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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豪商-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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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南朝的汉人,真的愿意和契丹人做兄弟吗?
  另外,宋朝在今年年初已经换了官家,现在连宰相都换了。昏君奸相是死的死,走的走。如今大宋国中仿佛是圣君闲相,也不在西面虚耗国力了。真是让人羡慕啊!
  “若只是旧党得势还好,可是如今宋朝却是新旧和睦了。”
  “唉,我们那里要是也能两党和睦就好了,可是看起来不行啊,到时候洗来洗去,损失的总归是契丹人的力量……”
  长得跟个契丹武士似的贺正旦副使,中大夫,北面林牙承旨刘云听了萧保先自言自语的说话,心里一阵苦笑。
  这样的话语,也就是你敢说……你妹妹是燕国王的妻子啊!燕国王怎么都不会不相信你的。如果换成我们说这话,多半就被当成耶律乙辛的同党了!
  不过他的话说得也对,耶律乙辛的同党绝大部分都是契丹和奚族的亲贵,不是姓耶律的就是姓萧的。耶律姓和萧姓的精壮撑死了就是二三十万,杀一个少一个啊!
  也不知道燕国王将来要灭掉多少?一万?两万?
  那可都是契丹人最核心的武力啊!
  “有界河商市在,总归能逃脱一些。”刘云想了想,还是对萧保先说,“等风头过了,总有赦还的机会。”
  刘云还是了解萧保先为人的,他不似那个萧奉先(萧保先的弟弟)阴险狠辣,倒是个忠厚之人。如果他能多规劝一下燕国王,或许可以替大辽多保一些元气。
  “知道高丽国今年派来宋国的贺正旦使是谁吗?”
  “高丽国?”刘云想了想,“应该是王嘏和吴延宠。”
  “吴延宠?”萧保先吸了口气儿,“就是那个汉人吗?”
  “是汉人。”刘云说,“是大宋国淮南东路海州人士,家里面仿佛是家资百万的大海商。”
  “家资百万……还真有钱啊!”
  萧保先嘀咕了一声,心思就转到了即将爆发的女直…高丽国战争上去了。
  高丽国王这个时候派出吴延宠这样的宋人官员充当贺正旦使,不用说,一定是为和女直人打仗拉后援了。而宋人……恐怕会大力支持高丽国,助他们击败完颜女直,然后成长为大辽国在东面的强敌吧?
  自家该怎么办呢?仿佛也不能公开要求宋朝在高丽…女直之战中保持绝对的中立吧?
  ……
  “吴郎中,我国和辽国如今真是兄弟之邦了……这生女直诸部都是辽国的臣子,贵国也是辽国的藩属,恐怕不方便公开予以支持吧?”
  武好古这个时候正在和一个四十多岁,国字脸,黑脸膛,留着大胡子的高丽国大官并辔而进。
  这位高丽国官员,正是高丽国的贺正旦副使吴延宠。吴延宠和正式高丽国兵部尚书王嘏是在密州登岸的,慢悠悠走了个把月才到开封府左近。而武好古则是和他们在开封府界内“巧遇”的。而且担任接伴使的官员居然是武好古相当熟悉的宦官童贯,所以武好古干脆就和高丽使团接伴而行了。
  吴延宠显然知道武好古的身份和他同赵佶的密切关系,所以就找了个机会和武好古一块儿走在使团队伍的前列,还试探起了武好古对高丽…女直战争的态度。
  “武东门……”吴延宠眯着眼睛打量着身边这位年轻得有点出人意料的武好古,心里则想起了自家族兄吴延恩对此人的评价:恶儒、奸商、能臣!
  总之,不是个易与的角色啊!
  “不方便公开支持的意思,是不是可以暗中给予支持?”吴延宠试探着问。
  “不是。”
  武好古的回答倒是非常明确!
  大宋干嘛去支持高丽打女直?你们狗咬狗还想问大宋拿钱?大宋的钱又不是大风吹来的……而且就算是大风吹来的,也得省下来给宋徽宗挥霍啊!
  “难道……贵国不希望看到一个强大的高丽国出现在辽国的东方?”
  做梦呢?
  武好古不动声色地道:“不想!我朝乃是辽国的兄弟之邦!”
  这是什么意思?
  吴延宠一再听见“宋辽兄弟之邦”的论调,也有些糊涂了。
  难道现在大宋朝中掌权的是那帮混日子的旧党?还是现在的大宋官家真的没有什么雄心壮志?
  要真这样,高丽国和女直的这一战还得时刻留心契丹人的态度。
  武好古用眼角打量着吴延宠脸上的表情变化,心里则在盘算着怎么利用即将发生的高丽…女直战争加强宋辽之间的信任和友谊……武好古是真心想让宋辽成为兄弟的,而且还是亲兄弟!
  这样延禧哥哥“死”后,赵佶弟弟才能名正言顺去继承遗产啊!
  大宋干嘛要北伐燕云?难道就不能继承燕云吗?反正大辽死路一条,他们死了,大宋正好接受遗产,这样多好啊!
  当然了,高丽国最好也能拉拢则个,将来做个盟友,一块儿对付女真人的大金……现在的高丽可不是后来没用的朝鲜王国。
  “其实……”武好古斟酌着用词道,“大辽也未必就不愿意看到高丽和女直开战。高丽国毕竟是农耕之国,礼仪之邦,和女直人是不一样的!对契丹而言,女直的危害才是真正的腹心之患啊!”
  女直是腹心之患?
  吴延宠可不会持这样的看法,在他想来高丽才是契丹的大患。女直不过是蛮夷部落,就算能打,也就和磨古斯差不多,终究不是契丹人的对手。而高丽国是立国二百余年的强大国家,历史上还打败过契丹。
  而且现在的高丽王国国力已经发展到了鼎盛,又有圣君当朝,不仅谋划着北伐女直,还准备南平耽罗,称霸海上。将来很有可能变成高句丽第二啊!
  “对了。”武好古这时候忽然问道,“吴郎中,大宋、高丽和日本之间的大海上有个岛国名叫耽罗的是吗?”
  “耽罗国?”吴延宠答道,“那是我国的藩属,世世代代都向我国进贡的。”
  “哦。”武好古点了点头,“知道了。”
  耽罗国其实就是济州岛,现在还不是高丽国的领土,而是藩属之国!不过耽罗国灭亡的日期也近了,除非能够得到云台学宫的干涉……


第四百四十七章 点亮灯塔(四)
  大宋的宰相们日常办公的地方称为政事堂,位于皇城西南角,与西面的枢密院相对而置。故而有东府、西府之称。
  东、西二府的面积是差不多的,各有二十余座楼阁殿宇组成,就是大宋帝国的政军中枢。虽然宋朝的相权比起前朝又有了一定程度的衰减,但是天子再圣明也不过一人而已,再怎么勤政也难以日理万机。若没有宰执辅政,是根本管不了偌大的家国天下的。
  而且,自幼长在深宫王府中的少年天子,又能知道多少天下大事?真要靠天子的阅历和智慧去治理国家,国家是决计好不了的。因而为皇城西南角的东西二府选择合适的宰相和枢密,才是天子的第一要务。
  在刚刚过去的哲宗一朝,虽然党政剧烈,新旧两党起伏交替,让不少人贬官去了天涯海角。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无论是高太后临朝听政的那几年,还是后来哲宗亲政的七年,坐镇两府的宰执都堪称名臣,而且哲宗朝虽然党政激烈,但却实行了“两党轮流执政”。
  前期高太后临朝,两府之内都是旧党名臣,如司马光、文彦博、吕公著、范纯仁、吕大防、刘挚、苏颂、安涛、韩忠彦等等。后半段哲宗亲政则是用人不疑,章惇和曾布分别执掌东西两府,一干就是七年。
  这种“轮流执政”的办法表面看着是党政激烈,一次轮替就将整个朝廷换了个底朝天。但实际上却让“执政党”再无制肘,可以放手施行他们的政策。
  因此哲宗一朝虽然在历史上名声很差,公认的主昏臣奸党争频繁,可是前期高太后执政时期经济繁荣,天下小康。后期哲宗亲政时期又在军事上颇有建树,经济状况也还过得去。
  不过这种“党派政治”总归不符合中国传统的“君主矜而不争,群而不党”的理念,便是哲宗在世的时候,也被天下有识之士看轻。所谓“新党”、“旧党”,其实都是说对方的——对方是结成朋党的奸人,自己这边都是无党派的君子……在宋朝,“入党”本身就是个罪过,是要被御史弹劾的,所以个个都是“地下党”。
  而当皇位传到立志要做圣君的赵佶手中后,消除朋党,间用新旧,使之异论相搅的明君路线,就成为了政治正确了。
  从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行侍中事的公厅望出去,窗外一片白雪皑皑,似乎将整个开封府都封冻起来了。看到这派天寒地冻是场面,贵为首相的韩忠彦不由得想到了今年正月时去世的先帝,那时的天气也如现在这般寒冷。他又想到了辅佐天子七年的章惇,去年的这个时候,章惇还坐在这间公厅之内,是大权在握的独相,不知道有多得意。
  可是现在轮到自己做首相了,怎么就一点得意不起来呢?甚至比起元祐年间知枢密院事时还不如。那时候是宣仁太后听政,满朝都是“无党君子”,做起事来还是很顺手的。哪像现在,自己无论提出什么,右相曾布一定反对。连在云台山开设学宫并且委任苏东坡主管这件官家交代下来的事情,都被曾布挡了一下——苏东坡是“无党君子”嘛!曾布想让奸党成员去执掌云台学宫……
  如果不是官家在崇政殿上发了脾气,苏东坡的提举云台学宫到现在都没下来呢!
  除了苏东坡差一点没拿下提举云台学宫,旧党的干将苏辙和范纯粹(范仲淹的儿子)也没有能够成功起复。他们两人一个61,一个55,身体都非常好,而资历也足够,苏辙做过宰相,范纯粹当过阃帅,如果能够起复都是可以进中枢的。
  可这两人一个提举上清太平宫,一个干脆以徽猷阁待制致仕——才55岁就致仕了,这让那些60岁朝上才中进士的人怎么混?
  至于范纯粹的兄长范纯仁,倒是给了观文殿大学士,可是范纯仁双目失明,就是拜了宰相也做不了啊。
  所以现在韩忠彦这个“无党”宰相很有点光杆司令的意思!
  不过“无党君子们”也不是没有一点儿反抗余力的。左正言任伯雨、右正言陈瓘、左谏议大夫丰稷、右谏议大夫陈次升、殿中侍御史陈师锡(他们并不是旧党的老人,但都是不愿意依附新党的正直君子)等人从先帝山陵事毕后,就开始不断弹劾章惇、蔡卞、蔡京、张商英等新党奸人。
  现在已经把章惇、蔡卞赶出了开封府,蔡京也被贬出知江宁(还没有赴任),张商英的河北东路转运使也岌岌可危,看来很快就要完蛋了。
  可是这种程度的贬斥依旧不足以扫荡遍布朝堂的新党奸臣……
  而更让人担心的是,向太后现在也卧病在床,若是有个什么万一,朝中的君子正臣,可就没有靠山可倚了!
  一想到病中的太后,韩忠彦也只有一声长叹了。
  向太后毕竟不是高太后啊!这位老太太是没有恁般铁腕可以一举扫除奸党的。可是如今朝中奸党势大,而正直君子却力量薄弱。如果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奸党一扫而空就好了。
  想来想去,韩忠彦也没想到什么招儿,倒是天色已经不早了,暮鼓很快就要敲响。韩忠彦正准备收拾一下就回家去——今晚在府邸里面,还有些官员、新科进士要见。那些人当然都是“无党派”的正直君子,都是韩忠彦想要大用,或者想要和他们商量大事的。
  正准备收拾一下要带回家去的文案时,就见自己的女婿武好文走了进来。
  武好文办公的地方在秘书省,离两府不远,所以时常过来走动,联络一下感情。不过今天他却是有事要和岳父老泰山说。
  “岳丈,方才家中来人说我大哥从海州返回了,想要在今晚到府拜访您老人家。”
  韩忠彦了然一笑,武好古倒是会钻营的官儿,自己应该看不上他的,可是却不怎么居然挺欣赏这个幸近的。
  而且今天晚上自己还必须和他见面不可!因为这几日崇政殿上议论的焦点是“北面之事”——这是由于辽国平定磨古斯之乱的消息在大宋朝堂上引起的连锁反应。
  看来之前章惇对于辽国必乱的判断已经落空了,那么朝廷就应该调整先帝时代定下的对辽军事准备的国策了。枢密院兵学司还有界河商市这两个“对辽准备”的项目,是不是要重新考虑一下存在的价值了?这两个项目可都是章惇力主下搞起来的……几位正直的御史和正言,这些日子可都琢磨着要拿这兵学司和商市做文章呢!
  不过韩忠彦却顾虑重重,不敢断然下手。一方面他的性子本就有点懦弱;一方面他也知道武好古是官家的心腹,而界河商市又有许多开封府的将门投了钱。
  所以这事儿还是得先和武好古商量一番,摸准了官家的心思才好下药啊!
  ……
  “大官人,武东门到了,还和高丽国使团前后脚入城的,还有人看见武东门和一个高丽国官员相谈甚欢。”
  纪忆这个时候早就回到自己在开封府的家中了,正在阁楼里面和章援一块儿下双陆棋。
  章惇现在已经出授越州知州,正在赴任途中。不过章援一时还没有受到牵连,还在不久前升了从七品的宣奉郎,算是位列朝臣了。但是却没有给实职,还免去了校书郎,让他在开封府守选了。
  他本来想陪着章惇一起去越州的,不过却被章惇阻止,让他留在开封府看看风头,并且同纪忆保持联络。
  所以在纪忆奉诏回京后,章援就隔三岔五到纪忆的府中与之相见了。
  “忆之,武好古怎和一个高丽官员相谈?”
  章援听了纪家家人的通报,便皱着眉头问“高丽通”纪忆了。
  “那个高丽官应该是吴延宠,他是我朝的海州人士,家里是大海商,在高丽国很有路子。”
  “哦。”章援点了点头,“忆之,你说这武好古回京后会第一个拜访谁?”
  “那还用问?”纪忆哼笑道,“当然是韩忠彦了。”
  “他看好旧党?”
  纪忆摇摇头笑着,“他是汴梁子,将门婿,又是亦儒亦商,这等人物天然倾向元祐奸党的。”
  “可是元祐党人却想拆了兵学司和界河商市……这两样都和他有关系吧?”
  纪忆一笑,“想拆兵学司是真的,界河商市是那些惧辽如虎的元祐党人敢动的?”
  “说得也是。”章援也笑了笑,“忆之,你觉得官家会想拆了兵学司吗?”
  “这个……”纪忆思索着,“恐怕是会的!”
  “哦?何以见得?”
  “兵学司是有几个精兵的。”纪忆说,“而且还握在两府文臣手中……这可是坏了祖宗家法的事情。不过谁提出废除兵学司,谁离倒台就不远了!”
  “为何?”
  纪忆冷笑着,“因为官家是圣君啊!谁想让官家当雄主,谁就是忠良!谁不想让官家当雄主,谁就是奸党!”


第四百四十八章 点亮灯塔(五)
  “说得也对。”
  章援叹了口气:“可惜我父子得罪了官家,即便真有办法让官家复燕平辽,也不得大用了。”
  挡人皇位可是比杀人父母还大的仇恨,这事儿也就在宋朝,要是搁在汉唐章家早灭门了。
  所以章援现在也不想什么了,只要能让他家最后退到海州安居,便是心满意足了。
  可是要做到这一点也不容易,因为墙倒众人推的真理用在章惇身上正合适,谁让他在台上总当恶人来着?现在官家不喜欢,朝中的同僚要么有仇报仇,要么幸灾乐祸。章惇还能有个好?一个编管海州是肯定的。现在不确定的就是这祸事会不会连累到章惇的子孙了……可千万别闹出个子孙不得为官才好啊!
  纪忆也跟着叹了口气,他也被章惇给连累了,现在如果不想办法自救,早晚得去海州养老!
  可是自己还不老啊……
  “忆之,你还想着两府的位子?”章援看着纪忆笑问。
  纪忆苦苦一笑:“便是想也无用,忆如今就早就在另册之中,蹉跎一生是必然的,还能指望甚底?”
  “呵呵。”章援说,“倒也未必!”
  “未必?”
  “你又不姓章。”章援道,“而且你手里还有一件天大的秘密,不是吗?”
  纪忆闻言就是一抖,手中的双陆棋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板上。
  他掌握的秘密,可是能要人命的!
  “四叔,您……您莫拿忆开玩笑啊,忆可不敢将那事说出去。”
  章援一笑,说道:“我不是说那件事情……正月十三清晨你在端王府中说的那些,也是天大的秘密啊!”
  正月十三清晨的事情就是纪忆奉命诱骗端王出府的事儿。这事儿足可以问章惇一个谋反!可是向太后偏偏下了封口令,赵佶、武好古、潘孝庵和高俅都不能说。
  所以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用谋反这条大罪去往章惇头上套。没有谋反大罪,章惇顶天就是海州养老。而章惇的党羽,也就是出知州郡罢了。
  因而纪忆现在掌握的是可以给新党以重创的武器!
  “五叔(其实是四叔,纪忆给吓糊涂了)……”纪忆不明所以地看着章援。
  “不明白是吧?我也不明白,这是家父的意思,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章援站起身苦笑道,“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
  朝中的风波诡异,武好古是早就预料到了。即便他不知道后来的历史,凭着那么一点后世的政治常识,也知道从王安石变法开始,北宋的政坛上就有了党派政治的雏形了。
  区分两党的不是所谓的忠奸或是人民大众最喜闻乐见的贪腐或清廉,而是不同的执政理念乃至背后的利益集团。
  新党的路线,其实就是扩张国家的权力,加大对经济活动的参与和干预的力度。简单总结一下,就是“圣君在朝”、“官营工商”、“保护小农”和“富国强兵”。
  富国强兵和保护小农当然是终极目标,而圣君在朝和官营工商则是实现目标的手段。也就是说,通过扩张皇权,实现官府控制和经营工商业,把原本被商人赚取的利润收归国家,以达成富国的目的,同时也减轻对小农的剥削。在得到了原本属于商人的利润之后,国家就有足够的财力养兵和讨伐辽国、西夏了。
  基本上就是这么个路子,有点像后世的社会主义。
  而旧党则是希望限制君权,放任工商,不抑兼并,不与民争利,当然也不指望什么富国强兵了……这个路线,有点类似后世的资本主义。哦,还没有发展到帝国主义,而是一个弱小状态的资本主义。
  这样的两伙人,把他们搁在一个朝堂里面,还要求他们不要结成朋党,要做无党派君子,一心为了朝廷和百姓奋斗云云的,那基本就是天真烂漫的想法了。
  武好古当然没那么天真,所以他给自己的定位就很明确,就是幸近小人,官家心腹……只要靖康之耻还没来,幸近小人的招牌就得高高举着!
  老子就是幸近小人,官家心腹,怎么着了?
  谁要惹毛了本小人,谗言大大的有!
  小人嘛,当然是要拍马屁的……所以他是不会空着手去拜访宰相韩忠彦的。海州的土特产,总是要带一些的。
  “高丽参、老虎皮、云雾龙凤茶饼、东坡先生的真笔字帖、酒中仙……这些都是海州的土特产?”
  看到武好古送来的礼单,韩忠彦也有些哭笑不得。他其实也不是清得和白开水一样的官,但是武好古提前奉上的正旦贺礼,还是让他觉得太丰厚了。
  这些东西,包括苏东坡的字帖在内,在开封府这边的市价起码三万缗!即便在海州,没有两万缗也不一定能拿下来。
  而且苏东坡的字儿还不是有钱就一定能得到的!
  “相公,除了东坡先生的那幅字,其他都不值甚底。”武好古笑呵呵地说,“云雾茶和酒中仙都不花钱的,现在海州那边的高丽参和老虎皮多得堆积如山,卖不了多少钱的。哦,对了,下官还向海州的高丽商人订了十副虎骨,准备用来和人参一起泡酒中仙。这可是大补啊!等泡好了,也给相公送个十斤,补补身子。”
  酒中仙因为纯度高,是可以用来浸泡药材和虎骨的,所以武好古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开展药酒生意。给一帮吃多了又不知道锻炼的富豪官僚弄得心理上的安慰。
  一旁作陪的武好文也是一副孝顺女婿的模样,“岳丈,您就当那些是小婿送给您补身子的,便是御史知道了,也没甚好说的。”
  有了台阶下,韩忠彦也就不再推辞了,只是好奇地问,“高丽参和老虎皮堆积如山?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高丽国的人参和老虎泛滥了?”
  武好古笑道:“哪儿能啊,那是高丽人要花钱备战,所以才卖那么多东西给我们……哦,界河商市那边现在也差不多,毛皮、药材、鹞鹰都多得不行。不过那些都是从生女直地界卖出来的,女直人也在备战了。”
  “真的要开打了?”韩忠彦问。
  “没那么快。”武好古笑着,“得等辽主驾崩啊……本来明年开春一准打起来,但是磨古斯却被契丹人打死了,这下契丹人腾出手了。所以现在高丽、女直都要摸契丹人的底牌。若是辽主驾崩了,辽国就得乱上一阵子,他们正好开打。”
  韩忠彦摸着胡子,武好古虽然是幸近、小人、恶儒,但是能力还是有的!三言两语就把辽国、女直、高丽三方分析的一清二楚。
  “辽主七十多了,又传说染病,怕不久于人世。也就是说,明后两年间,高丽人和女直人就要打起来了?”
  韩忠彦拈着胡子,目光一转,看着武好古,“崇道,你觉得我朝应该如何以对?”
  “应该让他们两败俱伤。”
  武好古的回答大大出乎了韩忠彦的预料。
  “难道不是扶植一方,使之做大以共谋契丹吗?”
  武好古看着韩老头子,笑了起来,“相公,您老和下官说笑吧?您这话说的和章相公一样啊。”
  “大哥儿。”武好文插话道,“我岳丈怎么能和章惇一样呢?章惇可是奸臣啊。”
  “哈哈哈。”韩忠彦无所谓的大笑了几声,然后又放沉了语气,“崇道,你和老夫说实话,你觉得大宋有能力图谋契丹吗?”
  “有啊。”武好古笑着,“不过不能靠和蛮夷联手。”
  韩忠彦一愣,“为何?”
  “因为契丹是蛮夷中最仰慕汉家文化的,是蛮夷中的文明之人。”武好古说,“而阻卜、女直之人都是不服王化,不信孔孟的真蛮夷,只有野蛮悍勇。若是和他们一起瓜分辽国,就会让这种真蛮夷得到辽国的冶铁之地、牧马之地和一部分农耕产粮之地。到时野蛮悍勇之夷就会人数大增,还会拥有足够的铁器和战马,从而变成我朝真正的大患!”
  武好古意思就是:不怕蛮夷太野蛮,就怕蛮夷有铁器。
  没有足够的铁器打造兵刃盔甲,蛮夷再野蛮也只能在北面吃草。可要是让他们拥有了农耕文明的铁器和粮食,那么大宋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当然了,现在女直人还是有办法得到不少铁器的。要不然他们也不可能在后来吊打契丹了,说起来磨古斯的阻卜可不比完颜家的女直人少,也不是不够野蛮,而是长期铁禁遏制了阻卜武力的发展。而且契丹对女直的铁禁也是存在的,只是控制力度不够强而已。
  若是真的让女直人拿下了辽东道的冶铁中心铁州,那女直军队的装备水平铁定超过现在的宋军……
  “高丽呢?”韩忠彦问,“高丽打败了女直,我们再和高丽联手可以吗?”
  “高丽打不下女直的。”武好古摇摇头说,“女直的土地都是林海雪原,比不了高丽富庶,养出来的人自然悍勇善战。而且高丽和女直打来打去有甚好处?女直的土地要真有很多油水契丹人强横的时候早打了,还轮得到高丽?”


第四百四十九章 点亮灯塔(六)
  句句在理啊!
  韩忠彦捏着胡子,满意地点点头,又瞧了武好文一眼,也是十分喜欢。武家这对兄弟,果真都是好汉子。一个十八岁就东华门外唱名,一个二十多岁就是德才兼备的小人了……将来总有一家将门可以开创的。
  “大哥儿,你的意思是……单凭女直一族的力量,就能打败契丹人了?”
  武好文听武好古说话好像是说天书一样,难得有机会插话问一句。
  “怎么说是女直一族呢?”武好古笑着,“磨古斯虽死,阻卜人又没灭绝,等他们有了新的汗王,又会再次造反的。他们被契丹人撵去了险恶苦寒之地,不造反也没事儿可干。另外,辽国不是还有一群整天琢磨着造反的渤海人吗?渤海人在辽国是最苦的,被人称为渤海苦奴,不造反没甚出路。而渤海女直本是一家,只要女直举起叛旗,渤海人一定跟进啊。所以女直反出了气候,契丹人就会同时面临阻卜、女直、渤海三个强敌的夹攻了。”
  辽国就那么点油水,契丹人和汉人大族瓜分了,别人自然苦哈哈的,那就只能寻思造反了!契丹人要强大也不怕,但是他们自己不行了还能怎么办?
  “那么现在……女直人成气候了吗?”
  武好古又叹了口气:“就看辽主的身体还能支撑多久了,若是能撑上几年,或许可以再打一仗,把契丹兵马开进女直人的土地。要不然,女直的做大是阻挡不了的。”
  现在的女直虽然没有正式建国,但实际上大部分女直人已经脱离了契丹人的控制,被完颜部掌握了。女直完颜部的地盘,其实就是一个“独立王国”了。如果契丹人不能把军队开进完颜部的地盘,那么完颜部就会继续发展壮大,直到可以向契丹人发起挑战。
  而契丹人如果不能迅速击败女直这个挑战者,阻卜、渤海都会跟进。到时候无非就是大辽国分裂成几块,还是契丹被女直或阻卜取代而已。
  即便契丹人侥幸打败了女直人,赢得了护步达岗之战,也不过是延缓了崩溃的时间罢了。因为契丹打死了磨古斯,克烈部(磨古斯是克烈部的王汗)也没灭亡。同样的,他们即便打死了完颜阿骨打,生女直也不会消失。
  只要契丹人不能自强起来,也不能带领各族人民共同富裕,那穷凶极恶的挑战者就会不断出现——谁让契丹人占据了北国最好的土地,还能得到大宋的岁币,日子太好过了,实在让那些被契丹人挤到穷乡僻壤去的蛮夷垂涎三尺啊……
  “那我们大宋又要如何收复燕云之地呢?”韩忠彦看着武好古问。
  他虽然是正人君子,不过也不是对朋党之争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神宗、哲宗两朝中,“正人君子”们之所以总是失势,主要就是因为没有办法给出一个让官家满意的收复燕云的办法。
  而没有燕云之地屏蔽,大宋的首善之地开封府就时时刻刻摆在蛮夷的尖刀底下,怎不让官家提心吊胆呢?
  一群没有办法让官家睡安稳的君子被打发去岭南看海也就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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