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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沧海(无财)-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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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按照惯例,先帝死后,当年应当继续使用先帝年号,直到来年正月,才正式改用新君年号。不过如今才刚刚正月过半,如果不换年号的话,乾和十三年的年号还得再用十一个月多。刘鋹觉得不吉利,就和龚澄枢卢琼仙商议了一下,力排众议,在登基后即刻改年号为大宝元年。

正式登基称帝之后,刘鋹自然是急不可耐地做了一些原本做太子时候因为年纪太小、还来不及做的事情。比如原本因为他才十四岁、没有大婚,只能和宫女私下里鬼混。现在立刻把一个他从大食国海商那里买来、玩弄了数年的波斯女奴册立为妃。那波斯女奴连汉名都没有,在册封诏书上只能临时起个名字,叫做“媚猪”。

之所以这波斯女奴会得名“媚猪”,主要是因为此女肤色黢黑、体态肥模В钔淹丫褪且桓鐾练试病A蹁惒崃⒋说扰宋谖吨兀菜闶蔷篮琢恕

另外七八个此前被刘鋹偷偷摸摸宠幸过的宫人,也在两三天内全部册封了封号。除此之外,刘鋹还不忘接收老爹嗝屁之后玩剩下来的女人。卢琼仙、黄琼芝这两个先帝时候就作为才人、女侍中,参摄朝政的女人,自然是马上被刘鋹也给啪啪了收用;至于先帝玩剩下来的侄女儿们、也就是刘鋹的堂姐妹们,刘鋹也挑拣一番,把十几个年纪明显比自己大好多岁的堂姐都丢出宫去,只留下年轻貌美。

这一系列的举措,自然是让许多以纲常为国本的大臣反应激烈。刘鋹的年幼即位,以及所表现出来的对先帝孝道上的不足、对仁孝礼法的蔑视,还有后宫宫禁的混乱,都导致朝中一些忠直之臣提出了许多激烈的进谏言辞。这些进谏者中,又以刘鋹任太子时的老师、太子太师钟允章为首。另有礼部尚书薛用丕、谏议大夫王珪分掌职司在此,自然也是力谏不休。

刘鋹少年心性,刚刚当上皇帝,怎肯受这些文臣管束?登基不到半月,就恢复到了他父皇当初那种不再上朝、朝政悉数决断于宦官、宫女的状态。薛用丕、王珪劝谏无门而入,只得作罢。钟允章仗着自己原本是帝师的身份,一时不信这个邪;居然还上了一份言辞激烈的奏章,奏请诛杀内宦乱政者首恶数人,以振朝纲。

这份奏章因为内外隔绝,自然没有递到刘鋹手中。负责宫内外传递的宦官、常侍陈延寿截获了这封奏章之后,立刻交给了如今已是内宫宦官首领的龚澄枢手里。龚澄枢一看钟允章居然上奏奏请诛杀他们这些掌权的太监,不由得勃然大怒,暗暗发誓定然让钟允章等文臣领袖不得好死。

不过,钟允章帝师的身份在那里,新帝登基立刻诛杀自己的老师,总归是比较难以做到的。龚澄枢知道必须要多加几把火,于是把钟允章等人的奏章全部扣下,又命陈延寿帮忙仿造这几个文臣的笔迹,另作一些避开宦官秉政问题、但是专让刘鋹不痛快的话题的伪造奏章,然后每隔一两日就送一批进去,以撩拨激怒刘鋹。

……

龚澄枢的伪造,终于慢慢起到了效果,刘鋹开始对包括钟允章在内的文臣不耐烦了。

“阿父,钟太师和薛尚书、王大夫等人当真聒噪。这些朕的私人小事,居然反复进谏。朕贵为天子,想要哪个女人,难道还要他们说了算?又不是他们那把老骨头去上女人!”

“陛下说的太对了,奴婢以为,那些家伙完全是自己年纪大了,财货贿赂捞了一辈子也捞饱了,就开始想着邀买名声,为子孙后人博取一个堪以传家的护身符、士林名望。这些读书人最是无耻,陛下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阿父所言,真是深得朕心。这些文官如此可恶,私心切重,可有法子治他们么?要是可以让他们彻底忠心于朕,事事为朕考虑,不及私心,那该多好啊。”

刘鋹美美地意淫着,似乎在幻想一副天下人都对他阿谀奉承,彻底顺着他来的美好图景。做皇帝,可不就该是这样的么?不过,他也知道这只是想想,也没指望龚澄枢真能给出答案。却不曾想,龚澄枢仅仅是略略思忖了片刻,就给了他一个惊喜的答案。

“陛下……这事儿可难。自古千里做官只为财,不为财的也为名声地位、封妻荫子。要想彻底忠君、没有私心,那可就难了。尤其是陛下如今年纪尚幼,这天下纷乱如此,其余各邦伪朝,改朝换代篡逆之辈无数。仅仅是钟太师这般不肯彻底忠于陛下的,已经算是好的了,更有那乱臣贼子,夙兴夜寐想的都是谋朝篡位的大逆之举。”

“那便没有办法治理了么?”

“办法有是有,只是有些狠。奴婢若是以此自律,自然是毫无芥蒂的,只是想着以此法推行天下,奴婢实在恐怕百年之后遭世人唾骂。”

“阿父快快说来,不必顾忌。”

“唉,奴婢对陛下一片忠心,但凡是有利于陛下的,哪怕让老奴背这骂名,又有何妨呢?老奴这便说了。”龚澄枢悲天悯人地闭起双眼,眼泪更是说来就来,做足了忠君爱国的戏码,缓缓续道:

“要想让文官和读书人没有私心,最好的办法便是把他们都阉成内侍再用。比如奴婢这等内侍,没有妻儿子嗣,要了钱又有什么用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要了名声爵位,又有何人继承呢?纵使是有谋朝篡位之逆心者,一旦被割了下面,断子绝孙了,那也就没了谋朝篡位的念想,因为篡了也没有人可以传位。奴婢读书少,不会引经据典,这些话不过是以常理粗浅揣度,陛下可自行思量。”

刘鋹听得愕然不已:把文官全部变成太监?这么劲爆的想法,听上去貌似好刺激的样子。而且,似乎真的能让那些贪恋权位名声、钱财地位的人就此断了念想,乖乖地一辈子做自己的奴才。

“阿父此言……是不是太过激烈了。那朝中文武何止数百,若是如此施为,他们不会反抗么?”

“陛下,奴婢只是随口一言。那些已经起了反逆之心的人,自然是不会乖乖就范的,咱们也该以别的办法徐徐图之。至于这以内侍为文臣的法子,奴婢以为不如就从今年的春闱开始:咱既往不咎,但是今科而起的,凡是中了进士想要为官的,便要先送到内府挨那一刀子。切干净了子孙根,再授予官职便是。”

。。。

。。。

第242章太监状元

隋唐是科举制度的渊薮时期,科举的完善程度,自然不能和宋明相比。五代承袭唐制,而且因为战乱的关系,往往在文治方面比唐朝更加因陋就简、实用主义。

比如唐朝时候,还规定,中央直接管理的科举,只有贡举一次考试。而有资格参加贡举的人,必须是贡士。贡士的名额,一般是每个州府(相当于地级市)有资格举荐少则两三人、多则四五人的名额;至于贡士产生的方式,朝廷是不作强制性要求的,你可以是州府一级举行考试,也可以是由州的长官推荐博学鸿儒参加。

这就好比是后世候选人框定了的考试,在某帮港灿眼中,还不够敏猪。当然了,在隋唐时候,这种制度的存在,与隋唐的社会体系中门阀势族还未彻底瓦解有莫大的关系——门阀势族都允许你朝廷用科举考试取士了,你朝廷还好意思不给咱门阀势族在参考资格上一点优势么?而且,唐时科举制度虽然没有对州府选送贡士的手段进行明文规定,但是初唐和晚唐,实际操作上也大有不同,到了晚唐,贡士的产生环节,采取笔试方法的也越来越多。

后世一直到了宋朝,才对“举人”的产生手段做了明确规定——举人也必须是在州府通过笔试选拔,才能获取的资格。而且宋朝的举人比明朝要严格,宋朝的科举制只有秀才是一经考取终生有效,举人则只是当届有效,也就是说你秋闱中了举人之后,来年春闱没有考中进士,那么三年后你再次准备参加春闱之前,对不起,还要再考一遍秋闱。而不是和明朝那样考过了一次秋闱,此后终生就只要考春闱就行了。

历史上宋朝能够定下举人选拔考试的制度,其实和唐末五代的战乱是有关系的。五代十国的纷乱厮杀,把门阀势族的势力几乎连根拔起。到了北宋立国的时候,天下已经没有了诗礼簪缨的世家,大家都是富不到三代的穷**丝。这时候推行打击了诗礼簪缨世家权益的新法,自然就没有什么阻力了。

话题扯的稍远了一些,说了那么多,不过是想说明:如今南汉的科举考试,不过是沿袭了大唐旧制,而且因为这个时代的岭南文教不昌,读书人上得了台面的很少,但凡稍微有点实力的,基本上在所在的州府都可以得到贡士资格的举荐。

所以,在如今的南汉,是不存在诸如后世“秋闱”的考试的,只有一场春闱。而且相比于北方朝廷一般定在二月底或者三月初的春闱来说,岭南因为天气炎热,春闱的时间也就更早,往往正月底或者二月初就开始了,比北朝提前了一个月。

……

一个行色匆匆的白衫秀士,骑着一匹大青驴从兴王府西门进了城。只见他掏出手中一张被捏的皱巴巴的信函,又仔细看了一看上面的地址,随后找了个坊间的茶水铺字,要了一壶凉茶、一碗素面,慢慢饮食了之后,问明了信函上所书地址,这才重新去投亲靠友了。

须臾,那头大青驴便到了地头,那白衣秀士抬头一看,上面正是一块“邕州会馆”的匾额,便下驴上前,递了名帖。这时会馆内便恰有几个文士行出来,其中一个见到那白衣秀士,吓然问道:“哎呀,这不是白兄么?你可算是赶来了。今年咱广南西道的弟兄们,可是要在春闱中涨涨脸了。”

旁边两人不认得这白衣秀士,当下也好奇他身份,那白衣秀士便拱手揖了一下,算是行礼,随后风度翩翩地自我介绍道:“不才桂州贡士白璧喻,今年正当春闱,得友人相邀,考前来此盘桓数日,也好养精蓄锐,切磋学问。”

许是有人会诧异:桂州贡士,来这邕州会馆作甚?却不知道,当时的岭南之地,也是分为两道地界的,那就是广南东道和广南西道,大致上便相当于后世的广东省和广西省行政辖区范围。虽然当时的岭南地区都是学问比较渣渣的场所,不过矮子里面拔高个儿,还是可以分出高下之分的。

广东广西两地相比,广东至少还是汉人的聚居地,文化当然要优越一些。广西都是壮族侬族的羁縻州,汉人都找不出几个,读书自然是不行的了。所以每到科举的时候,各处州府举荐的贡士一堂会考,广南西道的士子往往会有全军覆没、铩羽而归的场景。偶有人得中的,也名次较低、数量稀少。

也正是因着如此,广西的汉人读书人往往更加“同仇敌忾”、替换抱团扎堆。今年这个白璧喻,乃是广南西道最北面桂州的人士,也就是相当于后世广西和湖南交界处的桂林。那地方当初是马楚地界,后来又被南唐统治。直到周太祖郭威三年的时候,武平军崛起、四国攻南唐时,南汉才分了一杯羹把桂州那地方彻底掌握了。

因为桂州原本是南唐的国土,又相对北方一些、汉人文教更甚,所以一融入广南西道的南汉国治下,广南西道的文官士子都憋了一口气,觉得桂州来的贡士肯定可以在今科贡举中得个好名次。桂州纳入南汉治下不久,桂州士子也没有在兴王府兴建会馆,所以也就被请到了邕州会馆一起歇宿切磋。

这种现象,也是没有办法的,从另一个侧面,反应了当时南汉的文治形态。南汉虽然读书科举水平低,但是并不是说没有优质文官可用。在高祖皇帝刘岩在位的时候,朝中治理地方的能臣还是不少的,但是那主要是得益于大唐末年的时候,岭南是唐廷流放罪官的流放地。这些被流放的官员,往往是唐末宦官政治中得罪了大太监才被流放过来的,刘岩启用了这批罪官,导致了南汉初年治理地方上的一些善政良举。

不过,刘岩是幸运的,他的子孙就没办法了。因为五代十国分裂之后,北方朝廷不可能再流放罪官到岭南来,岭南失去了读书人的“进口渠道”,只能靠岭南本地读不好书的人里面选拔官员,随着唐末流官一批批老死,南汉的政治也就每况愈下。这与其本土化生产的读书种子没法补充新鲜血液进来,有很大的关系。

……

不过,邕州会馆内,也不是人人都看好今科春闱的。最近朝中多事,动荡不堪,有些读书隐士,便觉得不是出仕的良机。白璧喻到了之后,与众人议论,每每也有泼冷水之言。

“不过白兄,你今年初来兴王府,可知道如今兴王府内一些新的朝政变故么?今年春闱前后,只怕总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啊。”

“哦,刘兄何出此言?刘兄久在此地,必然对于朝廷动向是消息灵通的了,小弟愿闻其详。”

“今上即位不久,听说两三日前又做出一桩令人发指的大事。内府常侍陈延寿这阉贼,居然想学着他上司龚澄枢的老办法,爬到内府第二把交椅的位子上——那陈延寿对着今上进谗,说道‘先帝之所以得传位于陛下者,在其杀尽兄弟之故。今日陛下若不效法,方此乱世,百年之后,何以传位于陛下子孙?’今上闻言之后,便下了决心,把幼弟**人召集一处,尽数杀死。先帝山陵崩不到一月,若是在地下得知今上将其其余子嗣全部杀绝,真不知做何感想。”

白璧喻听着心惊肉跳,半晌才缓缓说道:“此事虽然令人发指,不过今上年幼,作恶的只是那些阉贼。若是能够有几年时日,待陛下稍长,有诤臣力谏除阉,国家倒也并非不可挽回。”

那个刘姓士子,显然是不看好今科春闱的,见白璧喻如此说道,便哂然冷笑:

“这些举措,你道没有朝中诤臣试过么?钟太师十日前便上了奏章,力陈诛杀乱政宦官,然毫无音讯。最近又不知道是力谏阻却那些阉贼作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朝中没有透露出来,但是钟太师已然被停俸圈禁起来。不过有诸般消息渠道隐约显示,那帮阉贼,显然是在图谋对付今科春闱,想要下什么龌龊的毒手,钟太师被圈禁,与此**不离十。又有谏议大夫王珪、礼部尚书薛用丕力谏陛下不可屠杀胞弟,触怒龙颜,被革职流放。”

“刘兄,白兄远道而来参加春闱,这些便等考完了在说就是。”

白璧喻见有人给他说话,胆气也更加壮了一些,拔出腰间佩剑,装模作样说道:“我辈读书人,自当‘致君尧舜上,乃使风俗淳’。又怎能因为阉贼蒙蔽圣听、蛊惑君上,便畏葸不前呢!”

当日之谈,不欢而散。不过五六日,便是春闱开考的时辰。白璧喻和邕州会馆一帮决心参考的考生,便去走了一遭,白璧喻自问学问超卓,发挥又好,今科夺个进士,直如探囊取物。便又耐心等待五日,就到了开卷放榜的吉日了。

名士风度还是要装的,放榜日白璧喻继续一副装逼的名士派头,学谢安风度,与不曾参考的士子在会馆中下棋,竟是丝毫不打听放榜的事情。只不过棋力明显下降,要不是别人让着他,只怕早就输惨了。

“白兄,大喜,大喜啊,今科一甲头名,高中状元啊!”

“状元么?果然不出所料。”白璧喻装逼地淡然一笑,好像真个全在预料中一般。但是心中着实已经狂喜过望:种个进士,他自忖还是有点儿把握的,毕竟他在桂州这些南唐地界都能算一州学文翘楚,到了南汉治下,相当于是做了“高考移民”,哪还有中不了的?但是状元的话,着实还是有些意外。莫菲,今科广南东道有很多读书人弃考了么?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这个年代中了状元,也没什么骑马游街的桥段,确切的说,连殿试都没有(殿试是宋朝才有的),中了状元,最多带个大红花,骑个高头大马,这便要进宫谢恩去了、白璧喻也不拖沓,换上自认为最清爽的行头,这便在报喜的内侍引领下入宫去也……

半个时辰后,在大殿里被皇帝密诏吓得屁滚尿流地白璧喻,被几个刀子手扛着进了蚕房,随着“噗嗤”一声手起刀落,还有白璧喻一声野兽也似的嚎叫。中国历史上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太监状元,便诞生了也。

。。。

。。。

第243章定计出兵

南汉中宗刘晟驾崩、刘鋹即位的消息传到吴越的时候,已经是正月底的时候了——毕竟钱惟昱这两年来布置在兴王府的商会伏字也是要顾忌暴露的危险的,不可能一得到消息马上派船回来报信。尤其是新帝正式完成登基大典之前的那几天国丧期,市舶司是不办事儿的,那时候派船出海,就属于偷税漏税,本着谨慎心态,吕宋助左卫门就更不会那么干了。

正月底,钱惟昱得知刘晟驾崩的消息,随后便立刻高度关注起南汉方面的动向了。到了二月上旬和中旬,刘鋹登基后杀光宗室兄弟,把太师钟允章、礼部尚书薛用丕、谏议大夫王珪等诤臣革职下狱的革职下狱、圈禁的圈禁,凡此种种荒唐的消息也逐一传来。最后,居然爆出了破天荒的“凡科举及第者尽数阉为宦官录用”荒唐事儿,实在是令钱惟昱瞠目结舌。

武人会不会因为这种荒唐事情而离心离德,现在还不好说。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被刘晟刘鋹父子这么一闹,南汉的宗室势力已经彻底不存在了——废话,宗室都被他们爷儿两个斩尽杀绝了,现在只要刘鋹一死,可以说南汉皇室就断根绝种了。另外,岭南地界上的读书人,肯定已经把刘氏政权很到了骨子里,任用宦官秉政、随意凌辱处罚谏臣、甚至阉割进士及第者,随便哪一件,都能让天下读书人恨之入骨。

钱惟昱的消息渠道来自于他四通八达的海商,以至于他和福州的钱仁俊、漳州的陈洪进算是最早一批得到这些消息的人了——钱仁俊和陈洪进之所以消息也灵通,不过是因为他们地处福建,距离广东的南汉路途比较近而已。但是消息通过正式渠道传回杭州的吴越王钱弘俶那里时,已经又比前述几人得到的时间晚了三四天了。

钱惟昱不好表现得自己消息比王叔还灵通,所以即使是知道了,也只能暂且按捺几天,估摸着王叔那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他又押后一两天,才请求回杭州面君奏事。同时,他也让陈玑给陈洪进那里送了密函,婉转劝谏坐镇福建的钱仁俊、鲍修让一起上奏大王、恳请年内对岭南用兵。

吴越国各镇势力当中,只有江西的钱弘亿和浙南的钱弘俨,此次不曾参与其中。原因自然也很简单:江西和浙南与南汉并不接壤,也没有利益上的纠葛。而密奏大王准备用兵的,都是沿海有开着市舶司的那几个节度使辖区。

就钱惟昱本人而言,他上奏的讨伐南汉的第一条理由,就是南汉政权变动之后,南洋贸易商路海寇突然失去控制,劫掠苏州、明州市舶司的往来商船——当然了,究竟是真的有南汉海盗劫道,还是钱惟昱自己玩的“波兰士兵入侵德意志”的把戏,就不得而知了。陈洪进在这个问题上和钱惟昱比较统一,在自己的奏章上说明了漳州、泉州地界往南的商途上,有南汉海盗趁乱出没,至于钱仁俊在这一点上,就细节口径上就比较难统一了,不过这些都没有关系。

三镇谏言,钱弘俶还是非常重视的,当下便王命召见三镇节度来杭州,商议大事。

……

三月初一,杭州子城、咸宁殿。钱弘俶秘密召见了钱惟昱、钱仁俊与陈洪进三人。因为各自的意见和考虑,都是在路上早就想好了的,到了地头,马上话题就转入了正题。

“四哥,昱儿,尔等所奏,寡人已深知之。刘鋹小儿倒行逆施如此,讨伐之倒也不无大义名分。只是自从前年四国联兵、共击南唐。从当时起,大周、吴越、南汉、武平军四家便已算是同气连枝。如今南汉无道,终究是他们自家丑事,我吴越若是猝然讨伐昔年盟友,可会让天下人齿冷?若是大周因此对我吴越之见解改观,视我吴越为东南劲敌,岂非得不偿失了么?”

钱弘俶的性子毕竟忠厚仁慈,略为柔弱。这一点从昔年他兄长被胡进思废黜、胡进思让他杀兄以绝后患,他都宁可退位逃跑,都不愿做出杀兄的事情这一点上可以看出。即使如今吴越已经有了二十八州的账面土地,他依然是绝对没有争雄天下四百州的野心的。所以在钱弘俶看来,开疆拓土这种事情,第一点要照顾到的,就是中原正朔王朝对吴越的看法。如果夺取了一些州郡土地,换来的是外交上的失败,那么他肯定是不会做的。

“王叔,臣以为,此一时,彼一时也。前年四国讨伐南唐时候,南汉本就是四国之中最晚一个出兵的,而且与其他三国毫无协同。不过是趁着南汉的湘南桂北领土被我吴越、武平军分别袭取两湖、赣南之后,势成截断,南汉才下手趁机捞取一点好处。如此投机之辈,谅来北朝和武平军也不会认为它算是盟友。

何况自此而后,南汉与南唐已经不再接壤,四国围攻南唐,已经成了一纸空文,他南汉要想再对南唐继续用兵,莫非是为人作嫁?还是假道伐虢?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最后,这两年南汉也不曾安歇,前年秋收之后,臣侄听说南汉攻取桂州之后,依然心有不满,还试图从武平军手中夺取部分原属南唐的州府。由此可见,既然南汉现有破坏盟约之举,我们又有什么忌惮的呢?”

钱惟昱说完,钱仁俊也马上接着话头分析道:“大王,臣以为昱儿所说不错。如今南汉、南唐已然不再接壤,没有了领土利益的矛盾,自然可以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法则,互为奥援。东南四国的局面,随着彼此势力的此消彼长,已经从前年吴越、南汉、武平军围攻南唐一方,俨然演变成了我吴越与武平军联手、对抗南唐和南汉联手的局面。

相信到时候只要出兵出于救民或者为天下读书人匡扶正义的大旗,再以善辩使者到大周说项,定然可以消弭邦交上的误会的。臣记得大王月前还让昱儿从苏州市舶司的商队中筹集海船,送日本国高僧组成的遣周使团北去汴京,如今我吴越求伐南汉的事情,也一并跟着这个使团,去大周说项即可。”

钱弘俶沉吟良久,又象征性问了陈洪进的看法,对于是否出兵这个问题,算是不再疑虑:“昱儿,这件事情,使节方面,你还是让林克己林学士操办便是,林克己能言善辩,又多次出使北朝,结好不少北朝重臣。务要好生说项,让大周君臣知悉南汉暴行,让他们知道并非我吴越贪功好战、贪图田土州郡,实在是为吊民伐罪而去。”

“臣谨遵钧命!为表此诚意,臣恳请亲自出使北朝。如今臣有编纂《汉和字典》之功绩,在天下文坛也算小有名声。若由臣出面请示,一来显得我吴越诚意甚笃、却为吊民伐罪、救岭南读书种子于水火,二来也可示好于大周。”

钱弘俶一听钱惟昱居然要亲自为使,也是有些紧张:“如此去,可不会有危险么?”

“王叔尽管放心,臣不过一介文人,北朝之人留我何用,且臣妻与北朝冯相也算是义父义女之亲,臣在《五经》、《九经》、《汉和字典》等项,与冯相也是相交莫逆。大周君臣,断然不会为难臣,坏了他们求贤爱士之名的。”

钱惟昱说的都是大实话,直至今日,他给世人展现出来的才能,也都是文治上的本事。从《汉和字典》到几册《沧浪集》,说钱惟昱是当世文坛泰山北斗也不为过。三国时候曹操得了刘备,明知刘备有帝皇之才,都为了“恐得害贤之名、阻四海望归者之人望”而不敢杀刘备。何况钱惟昱表露的才能,真个只是一个“天下读书种子”呢?所以说,出使北朝,实在是走个过场,毫无危险的事情。

“昱儿如此公忠体国,实在是朕之肱股啊。那么,若是一切达成,诸卿以为当动用何处军马、何时发兵攻打南汉呢?”

“我威武军、清源军兵马已经休战两年,严兵整甲。若是战端一起,随时可以从循州、潮州出击,向岭南出兵,届时只需动用本部兵马即可。”这是钱仁俊和陈洪进表忠心拍胸脯说出来的承诺。

相对那两军,钱惟昱的说法就要保守一些:“中吴军节镇与南唐接壤,若是战端一起,仍然需要在常宣二州驻留相当兵马协防。不过水师近年来并无大用,可以倾巢出动。预计战时我中吴军可出马步军一万、水师两万出战,效法当初偷袭留从效时故技、以海路登陆偷袭敌后。不过臣以为,四伯父及陈节帅所言出兵时机,倒是略有不妥。如今正当暮春,待到使节回返、大军准备妥当,已然入夏。不如暂缓数月,待到秋冬时候再行用兵不迟。”

听了钱惟昱这个谋划,此前主张即刻准备用兵的钱仁俊大惑不解:“自古春夏用兵乃是兵家正道,秋冬寒冷之时,军粮转运不易,又无野谷就食,战马亦无薅草。昱儿为何反其道而行之?”

“四伯父所言兵法正理,不过是对中原之人而言。若是在北方征战,自当避开隆冬用兵,善用夏秋。但岭南炎热,气候迥异于中原。盛夏酷暑时分,不仅士卒难耐,更兼蛇虫蚊蝇滋生、瘴疠时疫盛行。我吴越之民,最南不过仰仗闽地士卒。其余两浙江表兵马,无不难以适应岭南酷热时疫,唯有秋冬用兵,方能防止疾病危害。

况且,如今仅有我吴越国全面推广占城稻,双季稻中、作为早稻的占城稻收获,却比单季稻中的夏粮收获要早。如若我军趁着今年夏末占城稻收获、吴越夏粮入仓之后、又抢在南汉夏收完成之前出兵,必然可以使大军就食便利、南汉周转压力加重。”

。。。

。。。

第244章两路齐发

对北方寒苦之地用兵要避开严冬,对南方炎热之地用兵要避开酷暑,这是再通俗不过的兵家道理。钱惟昱提出这个理由之后,自然是在出兵时间这个问题上,得到了吴越高层以及参战各镇的一致认同。

结束了战前的定策,钱惟昱回到苏州,便开始做两方面的准备。首先自然是把滞留了数月的日本高僧组成的遣周使团用吴越商船送去汴京,并且他自己也带队出使,希望在吴越对南汉用兵这一问题上,获取后周的睦邻谅解。第二件事,便是在入秋对南汉用兵之前的几个月里,为他的大军打一个时间差、找点地方练练兵。

这倒不是说钱惟昱穷兵黩武——天可怜见,去年,也就是显德元年一整年,吴越国都没有用兵。钱惟昱治下各州基本上是过了一整年休养生息扩大生产的日子,重建了前年被战火破坏的宣州、常州,还外借了上百万贯的钱粮给十叔钱弘亿的平南军节度使,用于江西的战后重建。

今年,钱惟昱之所以要仓促连续动兵,主要是因为机会确实难得。正如此前所说,苦寒之地利于春夏,炎热之地利于秋冬。去年年底出使日本的时候,得到了村上天皇和太宰府源满仲关于钱惟昱对南九州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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