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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寇十)-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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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若退,逃回来的六、七百步卒完蛋定了,因为他们再无逃跑的气力;数千辅兵与役夫也在劫难逃,因为他们跑不过骑兵;辎重粮秣军械也保不住,全遗弃给敌军……
庞大的车城缓缓移动,数百辆重车包铁轮碾压硬土所发出的轰轰声,有如千军万马,烟尘激扬。车城两侧的骑兵与猎兵,刀出鞘、枪在手,逐渐加速。车城反击之时,就是骑兵追亡逐北的最佳时刻。
“大帅,快下决定吧!否则,只怕想撤都来不及了……”野利荣握着弓臂的掌背,青筋毕露,满面悲愤。
“撤!”李良辅目光如焰,注视着那越逼越近的铜墙铁壁,嘴里冷冰冰吐出第二个命令,“下令,放火烧毁辎重,阻止敌军车城追击。曹指挥使,此事交由你负责。”
曹吉苦着脸应道:“末将领命。”
巢车既叫车,自然也是可以移动的,以四牛之力拖动,虽然慢点,但可以保障望楼的观察。夏军的火把一根根燃起时,狄烈远远看到,便知李良辅已萌生退意,并要焚烧辎重。一是不欲使物资落入敌手,二则可以阻止天诛军衔尾追击。壮士断腕这一招,李良辅还真是用得不赖。
张立反应也很快,当即下令车城停止前进,骑兵全速出击。
接到撤退命令的夏军早已军心浮动,火势一起,全军大溃。擒生军、泼喜军这些是不用说了,一个跑得比一个快。最窝火的要数质子军与铁鹞子,身为骑军中的骄子,根本没有展示露脸的机会,甚至连铠甲都没机会披挂上,就被迫跑路……当然,说到跑路,没有一支军兵能跑得过拥有最强负载力与冲刺力的重骑专用良马。所以,这支贵族子弟兵,最先逃脱大难。
申末酉初,夕阳未下,神堆驿的荒野平原,烈焰簇簇,浓烟滚滚,一场追亡逐北正在上演。由此地直至石州的二十里黄土路上,血迹斑斑、兵甲遗矢,更留下无数尸赅,铺满了这条逃亡之路……(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银州见闻
五月十六,折家大公子折彦文,携三名骑兵护卫(另有一名护卫先行回府州禀报),与晋宁军使者一行,在赵梃派出的一名天诛军猎兵的引领下,经神泉寨进入夏境,经过两日跋涉,安然抵达银州。
赵氏叔侄的晋宁军之行,初见成效。徐徽言分别派出太原、银州两路使者,一探究竟。若然赵氏叔侄所言属实,则晋宁军、岚州归属已定。虽然在遥远的江淮还有个建炎朝,但徐徽言可不想搀和到这种皇权暗斗之事中。既然渊圣皇后的势力已扩展到太原,与他的晋宁军接壤了,他没理由不归属渊圣皇后,反而去抱那遥不可及的建炎天子大腿。
折彦文当时正好探望姑母,同时也密切留意在葭芦寨门前遇到的那支奇特的小队,很快得到消息,那是渊圣皇后的使者,当时就把折彦文吓得不轻。待到傍晚,徐徽言宴请天诛军使者散席之后,折彦文求见,从姑父口中得知原委,惊骇万分,随即提出愿意与晋宁军使者一道出使。
徐徽言将此事禀报赵氏叔侄,叔侄二人当然是求之不得。原本只要晋宁军之事处理完毕,他们的下一站就是府州。折家大公子主动请缨,跟随出使,那是最好不过。届时出使府州,这就是最有力的人证,可省去不少唇舌,事半功倍。
于是在五月十四日,两路使者,怀揣赵偲与徐徽言所书表奏,分别奔赴太原与银州而去。
折大公子之所以选择来银州而不去太原。是因为对府州的折家而言,银州要比太原重要得多。银州的左厢神勇军司,一直是折家军的重要对手,银州的任何变化,无论是军事还是政治的改变,都对府州的折家影响甚巨,这是太原远远不能比的。
说实话,在踏入银州城之前,折彦文一直对天诛军占据银州之事,充满着怀疑。银州是什么地方?左厢神勇军司又是干什么吃的?对于这些。没有谁比折家人更清楚。如果此事在宋室未亡前发生。折彦文还愿意相信,毕竟宋军在这几十年间,不止一次攻陷过银州。可是宋室国祚已尽之后,失去朝廷的支援。没有哪一路兵马有这个实力重夺银州。就算是折家军联合晋宁军也不行。
折彦文将心中疑虑向晋宁军使者倒出。对方也深表同感,但身负抚帅之命,无论真假。断无半道折返之理。折彦文这一路上与三骑卫都做好了准备,只要一到银州境内,见有夏军游骑,就立马远飏,打道回府,别为了谎言而稀里糊涂送了性命。
对于折彦文与晋宁军使者的惴惴不安,引领的猎兵不屑一顾,该吃吃,该睡睡,不紧不慢,一路行去,正好赶在大战结束后来到银州。行至无定河边,就有一队巡骑将一行人拦下,看装束却不是折彦文所担心的夏军,倒有几分宋军的模样。
引领的猎兵取出身份铭牌,道明原委。于是一行人又多了几名巡骑引领,直到渡过无定河,来到银州城下。
当折彦文看到银州城头上猎猎飞扬的古怪赤色星芒旗时,就已经确信,赵氏叔侄所言,果然非虚。银州城的确已被宋军占领,但在他的印象中,从未有哪支宋军打着这样的旗号。
难道真的是这支名为“天诛军”的新军?可一支新军,又如何能做到连折家与晋宁军这样的老牌劲旅都做不成的事呢?
带着诸多的疑虑,折彦文随着引领巡骑从银州北门而入。一路上但见许多衣衫破烂、疑似俘虏的军兵,在一队队衣甲鲜明的骑兵押解下,推着一车车的米粮、酒肉、铠甲、兵器,还有一些明显是夏军的破损金鼓旗帜,不断进出城门,运往北面的一个营寨。
这时引路的猎兵似乎碰到一个押运的熟人,当即大声招呼道:“老彭!”
一名押运军士策马近前,笑着回应道:“林兄,你是啊,近日似乎不见你的人影啊?”
这猎兵笑道:“奉命公干,出任务去了。”
“那你就可惜了,错过一场大战。”
“大战?莫不是夏人出兵了?有军主坐镇,此战必是大胜无疑。”
“啊哈!你这厮倒是好见识,神堆驿大战一日,夏军上万人马灰飞烟灭,夏军副将野利荣被击伤,指挥使曹吉被俘,若非李良辅那老杀才跑得快,只怕也要在这银州城中做客了……好了,不跟你多说了,俺还得将这些缴获物资运到北营储存……”
“公干要紧,老彭你忙,改日有闲,咱们整两盅。”
双方交错而过,大笑而别。
这猎兵笑容不减,侧头看了折彦文与那使者一眼,两张脸,不,包括折家三骑卫在内,五张脸全是呆滞的。这消息太震撼了!李良辅是什么人?野利荣是什么人?还有那曹吉……全是折家军与晋宁军上下如雷贯耳的名字,实在太响亮了。尤其是野利荣,这可是左厢神勇军司的主将,折家有不下十名族中子弟折在此人手里。
可现在居然伤了、俘了、败了,还折损上万人马?!不会是安排好的一出戏吧?
折彦文与使者互看一眼,都从彼此眼中读出极度不信任。如果此前折彦文曾认为以折家军联合晋宁军之力,也未必能打下银州的话,那么要与拥有七千大军的左厢神勇军司放对,伤其都统军,俘其指挥使,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至于击败李良辅,那个夏国的枢密副使,还上万夏军,更是个神话。
牛皮吹得太大了!这是折彦文与晋宁军使者共同的念头,但他们没有说话。这里不比在路上,这是人家的地盘,不可随便指责。只是五人的眼神。却将内心的鄙薄之意,暴露无疑。
这猎兵看在眼里,却没做任何分辨。当然,他没有参加战斗,也无资格分辨,但他相信,很快,就会有足够资格与份量的人出现,给这些井底之蛙当头棒喝!
折彦文与晋宁军使者一行,被引至银州知州衙门前。引领猎兵入内禀报后。过了一会。出来另一名军士,道:“折大郎与晋宁军使可以入内,其余护卫,在门外棚子休息等候。”
折家护卫们也没什么话说。进了人家的城池。当然是人家说了算。即便有什么变故,就你这几个护卫,根本不够看。
折彦文与晋宁军使者被引至广堂廊下时。还被搜了一回身,而且要求在廓下等候,待军主会客完毕后,另行传唤。折彦文当真气不打一处来,一个不知打那蹦出来的军头,架子竟比自家堂堂二品节度使的父帅还大,着实可恼……等等,广堂内陪坐在下首,一脸惶然的人,似乎有点面熟啊!那个人、那个人是曹吉!左厢神勇军司指挥使曹吉!
折彦文在这一瞬间,整个人彻底麻爪了。
折大公子没认错人,广堂内一脸苦瓜像的人,正是“二进宫”的曹吉。
当日曹吉被强令留下放火,没想到天诛军骑兵来势凶猛,而奉命截击的擒生军骑兵军心已丧,被杀气腾腾飞驰而至的天诛军骑兵一阵弓弩加标枪的矢雨,打得四下乱蹿。随后猎兵穿插而至,借着快马冲势,以抛石索远远掷出霹雳弹,将擒生军炸得人仰马翻,在极短的时间内迅速崩溃,根本没起到应有的阻截作用。
擒生军轻骑的出乎意料的快速崩溃,不但令李良辅的纵火撤退计划严重受挫,只来得及烧毁小部分军资,绝大多数辎重,尽落天诛军之手,更造成了曹吉二次被俘。创造了夏国指挥使这一级的军将中,最短时间内连续被俘的纪录。
当曹吉聋拉着头,正为自己的“纪录”而郁闷悲苦时,坐在其上首的狄烈,正展开一份刚统计完毕的战果报告,声调平淡,毫无半点起伏地念道:“此战,我军共击毙敌军二千一百余人,生俘四千三百八十余人,其中包括敌指挥使曹某,缴获米粮一万三千斛,酒乳肉干五千斤,战马千匹,牛羊骡驼四百,旗鼓金号百面,兵甲无算……”
曹吉越听脸色越难看,终于不得不苦着脸应和一句:“贵军神威……”
狄烈仿佛没听到,面无表情,继续念道:“我军战损,阵亡三十一人,伤五十九人,均为追击逃敌所致。泰半为围捕敌军副将野利荣时,为其亲卫队豁死拼杀……”
曹吉听得额头冷汗直冒,屁股下像藏了一根针,坐立不安。
“……我军击杀亲卫队六十三骑,炸伤野利荣,因已追至石州城下,惜为其逃遁。”狄烈缓缓合上战报,淡淡道:“神勇军的亲卫队不错啊!”
曹吉老老实实道:“那是都统军的子弟兵,全是随他打了十几年仗的悍卒,虽只有百骑,却是神勇军中最强。”
狄烈慢慢探出身体,目光锁定曹吉,道:“曹指挥使,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彼此知根知底,我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我只问你一句,你要据实回答——贵军此次大败,依你估计,李良辅,或者察哥,或者李乾顺,包括朝堂群臣,会做何反应?”
“这个……”曹吉苦笑道:“曹某只是个外将,这朝中大臣、国主的反应如何能知晓,军主怕是问道于盲了。”
“没关系,随便说说。”狄烈把后背靠在椅背上,神情悠然道,“你父亲不是侍御使曹价吗,他可是极得贵国国主信重的大臣。你是家学渊源啊!说说,随便说说就好。”
看这架势,不“随便说说”是躲不过去了。曹吉无奈,打起精神琢磨了一会,才道:“李帅遭此惨败,丢官去职,在所难免,不管其本人有什么样的想法,都无能为力了;晋王是我朝第一将,英睿神武,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因此虽遭大败,却不太可能立即反攻;至于国主……”
曹吉说到这停住,看了狄烈一眼,欲言又止。
“分析得不错,果然家学渊源。继续。”狄烈鼓励道。
曹吉咬咬牙,道:“国主自登基以来,立志拓土开疆,成就我白高大夏万世不易之基业……因此,偶有大战失利,国主不会太过动容,但疆土却断然不容有失,尤其是银州这样的祖宗基业……”
曹吉没有再继续,他相信狄烈明白自己未尽之言。
狄烈缓缓点头:“明白了。聊完军国大事,现在我们来谈谈个人问题。曹指挥者,你两次为我军所俘,就算我再放你回去,你还能为将领兵吗?”
曹吉垂头丧气,摇了摇头。还想领兵?回去后能不能免罪都是个大问题!
狄烈从桌案架子上取下一轴帛卷,交给身后卫士,那卫士将帛卷呈交曹吉。曹吉讶然接过帛卷,抬头看向狄烈。
狄烈伸指一点:“展开!”
曹吉依言扯去丝绦,展开帛卷,目光一触,浑身剧震。刷地抬头看向狄烈,满面难以置信之色。
狄烈目光闪动,似笑非笑:“曹指挥使能否将功赎罪,我天诛军与贵国能否和平共处,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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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友“洁曦”真是强大,创造了本书最快升级纪录,一跃升为舵主,还是女舵主……汗,希望看到某些章节时,别喷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以战促和
狄烈交给曹吉的帛卷,是一份和议书。
在这个时代,胜利者向失败者递交和议书,丝毫不足为奇。
夏国元德元年(1119年),宋熙河经略使刘法军深入夏都城兴州、灵州腹心地区,夏国主李乾顺命晋王察哥率步骑万余人迎战,夏军奋勇力敌,全歼刘法所部,宋军死伤数万。夏军乘胜攻破宋统安城,进围震武城。元德元年六月,李乾顺在对宋作战大获全胜的情况下,以宗主国辽国的名义向宋朝请和,宋朝被迫接受与夏议和。当然,增加岁币的代价是少不了的了。
金国就更不用说了,靖康元年第一次南略时,完颜宗望的东路军打到东京城下,一时未能破城而入,宋援兵已至,金孤军难挡。于是提请和议。宋国君臣在兵临城下的绝望之际,得知金人同意和议,如闻仙音。那金银财帛、马料米粮流水价向金营中送,唯恐入侵者人饿马瘦,没力气撤军。最后还被迫——是的,又一次被迫,答应割让太原、中山、真定三府。至于钦宗这可怜娃后来又反悔不干,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和议书,由失败者递交,那是无奈的乞求,便如之前宋对金所做的那样;但若由胜利者提请,则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我暂时不想揍你了,付出足够的代价,花钱消灾吧。
狄烈这份和议书,彻头彻尾充满着这种“花钱消灾”的劝诱。
和议书内容大致如下:
一、两军罢兵,天诛军退回宋境;二、天诛军将银州交还夏国。以示和好诚意;三、夏国“赐”天诛军钱百万贯、河曲健马千匹、牦牛(党项人多养牦牛)二千头、米五万斛、驼二百峰;四、天诛军与夏国于银州城外设榷场,互市互易;五、夏军俘虏四千余人,可入宋境,亦可遣返……洋洋洒洒,列举了十余条。
曹吉看了惊喜不已,这些条件,居然不算过份,从某一方面来说,甚至可以算得上优惠。
狄烈打这一场仗的目的,本就是震慑夏国。让这个好扩张、好占便宜的国家明白。在它的东南面崛起的新邻居,与金国一样不好惹。没事别动坏心眼,想搞点什么小动作前,先掂量掂量。看看自己能否承受得了报复的怒火。
天诛军的目标。始终是金国。对西夏。敲打一番就可以了,没必要将战火烧大。所以,天诛军退回宋境。是必然选择。
至于交还银州,狄烈是出于多重考虑。
天诛军占领银州,有什么好处呢?占领一个盐矿?为晋宁军多取得一个据点?天诛军多一座可有可无的城池?
坏处呢?光凭晋宁军肯定守不住银州,这样的边境重地,天诛军最少要放一个独立旅,生生扯去一大块兵力;这还没完,夏国肯定不会放弃这起家之地。别说是李乾顺这样的拓疆君主,便是夏国历史上任何一个君王,都承受不了放弃祖宗龙兴之地的朝议压力。天诛军一日占领银州,与夏国之间的纷争就一日不休,到时候搞不好还要源源不断补充兵力。这样还如何能集中精力与金国对抗?
这可不是狄烈的臆测,此前是有先例的。
夏国元德八年(1126年)三月,李乾顺乘金兵进攻宋朝的机会,派兵将原来宋朝在夏边境修筑的城堡陆续攻占。他根据金朝对夏的许诺,进占天德、云内、武州及河东八馆地带,以及宋边境震武城(今陕西榆林境)。又攻占宋朝西安州、麟州建宁砦、怀德军,乘胜攻克天都寨,围兰州,大肆掳掠后撤军而还。
但不久之后,金将兀术又派兵强占天德、云内等州,逼着夏国将吃下去的全吐出来。李乾顺向金朝提出质问。正德元年(1127年)三月,金国与夏划定疆界,金国把陕西北部约数千里之地划给夏,以此作为天德、云内等地的抵偿。
瞧瞧!如日方中的金国,占了夏国的地盘,还得另找一块等值的地段来置换,以免金国与建炎朝打得不可开交时,夏国在背后搞小动作、拖后腿……可想而知,李乾顺这家伙,对疆界、对地盘的渴求是何等的旺盛,他占你的便宜可以,你不能占他的,否则跟你没完。
银州放在天诛军手上,就是个烫手山竽,坏处远远大于好处,还不如拿来换取好处。什么好处?就是第三条提到的,那一堆实打实的物资。说是“赐”,那是给脸的说法,说白了,就是赎买钱!而且价格很公道。一块党项人的祖宗基业,一个盛产岩盐的宝地,的确值得那么多。
那么李乾顺会不会买呢?狄烈认为多半会,顶多讨价还价一番,因为夏国没得选择,除非他们还想再打一场。这也是狄烈历史知识不丰,在正史上,李乾顺在九年之后,即夏国大德三年(1137年)九月,李乾顺曾遣使携带重金到金国,请求将宋国故地,熙、秦河外诸州地归夏。而金国最终允将乐州(今青海乐都)、积石州(今青海贵德境)、廓州(今青海化隆境)等三州割让给夏国。
如果狄烈知道这一段史实,十足十肯定李乾顺会付账。夏国也好,李乾顺也罢,都是会算帐的人,钱不算什么,地盘最重要。
至于第四条,天诛军与夏国设榷场互市贸易,主要是为了取得天诛军紧缺的硫磺、硝石等火药原料。这些原料在夏国境内多的是,而且也便宜。狄烈准备借此次大胜之势,威逼夏人,大量采购,确保天诛军今后一两年内不至于为火药不足而困扰。
当然,夏人也不笨,他们或许会从此次神堆驿之战中,看出点火药的端倪。如果大规模采购硫磺与硝石。有可能引起对方警觉,从而采取出口限制措施。
对此狄烈也有后手,他手中的砝码,除了一个银州,还有一群俘虏……
天诛军俘获的四千余夏军俘虏中,绝大多数是辅兵、役夫、随军工匠等等,这些一旦打败仗,就必定要倒霉的角色。但也有少部分有分量的俘虏,譬如说,三百多个因脱力而被俘的步跋子;譬如说。神勇军与祥祐军的五百余骑步卒……如果以上都嫌不够份量。那么,二十二名质子军重骑兵与三十七名铁鹞子,这样的俘虏,份量就一定十足了。
质子军与铁鹞子这两支夏军宝贝重骑兵。在神堆驿之战中。完全就是一个悲剧。如果披挂整齐。人马具装,那根本跑不出千步就疲了;如果放弃披甲,那他们的防护连擒生军轻骑都不如。结果就在这种异常尴尬的情况下。被天诛军骑兵截住了一段尾巴,连人带甲,生俘了近一成夏军的宝贝重骑。
夏国可以不管那些被俘的辅兵、役夫、工匠,甚至也可以不管精锐步跋子,不管两大军监司的擒生军骑步卒,但绝不能不管质子军与铁鹞子。因为这两支重骑军,全是由党项贵族子弟组成的,里面随便一名骑兵,其父兄伯叔就有可能是军中耆宿,或是朝堂臣工,怎么可能不管?就算他们没有这样的后台,就冲着质子军与铁鹞子均为夏国皇宫宿卫,代表着一个王朝的脸面这一点,夏国就绝不能不管。
议和书上的第五条所言“可入宋境,亦可遣返”,与其说是条件,不如说是赤果果的要胁。
曹吉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在俘虏营里就看到有不少质子军、铁鹞子战俘,自然能体会这话背后的意思,当下焦急道:“不知军主需要什么样的条件,才可以将我军俘人遣返呢?”
“很简单。”狄烈淡然道,“我会将其中一部分俘虏押至太原为质,然后我军会与贵国有一笔大交易。这笔交易可能耗时颇久,要分数十次才能完成。每成功完成一次交易,我会放回一部分俘虏,一直到交易数量令我满意为止。当最后一次交易完成,我会放回剩下的俘虏。”
“那么军主想要与我朝做何交易?”
“米粮、兵甲、马匹……当然,还有一些矿物。”
曹吉一脸“我明白了”的表情,连连点头。米粮不用说了,军资中第一重要之物,天诛军自然是多多益善;兵甲,夏国以夏国剑、青党甲名扬天下,但严禁出售,天诛军自然是想借此要胁强买;马匹,这就更不用说了,方今天下,还有比河曲马更好的吗?
曹吉自以为窥破了狄烈的用意,却绝料不到,狄烈说所的米粮、兵甲、马匹这些东东,纯粹是烟雾弹。真实目的,是后面含糊其辞的“矿物”。希望不仅仅只有曹吉这样想,李良辅、野利荣,夏国朝堂诸臣,包括李乾顺也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当然,也不是说狄烈就不想要米粮、兵甲、马匹等物,只是买的话,天枢城可拿不出这么大笔钱,若真需要,直接抢好了,多省事。
曹吉心满意足地走了,这一道和议书,对他而言,简直就是绝处逢生的救命符。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夏国,一定要让两军尽快达成和议。
……
折彦文死死盯住那个喜形于色、匆匆离去的背影——没错!就是神勇军的指挥使曹吉!难道那个传说是真的?曹吉的确兵败被俘?可是看上去此人却是笑容满面,那有半分当俘虏的模样?
晋宁军使者见折彦文神色有异,不由低声询问:“大公子,可有何不对?”
折彦文一字一句道:“那个人,就是夏军左厢神勇军司的指挥使,曹吉!”
“啊!”晋宁军使者望着那远去的身影,震撼莫名,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这时,一名侍卫出现在广堂回廓的石阶前,大声通传:“晋宁军使、折家军使,请入见。”
折彦文终于见到这位以泼天之胆,挥军攻陷太原府,又以一支偏帅袭取银州,胆敢捋一国之虎须,做出令折家与晋宁军联手都做不到的事,更令赵氏皇族也为之拜服的天诛军军主:狄烈。
在此之前,折彦文想像中,能做出此等惊人壮举的一军之主,大概便如自家父帅一般模样:长髯垂胸,面容庄重,不怒自威,气势迫人……谁想到,竟然是一个与自己年纪差不多的青年人……这心理落差也太大了。
狄烈当然看得出这两位来使的惊疑惑讶异,诸般情绪。他也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赵偲、赵梃叔侄联名上报的那份呈报,大概了解了他们此行使命的完成情况,以及这两位来使的用意。呈报看完了,两位来使消化得也差不多了,狄烈才开口道:“二位来使的心意,本军主已知晓。二位如今身处银州,耳闻目睹,感同身受,是否还有疑虑?”
晋宁军使者将一份帛书卷轴取出,诚惶诚恐道:“本使奉抚帅之命前来银州,一为见证银州归属,二为将此奏表进献渊圣皇后。不知……”
“奏表本军主替你家抚帅收了,择日转呈皇后御览。你的使命完成,可以回去复命了。”狄烈手指轻轻一动,身后侍卫上前将奏表接过,放在桌案前的支架上。
晋宁军使者嘴皮动了动,想说什么,终究还是没敢开口。人家说得在理,你一个小小的军使,有什么资格谒见皇后?严格说来,他此行的任务,就是来亲眼见证这银州是否真落入天诛军之手,只要此事属实,他的使命的确就算完成了。
狄烈处理完晋宁军之事,转向折彦文道:“折家军使,此行感受如何?”
折彦文在座椅上屈身行礼,道:“彦文此来,非是代表折家,仅代表个人。因此,请勿以折家军使相称。”
狄烈一笑:“好罢,那么,折大公子此次前来,有何见教?”
折彦文肃然道:“彦文来此,只想知道两桩事,一、所谓的神堆驿大战,真实战况如何?二、军主对我折家,有何打算?”
狄烈神情严正道:“第一桩事,你不必问本军主,大可自行到战俘营一探真相;第二桩事,本军主可以在此给你及你们折家一个明确答复——回头是岸,岸上有我!”
“回头是岸,岸上有我!”折彦文反复琢磨了一会,眼神渐亮……
在这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折彦文与晋宁军使者,持着天诛军军主签发的令牌,足迹遍布银州城及南北两大营寨的战俘营,甚至还两次跑到二十里外的神堆驿现场查看。其中一次还碰到了夏军的收尸队,对方人马众多,而他们这边只有五骑。结果却是两边同时吃了一吓,你往那边逃,我往这边跑,上演了一场“麻杆打狼两头怕”的滑稽剧……
三日之后,折彦文与晋宁军使者带着满满的收获与无限震惊,向狄烈辞别,心急火燎地赶回葭芦寨与府州,要将这几日收集到的惊天消息,尽快传回给自家主帅。
此时谁也没想到,一道足以影响西北局势的杀机,正在三百里外的府州,渐渐凝聚……(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暗夜杀机
“‘回头是岸,岸上有我!’我儿认为此言有何深意?”
重复这句话的人,是一名五官清矍,留着三绺长须,神情威严中带有几分儒雅,年约四旬的锦袍人。纵然穿着一袭湖绸缎袍,仍难掩其豪迈雄健的武将气质——此人便是百年将门的折家军当代家主,宋靖康军节度使、兼麟、府、丰州安抚使、知府州军州事:折可求。
而说这句话的地点,也已经是距离银州三百里外的府州(今山西府谷县)折府内院正堂中。
刚刚快马奔驰三百里,星夜赶回府州的折彦文,还来不及喘均一口气,就被父帅紧急招入府中,禀报此行结果。
折彦文知道父帅为何如此着急,一反平日从容自若的大将风度——因为明日就是金国使者给出的最后期限,接受金国册封,诏告天下。
这也是折彦文三百里加急,不惜跑残了一匹河西健马,也要赶在今日回府州的原因所在。
在此之前,父帅虽然口头答应接受金国册封,也晓喻三州折家子弟,表明折家降金之意,但父帅还没有正式登坛拜授金国册封,并传檄天下。这个程序一日未走,折家就还是宋臣而非金臣。
而父帅之所以迟迟未正式接金人诏册,是想等自己劝服姑父徐徽言,拉着这位晋宁军的抚帅一起陪绑。倘能如此,这叛国投敌的压力就会小得多。而金使也能体谅折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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