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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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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宣。”安焘咬着牙,“这事儿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能!”曾布一样是脸色铁青,这次的事情,新党可真是吃了个天大的大亏。
如果这次他们的对手是二苏,那曾布和安焘也没那么恼火,毕竟二苏都是进士出身的文官大佬,对于新党而言是同样等级的对手。
可武好古、潘孝庵、高俅他们仨是武官,是幸近小人……武官整倒了文官,幸近害苦了进士,小人打败了君子。这事儿可就是婶婶可忍叔叔也不可忍了!
“子宣。”安焘道,“我们不如一块儿向官家说明事情的缘由,揭发武好古、潘孝庵和高俅三个奸贼吧!”
曾布横了一眼安焘,摇摇头道:“厚卿!我们可不能这样莽撞……官家护短,三个小人又奸诈异常,又是真的能替官家办事的小人!光靠上奏可打不垮他们,况且,他们背后还是韩忠彦和范纯礼。”
的确,武好古和潘孝庵、高俅三小人,哪怕有赵佶护短,只要没有韩忠彦、范纯礼这些旧党文官帮衬,还是会被曾布、安焘一一打倒的。
可是有了韩忠彦和范纯礼的支持,三个小人就不会被文官的唾沫星子淹死。曾布、安焘要打倒他们就得讲理了,而评理的裁判,很不幸,就是护短的宋徽宗。
所以新党和这仨小人纠缠下去没一点好处,因为他们根本就缺乏斗倒这三个近幸小人的手段。
曾布还在继续往下说:“三人中最难对付的是武好古!先帝曾经将武好古和纪忆视为将来之名臣,苏辙则视武好古为旧党之王荆公,范纯仁、程颐则视武好古为当事之大儒。可见此人绝不是一般的小人,而是有经世治国之才的小人。而且这段时间,你看他替官家替朝廷办成多少大事了?界河商市已经初具规模,半个都亭驿卖了100万不算还替朝廷开了一条大大的财路,沧州那边又买下了一百多万亩土地可以给御前骑士当作职田,还开办出了一个云台学宫给苏东坡主持……他如果有个进士出身,再年长上几十岁,难道不是可以和王荆公并驾齐驱的名臣?”
安焘苦笑:“他要是进士就做不成恁般多的事情了。”
宋朝虽然重文轻武,但是对文官的限制也是非常多的。首先就不允许文官大肆敛财,哪怕是合法所得,捞太多了一样会被御史弹劾贪婪。
其次是不允许文官直接染指禁军兵权,慕容忘忧搞得兵学司只有区区500人,而且也不是完全受他掌握,现在照样开不下去。对了,现在武学,当年也一度隶属过枢密院的……武好古在界河养的“保甲”,又私招了那么多的御前骑士,要是换成文官早被弹劾得土头灰脸了。
但是作为武官和幸近,同样的事情西军将门都干过,而且更加过分。
安焘想了想,又问:“子宣,你的意思是,我们还是要先斗垮韩忠彦和范学礼?”
曾布说:“我们先要保全吕望之!”
“保全?”安焘问,“怎么保?”
“保住吕望之的官身。”曾布说,“只有让吕本知把所有的罪名都扛起来,保住他老子。”
安焘点了点头,“只是苦了吕本知这个孩子了……”
“也不会太苦的。”曾布幽幽地道,“老夫也有办法安置他的。”
曾布毕竟是宰相,又是多年的枢密,肯定是有办法的!
安焘轻轻点头:“看来也只能如此了。”
曾布又道:“然后就是把武好古和韩忠彦、范纯礼两伙人分开。”
“分开?”
曾布吐了口气,“对!分开了,才好一一对付啊!”
安焘皱起眉头:“怎么分?”
曾布沉默了一会儿,才吐出四个字,“人言可畏!”
“人言可畏?子宣,你要怎么做?”
……
“二郎,你和我说实话,吕嘉问是不是给你大哥陷害的?”
同一时间,在韩忠彦的书房内,韩相公正在和自己的乘龙快婿武好文说话。
同样官场沉浮数十年的韩忠彦也不是呆子,当然知道吕嘉问是叫人给算计了。而下手的并不是他的旧党君子,那自然就是武好古、潘孝庵和高俅这三个小人了。
“岳丈,这事儿小婿不知啊。”武好文摇了摇头,“我大哥,还不至于那么狠吧?”
“狠一点倒是没甚要紧的……”韩忠彦哼了一声,“不就是伤了几十个死了两个吗?可是吕嘉问、吕本知毕竟是文官!”
幸近整死几个老百姓,韩大相公才不在乎呢!可是高贵的文官就这么被整垮了,这可有点坏规矩。
“岳丈……”
韩忠彦摆摆手:“吕嘉问也是酷吏,作恶多端,现在是恶人自有恶人磨了。不过你大哥做事也太没规矩了!”
韩忠彦说话的语气已经放沉了,他毕竟是文官的首领!
“岳丈。”武好文想了想,“等我大哥回来,我一定和他说说。”
“是该好好说说!”韩忠彦道,“和他说清楚,下不为例!”
“岳丈,小婿明白了。”
韩忠彦又道:“你再和他说,他如果想登堂入室,那就考个进士,这个不难吧?若是做了文官,今次的事情就是好手段!若是武官,那就是坏规矩了!”
“岳丈,小婿一定会他说的。”武好文连连答应,他知道自己的大哥没有中进士的文采——在儒学上的造诣,武好古堪比当今的鸿儒,这是程颐、范纯仁和二苏都认可的,但是科举考得是文章。
不过有官家亲自开后门,自家的大哥要中进士也不难……只是中了进士以后,就要转成文资,要守文官的规矩了!
第五百一十三章 奸臣孝子(二)
快到中午的时候,下起了大雨。
是夏天最多的雷暴雨,很快就把整个开封府笼罩在一片雨幕当中了。
刚刚上完朝的御史中丞赵挺之黑着面孔回了御史台。这段时间因为吕嘉问的倒台,新党在政争中明显落了下风。而且更让赵挺之感到不妙的是,旧党在和武好古、潘孝庵、高俅这三个幸近小人联手后,获得了一项司马光、欧阳修,甚至韩琦都不曾有过的特殊技能——替官家搞钱!
如果几十年前旧党就能替神宗皇帝弄来源源不断的金钱,哪儿还有王安石变法的事情?
所以对于眼下的新党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要拆散“三小人”和旧党君子之间的同盟。
否则新党众君子早晚被对手撵去海州吃老米!
在御史台的大堂上,属于旧党阵营的殿中侍御史陈师锡,侍御史陈次升正在小声交谈。赵挺之朝两人点点头,也不吭声,便径自往御史台狱的方向走去。
御史台狱是用来关押候审的犯罪官员的地方,条件比普通的监狱自然是好多了。不是把犯人关在木栅栏隔起来的牢房里面,而是关在一间间单独的小屋里面。都是单间,由御史台卒负责看管,允许家人每天送些饭菜酒食和换洗衣物,不过却不得见面,以防内外串通。
因为今年的“主题”是建中靖国,当然就要和稀泥了,所以党争暂时被压制住了,也就没有多少官员被押在御史台狱里面吃牢饭。
现在偌大的监狱里面关押着的犯官就那么几个,其中最重要的当然就是吕嘉问和吕本知父子了。
赵挺之安排了自己一边的监察御史里行张克公去照看他们二位,以防他们被御史台的台卒给欺侮了。
父子俩也是被分别关押的,关吕嘉问的单间更大一些,里面的陈设也更好些。赵挺之到达的时候,张克公正在里面向吕嘉问请教官营工商之法——虽然吕嘉问这次被小人给阴了,但是他仍然是新党乃至整个大宋国内搞官营工商业的大家。积累的经验教训,还是非常多的。
这也是曾布一心想要保住吕嘉问的原因,虽然曾布自己也反对吕嘉问帮助王安石推行的《市易法》,但他只是反对蛮干,并不是反对官营。
正在吕嘉问向张克公阐述整治胥吏在官营工商中的重要性的时候,赵挺之就推门进来了。
“望之,又在说你的肃整胥吏之法了?”
看到赵挺之进来,吕嘉问忙起身相迎,拱拱手,苦笑道:“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不易啊!吏治是根本,可是如今官却治不了吏……官是流水,吏才是铁打的!这一次我其实也不是栽在小人手中,而是栽在了太府寺下面的胥吏和厢兵手中了。”
赵挺之也叹了口气,对张克公道:“介仲,出去看着点,老夫和吕望之有话要说。”
张克公领命而去,单间里面就只剩下了赵挺之和吕嘉问二人。
吕嘉问淡淡地问:“怎么样?官家想怎么发落我?”
“还没有定论。”赵挺之低声道,“望之,若是能让令郎担待起来,你最多就是个海州安置,将来未必没有再起的机会。”
“可是吾儿他……”
赵挺之摆摆手:“最多是发配沙门岛,不会杀头的。”
发配沙门岛对老百姓而言,和杀头也没多大不同。不过吕本知也不是平头老百姓,有一班新党大佬关照,就是去了沙门岛也会被那里的寨主当老爷供起来的。
“呆上几年,寻个大赦天下的机会,就能回来了。”赵挺之接着说,“到时候官虽然做不成,但还是可以做学问的。”
“这个……”
赵挺之看到吕嘉问有些犹豫,便说道:“望之,令郎摊上这件事,怎么还可能做官?保住你,他不过去沙门岛呆几年,不保你,你父子二人就都没有官身了……你还是想想清楚吧!”
宋朝可没有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这回事儿!
州北大营的火如果让下面的临时工或厢兵来承担,那就是杀头了,全尸都别想!如果让吕本知来承担,那就不一样了。吕本知是官员,而且还是世家出身,祖上更执国政,三世四人。
根据大宋的《宋刑统》中的《名例律》规定,有八种免罪减罚的特权。第一是八议,就是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凡是够得上“八议”条件的,都可以减一等处罚,而吕本知可以够得上一个议故。
第二是请章,这个是给高官显贵开后门的,吕嘉问够得上,吕本知不行。
第三是减章,这是七品以上的官员家属开后门的,吕本知又能够得上了。
第四是赎章,是给五品以上官员赎论减罪的。
第五是犯罪事发,这是用来区分犯罪和事发期间是否当官或是官大官小什么的,和吕家父子没有什么关系。
第六是以官当徒,就是用官阶抵徒刑,一官(一级官)可以抵个一两年。
第七是除免罪,就是除名免罪,不做官,也不获罪,不过吕本知的罪比较大,并不适用。
第八是诬告比徒及出入罪,这个是用来吓唬举报人的,要是告不准,那可就要严惩了!
也就是说,在八个官员减罪特权中,吕本知够得上两条,杀头的罪可以减到沙门岛“度假”。
而且吕本知是文官,宋朝有不杀士大夫的祖制,即便犯了死罪,皇帝也会下诏豁免,改为流放沙门岛。
另外,吕嘉问是高官,三堂会审也定不了他的罪。还得要在御前杂议,也就是由宰执、御史、翰林学士、知制诰等高官在崇政殿上讨论。
如果吕本知一力承担了所有罪名,那么吕嘉问的同党就有理由搞官官相护了。
“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吕嘉问叹了口气,“正夫兄,能给吾儿带一封书信吗?”
这是要串供!而且还请御史台的一把手御史中丞帮忙……
“行啊!”赵挺之笑了起来,“待会儿我亲自送去。”
……
赵挺之拿到了吕嘉问的书信后,没有其中去见吕本知,而是叫守在门外的张克公去操办这事儿。
张克公领了赵中丞的言语之后,先去了御史台衙门转了一圈。没多久就拎着一只老母鸡还带着把匕首回了衙门,直接去了关押吕本知的单间。
吕本知正坐在床板上唉声叹气,看见张克公笑吟吟拎着只鸡进来,就是一愣:“介仲兄,你这是……”
张克公笑了笑:“买了只鸡,待会儿叫厨房炖了给你补补。”
“补补?”吕本知看了一眼这鸡,心里有点发毛,“是不是……要判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看到了老母鸡,就想起了断头饭。
“判?快了,就快了。”张克公轻轻点头,走到单间里面的书桌前,把一个用做笔洗的瓷碗里面的水都泼了,然后开始当着吕本知的面杀鸡。
还别说,张克公到底是将门之后,不是手无杀鸡之力的书生,手起刀落,母鸡就被抹了脖子,鲜血滴滴答答流到了那只瓷碗里面。看得吕本知耳后一阵阵发凉。
“介,介仲兄,你这是……”
“这叫‘刺血上书’。”张克公笑道,“过几日就要杂议了,现在正是上书的时候,再晚就来不及了。”
“刺血上书”就是写血书求饶。
“可是,可是刺血上书的血不应该是人血吗?”吕本知愣愣地问。
张克公将流干了鲜血,还在抽出的老母鸡搁在一边,然后掏出手绢开始擦拭杀鸡的匕首。
“是啊,应该是用人血……”他一边擦刀一边看着吕本知,“我这不是担心你怕疼,所以才买了只鸡,你要是真不怕疼的话,我现在就刺你一刀取血?你别怕,我是将门子,打小就练过的,肯定能刺出不少血。”
“别别……就用鸡血吧。”
张克公笑了起来,“这就是了,其实犯罪官员刺血上书大都是用鸡血的,真要用人血……要取那么多血,这伤得养多久?要是扎得不好,没准就一命呜呼了。”
“介仲兄所言极是。”吕本知连忙附和道,“只是这刺血上书该写甚底?”
“自是一力承当所有罪责了!”张克公这时取出了吕嘉问写的书信,递给了吕本知,“本朝孝治天下,你我这些为人子的,自不能让老父因为自己的过失获罪入狱吧?如果那样做还配为人吗?”
“这个……”
孝治天下啊!这顶帽子在宋明清三朝可是大得能压死人的!
张克公又说:“曾相公、安枢密和此间的赵中丞也是这个意思,你担待下来,就是孝子!若是要把罪过推给老父,那就是大大的逆子了……这孝子还是逆子,论起罪过来就不一样了!”
“这个,这个……”吕本知吸了口凉气,“若是我一人担待,会不会杀头啊?”
“说甚呢?”张克公笑着,“你是文官,本朝不杀士大夫的!若是你一力承当,顶天就是去沙门岛走一遭。有几位相公照应,沙门岛上一样可以舒舒服服的。”
“说的也是。”吕本知问,“介仲兄,小弟心烦意乱,不知该如何动笔,还请介仲兄指点一二。”
“早就给你预备好了。”张克公取出了一张信纸,展开在吕本知面前。
吕本知接过一看,又是一口凉气儿:“介仲兄是要小弟替老父鸣冤叫屈?还要……以死明志!?”
“写文章而已。”张克公目光冷厉地看着吕本知,“你是孝子,官家怎么都不能杀你的,放心吧。”
“也对。”吕本知松了口气,“那便依介仲兄所言了。”
第五百一十四章 奸臣孝子(三)
张克公给吕本知的书信,其实也不是他自己写的,而是御史中丞赵挺之的手笔。赵挺之写好后,让张克公当面抄了一份。上面的内容主要就是两个,一是大包大揽,上刀山下火海都是本孝子的,千万别伤害老爹吕嘉问;二是鸣冤叫屈,咬死自己是被冤枉,是被人陷害的,虽然没有证据证明,但是自己愿意已死明志,只求官家彻查此案……
当吕本知的刺血上书送到赵挺之的公厅中时,这位御史中丞正在用餐,一张案几上摆了三四个菜,还有一壶界河商市出产的酒中仙。这种蒸馏酒的广告已经做了很长时间,还以御赐贡酒的名义送出去好多,不过真正上市还是今年的事情。
为官三十一年的赵挺之当然是个能喝酒的——北宋官场应酬那么多,就是原来不能喝,现在也练出好酒量了——所以喝过酒中仙后,就觉得那些没有蒸馏过的酒都不够劲儿了,他现在每天都要来上至少半壶劲头十足的酒中仙。
“中丞,吕本知的刺血上书已经写好了。”
张克公将写在白绫上的血书,双手奉到了赵挺之眼前。
赵挺之看了一眼,又抿了一口老酒,再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脍,沾上酱料放进嘴里,闭上眼睛咀嚼品味。
张克公和一名上了些年纪,看上去有点瘦削,和赵挺之还有几分相似的书吏都在望着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是吕本知的亲笔?”
张克公道:“是亲笔,下官亲眼看着他抄录的。”
“那就好。”赵挺之点了点头,“四哥儿,把血书收好了。”
“喏。”
回答的是那个瘦削的书吏,他是赵挺之的四弟,因为累试不中,干脆做了哥哥的幕僚。
“去做事吧。”看到自家兄弟收好了血书,赵挺之就打发张克公离开了自己的公厅。
看着张克公离开了一会儿,赵挺之又低声开口:“四哥儿,真是可惜吕本知这孩子了!”
“大哥,他能名流青史,也不算可惜了。”
“也对!”赵挺之叹了口气,“不可惜了……去做得干净一点,可别叫人看破了。”
“大哥放心!”
……
韩忠彦从政事堂回到自家相府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雨已经停了,天气非常凉爽,空气中则带着雨后特有的清新。
今晚他在自家的宅邸里摆了家宴,请了副相范纯礼和苏门四学士之一的李格非。李格非就是那个被认为党派色彩不浓,又能让京兆府的书生们都服气的高官。
在原本的历史上,宋徽宗并不怎么看重这个苏门学士,在崇宁元年(1102年)就列为“元祐党”而罢官了。
不过在这个时空,李格非也沾了武好古的光,让宋徽宗另眼相看了。倒不是因为李格非是武好古的师兄,而是因为李格非的女儿李清照和宋徽宗一起编修过《梦溪笔谈》。结果赵佶和李清照就日久混熟,成了关系不错的朋友了。在不久前的赵明诚和李清照的婚礼上,宋徽宗还派梁师成送去了一份厚礼,是署名赵小乙的油画《天下第一才女》,也就是李清照写真图!
这还了得啊!当今官家给李格非的女儿画了写真油画……他们得多熟啊?这下李格非人气马上就涨起来了,成了新旧两党一致公认的封建主义好青天。
既然是新旧两党都公认的青天,那么去京兆府做知府也就是理所当然了。他就是因为这事儿,才被召回开封府的。
而李格非和他的父亲,都曾经是韩琦“门下士”,因此和韩忠彦的关系也非常亲密——北宋还遗留了一些士族门阀时代的遗风,凡是受人举荐入仕之人,都算是举荐者的门下士——所以一回到开封府,就马上来韩忠彦这里拜见了。
“文叔,老夫给你介绍,这位就是你师弟武崇道的二弟武望道,也是老夫的乘龙快婿。”
在相府中堂,韩忠彦就眉开眼笑的将自己的女婿武好文介绍给了来访的李格非。
人长得挺瘦,留着一部大胡子的李格非细细打量了一番武好文,笑着点头:“好好好,果然是一表人才啊!”他顿了顿,“望道小弟,你那哥哥我都没见过,不想先见找你了。”
“家兄很快就要到开封府了。”武好文笑道,“文叔先生应该很快就能见着他。”
武好古早就接到了宋徽宗召他回开封府的诏书,不过因为界河商市那边有许多杂事要安排,所以拖延了时日,不过也快回到开封府了。
“哦,是吗?”李格非摸着自己的大胡子,“那可真得见见了。”
他虽然没见过武好古,不过却从女儿李清照那里听说过武好古的许多事情——李清照和武好古是很熟的,还从《花魁》画册和《文曲星》杂志那里赚了不少稿费。
“一定能见着的!”韩忠彦笑着,“你在京兆府的差事,可少不了武崇道的帮衬。”
听了韩忠彦的话,李格非有些不以为然。虽然武好古的本事不小,还是自己的师弟,但是他毕竟是个近幸吏商。
这样的身份,在文风鼎盛的大宋,终究是属于下成的。所以李格非对苏东坡收武好古入门,也是颇为不解。
韩忠彦又道:“文叔总该知道官家要你去京兆府所谓何事吧?”
“是府兵吧。”
韩忠彦点点头,看着李格非,“文叔,你有何想法?”
李格非摇摇头,“不容易做成啊。”
“为何?”
李格非皱眉道:“府兵早在武周时就不堪用了,到开元天宝时就全靠兵募,现在隔了几百年,却要骤然施行,却连个头绪都无有啊。”
“怎会没有头绪?”武好文插话道,“《文曲星》杂志上一直在议论,有不少士子献计献策。”
“都是纸上之论!”李格非道,“一点用处也无!”
“可武崇道在沧州所为,却不是纸上之论!”韩忠彦道,“他好歹购置了一百多万亩土地,还拉到了九百个不到的骑士……这骑士和府兵,也有点相似吧?有他出谋划策,蓝田的府兵总能搞成的。”
韩忠彦正和李格非聊得起劲的时候,一个相府的文吏大步流星跑了进来,俯身在韩忠彦耳边,低声嘀咕了几句,本来兴致勃勃的韩相公顿时脸色大变。
“人死了?还有刺血上书?怎么回事?”
“陈御史派来的家人就是这么说的。”
韩忠彦挥挥手,打发这位心腹文吏离开,然后就是沉沉一叹:“出事了,吕本知自尽了。”
“自尽?”武好文一愣,“在御史台狱中?”
“对!”韩忠彦说,“而且还有刺血上书!”
“刺血上书?”李格非也皱起眉头了,“是怎么写的?”
“还不知道……”韩忠彦沉声道,“不过猜也能猜到,一定是承担下所有的责任,然后再鸣冤叫屈,以死明志!”
李格非问:“以死明志?他这是……为了保住吕嘉问?若是那样,他倒是个孝子了。”
韩忠彦点了点头:“本朝孝治天下!孝为百善首,一孝遮百丑啊,这回新党倒是扳回一局了!”
武好文也紧张起来了,他隐约也能猜到州北军营大火背后隐藏的真相!这个案子本是铁案,可是现在吕大孝子一死,又来个以死明志,这铁案可就不大铁了……
……
同一个夜晚,从界河商市返回的武好古一行已经过了黄河,到了郑州州治所在的管城县了。
从界河商市南下走陆路是不应该经过郑州的,不过武好古这一路是沿着界河…黄河…汴河而行的。这是从界河南下开封府的水路,也是将来开展界河…开封府贸易的生命线,所以武好古宁愿绕道也要考察一番。
郑州在北宋历史上曾经一度撤销并且将所属各县划入开封府,还曾经充当过所谓“辅郡”(大概是辅弼开封府的意思)。总之,就是个繁荣异常的大州,虽然地盘不大,所属的县也只有五个,但是人口非常密集(相对北宋其他地方而言),至少也有三四十万,其中三分之一都集中在小小的管城县内。
而在管城县馆驿,武好古还巧遇了苏辙的次子苏适。苏适曾经跟着父亲苏辙在云台山住过一段时日,在那里认识了武好古。在苏辙提举太一宫后,苏适也复出做官(他是荫补入仕,老早就有官身了),当了个太常寺太祝——这是个“神官”,负责在国家的祭祀典礼中念祝词。苏适是去巩义的大宋皇陵念祝词的,现在祝词念完正返回开封,途径管城,竟然遇上了武好古。
“州北军营大火?还烧死了两个人?还把吕嘉问、吕本知都抓进了御史台狱?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在管城馆驿听苏适说起“州北军营事件”,也大吃了一惊,他当然知道这事儿多半是高俅闹出来的——就是他给高俅一万缗经费让他去闹的——可是闹到这种地步,也有点出乎意料了。
看来自己之前还是低估这位高太尉了!
第五百一十五章 奸臣孝子(四)
“崇道。”苏适说话的时候,用眼角瞥了一下在这间厅堂里面伺候的罗斯猫奥丽加,“这边又没有外人,你何必在我面前伪装?而吕嘉问又不是好人,这回总算是恶人有恶报了!”
武好古现在是苏门弟子,和这位三十来岁年纪,生得浓眉大眼,胡子一大把的苏二郎算是同门同辈。
而且这位苏适并不像他老子那样对武好古有点看法……在云台山的时候,他和武好古相处得还算不错,还得了武好古不少礼物。另外,他也不是科举出身的官儿,没有那么清高。
再说他家可是被新党那般酷吏整得特别惨的,两大家子都去了岭南,现在也不得真正起复——曾布、安焘等人都一致反对启用二苏兄弟,认为和章惇、蔡卞一样,都是走极端的党人。
其实这种说法是站不住脚的,苏辙反对新政的态度或许比较坚决,但是苏东坡在第二次起复时却主张调和两党,取个中间路线的。
总之,看到吕嘉问父子下了御史台狱,苏适是很高兴的,他巴不得他们都被流放儋州呢!
“仲南兄,你真的以为吕家父子是被,被小弟给……”武好古斟酌了一下用词,“给害了?”
苏适摸着大胡子,笑眯眯看着武好古,“难道不是吗?除了你还有谁能这样恶整那个吕家贼?你以为姓吕的那么好对付啊?多少人想害他们,都没得手,就让你给害了!哈哈哈,害得好啊!大快人心!大快人心啊!”
吕嘉问当然是仇人遍开封的!不过他的仇人主要是旧党君子和开封府的中小商家。
前者不大会玩下三滥,而且也不可能像武好古这样下本钱,也没有潘孝庵、高俅那样复杂的社会关系可以利用。而后者在政治上又缺乏权力,很难对吕嘉问这样的人物下手。
而武好古、潘孝庵、高俅三个小人可是有钱有势有后台,而且还有奸臣的手段,是比奸臣还要奸的小人……
不过还是有些不对啊!应该是暗害,怎么弄得人人都知道一样?
武好古正皱眉头的时候,苏适还在幸灾乐祸,一个劲儿夸武好古呢!
“做官就得这样啊!一定要把对头往死里整!切莫和我二叔学,他文章诗赋是好的,可是不会做官啊!对上面不会阿谀奉承,对下面也不会拉拢驱使,特别是对政敌还心慈手软!他要是有你的手段,我们苏家早就一门两宰相了。我也不至于三十出头了才混一个太祝。”
一个太祝……武好古哪里听不明白,这是苏二郎在嫌官小了!
他打量了一番苏辙的次子,看着倒是挺像的,而且还会说的……最主要和自己相处的不错,没有一点看不起商人的意思。
“啊,仲南兄,倒是有一个机会。”武好古想了想,“是个出使的机会,若是做好了,以后不愁了。”
“出使?去哪儿?”苏二郎马上问。
“高丽国、日本国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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