人佩刀……”

“看来应该就是那些海商一族的人了,这些吴越人可真是有钱啊。如此精良的兵甲若是在我萨摩隼人氏勇士的手上,哪怕一统九州都不为过,被那些懦夫的商贩民族拥有,真是暴殄天物。立刻召集诸部,点齐兵马来出水集合。我军且战且走,把吴越人引入阿苏山深处,再行围歼。所得器械,诸部平分!”

隼人武士都是非常凶悍勇武之人,哪怕是一千年后明治维新时期,“萨摩藩”的强兵依然让幕府军汗颜,不过如今的萨摩隼人使用的武器比之大和族的日本官军都要低劣不少,西村麻吕虽然贪婪,也不是完全无脑之人,知道隼人部族要打赢外来入侵者,一定要利用好南九州的地利优势。

……

西村麻吕想要诱敌深入,陈诲自然不会中招。飞鱼都的水军本来就不适合山地作战,自然是只能稳扎稳打从鹿儿岛往阿久根、出水等地缓缓推进。一路上遇到隼人部的村落便强行迁徙集中、圈禁管理,不服者杀,逃逸者任其自去。萨摩隼人的精壮主力都被西村麻吕带走了,沿海各个渔村镇町的力量就更为薄弱了,被陈诲在十几日的时间里逐次清扫掉了。

完成这一切之后,陈诲在阿久根、出水等处分立数砦,从鹿儿岛往八代海之间,每隔三十里一砦,驻水兵一两千人、大战船十余艘。申屠令坚麾下三千无当飞军,则在后路稳固之后,多携干粮、集中骡马进行山地行军,集中起来深入阿苏山搜缴萨摩隼人部族。

西村麻吕还算是隐忍之人,可惜萨摩隼人本就是部族联盟性质的,西村麻吕挂着大国主的名头,却不像中原的诸侯那般真个有很强的中央集权能力。许多部落的家园被毁、渔村一处处被焚烧,而西村麻吕依然躲在山里试图诱敌深入,早就激起了这些蛮夷的不满。当申屠令坚带着三千无当飞军深入阿苏山山区搜剿的时候,这些人终于按捺不住鼓噪着要决战。

西村麻吕无计可施,咬咬牙,只好准了这个动议。萨摩国隼人部族不过十几万人,哪怕一户抽一个壮丁,也才两万精壮。此前经过盘剥消耗、以及动员不及,如今西村麻吕能拿出一万五千人作战已是极限。申屠令坚手头三千人落单进山要是都吃不掉的话,那么陈诲的援军跟上之后,就更难办了。

3月22日,在水保町通往人吉的久牧野川地带,西村麻吕的大军,对看上去人数稀薄的申屠令坚部发动了一次伏击。

……

久牧野川是一条阿苏山内穿梭的河流,从人吉以西山区的降水,汇集到久牧野川,蜿蜒三百余里,直到肥后国八代町附近入海。河川宽度不过二十丈,连同两岸的冲击河谷,不过五六十丈宽窄,三千大军行进,殊难展开队形。

申屠令坚看着两岸耸峙的山坡,心中暗暗叫苦,这种地方,沿着河谷进兵是最容易走路的,但是如果有伏击,也很难抵消敌军居高临下的优势。河谷平地的宽度,让他只能把兵马排成沿着河两岸各自一个鸳鸯阵的排列前行。也就是河南、河北各自摆出一个25人的鸳鸯阵小队为先锋,然后一个个鸳鸯阵小队以长蛇阵连缀,三千兵马足足在河边排出了60个鸳鸯阵小队的长短。

申屠令坚自己也是在赣南山区当过多年大盗的,换句话说,要是放在后世,那就算是井冈山上悍匪出身。对于山区丛林之间的危险,申屠令坚总归是有如同野兽一般灵敏的嗅觉。走到久牧野川一处地名称作球磨村的村落时,远山逼仄的地形、动摇的草木、盘旋的雀鸟,让申屠令坚一下子警觉了起来。

“大军停止前进、就地散开结阵!”申屠令坚一声大喝,止住了部队继续前进,随后招呼麾下一个指挥使道,“孙三豹,你带二百弓弩手,前头河谷逼仄,道路难行,你多点松脂火把放火烧林开路。”

“都帅,如今可不是秋燥时节,哪得如此容易放得起山火来。”那个被称作孙三豹的指挥使两手一摊,为难地说道。

“那就把无簇的简易火箭都用上,再用猛火油浸润。”申屠令坚毫无表情地继续坚持着他的意见。

“什么?猛火油?都帅,我军如今全靠士卒嬴粮而行,最多不过靠着这二百来匹驴骡驮载些辎重,可不比平地大军行进。猛火油一共也就每匹骡子分出点儿负重、各自扛了一桶,用来放火烧山,是不是……”

“执行军令!”

这一次,没有人再敢疑虑。命令很快被执行下去了。上千支松脂火把被丢到前路两侧的山林里,不过收效甚微。很快用木杆子简易削制、连尾羽都是木片刻槽的火箭,箭头上缠着厚实的棉花团子、浸饱了猛火油,朝着夹河两岸的山林中抛射而去。这些弓箭没有箭簇,本就没法射死人,乃是专门用来放火的便宜货。

数千支浸饱了猛火油的火箭凌乱夹杂着射进去,好歹点燃了几个区片的山林。而且看上去吴越人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山上伏击的西村麻吕没想到申屠令坚也是山地战行家,更没想到对方也会用鸟雀惊飞徘徊之类的法子判断伏兵,西村麻吕不知道吴越人的后勤困难程度,也不知道申屠令坚只带了区区两百桶猛火油,信息的不对称,让萨摩隼人部族武士们终于按捺不住,冲杀了出来。

“来得好!果然不出所料——鸳鸯阵结阵!神臂弓上前平射、弓箭队居中抛射,全军准备!后军上前散开,尽量抢占两翼丘陵制高点,拓宽大军接敌正面宽度!”

漫山遍野的萨摩隼人武士从南、东、北三个方向围裹着冲了出来,只有无当飞军来路的西侧河谷安全,这也全拜申屠令坚那野兽一样的山地战嗅觉,要是再深入那么一两里地的话,那么很有可能就会陷入被彻底包围的境地。

五百步,三百步,两军越来越接近了,进入三百步之内,鸳鸯阵中每组的两具神臂弓就开始射出早就装填好的箭矢,随后机械地踏张、上弦、瞄准、发射……与神臂弓相比,使用普通反曲复合弓的士卒则要把敌人放进两百步再动手。不过因为普通反曲复合弓在采用鸳鸯阵的无当飞军中,装备规模比神臂弓要多三倍,加上开弓拉弦的速度要快得多,火力覆盖密度不容小觑。

隼人族都是近战的勇士,可惜技术的落后,让他们只有使用竹片反曲的绳弓,这种兵器的孱弱机械力,只能保障在百步之外杀伤敌兵,而且还没考虑吴越士卒的精良甲胄带来的效果。

隼人武士的规模是无当飞军的五倍以上,可惜在冲过那两百步路程差的过程中,他们就已经付出了一千多人被白白射死、更多士卒被射伤倒地的代价。咬牙死磕地冲过了这段区域之后,两支大军便轰然绞杀在了一起。

。。。

。。。

第246章讨平隼人…下

萨摩隼人武士,唯一一件古今不变的利器,便是那力大势沉、锋利无比的武士刀了。隼人族的生产技术比日本人也不如,但是在刀剑锻冶上却是非常犀利。

他们本就是古越国和东瓯国时期,漂流到日本的古代中国人后裔,哪怕是当代的人,看到吴王夫差矛、越王勾践剑这些春秋时候的上古神兵,依然可以保持两千年前吹毛断发的锋利程度。欧冶子、干将莫邪等春秋吴越之地的铸剑名匠,哪个不是蜚声天下。到达日本之后,因为日本的铁矿和锻冶材料比中土的有优势,容易锻造出花纹玉钢,这项传统技艺就被更加发扬光大了。

而且日本刀有一桩好处,那就是如果保养得法、使用正确,寿命长得令人发指。故而虽然产量甚低,在和平年代却可以代代相传地使用。比如如今和申屠令坚交战的萨摩隼人武士们,许多人用的刀还是两百年前熊袭国人和征隼大将军大伴旅人交战时用过的古刀古剑。有隼人族自己铸造的,也有当年日本朝廷大军战死者遗落的。

如今这个时代,距离九州史上第一剑豪东郷重位诞生,还有足足五百多年。所有日本剑道的流派都还没有形成,不过这些萨摩隼人武士,已经养成了一些仿佛天然就烙印在血液里的剑法,比如,一招朴实无华、简简单单的棋盘斩,没有任何变招,起手用一声惊雷一样的大喝猛然震慑敌人,随后在一丈开外就猛然一个纵跃跨步、配合着棋盘斩的角度斜斜劈下、浑身筋肉力量在瞬间爆发出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九百年后,在明治维新时代,西南战争中都有无数朝廷大军的武士被萨摩悍兵用这简单实用的一招当场击毙,可见有时候实用质朴的剑法,才是传承千年都可以得到历史的验证的。

“枪阵扎稳!狼筅扫击!不许乱!全军一定要扎稳阵脚!”申屠令坚身着山文甲,手持一柄刃长五尺的厚脊大陌刀,在一旁四个十文字枪枪手的护持下左右砍杀,一边嘶声喝令。

这些隼人勇士的战力,远在当初林仁肇在顾渚山和天目山伏击过的南唐兵马,比之两三年前吴越军首次来日本时遭遇的藤原纯友海盗残党也要强大一些。镇海新军经过三年的锤炼,以及和南唐的实战洗礼、对藤原纯友残党的扫荡锻炼、战术总结,才算是勉强在近战中稳守不败。

萨摩隼人的劣势,在于他们缺乏犀利的长兵器,他们虽然也有长枪,但是只有数村长短的金属枪头,而且只尖锋的开锋还算有质量保障,两侧的枪刃就不敢恭维了。和吴越人一尺八寸长、而且两刃开锋如利剑的十文字枪相比,就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了。每次枪阵趋退扫击的时候,隼人武士的长枪只要稍微伸得远一些,就会被砍断。

……

“大国主,那些吴越人的阵势好生厉害,且看,我军虽有吴越人三四倍的兵力投入战场,但是始终阵势拥挤杂乱不堪,一个部落百余勇士,只有当先一二十人可以持刀接战,而吴越人阵势虽然紧凑,却25人一阵,人人都可挥刀捅枪、舞盾投枪,这般厮杀下去,我军吃亏太大了。”

“让儿郎们分成几股,冲不上去的,继续在后阵弓箭抛射、其余接近前沿的,那就把吴越人投掷出来的投枪丢回去啊!我军自己没有投枪,还不能废物利用么!”

一群萨摩隼人大军的高层部落首领们,站在山坡上相互焦躁地讨论着战局。他们不过是靠着蛮族的天性在战斗,阵法操练本非所长,那手的只是凭借个人勇武悍勇冲杀,所以阵型比较松散,一个武士把长刀挥舞开来,起码要周边空出一丈距离才能施展得开,否则闪转腾挪之间就有可能砍到战友。

若是平素,这种小问题都还不明显,若是双方兵力不拥挤、战场足够宽敞的话,就更不是问题了。但是此时此刻,在久牧野川畔的阿苏山区,地形本就逼仄,遇到无当飞军训练有素的鸳鸯阵,就高下立判了。

鸳鸯阵的最大好处,就是在狭窄崎岖的地方尽可能机动灵活地塞进大量兵力,而且确保每一个士兵的火力输出效率,堵在最前面短兵相接的可以用横刀和倭刀劈砍,刀子够不到的地方,二排的士兵就用十文字枪,在后面是狼筅。至于那些用神臂弓和挡箭牌的人,哪怕双方绞杀成了一团,依然可以用投枪杀敌,而且投枪不过数十步的射程,正好可以确保不伤到自己人、恰好投进敌军前排的阵列中去。

与之相比,从来没有经过战阵训练的隼人武士,往往就提了一把武士刀冲上来,但是一旦接战第一线挤满了,堵在后面的就提着刀干瞪眼。好不容易得到了捡起吴越人投掷过来的投枪、丢回去增加火力输出的命令,结果从死去战友身上拔出投枪时,却发现吴越人非常卑鄙地把投枪做成了柄粗锥细的两段式结构。这种结构既有足够分量提供惯性动能,又可以让直接戳刺的尖端变得锐利而脆弱,一旦刺穿**后,很容易碰折,再拔出来想反投回来,就做不到了。

古代东亚国家的投枪,从来没有进行过这种卑鄙地处理,当然,也有可能是出于节省材料,以便战后回收利用的考虑。只有古罗马人做过类似的处理。钱惟昱知道无当飞军每一名将士的训练成本,所以对他来说,装备上多花点钱,以吴越的财大气粗花得起,只要作战效果好就可以了,这才有了这种卑鄙地改良。

厮杀在惨烈地持续着,无当飞军士兵虽然占尽优势,但是体力的消耗速度,也在以萨摩隼人数倍的速度流失着——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兵力投入效率高,可以带来瞬间杀伤力输出的优势,但是也代表了你的敌人可以用车轮战法消耗你的体力。你的敌人每时每刻都有至少三分之二的士卒以低烈度的状态休养恢复着体力,而鸳鸯阵的一方,则是一开战后就不得不持续地挥汗如雨。

五百年后,戚少保用鸳鸯阵取得一次次大捷,除了前述的扬长避短之外,还有一桩优势,便是在于:戚少保的时代,和倭寇的交战,每一战都是短促的、少量多次的战役;倭寇来去如风,剽掠如火,绝不恋战。那样的作战形态下,耐力的强弱就不重要了,也就利于鸳鸯阵的彻底发挥。

申屠令坚看着己方的大阵看似凌乱,实则在隼人武士的冲击下如渊渟岳峙、岿然不动。可是他却知道,极限正在逼近,以他的勇力,如今都已经觉得挥出陌刀的时候双臂有一丝丝沉重,如果己方露出一点点颓势,那么目前场面上看起来还很稳健的无当飞军,就会被敌人车轮战投入的预备队、生力军淹没。

鸳鸯大阵,在使用出来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是一种没有预备队的打法。生如樱花之灿烂,也如樱花之转瞬即逝。

“本阵指挥集结!神臂弓手、牌手换装!跟着本都帅冲锋!”

申屠令坚知道是一决胜负的时候了,大喝一声,随后他亲率的那五百精兵、二十队鸳鸯小阵便开始向前移动。他们原本在大阵的中央,两翼还有突前的友军护持,一旦前移,马上压力倍增。不过,所有神臂弓手和牌手,都把神臂弓全部背负到背后,把藤牌、长盾就地丢弃,随后从腰带上掏出一颗比拳头略大的黑铁圆球,神色坚毅地跟在队友身后。

这是苏州军器监去年年关时候第一批试制出来的手雷——去年五六月间,石见银山和赣南的兰溪江、赣江除礁工程中,就已经用上了新式的高爆破力火药,既然如此,加个引燃装置以及刻槽铁壳后制成手雷,所需的技术含量也就不多了。年底的时候,手雷首先进入了实验试爆阶段,此后便以每月数百枚的速度,进行了小批试产,准备在秘密的作战场合取得实战经验、给出改良意见后再扩大生产规模。

很显然,这一次无当飞军和飞鱼都、凌波都出击,就是一个既有实战对抗性,又容易保密的作战环节。他们的对手,是与世隔绝的蛮族,这种兵器被使用出来后的效果,不会泄露到中原诸侯耳中,可以让吴越人的这种兵器保持更久的突然性——确切的说,是让钱惟昱的这种兵器保持更久的突然性,因为如今连他王叔钱弘俶,都还不知道这种武器的存在,此战之后,依然不会知道。

出于保密的考虑,申屠令坚手下只有亲卫指挥使的20队、100名神臂弓手、牌手得到了手雷的配发,此战出征之前,每人配发5颗、总计500颗。同样为了减少负重,这些神臂弓手和牌手相应少扛了一壶弩箭或者三根标枪。林仁肇那里的亲卫人马,派发数量也和申屠令坚这边差不多。

“狼筅手扫击,挤压敌军阵型!枪阵攒刺接敌!掷弹兵准备——点火——投!”

拉线发火或者燧石发火的机构还没有开发出来,这些最原始的手雷,靠的还是用火折子点燃导火线,然后再丢出去的方式,落地后因为引线时间不好把握,其中相当一部分或许要停上四五秒钟甚至更久才会爆炸。爆破后产生的碎片,也不过是数十块一寸见方的锐利碎铁片罢了。一切,都还很原始,不过相信经过实战的检验,这种东西很快能够得到成长。

上百枚冒着黑烟的黑铁球被丢进萨摩隼人武士们被挤压到拥堵不堪的前阵内,随后又是一轮紧跟着的投掷。居然还有十几个隼人武士直接被铁球砸中脑袋、撞得头破血流的,以至于他们以为吴越人使用了一种类似于滚木擂石的破烂武器……

“轰轰轰!”挤作一团的人堆里,血肉横飞,虽然原始手雷的杀伤破片数量不够,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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