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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1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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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回事?有人发丧?”吕嘉问有点奇怪。
  “回禀学士。”那个于问道回答,“不是发丧,是有人抬出了战死的祖宗牌位。”
  “战死?”吕嘉问嗤的一笑,“开封府的禁军多少年没上过战场,那些人都是何时战死的?”
  “大多是仁宗朝时死的。”
  宋朝原来有个《更戍法》,就是将禁军分驻开封府和外君,内外轮换,定期回驻京师,但是将领不随之调动,使“兵无常帅,帅无常师”。因此在仁宗朝宋夏开战的时候,在前线作战的许多禁军后裔都住在开封府。
  “哼!”吕嘉问轻哼了一声,“都多少年了,还想仰仗祖宗的余荫?”
  “是啊。”于问道应景般地说,“又不是开国将门之后,不过是些战死的兵士后代,而且朝廷早就给过抚恤了。”
  吕嘉问点了点头,一挥手道:“去把门推开!”
  “喏!”
  几个指挥使大声答应了一声,就马上给自己的部下下达命令了。
  “前进!”
  “都听话了,给老子上!”
  “都给老子冲啊……”
  在这几个厢军指挥使声嘶力竭的督促声中,六百多个(已经跑了一百多人了)拎着铁锹和大锤子的厢兵慢腾腾向前拥去。与此同时,在木栅栏大门的另一边,也有人喊了起来:“快顶着大门!莫让他们冲进来!”
  一声发喊之后,那帮子穿着孝服,捧着牌位的老老少少也都纷纷涌向了大门,挤在大门了大门后面。
  很快,两扇不知道用了多少年的木栅栏大门两边就都是密密麻麻的人了,一边是有气无力往里推的厢兵,一边则是拼了老命顶住的州北军营的居民。
  虽然从外面往里推的人多一些,也壮一些,可是里面顶住的人都是在保家啊,当然使出了吃奶的劲儿。所以任凭那些厢兵如何吆喝(力气不用,吆喝还是要的),这大门还是纹丝不动。
  就在这时,旁观的人们也多了起来。州北军营的地段不差,就挨着大街,进出的通道也够宽敞,很快就来了不少看热闹的泼皮闲汉,把现场围了个水泄不通。
  因为周边还有好几座大营,所以看热闹的大多都和禁军沾着点关系,立场自然是反对强拆的,不一会儿就有人开始起哄了。
  “脏官!”
  “酷吏!”
  “是吕扒皮!”
  “去敲登闻鼓!”
  “对,告御状去……”
  “告他!”
  吕嘉问在开封府的名声可谓臭不可闻,而开封府的刁民也是出了名的大胆。别说吕嘉问这个太府寺卿,就是后来的蔡京也被人堵着门骂过。
  大宋的武官怕文官,开封府的刁民起哄的时候可不怕谁!
  “爹爹,好像正面打不进去!”
  吕本知策马站在父亲身边,看见“久攻不下”也是急了,这一急,就急中生智了,“不如派一队人从后门打打看?”
  “前后夹击?”吕嘉问摸着胡子,赞许地看了儿子一眼,“好!那就调一个指挥,绕去州北军营后门。”
  吕本知得了命令,就从马背上下去,然后跑着去传令。因为吕嘉问“用兵”的时候忘记留预备队了,所以吕本知只能去乱纷纷的战场上找那几个指挥,可是纷乱之间哪里找得着?又大声喊了那几人的名字,也没人应答。无奈之下,只好亲自带兵了。
  “我是太府寺卿衙内吕本知,现在奉家父之命行事,有人愿意跟从吗?”
  “有,有,有……”
  还别说,衙内的招牌挺好使的,很快就有十好几看上去颇为彪悍的厢兵从纷乱的人群中挤出来,到了吕本知身边。
  厢兵里面居然有这样的壮汉!?
  看到这些人的块头,吕本知也是一愣,不过也没多想,就问:“可有人知道州北大营的后门在哪里?”
  “小底知道。”
  马上就有人应答。
  “好!前面带路!”
  吕本知下了命令,然后就带着十几个壮汉,跟着那个认路的向导,挤出了围观的人群,然后又进了一条七拐八弯的小巷子,走了没一会儿,就到了两扇破破烂烂,没有人看守的合着的木栅栏门外。
  “呵呵。”吕本知笑着,“匹夫就是匹夫,顾头不顾尾!来人呐,给本官冲进去,第一个进入州北军营者,重赏50缗钱!”
  “喏!”
  那十几个壮汉答应着就一拥而上,嗷嗷叫着往那两扇破烂木门冲去,用力摇了几下,没有人防守的木门居然就被推开来了。然后,这些壮汉就叫嚷着冲了进去。
  这就拿下来了!
  吕本知心中大喜,都有点佩服自己的兵学了——看来以后一定要好好读书,考一个进士,再去往阃臣的路线上发展……
  “烧起来啦!”
  “着火啦!”
  “是太府寺的厢兵在放火!”
  就在吕本知得意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大喊着火什么的,连忙抬头一看,果然有火光和浓烟从州北军营里面冒出来!
  “这些厢兵怎么放起火来了呢?”吕本知也下意识想到了是自家指挥的厢兵在军营里面放火了!
  在开封府放火可不是小罪过啊!开封府到处都是木结构的房屋,真要烧起来很容易酿成大灾的,所以历来都把防火当成要务来抓,对于纵火犯更是从严惩治的。
  就在吕本知发懵的时候,一大群围观群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个个都指着他大骂。
  “就是他!”
  “他带人放火的……”
  “还是个官呢!”
  “别叫他跑了……”
  “抓他去开封府!”


第五百一十章 这很封建(二十三)
  “传本官的命令,快快救火!不许伤人……”
  在州北大营另一边,吕本知他爹吕嘉问也知道不对了,强拆拆出火灾了!这可不是小事儿!
  开封府街道狭窄,民居稠密,加之商业活动通宵达旦,拜佛成风香火不绝,所以火灾发生的非常频繁。为了防火灭火,开封府城内各处都设有望火楼,防查火情,而且还有专门用来灭火的潜火军,配备了长梯、唧筒等灭火工具。遇到大的火情,还会调动禁军参与灭火。
  在加强防火灭火的同时,对于放火的惩治也极为严厉。如果那个官员在家里设坛祭祀,没有及时通报开封府而被望火楼发现,都有可能被御史弹劾,更不用说直接放火烧民居了……今天州北军营的火就算是及时扑灭了,吕嘉问都少不了吃上一堆弹章,最起码也得扣点俸禄再降几个官才能脱身了。
  这火要是烧大了,只怕要让人弹劾到追夺出身以来文字永不叙用了!
  可是吕嘉问救火的命令传达下去却一点用都没有!因为他手下的那些厢兵这个时候开始散伙一哄而散了。
  这帮临时工又不傻,钱都拿好了,而且又惹出了火灾,不跑路还等什么?真留下来救火,等火扑灭了就得找人顶杠了!吕家父子都是文官,祸闯再大就是追夺出身以来文字,编管海州,永不叙用罢了。别说砍头了,就是坐牢也不可能啊!而他们这些“临时厢兵”的脑袋可是随便砍的,到时候扣个纵火伤人的罪名,就是不杀头也得发配沙门岛……不过去了沙门岛,一条性命差不多也发送完了。
  所以这帮脑筋灵活的汴梁子稍微一想,就知道要三十六计走为上了!
  当然了,也不是每个厢兵都跑了,还有一些正牌子的厢兵跑不了啊,他们的指挥使和都头可都记着他们呢!现在跑了回头放火的黑锅就没跑了。
  不过这些没跑路的厢兵也没去救火,而是从州北军营里面退了出来——在吕本知指挥的厢兵从后门冲进军营的时候,军营前面的“防守”也同时崩溃了,所以从正门“进攻”的厢兵一度得手,攻入了北州军营。只是还没等他们控制局面,州北军营里面的几栋破烂房子就不知道被谁给点燃了。而且火势还很猛,几栋破烂房子瞬间就火光冲天,仿佛事先就备好了引火之物……
  看到大火燃起,攻入州北军营的厢兵,无论是“长工”还是“临时工”,第一反应当然是跑了。不赶紧跑了,万一被州北军营里面的刁民捉住,那可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临时工”们直接跑没影了,而“长工”们也有办法,他们都去保护太府寺卿吕嘉问了!
  现在有不明身份的贼人放火,很可能会危及到吕大官人的人身安全!他们这些太府寺的厢兵当然要去保护吕大官人了——等事后上面派人来查问时,他们也就有托辞了。
  他们都在保护吕学士,所以放火的事情和他们没有关系,都是“临时工”干的……
  被一群厢兵“保护”起来的吕嘉问这下傻眼了,叫你们去救火,你们怎么跑到本官身边来了?难道本官是“火”吗?
  “快救火!快快救火,本官重重有赏……”
  吕嘉问声嘶力竭地大吼,可是那二百来个厢兵吼得比他还响,都在嚷嚷:“保护吕学士!莫让放火的贼人害了吕学士!”
  这年头在开封府当厢兵的都快混成精了,怎么会不知道吕嘉问这回倒霉了。“重赏”什么的,都是不可能兑现的……现在最要紧的是离黑锅远一点!
  “快救火啊!快救火啊……我是官,我从九品的朝廷命官,你们不能捆我!”
  在军营的另一边,吕本知已经落了单,他手下的厢兵,放完火后都跑没影了,就留他一个在那里顶杠。而他的反应也忒慢,人家都要来抓他去开封府了,他也不知道赶紧跑,还在那里傻乎乎的招呼人家帮忙救火。结果就被几个光着的胳膊上刺了青的彪形大汉给拿住了,还拿出绳索(早就预备好的)把他捆起来了。
  “本官是将仕郎吕本知!你们不能捆我!”
  被人捆了的吕本知也急了,虽然开封府现在基本不问官员犯罪(国初的时候可以审理官员的小罪),但是他一旦被人绑去了开封府,这就是铁证如山了!那么多围观的刁民都是证人,开封府马上会把他们看押起来(开封府里面有专门“关”证人的地方),供御史台的官员来取证。到时候纵火伤人的罪名还有跑?他不过是个从九品的将仕,想要从轻发落是不够资格的,虽然不至于杀头,但是流放沙门岛是没跑的……
  可是他现在已经被捆起来了,还有几个没遮拦的花臂膀揪着,怎地挣脱得了?
  看着前方军营大火越烧越旺,自己又被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吕本知连寻死的心都有了。
  自己才做了几天官啊,眼看就要去沙门岛了,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
  一想到要死在沙门岛,吕本知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了,呜哇一声就大哭起来了。
  正哭着的时候,一个颇为洪亮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本官是殿前司兵案都教头周同!尔等都听本官指挥,全力扑火!”
  “喏!”有人大声答应。
  原来是有人来救火了!
  吕本知用布满泪水的眼睛看过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穿着宽松的白色短褂和黑裤子,还光着两条粗壮臂膀的老汉拎着两只样子古怪的尖底大木桶(这是御拳馆练臂力和耐力的工具),飞奔过来了。一边跑,一边还有水从木桶里面泼出来——这老头得多有力气啊!
  再看老头背后,还有一大群同样拎着个大木桶的壮汉……呃,好像还有一个壮妞!
  原来周同带着他新收的徒弟,就是那些准备参加御前比武的禁军士兵,每天这个时候都要拎着两木桶水跑步,也就顺路来救火了。
  这火……也不能管放不管救啊!
  看到有人来救火,吕本知稍稍送了口气。火烧得小一点,自家的罪恶也就小一点。也许不必去沙门岛,可以求个去官免罪……还好自己已经捞了一点,去海州过日子问题不大。
  在周同带人救火的时候,开封府的潜火军也陆陆续续赶来,抬着长梯、木桶、唧筒,还有人用斧子、锤子什么的清理火场周围的杂物。一番忙乱,还真把火势控制在州北军营之内了。
  过了一会儿,又有大队人马过来了。这回来的是翰林学士权发遣开封府王觌。王觌是个66岁的老头子,四月份时才替代温益(温益去拜了副相)当上权发遣开封府事的。虽然早就知道开封府的父母官不好当,可也没想到才上任不到一个月,就遇上州北军营着火。
  在得到了属下报告后,王觌也顾不得昨天晚上和阎惜惜(阎婆儿的女儿)一块儿研究文学直到午夜,整个人晕晕乎乎的就骑上一匹兔儿马,带着一群幕僚公吏直奔州北军营了——他是开封府的父母官,必须亲临现在指挥救火啊!
  到了州北军营大门口,他才看见已经有个穿着绯色官袍的大官比他先到了,还带来了一大群厢兵。
  这是谁啊?怎么来的比自己还快?还是穿着绯色官袍的文官,难道是从崇政殿直接过来的宰执!?
  王觌不敢怠慢,连忙驱马上前,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太府寺卿吕嘉问。
  太府寺卿还管救火?这是要抢功劳还是怎么着?
  心里虽然不快,但是王觌还是上前招呼道:“原来是望之啊,你也是带人来救火的吗?”
  救火?
  吕嘉问苦苦一笑,他到底是来放火的,还是来救火的,真个是说不清楚了。
  看到吕嘉问不说话,王觌也有点吃不准,这位什么意思?自己好歹是权发遣开封府,官也不比你的太府寺卿小多少,怎么就这态度?
  正有点恼火的时候,周围围观的民众突然纷扰起来,然后就看见人群被分了开来,一堆老百姓和潜火兵押着个被捆起来,狼狈不堪,帽子也不知去哪儿的绿袍文官走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捉了个官人?王觌一头雾水。
  而被一群厢兵包围的吕嘉问则是面如死灰,他当然知道出了什么事儿了……
  领头一个潜火军的指挥使看见王觌就赶忙行礼,然后结结巴巴报告道:“禀告府尊……这个,这个有人自称是太府寺卿吕学士的儿子,被,被一群救火的百姓捉住,说是……他带人放的火!”
  啊!?
  王觌听得都快傻了,看看脸色苍白,瑟瑟发抖的吕本知,又瞧瞧面如死灰的吕嘉问,心想:合着你吕望之是来放火的?可为什么呀?对了,这里是州北军营,吕嘉问好像受命要拆这里的房子。
  拆房不成你就放火?你做官做得昏头了吧?
  我可是万民称颂的王青天啊!这事儿可得为民做主!


第五百一十一章 这很封建(二十四)
  打定主意要做青天的王觌,当下就把面孔板起来了,注视着吕本知便问:“你真是吕衙内?”
  “下,下官的确是吕本知,太府寺卿之子。”
  王觌也不看一旁脸色铁青,正使劲儿给儿子打眼色的吕嘉问,继续追问:“这火是你带人放的?”
  “不,不,不是我,都是下面的人放的,我没叫他们放火啊……”
  这话一出口,吕嘉问的脸色青得都快泛出黑色了。什么叫都是下面人放的?你个逆子会不会说话啊?这不等于承认是太府寺卿的人在放火吗?
  “下面的人都是太府寺的厢兵?”王觌还不放过吕本知,又问了一句。
  “是啊……”
  “混账!”
  吕本知的话还没说完,吕嘉问已经跳起来了。现在吕本知说的都是呈堂证供啊!王觌今天就会写了奏章递上去,然后就没法抵赖了。
  “望之!”王觌扭头看了眼满脸都是汗珠子的吕嘉问,“你莫着急,此事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的!”
  说完,王觌继续发问道:“吕衙内,那些放火的可是太府寺的厢兵?”
  “是啊……”吕本知也糊涂了,“可我真没让他们放火,只是领着他们从州北大营后门冲进去,谁知道就烧起来了……”
  吕嘉问的身子在马背上摇了摇,都快要晕过去了!他这个儿子也太不会说话了,本来还可以抵赖一下,却被他自己亲口承认了。
  现在太府寺厢兵放火烧州北军营的事儿怕是赖不了啦!只能把罪名推给下面的厢兵了。
  “那些放火的厢兵可曾捉到?”王觌问。
  “不曾捉到。”那么潜火军的指挥使回答,“州北军营里面没有太府寺的厢兵,只有正在奋力救火的百姓和潜火军。”
  放火的都跑了……就捉到一个吕本知!
  王觌问:“吕衙内,你认得出那些放火的厢兵吗?”
  认得出才有鬼!
  “认不出……”吕本知哭丧着脸说。
  “那有人能认出他们吗?”王觌又问。
  吕嘉问连忙把几个厢兵指挥使叫到跟前,黑着脸问:“你们知道都是谁跟着吾儿去冲州北军营后门的吗?”
  “不知道。”
  “小底不知衙内带了厢兵去攻州北军营后门。”
  “是啊,小底们才是指挥使,要去攻打州北军营后门也该是小底们带兵啊。”
  “小底们没有得到命令……弟兄们,你们有谁知道此事?”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
  “我们不知道吕衙内何时带兵去的,我们都在保护吕学士……”
  “我们没看见吕衙内调兵……”
  好嘛,这帮厢兵都成精了!
  他们不仅不承认自己去放火,连有厢兵跟着吕本知去放火的事儿都否定了。根本就没有这回事啊!太府寺的厢兵根本就没去放火,也没冲过州北军营的后门。
  吕嘉问在心里面直叹气,论起读书做文章,他的这个小儿子也算是杰出了,可是论到奸猾狡诈,真是比不了这群在开封府市井厮混的厢兵啊。
  人家的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如果自家的蠢儿子有人家一半精明,这官司还有的打!
  王觌也是几十年官场沉浮的老狐狸了,他23岁就中进士了,今年66,43年官做下来,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在地方上做官,哪里不知道最奸猾的就是胥吏和这群成天同衙门打交道的厢兵了。
  当下也不再问了,只是吩咐潜火军的那个指挥:“且把吕衙内交给吕学士,然后带人再去救火。救完火后,立即统计伤亡损失,再把州北军营里面的住户百姓都带去开封府衙。”
  吕嘉问和吕本知都是官员,该由御史台去问。不过这不意味着开封府就没事儿了,州北军营纵火案还是要管的。而住在军营里面的百姓,自然都是证人了,得在第一时间监控起来。
  另外,烧死几个,烧伤几个,损失多少,都是要调查清楚的。
  “吕学士。”吩咐完了自己的属下,王觌又冲着吕嘉问一拱手道,“你的这些厢兵也是证人,可否让他们随下官回开封府衙?”
  吕嘉问当然不想把他们交出去了,人一交出去,自己就没办法插手了。可是把人带回太府寺衙门又能怎么样?最晚明天就会有御史“露章弹劾”(就是把弹章抄送政事堂),到时候自己就得闭门听参。
  这些个人精一样的厢兵,还会不知道规矩?
  想到这里,吕嘉问只能叹了口气:“这样也好,就让他们和明叟兄去吧……”
  ……
  皇宫,崇政殿。
  赵佶这个时候已经知道州北大营让人烧了!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从举行“常起居”的文德殿出来去崇政殿的路上他就看见高高扬起的浓烟了。当他刚刚走进崇政殿的时候,皇城司的报告就送来了,说是州北大营因为太府寺的强拆而冲突酿成火灾!
  拆房子还拆出了火灾!这个吕嘉问是怎么做事的?不过这事儿刚刚起来,还没调查,赵佶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捏着鼻子先讨论国家大事,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在京兆府的蓝田县试点府兵的事儿。
  新党旧党难得在这个问题上达成了一致,都同意在蓝田试点了。而且还推出了各自的人选,还都是赵佶的熟人。
  旧党推荐了韩忠彦的女婿武好文去当权发遣蓝田县事——武好文虽然只有19岁,也没什么在地方任职的经验,但是他的老师侯仲良是关学、洛学的大家,和蓝田吕家(也是关学、洛学大家)的吕义山关系密切。
  西魏的府兵制,不就是宇文泰的老本在邙山大战中赔光后,不得不吸收关陇豪右的乡兵部曲加入军队而逐步建立起来的吗?虽然这种被关陇豪右控制的府兵绝不是大宋想要的,但是要建立府兵制也离不开地主豪强的支持啊。所以武好文的恩师在京兆府的关系还是很有用的。
  另外,武好文的哥哥武好古既有财力,又有办法,是能够给武好文相当大的帮助的。
  而新党方面则推出了纪忆去担任勾当京兆府保甲乡军事,和武好文搭班一起在蓝田推行府兵制。
  纪忆的能力也是明摆着的,虽然不如武好古会弄钱儿,可人家是进士出身的文官,而且还是省试第一啊!对于京兆府的那些个“地主阶级知识分子”而言,纪忆的出身是可以服众的。
  此外,纪忆是章惇的孙女婿,而章惇、章楶在西军里面很有影响力。让纪忆去京兆府,也容易安抚那里的武人。
  所以这两个人选赵佶都很满意,现在只缺一个可以负总则的知京兆府事了。
  因为下面两人一新一旧,都是有背景有能力的,现在就差一个党派色彩不浓,但是又能京兆府的书生们都服气的高官去出任知府了。
  就在赵佶想和众臣议论知京兆府事人选的时候,外面有閤门司的舍人来报:“陛下,权知开封府事王觌有要事禀报,正在殿外候见。”
  “叫他进来吧。”赵佶知道王觌一定是来报告州北军营火灾的事情的。
  火灾这事儿在开封府不是小事儿,必须第一时间报告给皇帝知道的。
  不一会儿,一路小跑,累得气喘吁吁的王觌王大青天,就站在崇政殿里面喘大气儿了。
  “赐座。”
  赵佶看着这摇摇晃晃的老头也怪可怜的,那么大年纪还要出来做官,也不知道还有几年好活,所以马上吩咐崇政殿里御药院的内侍搬来了凳子,让王觌坐下回话了。
  “禀陛下,州北大营的明火已经扑灭,总共烧毁了四十八栋总计二百七九间房屋,有五十七人在火灾中受伤,有两人被大火烧死!”
  这火烧起来就有点难以控制了……虽然周同父女都不想酿成伤亡,但还是有五十七人不同程度受伤,不过两个死者却是“伪造”的。并不是假的死人,而是周同的徒弟从城外的乱坟岗寻来的“新鲜”尸体,搁在泼了火油的房子里面烧成了焦炭。
  “火灾是怎么烧起来的?”赵佶皱着眉头问。
  “是有人纵火!”
  “纵火?”赵佶问,“谁啊?”
  王觌回答:“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是太府寺卿吕嘉问的儿子吕本知带人纵火的……”
  “吕嘉问派儿子纵火?”赵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着眼珠子看着王觌,“可有证据?”
  崇政殿里面正在议事的大臣们也都愣住了,这事儿也忒不可思议了,堂堂太府寺卿居然让儿子带人去开封府里面放火!无法无天到这种程度,也是大宋开国以来头一遭了。
  王觌点点头:“吕本知被人当场抓获,臣带人去救火的时候,还当着吕嘉问的面进行了问询,吕本知承认是其所带领的厢兵放火烧了州北军营。”
  这下在场的曾布、安焘、蒋之奇全都张大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王觌虽然是旧党阵营里面的人,可不是核心,而且素来行事公允,有王青天之名,不可能诬陷吕嘉问、吕本知父子。
  赵佶还是有点不大相信,正想进一步询问的时候,一阵低沉的鼓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了。
  “陛下。”王觌苦笑着说,“这是州北军营的苦主在敲登闻鼓,他们要告御状了。”


第五百一十二章 奸臣孝子(一)
  当登闻鼓被敲响的同时,所有人都知道太府寺卿吕嘉问的政治生命将要结束了!
  其实强拆一座被平民占据的军营,引发一场火灾,“烧死”两个平头百姓这种事情在一个封建王朝不能算什么天大的事情。北宋历史上坏事儿干的比这多的文官有的是!可问题是,吕嘉问是在天子脚下的开封府闯祸的。
  他要是在开封府界外的州府搞强拆整死几个小老百姓,那根本不是个事儿……但是开封府就是不一样!
  几百个“白住”军营多少年还自以为理了的老百姓,抬着两具烧焦的尸体和据说是封建主义烈士的牌位,哭着到了宣德楼外敲响登闻鼓的时候,吕嘉问其实已经被定罪了。
  后面的什么三堂会审(开封府、大理寺和御史台)都是做样子走过场的——无论是权发遣开封府王觌,还是御史中丞赵挺之,又或者是大理寺卿周鼎,都不可能在如此确凿的证据,如此巨大的民愤面前替吕嘉问、吕本知两父子开脱了。
  哪怕是在经过一番深入调查后,他们都已经知道吕嘉问、吕本知两父子很可能是被人陷害的!
  “子宣,望之冤枉啊!”
  曾布相府的书房之内,深夜来访的知枢密院事安焘一坐下来就开始替吕嘉问叫屈了。
  “望之又不傻,便是要叫人放火,自己怎么会同时出面?这不是让人捉个现行吗?而且放火的那十几个厢兵都是临时雇佣来的,放完火就消失不见,都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这事儿若是没有黑手在操持,怎么可能做到?”
  安焘的话一点没错,吕嘉问不可能那么傻!而且那些跟着吕本知去放火的厢兵去哪儿了?开封府、御史台、大理寺的人可是查了又查!而且还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发现了在当日被太府寺管辖的那几个厢兵指挥的确雇佣了不少临时工凑数。
  而这些临时工之中,至少有十几人在事发日后就消失在了空气之中!其中有几人还是拖家带口一起消失不见的。
  这可就是几十上百号人失踪了,那么多人去哪儿了?是怎么离开开封府的?开封府可没给他们开过路引……没有路引,沿途的关卡怎么通过的?
  而能够让几十上百号人凭空消失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人或组织!
  “厚卿。”曾布眉头深皱,“你说这事儿是谁在幕后操纵?”
  “还能有谁?”安焘咬着牙齿,“当然是那三个幸近小人了……韩忠彦是个老实人,是没有这等手段的!”
  “你说武好古、潘孝庵和高俅?”
  “就是他们!”安焘说,“这三个小人现在不仅得到了官家的信任,而且还有钱有势,又是开封府的土著,关系盘根错节,能够驱动地痞闲汉也不足为奇。”
  “可有凭据?”
  安焘摇摇头,“若有凭据,怎地还会让望之父子在御史台狱里面受苦?”
  吕嘉问和吕本知两父子现在都被逮进御史台狱吃牢饭了,不过也没受什么罪,现在的御史中丞赵挺之是新党大将,怎么都得保着点吕家父子吧?
  不过即便吕家父子没怎么受苦,脑袋也不会搬家,但是安焘、曾布两人还是气不过啊。
  大宋开国以来,只有文官把武官整得要死要活的,什么时候规矩反过来了?
  “子宣。”安焘咬着牙,“这事儿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能!”曾布一样是脸色铁青,这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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