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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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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使?去哪儿?”苏二郎马上问。
  “高丽国、日本国和耽罗国。”武好古说,“得泛海而去,稍微有点风浪,可敢走这一趟吗?”
  “如何不敢?”苏适笑着,“谁叫我的文章又不够火候,得不了天子的喜欢?”
  “文章不好又何妨?”武好古道,“走一趟远途,若是能给官家带来个藩属,还怕没有进士做吗?进士,是可以赐的!”
  “藩属?是日本国?”
  “日本国不大可能。”武好古顿了顿,“不过耽罗国可以争取一下。”
  “大概何时出发?”
  “明年,或是后年。”武好古想了想,“一旦高丽人和生女直打起来,机会可就到了。”
  耽罗国就是济州岛,这么个好地方当然不能便宜高丽国了。武好古现在已经打听清楚了,高丽国目前在耽罗国没有驻兵,也没有派出监国,只是实行所谓的“世一朝见”,也就是每代耽罗星主(相当于国君)都要去高丽国朝见一次。
  也就是说,大宋还是有机会在济州岛插上一脚的!只要能借着使日的机会,把船队开去耽罗岛,再在岛上留下少量的武装博士,建立一个“堡垒式书院”,修建一个通商口岸,那么大宋就能把耽罗变成自己和高丽的双重属国了……这可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存在巨大利益的!
  济州岛东去大约500里就是日本国的博多港了。如果济州岛成为武装博士的据点,那么博士入倭可就容易多了。
  ……
  武好古在思考要怎么把耽罗国变成大宋藩属国,并且以此为基地向日本国传播儒家仁义道德的时候,全然没有想到自己很快就要变成逼死孝子吕本知的小人奸臣了!
  皇宫,崇政殿。
  用老母鸡血写成的血书,现在就放在了大宋官家赵佶跟前的案几上面。
  血书上的每一个字,赵佶都已经读过不止一遍了。
  因为这封血书和赵挺之的奏报,昨天晚上就通过御药院送到正在和刘皇后——就是赵佶的嫂子元符皇后——研究油画的赵佶手中。
  赵佶看到血书和奏报,连和嫂子探讨艺术的兴趣都没有了,马上回了自己的寝宫,还把皇臣司的头头召去问话。直到问清楚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州北军营火灾是武好古、高俅、潘孝庵所为,才放心的去睡觉了……
  赵佶能当官家当然不傻了,他一开始也许相信是吕家父子傻傻的放火拆迁,可是当越来越多的证据表面此事背后存在黑幕时,他也能猜到是谁在下手了。
  不过赵佶一点也不同情吕嘉问父子,因为吕嘉问到现在还没把另外半个都亭驿的房子卖出去,该给琼林苑修造司的钱一文也没见着。
  这样的奸臣要来何用?
  所以明知道奸臣冤枉,赵佶也打算把那两父子追官发配海州。
  可没想到现在小奸臣变成了以死明志的大孝子,而且还上血书喊冤。
  这事儿……可不好办了!
  大宋是把忠臣孝子搁一块的,仿佛孝子就一定是忠臣,忠臣就必然是孝子。
  现在吕本知已经是个死了的孝子了,而且是替父承担罪行而死的,那么吕嘉问的罪就不好论了!
  而且,他还上血书喊冤了……
  “既然吕嘉问之子已经承担一切罪行。”赵佶斟酌着用词,“莫不如就让吕嘉问提举宫观吧。”
  宋朝的逻辑就是这样,大孝子一出现,因为州北军营大火引起的斗争立马就被逆转了——攻守已经易位!
  虽然开封府的市民们不会吃这一套,但是天下读书人都会同情已故的孝子和吕嘉问。
  再说了,州北军营一案中的疑点确实不少!
  “陛下。”次相曾布立即接过问题,“臣以为让吕嘉问提举宫观的同时,也需要继续彻查州北军营一案!”
  “还要彻查?”韩忠彦也针锋相对,“此案的两名案犯,一人自杀,另一人也做出了处分,再查处下去有何意义?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尽快选派能吏,完成州北军营的拆除和建房,以免耽误明年十月的御前比武。”
  “但是此案疑点众多。”御史中丞赵挺之道,“十几名放火的案犯全部漏网,怎么能就此了结?”
  韩忠彦说:“那就让开封府继续侦办吧。”
  赵佶又将目光转向了曾布,曾布道:“权发遣开封府王觌年老体弱,恐难以承担此任。臣推荐刑部尚书郭知章权知开封府。”
  郭知章是唐朝名将郭子仪的第十一世孙,是倾向王安石新政的官员,不过并不是新党核心。曾布想用他替换下旧党方面的王觌,自然是想把火烧向武好古了——在他看来,让王觌主持调查就等于在掩盖武好古、高俅、潘孝庵等人的罪行!
  “臣无异议。”韩忠彦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曾布争执,毕竟士林舆论很快会倒向吕嘉问的。
  “陛下,现在太府寺卿空悬。”曾布接着又道,“臣推荐翰林学士都承旨蔡京出任太府寺卿。”
  “蔡卿。”赵佶问在场的蔡京,“你愿意当太府寺卿吗?”
  蔡京心中当然是不大愿意的,他想当宰相的!可是现在的太府寺卿却通向宰相的阶梯。只要能够圆满完成了州北军营的拆迁和重建,明年就一定能拜相了。
  说不定还能一步到位,挤掉曾布当上右相!
  “臣愿意!”
  听到蔡京说愿意,曾布顿时大松了口气。蔡京虽然是新党,但却是曾布最不想留在开封府的官员。因为蔡京的资历很深,办事能力又强,而且还是章惇一系人马中唯一一个留在朝堂上的——这意味他很容易就成为章惇的接班人。
  另外,蔡京和官家赵佶的私交还特别的好!
  所以,曾布一定要给蔡京一个扎手的差事,只要他办砸了,就能顺脚把他踢出朝堂了。
  当然了,曾布也知道蔡京和武好古关系好,一定会去找武好古帮忙的。而武好古只要从蔡京手里拿下州北军营的项目,那就会变成州北军营火灾的最大受益人!
  到时候就能大泼脏水了,就算没有什么真凭实据,也能把武好古批臭了,顺带着还能让韩忠彦和蔡京一起臭掉……


第五百一十六章 奸臣孝子(五)
  六月初,开封府外,野花绚烂。
  连续多日的阴雨天气已经过去,夏日的阳光洒遍了开封府界,官道两边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花都在怒放,五颜六色,煞是好看。
  白天的气温有些炎热,不过比起后世的酷热还算是比较凉爽的,并不影响赶路。
  再往前,便可以看到开封府的城墙了。
  年久失修,早就破烂不堪,不少地方都已经坍塌了的城墙,在阳光下透出一股子莫名的沧桑之感。和它守护的全天下最繁荣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官道上一如既往的热闹拥挤,往来车马,川流不息,营造出一副生机勃勃的景象。
  武好古牵着马,和苏适一起缓步行走,显得非常的低调。这里可不是自家的界河商市,而是开封府!哪怕是宋徽宗的头号心腹,在这座城市中也不能忘了低调做人的道理——特别是之前州北大营的火灾,是绝没有那么容易了结的!
  在管城县的馆驿中听说了州北军营大火的事情后,武好古一方面佩服高俅的好手段,一方面也知道这个篓子捅得不小!
  当然了,他没有一点责怪高俅的意思。自家既然是幸近小人,那就得有小人的手段。该要陷害奸臣的时候,那是绝对不能手软的。要不然小人还不得给奸臣活吃了?
  不过陷害归陷害,低调还是必须的——本小人是人畜无害的善良小人,是无辜的……
  “大郎此次回来,可安排了亲友迎接?”
  苏适现在已经管武好古叫“大郎”了,双方的关系,至少表面上看是可以用亲密来形容了。
  “没有安排。”武好古道,“迎来送往太费精力时间了,小弟在开封府可还有一大堆事情呢。”
  苏适笑着,“哈哈,我也没叫人来迎接。”
  他一个没有一点实权的太祝,自家老爹又正倒霉,谁会来开封府城外的接官亭接他?
  武好古笑道:“原来二哥儿(苏适行二)也喜欢淡泊,小弟在开封府城西有个去处,在金明池附近。是个极为宁静雅致的院子,还种了各色花卉,现在该是怒放的时候。这样吧,不如等二哥儿安顿好了,便来小住,咱们正可以赏花小酌,也能称得上是一回雅事,你看如何?”
  他说的这处宅子就在金明池附近,是潘巧莲根据武好古的关照,用内账房的钱购置下来的——武好古虽然不看好开封府城内的地产,但还是愿意在计划中的琼林宫城范围内购买一些土地房产。等将来琼林宫城建设起来,翻个几倍卖出去也是稳稳的。
  另外,金明池和琼林宫附近的地产都是开封府城内豪门官僚的别墅,通常都很雅致,还可以提供给苏门师兄弟进京时居住。他邀请苏适前去“小住”,其实就是请他去那里长住的。
  武好古热情邀请,刚刚到开封府做官的苏适也正愁没有合适的住处,所以就满口答应下来了。
  两人约好了时间,正准备分别,却听见有人在大喊:“武大郎!”
  武好古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高高瘦瘦,穿着白色长衫,带着东坡巾,面孔上堆满了粉刺的少年正快步走来。待走的近了,武好古才认出,这人原是自己的一个堂弟,名叫武好德,是被河南府学推荐来开封府考太学的。在武好古几个月前离开开封府时才到,就住在开封府城内的武家大宅里面。
  “你是三十郎?”武好古有些奇怪,“你怎地在这里?”
  武好德早早来了开封府,自然是为了在教育水平更高的开封府城南书院“补课”,为年底的太学外舍入学考试做准备。
  这会儿他应该在书院里面刻苦念书啊,怎么跑出来玩了?
  “果然是大郎!”
  武好德走上前,拱手唱了个肥喏道:“是二哥儿知道你今天要回城,叫我出城等候的,让你先别入城,去梨花别院等他。”
  “二郎让我去梨花别院?”武好古闻言一愣,“怎么回事?”
  武好古在开封府时本就长住在梨花别院的,不过他从外地回来,肯定得先去城内的武家大宅拜见老爹和小娘,第二天还得入宫面圣,所以肯定得入城居住。
  “是吕本知死了!”
  “吕本知死了?”一旁笑呵呵的苏适插了句嘴道,“不能吧?就是判了死罪也得减个一二等,最多发配沙门岛。”
  “自杀的!”武好德说,“死前还刺血上书,表示一力承担,而且还喊冤叫屈,说是州北军营大火另有黑幕,请求彻查。”
  “啊!?”苏适马上脸色大变,“好狠的手段啊!”
  武好古扭头看着他,苏适压低声音道:“这里人多,不是说话的地方。”
  武好古道:“前面不远的画仙观是我的地方,且去那边小坐。”
  “好。”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画仙观,现在已经当了大道士的郭京今天也在画仙观,见武好古前来,马上就让小道士闭了道观,准备酒菜,又将武好古、苏适和武好德一并请入了道观的后堂。
  茶水还没有奉上,郭京就急急地问:“大郎,你可知道吕本知在御史台狱里面服毒自尽了?”
  “御史台狱里面?”武好古没有一皱,“是自尽的还是被自尽的?”
  “被自尽?”苏适噗哧笑了起来,“都这时候了,大郎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怎么?”武好古一拧眉毛,“二哥儿,你难道不觉得此事蹊跷?”
  “蹊跷又能如何?”苏适一摆手道,“难道还能让你去查御史台狱查案不成?”
  御史台是什么地方?那是宰相都怕的衙门,就算有人在御史台狱里面被自杀了,也轮不到武好古这个幸近去查啊!
  而且,武好古又不是苦主,他是吕本知的敌人,要喊冤也轮不到他啊!
  “是啊!”郭京也点头道,“大郎,现在开封府城内的风向变了,都说吕本知是代父受过的大孝子了……要求彻查州北军营大火的声音也起来了。”
  “都是谁在说?”武好古皱眉。
  苏适接过问题,苦笑着说:“还能有谁?自是熙宁奸党(新党)。大郎,你聪明,人家也不傻!肯定能猜到州北军营的大火是你让人放的……”
  “怎么是我呢?”武好古很有一种跳进黄河都洗不清的感觉,“真不是我让人干的!”
  “那也没关系。”苏适道,“他们嘴大你嘴小,这个污水还得往你身上泼。知道清流物议吗?就是说话议政之权!这权在读书人手中捏着,他们想往你身上泼污水,你也只能受着。”
  这就是话语权!
  基本上被解除武装的士大夫,就是靠垄断话语权和君王共天下的!
  武好古之前因为层次不够高,也没有严重触犯到哪个朋党集团的利益,所以也没领教过清流物议的厉害。
  而这一次,因为“孝子”吕本知的被自尽,本来处于被动的新党算是获得了一个使用士大夫的终极武器——嘴炮——进行反击的机会!
  ……
  就在武好古抵达开封府城外的当天下午,在知枢密院事安焘的都堂之内,右相曾布刚刚到来。曾布名义上是来和安焘讨论即将开始的府兵制试行的,可是闲杂人等一走,他就和安焘说起了“嘴炮战”的安排。
  “子宣。”安焘道,“郭明叔那边有好消息么?”
  郭明叔就是新上任的权知开封府事郭知章了,他这些日子正督促开封府上下彻查州北大营纵火案。
  “没有。”曾布摇摇头苦笑道,“怎么可能有呢?武好古、潘孝庵、高俅三人行事还不至于让人轻易捉住把柄。”
  “不会真的滴水不漏吧?”
  曾布笑了笑:“世上哪有滴水不漏的事情?不过是他们三个经营出来的局面太大,能把漏出来的水都掩盖起来。不过局面一大,漏洞难免就会多!只要开封府下功夫去查,早晚会查出一堆毛病。哪怕查不到他们和州北大营火灾的关系,也能让清流物议把他们抹成奸佞小人。”
  曾布不愧是党争的高手,在掌握了话语权后,根本不会拘泥于一点,而且全面攻击,让对手疲于应付。
  曾布顿了顿,又道:“只要把武好古抹成了奸佞,哪怕官家护着他,韩忠彦、范纯礼两个正人君子也一定会远离他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将他们各个击破了!”
  宋朝官家的权力是很大,但是远远没有达到后来大清朝那种一手可遮天的地步。武好古现在牛逼哄哄主要是因为有赵佶和韩忠彦、范纯礼一块儿护着他。
  当然了,没有什么办法的韩忠彦和范纯礼现在还很嚣张的原因,也是有武好古。所以新党要赢,就必须先把君子和小人分开。
  而要达成这个目标,就得靠嘴炮来喷!
  曾布又道:“蔡京和武好古那厮素来走得很近,这一次他一定会去找武好古帮忙……武好古可是能点石成金的,他一出手,必然会让拆迁重建州北军营的事情变得有利可图,到时候,就让御史和太学生一起上疏弹劾!”


第五百一十七章 话语权(一)
  傍晚,本来阳光普照的天气忽然大变起来。先是挂起了大风,吹来了一层层的乌云,笼罩在开封府城上空,而且越积越厚,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梨花别院内,后花园中的楼阁之上,武好古和武好文并肩站立,看着天上的乌云,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头。
  武好文呼出一口浊气,沉声道:“如今的朝堂之上也如乌云压城,就不知道何时展开恶斗了。”
  “这个建中靖国搞不好没有二年了!”
  武好古言有所指,令武好文陷入沉思。
  “大哥儿,小弟还有两日就走了,你也别在开封府久留了。最好去云台学宫,跟着东坡先生学点做文章的本事,将来高中了才能放开手脚给朝堂做事啊。”
  武好文突如其来的一席话,让武好古露出了苦笑的表情,自家的兄弟能走,自己却是陷在开封府了。
  武好古深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二哥儿,我的路和你的路是不一样的!你走的是阳关大道,我走的却是独木小桥……”
  “是啊!”武好文点了点头,认真地说,“大宋毕竟是读书人的天下,你现在是武官和吏商,再得宠,再有钱,也终究不是正道。譬如这一次的事情,州北军营的大火明明和你没有关系,但是无论新党旧党,却人人都认为你才是幕后黑手!若你是东华门外唱名的读书人,还有人会这样认为吗?”
  这话……说的也有些道理啊!
  若是武好古走科举闻达的路线,当然不会有人认为他能操纵州北军营纵火暗……因为那种事情根本不是一个进士出身的文官可以操纵出来的。
  州北大营的火,涉及到了开封府的黑白两道,涉及到了数以万计的金钱,还需要一个可以让真凶得以隐藏起来的庇护所。
  这些东西,根本不可能是一个寒门出身的进士可以拥有的。
  “你两日后动身?”
  武好古没有什么话可以和弟弟说,干脆岔开了题目。
  “是啊!”
  武好文轻声道:“这次可是个闻达的机会,才入仕一年多就能权发遣蓝田县了。若是能把蓝田县的府兵搞起来,改京官也不过是几年内的事情。”
  武好古沉默不语。
  其实他根本不相信府兵的事儿能搞成功,这种事情在科举制大兴的时代怎么可能成功?
  府兵是需要经济基础的,得是有田土的地富分子才能当得起啊!可现在大宋的地主富农子弟都去读书考科举了,人家要东华门外唱名的,你叫人家去当兵……
  至于贫下中农,那些靠租种土地混日子的,其实就是靠出卖劳动力在养家糊口,收入是非常低的——你让人家去当府兵,还不发军饷,还要自备干粮,这个不是逼死人家全家吗?
  他在《文曲星》杂志上挑起这个话题,不过是为了让《文曲星》杂志可以从画册向新闻类、评论类的杂志转型。
  可没想到这锅绕了一圈让自己的兄弟背起来了!
  “二哥儿。”武好古顿了顿,“我和你明说,府兵这个事儿在全天下搞是一定不会成功的。不过在蓝田县一地试行,也不是没有办法。”
  “不会成功?”武好文说,“怎么会呢?《文曲星》杂志上九成以上的文章都说能成功啊!”
  武好古嗤的一笑:“一帮不会从军的书生在瞎起劲罢了!”
  “大哥儿,我朝书生也有投笔从戎的。”
  有那么几个……呃,如果不算当机宜文字之类的,只算真正临阵的书生,恐怕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武好古没兴趣和弟弟辩论,摇摇头道:“你去了蓝田后,一定要记住为‘政不难,不得罪巨室’的道理。”
  这是亚圣孟子的话,如果放在后世的新中国一定会让人批斗的。不过武好文一个不满二十的青年,因为文章写得好就匹马入关中去当县官了,他凭什么得罪巨室?
  “到了蓝田县后,你千万别急躁冒进,要先访乡贤巨室,听取他们的意见,然后再和他们一起制定办法,依靠他们试行府兵,让他们有利可图。如果能够成功,也要把功劳让给蓝田的乡贤巨室。”
  武好古的这番话,如果说白了,就是让武好文到了蓝田之后拉拢豪绅,巧立名目,搜刮民财,然后有了好处再和豪绅分账,大头给豪绅,小头用来养点所谓的府兵……差不多就是个意思!
  只要循着这样路线当官,多半就能当一个青史留名的好官了。
  至于试行府兵的事儿,有了蓝田的豪绅巨室配合,千把个壮丁总能凑出来的,让他们去番上服役,摆摆样子问题也不会太大的。
  这样一搞,试行府兵的事情不就可以糊弄过去了?糊弄过去了,武好文就能以火箭上升的速度升官了……
  “大哥的话,小弟都谨记在心了。”武好文顿了顿,“不过还请大哥也听听小弟的话……小弟不得罪巨室,大哥也要避开清流物议。”
  武好古苦苦一笑,正想开口再说些什么,背后传来了潘巧莲的声音:“大郎,十一哥和高大哥到了。”
  武好古连忙回头,看着面带忧色的妻子,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我自去迎他们,十八,二哥儿要走了,替我送一送。”
  现在开封府外城的城门已经关闭,武好文没有办法返回自己在开封府城内的住处。不过他在城外也有一个去处,就的金明池东面的一个庄子,是韩忠彦的产业。最近武好文的妻子韩氏怀孕,嫌城内气闷,就住到城外的韩家庄子去了,武好文也经常住在城外陪伴妻子。
  和兄弟分手之后,武好古就把潘孝庵、高俅迎进了内堂,还吩咐自己的贴身丫鬟罗汉婢去厨房取些酒菜。
  “放火的人都去哪儿了?”
  在内堂里面一坐下,武好古就直接问起州北军营大火的善后了。
  “界河商市。”高俅笑着说,“不会有任何问题的……这事儿是御拳馆的周同安排的。放火的都是他的徒子徒孙,一人得了1000缗,十一哥还安排他们去界河商市开拳馆了。在大火当日就走了,现在差不多已经到地方了。”
  到了界河商市,新党的人就很难查出来了。因为界河商市那边是武好古的地面,保住一群纵火犯有什么难的?
  甚至,武好古还能安排他们去界河商市对岸属于辽国的地盘上开拳馆。这样大宋的官吏根本就没有司法管辖权了……就算是包青天复生,开封府也不可能查案查到辽国去吧?
  “那……吕本知之死可有人问?”武好古又问,“御史台狱里面不让带毒药吧?”
  “有人问啊。”潘孝庵道,“刑部派了仵作验尸,御史中丞赵挺之亲自调查了一番。确认是一个御史台的台卒被吕本知的孝道感动,替他准备了砒霜。”
  “那个台卒抓到了?”武好古追问。
  “怎么可能抓到?”潘孝庵苦笑,“留了一封书信就不知所踪了。不过就算抓到了也不能拿他怎么样,他可是成全了吕本知的孝道。本朝是孝治天下的,所以必然会从轻发落。最多就是杖刑加几年徒刑,而且也不会重打,在牢里也会有人照看的。”
  有没有是非观念啊?武好古有点无语了,明明疑点重大,居然没有办法去调查了……
  武好古皱着眉头,“吕本知是被害的吧?这事儿就没人过问?”
  “不大可能是被害的。”潘孝庵摇头道,“那封血书已经验过了,的确是吕本知亲笔所写。而且监察御史里行张克公还作证替吕本知买了只老母鸡……”
  “买老母鸡?”武好古愣了又愣,“这个和案件有关系?”
  “有啊。”潘孝庵一本正经地说,“刺血上书不得要血吗?所以要杀鸡取血,这鸡还是张克公帮着杀的,血也是他放的。”
  “鸡血?不应该是人血吗?”
  “人血?”潘孝庵笑了起来,“人血从哪儿来?总不能把刀子给御史台里面的犯官使用吧?”
  “咬破手指啊。”武好古说着还比划了一下,后世电视剧里面写血书都是咬手指的。
  “那才几滴血?”潘孝庵笑着,“人家好歹是官宦门第的书生,写个血书怎么都得上千字吧?靠咬手指怎么能行?”
  高俅也道:“拿刀扎自己也不行啊,都是读书人,也不会拿刀扎人啊,万一扎得不好,扎死了怎么办?所以御史台狱出来的血书都是鸡血写的,也有官员会咬破手指挤个一两滴人血意思意思。”
  “这个不算欺君?”
  “当然不算了。”潘孝庵瞪着眼珠子说,“要是我大宋的读书人个个都敢拿刀子扎自己来取一大碗血,那得多狠啊?要都这样了,官家真的能睡踏实?”
  也对!要是大宋的读书人个个都是拿刀扎自己不皱眉头的狠人,这不变成大宋武士道了?科举制度不就白搞了?
  “也就是说,吕本知这个孝子当定了?”
  “怕是当定了。”潘孝庵道,“官家也是这个意思……官家是仁君,自然要成全吕本知的孝道。”
  这都什么事儿啊!武好古那个郁闷啊!说好的各种青天呢?电视里面那些断案如神的官儿都到哪儿去了?怎么就眼睁睁看着一桩谋杀案没反应呢?
  还要成全什么孝道……这不是昏君吗?


第五百一十八章 话语权(二)
  看到武好古露出了焦急的表情,潘孝庵和高俅互相看了对方一眼,都笑了起来。
  “大郎,莫怕。”高俅笑道,“虽然吕本知成了孝子,不过彻查州本军营大火的案子也不会有任何进展的。”
  潘孝庵也笃定地说:“别看现在的权知开封府是新党的人,但是这有何用?郭知章一个吉州老书生懂啥破案啊?还不得靠开封府的一般胥吏捕快?那都是混成精的人物……谁还不知道这案子的水有多深?肯定装糊涂的。”
  高俅也哈哈一笑:“其实满开封府都知道大郎你是幕后主使……你可是官家跟前头号红人,谁活腻了来查你?查出来也没好处,没准还给人灭了口。”
  武好古苦苦一笑,的确是这么回事儿。开封府的知府都做不长,郭知章也一样。下面的人糊弄上几个月一年的,他就该滚蛋了,而那些胥吏捕快日子还得过啊。
  别说惹武好古、潘孝庵和高俅这种“N贼”级别的奸佞了,就是那御拳馆的周同也没人想招惹……禁军里面多少能打的汉子都是人家的徒子徒孙,你就是让戏里面的南侠展昭来查,一样给他们揍得包青天都不认识。
  武好古眉头深皱,“那官家是怎么想的?”
  他说话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罗汉婢的声音,然后就看见罗汉婢的金瓶儿两人各端了一大盘子酒菜进来。
  “这边不用伺候。”武好古说,“罗汉婢,你去外面替下奥丽加,别让人靠近。”
  武好古和高俅、潘孝庵密谈时,门外当然有人看着,就是武好古最心腹女帕拉丁奥丽加。不过奥丽加已经怀孕了,得让她多休息,所以武好古才让罗汉婢替下奥丽加。
  两个女孩摆好酒菜就转身离开了。高俅拿起一壶装满了酒中仙的定窑酒壶,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笑着说:“官家现在没空想这种杀人放火的小事儿。”
  “哦?他在想甚?”
  潘孝庵和高俅互相看了一眼,都笑了起来,潘孝庵道:“官家在想元符皇后。”
  “元符……皇后?”
  武好古有点傻眼,“元符皇后不是官家的嫂子吗?”
  “是啊!”高俅古怪地一笑,“还是嫂子好啊……”
  潘孝庵眉头已经拧起来了,“大郎,其实我们俩是为这事儿来的。杀人放火的事情和这事儿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啊!”
  武好古苦笑着点点头,对赵佶而言,有人在开封府杀人放火哪里比得上安慰年轻守寡的美貌嫂子重要?
  只是这清流物议要不了多少时间,就该把自己批臭了……自己怎么好的一个为国为民的小人,怎么能臭了呢?这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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