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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南宋(寇十)-第1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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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父帅之所以迟迟未正式接金人诏册,是想等自己劝服姑父徐徽言,拉着这位晋宁军的抚帅一起陪绑。倘能如此,这叛国投敌的压力就会小得多。而金使也能体谅折家所求,更希望折家劝诱成功。这才宽限时日至今。
    不过很显然,金使已经听闻到风声,知悉晋宁军之事不可为,因此加紧逼迫父帅登坛接册纳印。而明日,就是最后期阴。
    折彦文刚擦了一把脸就匆匆而来,一身风尘仆仆却也顾不得了。在静室里,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将此行所见所闻说了个大概。然后,斗室便安静下来,折可求的脸色不断变化。迷惑、疑虑、震怖、失措……足足过了一刻时。脸色才渐渐恢复正常,张口第一句,就是复述天诛军主狄烈的这句话。
    折彦文恭恭敬敬道:“孩儿想来,此句‘回头是岸’不言自明。关键在于‘岸上有我’之句……”
    “嗯。说下去。”
    “孩儿认为。狄军主此言用意有二。一是敦促我折家回头,渊圣皇后之天诛大军愿既往不究而接纳;二是暗示保证,若金人煎迫我三州之地。天诛军可为我折家后盾。”
    “岸上有我!岸上有我!”折可求站起身,来回踱步,嘴里不住叨念,倏地停住,左拳击打右掌,脱口而出:“不错,大郎分析得不错,应是此意无疑。”
    折可求说到这,从桌案的供奉架上取下一轴帛卷,递给折彦文,道:“此为五日前,天诛军使越王赵王偲、相国公赵公梃,二位皇室王公,亲至我府州折府,宣读的一份渊圣皇后懿旨。懿旨中所述之意,与我儿此次银州之行,从那位天诛军主口中得到的承诺,可互为印证,足见其言不虚。”
    折彦文赶紧接过,执态甚恭,缓缓展开,细细流览,看到最后时,脱口而出:“麟、府、丰诸州经略安抚使!竟与金人所授职务毫无二致!”
    折可求慢慢坐回座位,左手轻轻摩转着套在拇指上、用于开弓勾弦的铁板指,目光闪烁不定:“一样的封赏。一方是新兴强国,一方则是国祚已尽;一边是效忠百年的旧主,一边是竭力招纳的新锐。大郎,你认为当如何选择?”
    折彦文抬头看向父亲,欲言又止。折可求鼓励道:“大郎只管说,为我折家计议,族中子弟,自当畅所欲言。”
    折彦文用力点头:“父帅说得是,孩儿以为,无论如何选择,都应以我折家之存续为大前提。利于我折氏者,从之;损害我折氏者,弃之。”
    折可求一双棱棱生威的眼睛,掩饰不住赞赏:“好,我儿已不是一个只识弓马的武将,知道站在家族这个层面看问题,很好。那么大郎认为从哪一方,更有利于我折氏呢?”
    折彦文目光迥然,难掩激动之意,“天诛军成立不过一载,就能东击太原,西取银州,如此战力,绝不亚于金人。大宋有此强军,中兴有望。因此,孩儿以为……”
    折可求倏地抬手,折彦文话语戛然而止,惶恐请罪:“孩儿妄言,请父帅莫怪。”
    折可求道:“你见过那位狄军主,此人如何?”
    “年轻英睿,人中雄杰。”
    “那你认为其人能否容得下我折家?”
    “这个……孩儿不知,父帅……”
    “我们还需要等!”折可求断然道。
    “等?”折彦文有些迷惑。
    “对!等等看那位狄军主,是否当真如你说的‘英睿’与‘雄杰’。”
    折彦文睁大眼睛,渐渐明白父帅意有所指,但转念一想,却皱眉道:“可是,明日金使那边却如何应对……”
    折可求淡淡道:“时节酷热,老夫忧心国事家事,连日操劳,身体不支,也该病上一场了。”
    折彦文张大嘴巴,正想说什么,突然一阵急促脚步声入耳,随即门外传来侍卫仓皇的声音:“节帅,大事不好。”
    折可求眉心一跳,斥责道:“何事慌张?入内详说。”
    内堂大门一开,一名侍卫抢步入内,跪禀道:“东阁的客人突然闯出府门,向西街而去。”
    “什么?”折可求腾地站起,什么大将风度全扔到一边。
    折彦文知道父帅为何如此失态,因为折府的东阁所住的客人,就是金国使者一行……但西街又是怎么一回事?
    折可求大步走到窗前,嘭地一声推开窗口。一股疾风卷入。折可求向西眺望,一字一句道:“西街故户部侍郎陈公府邸,便是宣懿旨的两位天诛军使王公暂栖之地。”
    折彦文的脸刷地一下白了,急道:“此事父帅不宜出面,请交给孩儿处理。”
    折可求猛回首,瞪着儿子:“只怕这一次,我们折家不得不做出选择了……速去!”
    折彦文急匆匆地走出内堂,迎面凉风袭来,天空中传来一连串闷雷之声。折彦文仰首,但见夜黑如墨。天边隐见乌云翻滚。狂风乍起。这燠热了许久的天气,终于要下一场雨了。
    ……
    “二十三郎,起风了,大雨将至。去将窗格关起来吧。”在一间斗室之中。赵偲盘坐在短案前。按住被急风吹散的卷轶,对呆坐在一隅的赵梃道。
    赵偲说完话后,又埋头写起奏章。但半天不见回应,也没听到窗户关闭的声音。讶然抬头,却见侄儿赵梃正托腮发呆,恍若未闻。
    “二十三郎!二十三郎!”
    “嗯?什么事?”赵梃身体一抖,陡然回过神来。
    “发什么愣?天**雨,关窗。”
    “是,皇叔。”
    赵梃走到窗前,手搭上窗格,却迟迟不动,眼睛盯向东方,任由迎面而来的狂风,吹得幞头的交脚布巾狂乱飞舞。
    “二十三郎!”赵偲有些不悦地将手中兔毫放在笔架上,正要说话。
    赵梃却倏地回首道:“皇叔,你认为我们此行有几分成算?”
    赵偲怔了一下,沉吟道:“折府君尚未正式接受金人册封,此事尚有回寰余地,只要折家大郎从银州返回,据实以告。如此,我等应有七分成算。”
    “皇叔说得不错,侄儿也是这么想,只是……皇叔难道不知,明日就是金使要求折可求正式于三军之前,接受册封,并诏告天下的最后期限。一旦木已成舟,我等此行将一无所获……甚至,会有性命之忧。”赵梃说得又急又快,神情激动。
    赵偲却好整以暇地淡淡一笑:“二十三郎,稍安毋躁。折府君是个识实务的聪明人,不仅擅于为将之道,更通明为官之道。只要他还心怀大宋,自会有办法推脱。”
    不得不说,在这一刻,越王爷与府州帅,瞬间成知音,想到一块去了。其实说穿了很简单,不过是为官之道的一些小手段罢了。折可求明白,赵偲也明白,唯有还没来得及混官场,就再没得混的赵梃不明白。
    赵梃有些事想得不如皇叔明白,但有些事却又比皇叔看得通透,略加思索,断然道:“拖延只抵得一时,绝不是解决之道。我们不能再等了,侄儿认为,应当行釜底抽薪之策,绝了折可求的念想!”
    赵偲闻言吓了一跳:“你……二十三郎,慎行!这可不是在平定,更不是在天枢城,容得你胡来,这是府州……”
    “正是因为在府州,所以更应快刀斩乱麻,以免夜长梦多,横生枝节。”赵梃手臂向东方一指,振声道:“此时金使一行十数人,就在折府东阁,高卧踞坐,时时向折可求施加影响。而我们天诛军使者一行呢?就安排在这么一处隐匿所在,不敢让金人知晓,不敢哓喻全军,遮遮掩掩,躲躲藏藏……如此下去,金人愈加强势,而我天诛军使更为弱势。身为一军之帅,折可求最终选择,令人堪忧。”
    赵偲喃喃道:“依时间上算,那折家大郎也该回来了……”
    “军主曾在猎兵训练营上有言‘我们不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不管对方是谁,身居何等高位,多么能代表……想拿回属于你的一切,只能靠自己!’——今日之事便是如此,没有谁会帮我们,一切就靠自己!”
    赵梃说罢,仿佛下定某种决心,主意一定,立即付诸于行动。他返身盘坐于锦莆团上,抽出两支鹰嘴铳,在赵偲惊惧的目光中,开始装填弹药,夯实弹丸。
    “二十三郎……”
    “皇叔,不必多言。出使之前,军主有令,皇叔为正使,负责谈判部分;侄儿为副使,负责武力解决部分。我猎兵小队虽只有九人(原为十一人,有两人作为引路使,分赴太原、银州),但只要运用得当,一样可扭转乾坤。”赵梃说罢,啪一声将一支装填好弹药的鹰嘴铳拍在短案上,“此铳暂交与皇叔防身,侄儿去去就回。”
    赵偲深吸一口气:“二十三郎,你可要想好了,折府好进不好出啊!”
    “皇叔,就让侄儿做一回斩匈奴、定鄯善的班定远吧!”赵梃如是说。
    赵梃披上红锦大麾,大步走出室外,扬首振声道:“明哨全部随我拜访折府,暗哨不动,保护正使安全。”
    廊柱下、树影后、洞门旁,人影闪动,六名猎兵现身,在阶下抱拳领命。
    “装填弹药,带上短刃,出发!”
    头顶雷声滚滚而过,几滴豆大的雨点打在赵梃壮怀激烈的年轻面孔上,一双瞳仁在暗夜中仿佛有火焰燃烧——雨夜斩胡虏,甚好,颇壮行色。遥想千年前的先贤班定远,以三十六勇士击斩匈奴使节,逼降鄯善王的那一夜,不知是否也有今夜之风雨?(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雨夜喋血
    赵梃意气昂扬地走在最前,六名猎兵整理鹰嘴铳,检查短刃,跟在后面。
    两扇紧闭的月洞门就在眼前,赵梃的手臂刚伸出,尚未触及门板——嘭!一声大响,大门洞开,两道人影滚跌而入,将首当其冲的赵梃撞飞出去,腰间的鹰嘴铳都跌飞一旁……
    滚跌而入的,是两名看守宅院大门的折家军士兵,而将他们重击致晕的擅闯者——
    月洞门外呼啦啦涌入一群头戴皮帽、左衽胡服、手持利刃的凶汉,一言不发,兜头就是一阵刀砍斧劈。猝不及防之下,当场有两名猎兵被砍倒在地,血洒西园。
    “是金狗!杀!”
    一名猎兵伍长紧急拔铳,眼前寒光倏闪,一柄短斧当头劈来。猎兵伍长闪避不及,目眦欲裂,眼见便要血溅当场……砰!火光一闪,一人从树梢跳下来,手中鹰嘴铳青烟缭绕,正是早前布置的两名暗哨之一。
    中弹的金人短斧甩飞,捂胸倒地。猎兵伍长逃过一劫,顾不得抹冷汗,鹰嘴铳倏举,砰地又是一响,再将一名高举手刀扑来的金人击倒。
    两声枪响,击倒二贼,汹汹杀入的金人攻势为之一挫。余下的猎兵借着这暂缓的机会,纷纷操铳拔刃。
    就在这时,天空一声闷雷炸响,雨点骤急,沙沙之声由远及近,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就在这府州西街的侍郎府邸西园,瓢泼大雨之中。一场决定府州去向的生死之战正在上演。
    赵梃想效仿先贤壮举,斩金虏、定府州,不料对方同样不是善茬,先发制人,不待赵梃与猎兵们出动,先一步杀上门来。
    赵梃一方共九人,金人一方十三人,甫一动手,双方各自倒下两人,人数上金人仍然占优。
    无论是金使还是天诛军使。一入府州。弓马旁牌及超过三尺长的兵器都被暂扣。此时双方用于拚杀的兵刃,不是手刀就是短斧、短刃等近身搏杀兵器。因此,战局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
    天诛军猎兵原本有火铳优势。纵然只能开火一次。但如此近距离。一枪一个不是难事,倘能如此,完全可抵消金人人数优势。反过来大占上风……但是,不能不说“但是”,一场大雨毁掉了一切。
    两枪过后,大雨骤至,一名快手的猎兵反复打了几次火,终于又射出一枪,击伤一人。其余手脚稍慢的猎兵,无论如何扣动板机,都溅不出半点火星,药室的引药,更是被雨水冲刷得不知流散到哪里去了。
    九比七,不,是九比六。因为被百来斤人肉沙包撞倒的赵梃,此时正头晕脑涨,艰难地从泥水地上爬起,暂时无法加入战团。
    而第十三名金人——也正是金国使者,则在雷雨声中,迄立于月洞门前。一道闪电掠过,映现出了他的面容——一张三旬左右的瘦削面孔,脸色苍白、发青,疤痕交错,双目阴冷,胡须浓密,那原本坚强有力的下颌,此时也变得尖削起来,这是一张久违了的熟面孔。尽管因为身体的伤痛、惨败的折磨,令他身心俱悴,整个人都变了形,但那张面孔,依然还能证明就是他……
    完颜活女!
    奈何关一战后,身负重伤的完颜活女被送回真定府治疗,他前脚刚被送走,下一刻,金中路军就崩盘了,因此逃过一劫。这一休养,就是整整半年,凭着从白山黑水淬练出来的一身硬骨头,完颜活女生生熬了过来。但这并不表明就没事了,伤愈之后的完颜活女,与他的难兄难弟撒离喝一样,留下一个影响终身的后遗症:他的左手因磨损严重,又在数九寒天被冻了一夜,伤愈后五指无法弯曲,废掉了;右手虽然还能动,但掌心留有很深的大块疤痕,一旦用力握拳或抓持武器,牵扯疤痕,就会钻心地疼痛……
    以勇武雄烈扬名的完颜活女,再不能开弓持矛,驰骋于战场。从此只能告别沙场,坐在火坑上喝劣酒度日了。这对完颜活女的打击极大,使他整个人从里到外都变了形,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勇悍豪迈,反而添了几分阴鸷森冷之气。
    任何一个父亲,都不想看到原本英姿勃发的儿子这样颓废下去。于是,负责金军西北攻势的方面军主帅,完颜娄室,交给了儿子一个任务:降伏府州的折家军。
    “海东青飞得高,靠的不是利爪,而是翅膀;白鹿能从狼口逃生,靠的不是犄角,而是奔跑。你无法再上真刀真枪的战场,但可以在另一个战场上获得荣光。”
    这是一个大将与父亲对他所说的话。完颜活女带着这句话上路,从河中府奔行近千里,辗转来到府州。以一个沙场勇将的气场,还有云内金军的威压,更有身后一个新崛起的庞大帝国为后盾。晓以利害、威胁利诱,终于生生压制了一个百年将门,使之降伏大金,几乎就获得了父亲所说的,在另一个战场的荣光,
    但是,这完美的一切,被一支突如其来的特使队打乱了。
    当完颜活女得到消息,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竟是天诛军特使队时,旧恨新仇全涌上心头。天诛军!狄烈!你就是我活女的克星么?!不!决不!我是海东青,是狼!
    海东青是怎么攻击的?盘旋半空,觑准时机,骤落倏起,目不瞬而猎物已入爪;狼又是如何攻击的?跟踪袭扰,游走左右,一旦不备,立即亮出獠牙,飞扑噬咬……
    今夜,他就要做一头狼、一只海东青,倏突而至,一击而毙……明日,雨过天晴,一切,又回到原来的模样。
    完颜活女腰挎弯刀,任由大雨浇透一身。不紧不慢地从血肉横飞的撕杀场中间挤过,来到挣扎欲起的赵梃面前,两腿分叉,冷冷地盯着,一言不发。
    赵梃不识完颜活女,他挣扎着跪坐在泥水里,伸长手臂抓起掉落的鹰嘴铳,用力抹了一把脸上雨水,枪口一抬,对准完颜活女就要扣下板机……
    完颜活女右臂倏展。穿过雨幕。激得水珠飞扬,一只如海东青一般冷硬的指掌扣住赵梃的手腕,一拧一推,赵梃向后摔出。鹰嘴铳入手。
    完颜活女反复看着手中的奇异火器。没错!当日攻上奈何关圆顶之时。那个女子就是用这东西对自己射了一记,若非闪避及时,只怕已成为奈何关下众多发臭尸体中的一具了。很好。这一趟果然来得值当,终于弄到天诛军的秘密武器了。
    “啊!”一声长嘶,划破暗夜,一名金人捂着脸倒下,惨白的指间,有触目惊心的血红溢出……几乎同时,将其刺倒的猎兵,后背也被嵌入了一柄短斧,踉跄倒地。
    完颜活女此行共有一十五人,其中通译一人,宋室降官一人,其余一十二人俱为女真金兵,全是精选的百战精锐。而他们的对手,同样是天诛军中的精锐:猎兵。
    狄烈培养猎兵的标准与目的,是基层指挥。一个合格的猎兵,要求在任何时候,无论顺境还是逆境,都能保持自己掌控的一什、一队、一都士兵正常战斗。基层指挥官的缺失,是古代战场的致命弊端,狄烈的猎兵,就是为了弥补这个缺陷。只是目前天诛军还没有足够的部队,让猎兵一展才干,所以只将他们当做精锐使用。
    当然,猎兵都是从天诛军最优秀的战兵中选拔出来的,所以,他们的精锐,同样也体现在单兵格斗上。当然,如果是玩骑射,他们肯定干不过这些能在马背上吃喝拉撒的异族家伙。这九名金兵若骑马持弓,不消一刻,就能将猎兵射杀殆尽,而自己死不了几个。只是,金兵选错了战场。步战,猎兵的战技绝不在金兵之下。
    在这风雨如晦的雷雨之夜,六名猎兵与九名金兵,瞬间撕杀成一团。近身搏斗,刀刀见血,斧斧削肉,雨水与血水齐溅,布片共肉片齐飞。双方都杀红了眼,除了偶尔的惨叫,只剩下急剧的喘息与兵刃交击的刺耳声响……
    完颜活女冷眼一扫,已方稳占上风,夺取最后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他将鹰嘴铳收入怀中,手还没拿出来,眼角瞥见刀光一闪,当头劈来。完颜活女右手来不及抽出反击,情急之下,本能以左手抓出,正托住对方握刀的手腕。若是在以往,只需一拧一抖,就能将刀夺过来。偏偏关键时刻,完颜活女的左手掉了链子——他的左手指掌已废,能托住对方手腕,却无法紧扣锁拿……
    刷!刀光再闪,饶是完颜活女闪避得快,前额仍被划拉开一道血槽,血水和着雨水涔涔而下,瞬间将他半张脸染赤。血面白晴,在夜色下显得分外狞厉可怖。
    赵梃脸白如纸,发丝散乱,贴着面颊不断流淌水珠,胸膛急剧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臂绷直,短刃戟指完颜活女。
    完颜活女从怀中扯出一条布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右手缓缓拔出腰间弯刀,然后用牙咬住沾血的布巾,将右手与弯刀柄死死缠绕固定。如此一来,就不会在格斗中因疼痛而致使兵刃脱手了。
    “你一定就是那个故宋的相国公吧?不错,不错,净出软蛋子的赵官家,终于也出了一条像样的牛犊子。不过……”完颜活女狞恶一笑,“本想生俘你这相国公的,但是,我大金国只收鲜嫩羊羔子,不留有犄角的牛犊子!你就认命吧!”
    完颜活女在宋境活跃了两年,宋语多少也懂一点,虽然生硬难听,但勉强能让人听懂。
    赵梃听懂了!赵梃愤怒了!赵梃挥刀了!
    铮!双刀交击,火星四溅,一闪而逝的火花,照亮了两张溢满杀气的脸。
    “哈哈,不错,再来!再来!”完颜活女每叫一声,就大力劈出一刀,势大力沉,刀刀凶猛。
    赵梃只硬扛了两击,第三击再顶不住,虎口绷裂,短刃脱手,踉跄跌坐。
    刷地一声,眼前刀光闪亮,肌肤泛寒,锋芒抵颈。
    完颜活女慢慢将脸凑近,鼻息喷到赵梃脸上,呲牙一笑:“真是可惜,或许,将来你会成为赵宋宗室的一匹骏马……但是,没机会了!”完颜活女说罢挺直身体,抵在赵梃脖颈上的弯刀半转,只要轻轻一拖,锋利的刀刃就能轻易切割开颈侧大血管,神仙难救,必死无疑。
    完颜活女手腕一翻,正要拖刀——砰!一声出人意料的枪声响起,完颜活女左腿甲裙暴裂,一蓬鲜血标出。
    完颜活女混身剧颤,扭头——内堂的回廊下,一名长衫儒袍的中年男子脸色惶恐,双手发颤,手中的鹰嘴铳枪口青烟袅袅……
    赵偲!
    赵梃借此良机,向一侧翻滚,脱离刀锋。
    完颜活女并不了解鹰嘴铳这种火器,生怕赵偲再开一枪,当下舍了赵梃,持刀欲扑。但脚步一动,疼痛钻心,一时顾不得其他,用牙咬开右腕布结,怒吼一声,将手中弯刀高高举起,就要向赵偲掷去。
    噗!一枚沾染着鲜血的箭头,从胸口倏现。
    完颜活女瞪大眼睛看着胸前的箭镞,一脸难以置信,艰难转身……月洞门前,一人长身而立,身披蓑衣,手持大弓,正冷冷与他对视。
    “折彦文?!”完颜活女惊怒交集。一张嘴,大股鲜血喷涌而出,身体一晃,双膝跪地,手中弯刀掉落到水洼里。
    月洞门前的折彦文脸色如铁,一言不发,猛地抖落身上的蓑衣,举手一挥,随着他的手势,身后潮水般的军兵涌入……
    完颜活女张开染满鲜血的大口,惨笑道:“看来你已经选择了立场。只是不知,你折家能否承受得了我大金国的怒火……”
    话未说完,黑暗中陡然亮起一道堪比闪电的炫目寒光。咔嚓一声,完颜活女的六阳魁首倏地与脖颈分离,跌落到一旁的水坑中,愕然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死盯着无头尸身旁,那用自家的弯刀将自己斩首的少年。
    赵梃一脚踹倒无头尸体,举手抹了一把脸,冷冷对死不瞑目的那双眼睛道:“你大金国的怒火,就由我天诛军来承受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尘埃落定
    和议之事,比狄烈预料中的还要顺利,曹吉很快带来了夏国主李乾顺的国书,表示接受天诛军的“请和”。具体事宜,将由和议使曹价代表夏国,不日前来接洽相商。
    “曹侍御使要来了啊!”狄烈摇晃着手中的国书,对曹吉道:“可惜,本军主无缘与其相见,只能容待后会了。”
    曹吉讶然失措:“狄军主,你这是……”
    “我很忙的。”狄烈用拇食二指捏着眉心,无精打彩道:“你知道我与我的天诛军,主业是干什么的吗?”
    曹吉愣愣摇头。
    “是、打、女、真、人的!”狄烈一字一句用强腭音从齿缝中挤出来,无声的冷煞之气,令曹吉后颈飕飕发凉。
    “河中的完颜娄室很不安份,石州的乌虎还等着我去收拾。你说,本军主哪里还有功夫陪你们父子俩在这咬文嚼字?”狄烈说到这里,举手拍了拍掌,侍卫应声而入。
    “去,请张都监过来。”
    “遵命。”
    还没等曹吉琢磨过来这张都监是谁,门外光影一暗,一名身穿青色圆领官袍,年约三旬,留着短髭,神彩奕奕的壮年人迈步而入。向那狄军主行礼道:“属下张角,拜见城主。”
    狄烈哈哈一笑,对曹吉道:“来、来,本军主替你引见。这位是张角张子锐,官拜平定军都监——不过,很快他就是太原府通判,可以换上绯袍了。所以。全权代表我天诛军,与贵国和议使和谈,绝对是够格且对等的,绝无敷衍之意。这一点,你要向你家大人解释明白。”
    张角微笑着向曹吉施礼:“曹指挥使,还望今后,你我多多亲近。”
    曹吉看看张角,又扭头瞧瞧狄烈,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但至少心里明白一点,谈判之事。这狄军主是不会参与的了。这家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战争狂人。刚揍完夏军,又要寻找新目标,不知下一个倒霉的家伙会是谁……
    ……
    下一个目标,狄烈已经圈定了。就是石州的乌虎。这是太原左近诸州县中最后一块绊脚石。踢开这块石头。整个西北就与太原连成一片,其势方成。石州金军不多,乌虎也不过是个二、三流将领。打下不难。只是天诛军自攻下太原及周边诸多州县后,地盘急剧扩大,不得不四处分兵驻守,兵力被摊薄,一时腾不出手来收拾这块石头。此次领兵返回太原,可顺手将乌虎解决掉。
    不过在此之前,狄烈还有一桩重要事情需处理,那就是晋宁军与府州折家之事。
    五月二十三,狄烈留下张立的第三混成旅,作为与夏军谈判的武力后盾。然后自带七百猎兵,战马一千五百匹,擎着猎猎大旗,铁蹄如雷,掀起漫天黄尘,直奔晋宁军。
    五月二十四,申时,葭芦寨东南三十里外的陈家峪。风尘扑扑的狄烈大军,在这里见到了摆案奉酒迎接的晋宁军安抚使徐徽言、太原府路兵马都监孙昂、天诛军正使赵偲、副使赵梃,还有一位令人意想不到的人物——府州帅折可求。
    在金色的夕阳下,两拨人马相向而迎……至此,西北局势已定。
    狄烈在葭芦寨呆了三天,解答两军主帅的各种疑问,相互沟通,加深了解。同时提到皇后对晋宁军与折家军的期望:守土御贼,矢志不移。
    只要两军能做到这八个字,天诛军就一定是他们的坚强后盾。
    狄烈并不需要、也暂时不能将晋宁军或折家军加入到天诛军体系中。徐徽言经营晋宁军多年,折家军更是百年将门的子弟兵,这可不比太行诸寨的改造。要是强行将这两家纳入进来,只会打乱天诛军固有体系,增加不稳定因素,而想完全消化,也将是一个漫长而旷日持久的过程。
    狄烈要的,是这两军保持原状,只要他们不投金、不附宋(建炎朝),与天诛军保持一种联盟的状态,一起维护西北的稳定局势,使得天诛军可以放开手脚,南下北上,与宋金争雄。
    五月二十七,狄烈与徐徽言、折可求登坛杀牲,祭告天地,互结盟约。结盟完毕,狄烈率军离开葭芦寨,东返太原。
    离开之前,狄烈留下一队猎兵与五百匹战马。天诛军战马甚多,但合格的骑兵来源却太少;而晋宁军与麟、府、丰三州,常年与夏军作战,治下军民,人人能骑马开弓,但极度缺乏合格战马。于是三方一拍即合,各取所需。狄烈赠送五百匹战马及缴获擒生军骑兵的铠甲,给两家组建更强大的骑兵队;而两家则全力从军伍及民间招收善骑射者,经猎兵检验合格后,作为天诛军预备骑兵,奔赴太原,接受整编训练。
    满载着多方双赢成果的狄烈,领着近七百骑,离开葭芦寨,于次日赶到定胡城。向原守军传达了抚帅徐徽言与府州帅折可求的联合命令,定胡城军心遂定。
    随后狄烈带着包括原驻守在定胡城,天诛军三旅骑兵团某都百骑,合计七百骑,用了一天半时间渡过黄河,杀到石州城下。而这时,早已接到命令的太原总指挥部,急调第一混成旅一个车步混合营,以及一千辅兵及役夫,带着辎重与粮秣,先一步赶到石州城下,为狄烈大军修筑好了营寨及工事。
    在此其间,石州金军曾试图攻击天诛军车步混合营。第一次试探进攻,被五十辆战车围成的简化版车城一阵乱枪击退。金军受挫后贼心不死,第二次攻击,这次火枪兵将敌人放近至三十步之内,火枪排炮齐发,声震四野,结果金兵三百人出击,活着回来不到五十人。自此。金军再没组织过第三次攻势,一直到狄烈大军到来。
    石州城高墙坚,壕宽水深,若要强攻,非火药不能破。因在太原之战中,屡立战功,并且第一个冲进太原子城的,使其本营获得“太原第一营”荣誉称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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