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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弊主-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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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的是好算计,微一沉吟,他便含笑道:“如此更要恭贺衍圣公,一门亲结了两亲家,九弟深谙经济之道,圣眷深隆,晋封亲王只是迟早的事。”

孔毓圻早就听闻这位八贤王的厉害,知道如此说下去,聊到明日,也是无济于事,当下便直言不讳的说道:“今番登府拜访,实有一事相求,还望廉亲王施以援手。”说完,他瞥了胤禩一眼,才接着道:“能否请廉亲王明日一早进宫,恳请皇上在谕旨中注明,迎娶公主的乃是孔家嫡房次孙。”

胤禩听的不由暗笑,这孔毓圻的算盘倒是打的精,衍圣公爵位的传承,历来皆是嫡长房嫡长孙,这一注明,等于是逼着贞武公开声明,朝廷不插手衍圣公爵位的传承,而且孔家嫡次孙一脉也可以光明正大的抬籍入旗。

只是贞武会如此好说话吗?胤禩眉头不由微微一皱,按理,贞武不存在逼迫孔家抬籍入旗,孔家乃是万世道统之宗,抬籍入旗将会引发什么后果?天下的官绅士民会是何反应?这事还真说不准,没把握的事情,贞武岂会如此草率?不过,世事无绝对,贞武的想法历来与众不同,谁知道他心里究竟是如何想的?

略微思忖,胤禩才开口道:“此事,本王只能帮着去探探皇上口风。”

见胤禩一口应承下来,孔毓圻不由大喜,他来此的目的亦就是指望胤禩能够帮忙探探口风,以便再寻思对策,当下他便起身一揖,道:“素闻廉亲王重情重义,果然是言下无虚,此番援手之恩,孔家必铭记于心。”

次日,早朝之后,回到乾清宫西暖阁,贞武便吩咐更衣,虽然是早晨,但袍褂齐整的端坐近一个时辰,还是闷热的慌。

高进喜与几个小太监帮着除下龙袍,见贞武后背微微见汗,便躬身请示道:“皇上,是否沐浴后再更衣?”

贞武微微摇了摇头,道:“不必,命人备轿,准备起驾回畅春园,夏日里,还是畅春园住着清爽。”微微沉吟,他又接着吩咐道:“秀女的复选也移到畅春园。”

“喳,奴才这就去传旨。”高进喜说着便躬身退了出去,转眼间,他又匆匆赶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廉亲王胤禩在外递牌子求见。”

老八有什么事?难道是为满汉联姻?贞武也没多想,便吩咐道:“宣他进来。”

待胤禩进来请安见礼后,贞武便摆了摆手道:“八哥无须多礼,赐座,赏茶。”

一路进来,胤禩便见太监在准备步舆,心知贞武是准备返回畅春园,谢恩落座后,他便谨慎的试探道:“皇上,本朝入关以来,对衍圣公一族礼遇优渥,公主下嫁孔府,不仅是千古佳话,也是昭显本朝尊孔崇儒,尊师重道之意。”

贞武瞥了他一眼,含笑道:“八哥有话尽管直言。”

“回皇上。”胤禩微微躬身道:“衍圣公孔毓圻昨日到微臣府上,恳请皇上能在谕旨中能注明迎娶公主者乃是孔府嫡次孙。”

贞武一听便明白过来,孔毓圻这是担心自己插手衍圣公的传承,将衍圣公一脉变相抬籍入旗,他不由微微一笑,道:“八哥对此是何看法?”

难道贞武真的有意将衍圣公一脉抬籍入旗?这事祸福难料,极有可能引起天下士子的反感,稍一沉吟,胤禩才斟酌着道:“回皇上,先圣为万世道统之宗,衍圣公一族亦是天下读书人之楷模,微臣窃以为,朝廷不宜将衍圣公一脉抬籍入旗。”

贞武微微颌首道:“衍圣公一脉抬籍入旗于朝廷并无益处,徒惹笑谈,朕也无意干涉衍圣公传承,谕旨发往京报,朕已经言明公主所嫁乃是孔家嫡次孙,八哥现如今才来,京报怕是已经出刊了。”

听的这话,胤禩心里不由一松,他不是不知道京报今日出刊,这事并非是要贞武改口,如果能够追补声明,效果更佳,孔毓圻应该也是存着这份心思,这点小心思自然不能明说,他忙躬身道:“微臣惭愧,险些误了事。”

稍一沉吟,贞武便转了话题,“满汉联姻,昨日应该就传开了罢,内城是何反应?”

对于这事,胤禩早料到贞武会问,当下便道:“回皇上,如今旗民的生计不愁,大规模抬籍,宗室勋贵是极力赞成的,此举对他们可谓是有益无害,但对普通旗人而言,还是稍有微词,旗人数量增加在无形中加大了他们当差,入仕的压力。”

“对于满汉联姻,你是何看法?”贞武饶有兴致的问道。

微微沉吟,胤禩才道:“满汉联姻既能平息满汉之争,也能收揽汉员人心,还可扩大八旗规模,实是一举数得,不过,臣窃以为此事也有弊端。”说到这里,他不由瞥了下贞武的脸色。

贞武微笑着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八哥心里有想法,直言便是,无须顾忌。”

胤禩点了点头,才沉声道:“皇上,朝廷极力促进满汉联姻,势必也促成朝中满汉大员相互联姻,如今又正值选秀女之时,再加上皇上御级登基不久,种种情形相结合,朝中极易形成新的朋党。”

贞武极为赞赏的看了胤禩一眼,心中大为欣慰,老八能够及时提醒自己留意这点,也不枉自己千方百计的争取他,由此亦足见他确实是再无异心,当下他便含笑道:“八哥此言可谓是老成谋国之言。”

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朋党祸国,人尽皆知,然自汉唐以来,历朝历代,党争皆屡屡不绝,朕又何能独免?朋党祸国,为害甚烈,然于结党之初,却无碍大局,眼下,满汉之争才是朕的心头大患,两害相权取其轻,当务之急是先促进满汉联姻,彻底消除满汉之争,他们要结党,且由着他们。”

见贞武早有预见,胤禩心里不由微微松了口气,略一沉吟,他便鼓起勇气道:“皇上,一直以来,微臣皆是呆在京师,不悉民间疾苦,不谙地方情弊,微臣恳请能去南洋或是两广、云贵稍加历练。”

老八想出京?这可真是出乎贞武的意料之外,微微一怔,他便明白过来,胤禩这是要以此来彻底的解散八党,如今老十呆在顺义大营练兵,老九在天津军工作坊,若是老八再出京,八党便是群龙无首,值此朝中新党初成之时,八党立时便会烟消云散,不得不说,老八这个时机选的很好。

不过,如今朝局刚刚稳定下来,若是此时将老八打发出京,必然引起宗室勋贵的恐慌,连带一众兄弟也会心寒,默然半晌,贞武才开口道:“八哥的心意,朕明白,不过,出京就不必了,朝堂之上,永远不可能消除权利纷争,有纷争自然就会有朋党,这是无可避免之事。

八哥也无须为此不安,与其将八党解散,不如留存以为牵制,只是必须去芜存菁,削减规模,以免刺激新党势大。”

听的这番话,胤禩亦是大为诧异,他是真没料想到贞武对党争看的如此淡然,自贞武登基以来,八党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这不是他想解散就能够解散掉的,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已经形成了错综复杂的关系,即便是他想撒手,下面的人也不愿意,这一年来,他一直担心贞武对八党进行清洗,一直是低调行事,小心翼翼的削减八党的实力。

如今贞武明确表态不清洗八党,只是让他慢慢削减,他顿觉浑身轻松,忙躬身道:“皇上如天之仁,体恤臣属……”

贞武摆了摆手,微微笑道:“没有外人,八哥不必谨守奏对格局,随意点好。”说着,他便站起身来,闲适的踱了几步,才道:“新井君美离京已经两个多月了,日本方面一直未有消息传来,八哥对此是何看法?”

提到日本,胤禩心情轻松许多,略微沉吟,便道:“皇上,日本孤悬海外,千年来,除了元蒙曾两次东征外,再无人侵其本土,此番要他们割让横贺,他们必然难以权衡,迟迟定不下来,亦在情理之中,年羹尧出使日本册封,算算日子,近期也该返回了,他定会带回日本的详细情形。”

第660章 对比

有关朝廷大力推行满汉一体,倡议满汉联姻,公主下嫁孔府的消息昨日便已在内城传的沸沸扬扬,尽管是小道消息,但是大多数人却都是深信不疑,因为公主下嫁孔府,事关天家,没人敢胡乱造谣,而满汉联姻,也并非是朝廷首次倡议。

尽管深信不疑,但不见谕旨,众人也不敢尽信,不过,所有人都清楚,如此大事,京报定然会及时刊载,一大早,内城的大小汉官以及民人(也就是汉人)富商缙绅便都纷纷遣人上街等候京报发卖,毕竟满汉联姻,最受益的就他们,他们自然也是最关心此事的。

内城虽然名义上是满城,居住的都是旗人,但实际上也有许多民人居住在内城,大清入关时制定的分城而居的制度可以说从来就未得到彻底的执行,最基本的一点便是,内城如此庞大的人口,没有商家,可说是无法生存下去。

因此,从一开始,内城便设立了上百个‘宫市’,允许外城的商贩进城‘赶庙’,内城的庙会可谓是日日不绝,到了康熙年间,随着统治的巩固以及天下承平日久,朝廷对内外城的管理已是大为松懈,不少商人开始在内城从生计艰难的旗人手里‘长租’房屋。

为什么是长租,而不是买卖?因为旗产是朝廷明文规定不允许买卖的,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不能买卖,双方便借长租之名,行产权转让之实。

而朝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方面是希望繁荣商业,增添京师的繁华,另一方面,内城旗人确实需要商家,且商人们的店面毕竟是花钱‘长租’来的,予以褫夺,定会民怨四起。

如此一来,内城的民人也就越来越多,有钱的大小汉员为免奔波之苦亦是纷纷在内城租房,富商巨贾,殷实缙绅也都纷纷迁入内城,一则安全,二则也有更多的机会接触满蒙勋贵,权钱勾结好发财,这是千古不易之至理,稍有家资的商人谁个不知?

随着大量富商巨贾的涌入,内城亦空前繁华起来,不仅是商号林立,各类市场亦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各类戏院会所客栈亦相继涌入,与之相对应的则是旗人开始流向外城,朝廷于康熙三十年,在朝阳门外修了两千间官房,供八旗居住,八旗出城亦自此开始。

历经数十年下来,京师虽然还有内外城之分,但是旗民早已杂居,不独内城如此,就连戒备森严的皇城也被民人商家逐步渗透,分城而居早已成为一纸空文。

且说兜售京报的报童一上街,立刻就被等候的心焦的一众人等团团围住,转眼间,京报便被抢售一空,京师内外城的大小茶楼此时也都是暴满,满汉联姻,实则便是旗民通婚,事关满汉各阶层的切身利益,京师上下,可谓是人人关心。

当贞武推行满汉一体,倡议满汉联姻,鼓励满汉通婚的措施和皇室与孔府联姻的谕旨被一一大声宣读出来,京师的大小茶楼皆是一片沸腾,继而,一众茶客纷纷结账走人,忙着去托请媒人提亲,三年一度的选秀女初选刚刚结束,正是提亲的大好时机,这道谕旨一出,谁都清楚,消息一传开,旗人女子立马就成了香饽饽,拖延的半日,说不定就无亲可提。

天上无云不下雨,地上无媒不成亲,这上门提亲自然不能少了媒人,京师跑媒的这一下可火了,家家门口皆是络绎不绝上门请媒说亲的人,大街小巷随处可见坐着二人抬小轿的媒人穿梭不停,见此情形,京师的一众商家亦是坐地起价,但凡与说媒提亲沾上边的东西皆是一路提价。

初选被淘汰的一众旗人秀女家里登时也热闹起来,媒人来往不断,家家户户皆是应接不暇,不过,奇货可居的道理谁家不知,再说,养女攀高门,谁家不想为女儿找个好归宿,因此任凭媒人说破了嘴,大多数旗人都是死咬着不松口,待价而沽。

崇文门大街,天宝轩茶楼,二楼。

衍圣公孔毓圻一身便服依窗而坐,悠闲的品着茶,看着大街上来来往往为生计而奔波的人群,他在看到京报之后,便彻底的松懈下来,不过,他仍是有些在意士绅对孔家与皇室联姻的态度,因此便微服来到茶楼,听听京师士绅对此事是何反应,会有何议论?

茶楼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都忙着回家去托媒提亲或者是回家商议去了,留在茶楼的多是些上了年纪,不再揽事的老人以及一些无所事事的闲人。虽然茶楼有些冷清,但孔毓圻并无离去的意思,他清楚,用不了多长时间,茶楼就会热闹起来的,京城的闲人多,如此盛事,定会引发广泛的热议。

一壶茶才喝到一半,他便听的一声轻叹,刚刚在他旁一张桌子落座的一位老头满是感慨的道:“这世道可真是变了,世风日下啊。”

“三爷,这不挺好的吗,何以有此感慨?”陪同他前来的中年人一边给他沏茶,一边小心翼翼的说道。

“什么叫挺好的?”老人不屑的道,端起茶盅用杯盖拨了拨茶叶,他才放下茶盅,缓声说道:“元明之时,百姓听闻选宫女,便兴起了‘拉郎配’,顺治四年,京师讹传朝廷要选秀女,结果京师及周围府县城镇,有女在家者俱惊慌无措,再次上演拉郎配。”

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顺治五年,朝廷传出满汉联姻的风声,风声传出当天,京师内外,有女之家,皆是焦急万分,不论贫富,将就成亲,早说暮成,不必三杯水酒,只用一鼓一笛,甚至良贱不拘,时刻不限,从早至暮,从暮达旦,遍地皆然。

时人感慨,‘一封丹诏未为真,三杯淡酒便成亲。夜来明月楼头望,只有嫦娥未嫁人。’”

那中年人皱着眉头说道:“三爷,这些陈谷子烂芝麻,还提它做什?”

“那说近点的。”老人斯条慢理的啜了口茶,才道:“康熙三十一年,距今不过二十余年,当时谣传朝廷将有如汉制选侍之举(民间选美入宫),举国若狂,不论城乡,有女之家,婚配者纷纷,无论年齿,不择门第,朝传庚帖,晚即成婚,傧相乐工,奔走不暇,你那时已经知事,对此应该还有印象吧?”

那中年人看了四周一眼,才道:“三爷,那是谣传选秀入宫,与如今的满汉联姻何干?再说了,时移势易,情势使然嘛。”

“所以才说世风日下。”老头冷冷的道:“顺治五年,朝廷倡议满汉联姻,是什么光景,如今又是何光景?上门提亲者,趋之若鹜,可谓是截然不同!以前是避之唯恐不及,如今是主动上门。”

“三爷,这岂不说明满汉联姻乃是顺应民心之举嘛。”那中年人一边继茶,一边娓娓说道:“三爷,您老常说,中庸之道是处事之根本,我看满汉联姻便是暗合中庸之道,满汉势如水火非是朝廷之福,更非百姓之福,满汉联姻是大势所趋,当今圣上如此不惜血本的鼓励满汉联姻,所为何来?不就是图个满汉一体、天下一家,江山永固?

而天下士绅百姓图的又是什么?无非是天下太平,安居乐业,由此观之,满汉联姻实是上利朝廷,下合民心,三爷何必总与顺治爷时期相比?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节,满汉之间既惧且疑,何敢联姻?”

茶楼掌柜此时却是匆匆赶了过来,拱手一揖,满脸堆笑道:“三爷、徐爷,二位可是按老规矩上?”

那被称做徐爷的中年人拱手还了一礼,起身笑道:“岂敢有劳张掌柜亲自过问。”

张掌柜轻笑道:“二位爷可是贵客,小的巴结还怕找不到机会呢。”说着话,他便冲着孔毓圻的方向微微摆了摆头。

那人瞥了一眼一大把年纪的孔毓圻一眼,不以为意的轻笑道:“张掌柜可真是小心,行,老规矩上吧。”

孔毓圻却是听的意犹未尽,这个中年人不仅说话大胆,而且颇有见地,见二人转了话题,他便转身正对二人,微微一揖,含笑道:“二位言谈予人耳目一新,不知对皇室与孔府联姻一事,有何高见?”

那老头瞥了孔毓圻一眼,便自顾喝茶,那被称做徐爷的中年人却是含笑还了一礼,道:“老先生谬赞,不过是一点愚见而已。”微微一顿,他才接着道:“公主下嫁孔府,不过是朝廷为促进满汉联姻的垂范之举,顺带昭示朝廷尊孔崇孟,尊师重道之意,不过……”

稍一迟疑,他才接着道:“孔家乃是先圣后裔,国朝虽对孔家礼遇优渥,却是养之以禄,而不任之以事,不独国朝,实则历朝皆是如此,窃以为,联姻可,抬籍入旗却甚为不妥,即便不是嫡长孙,也极易遭天下士子非议。”

孔毓圻听的不由一愣,不是嫡长孙一脉,都会遭受非议?可皇室主动与孔家联姻,为的便是垂范天下,若是请辞抬籍,那是什么后果?

第661章 选秀革新

见孔毓圻有些微微发愣的神情,那被称做徐爷的中年人亦不再多言,低头啜茶,那老头却是轻声咕哝着道:“孔家先降闯戝,俟其事败,又率先进《初进表文》于满洲,毫无气节可言,如今又抬籍入旗,叫天下士子用哪只眼看文圣后裔?”

老头这话说的虽轻,但孔毓圻却是听的清清楚楚,心里不由又羞又恼,但他涵养极好,脸上未带出丝毫怒色,来茶楼之前,他就早有预料,会有难以入耳之言,既有心里准备,他自然也就能够泰然处之。

“三爷这话可是有失偏颇。”中年人微微笑道:“举凡大家世族,皆有其生存之道,孔家能迭经朝代更替,屹立不倒,传承千古,自有其处世原则,岂能一味苛求,窃以为,孔家能够代代相传,延续至今,便是天下士子最大的福分,何必事事苛求?”

听的这话,孔毓圻顿觉全身舒坦,对这位中年人亦是刮目相看,能有如此见识和胸襟,此子定会大有出息,天下士子要都能如此旷达宽厚,不仅是国家之福,也是孔府之福,略一沉吟,他才含笑道:“阁下如此通泰,适才又何以说孔家支脉抬籍不妥?愿闻其详。”

那人瞥了孔毓圻一眼,含笑道:“老先生倒是好兴致。”略微一顿,他才侃侃而道:“自世祖章皇帝顺治爷、太上皇康熙爷亲往曲阜举行视学释奠大典之后,孔家所受的礼遇与尊崇已是超越了前明,可谓是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主下嫁亦不过是锦上添花,旁支抬籍入旗犹如画蛇添足,有害无益,则自然不妥。”

孔毓圻听的暗暗点头,大清朝廷沿袭前明,对于孔家历来是养之以禄,而不任之以事,不能出仕,抬籍又有何益?抬籍入旗对于其他家族而言,或许是荣耀无比,于孔家却是食之无味的鸡肋,若因此招惹骂名,实是得不偿失。

想到这里,他眉头不由微微皱了一下,如何才能让贞武放弃对孔家的抬籍?这可真是件棘手之事!为抬籍之事,三番两次烦扰贞武,必然引起他反感,此事既不能急,也必须善加诱导,让贞武主动提及才行。

京师内城虽然一片忙碌,但跑媒的却主要都集中在南、北两城区,东、西两城区虽然也能不时看到跑媒的身影,但大都是出入小街窄巷的下层旗人家里,迫不及待的忙着托媒提亲的大都是京师一般的小官小吏以及家境富足的富商缙绅,他们贪图的只是抬籍入旗,给子孙图谋一个出身和入仕的机会,提亲的目标自然也就是底层旗人的寒门小户,可谓是饥不择食。

而中等官员和巨商富贾则仍是要讲究门当户对,不仅要考虑利益,还要考虑脸面,岂会轻率的上门提亲,内城东、西两城区居住的多是朝中大员和勋贵,这里更是静悄悄的,丝毫未受影响,一众满汉大员及勋贵心里都清楚,贞武大力推行满汉一体,倡议满汉联姻的目的是为了消除满汉之争,但满汉隔阂已久,岂是一道倡议满汉联姻的谕旨就能握手言和,相互联姻的?

一众满蒙大员及勋贵如今关心的不是联姻,他们关心是选秀女的结果,这才是关系到他们家族兴衰的大事,至于联姻,得等到选秀女落幕之后,才会考虑,对他们而言,联姻可不是等闲事,同样是一场博弈,必须得多方权衡,思虑周详。

畅春园,澹宁居,前殿。

包福全心神不安的侯在殿外,贞武返回畅春园后,洗漱更衣都是高进喜等几个小太监侍候,这让他心里大为忐忑,他知道贞武这是对选秀女的引阅太监不满意,可这事跟他实在是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不过是收了点孝敬而已,这可是常规孝敬,那些个引阅太监多是宫中的首领太监,他可没胡乱插手,贞武若是迁怒到他身上,那可真是冤得慌。

心里正自七上八下的胡思乱想,突然听的里面贞武吩咐道:“包福全,将昨日送来的密折呈上来。”

听的这吩咐,包福全心里一喜,忙躬身应了一句,便脚步轻快的赶往配殿去抱密折匣子,他清楚贞武的秉性,若是真的要发作他,根本不会给他接近的机会。

抱着密折匣子步入殿中,包福全也不敢偷觑贞武的脸色,径直将见个匣子放在御案上,便躬身垂立一旁,见这情形,高进喜等几个小太监忙不言声的躬身退了出去,贞武随手翻看了一下几个密折匣子,见没有江南、山西、陕西的,也没有赵申乔的,便搁置在一边,瞥了包福全一眼,沉声道:“那些个引阅太监是怎么回事?”

包福全早有准备,一听这话,立刻就跪了下去,叩首道:“回皇上,引阅太监历来皆是各宫的首领太监充任,经验丰富,奴才亦不知此番选秀女,何以会出如此大的漏子。”

听他将各宫两字咬的较重,贞武脸色不由有些难看,难道是皇后和妃嫔们在后面捣鬼?微微沉吟,他才问道:“历来选秀女都是这情形?”

包福全虽然没有做过引阅太监,但在他这个位分上,宫中的猫腻,他不知道的还真不多,略一沉吟,他便回道:“回皇上,历来选秀女皆是重门第,重品德,容貌尚在其次,寒门小户出身的女子与世家豪门的差距是极明显的,这其中有出于后宫安宁的考虑。”

听的这话,贞武脸色稍稍和缓了些,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不过却也有失偏颇,寒门小户出身的未必就没有知书达理的,大家子女也未必尽是好的,岂不闻鸡窝里飞出金凤凰的?微微沉吟,他才道:“复看秀女,你安排些得力的人手细心观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朕亦不例外。”

一听这话,包福全登时大为欣喜,这可是个肥缺,选秀女的流程复杂繁琐,即便是留牌子之后,也不是马上就进宫的,要经过多次的复看,皇上留牌子的,也是如此,经屡屡复看合格的,则通过最后一道考核——‘留宫住宿’,最后能够进宫的,都是在‘留宫住宿’的秀女中产生。

这一层层的考核都是太监捞好处的大好机会,虽说不敢象以往那样大捞特捞,但是份内的孝敬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不过,包福全却是丝毫不敢露出一点喜色,忙躬身道:“喳,奴才遵旨,必定勤谨奉差。”

贞武点了点头,道:“另外,选秀女的有些规矩也该改改,公主下嫁所生之女,不予参加阅选,秀女年龄定在十四至十七岁,凡是参加阅选,一年内未被选进宫者,不论是否留牌子或是记名,皆允许自由婚嫁,着为永例,此次选秀女亦不例外。”

连选秀女也要革新?包福全不由微微一愣,略微迟疑,才叩首道:“喳,奴才马上去宣旨。”说完,便躬身而立,等候贞武书写,这道圣旨是针对选秀女的,而且着为永例,自然不可能去传口谕。

贞武瞥了他一眼,知道他为何迟疑,太监不得干政,他也不屑解释,所有八旗女子皆须参加阅选之后才能婚嫁,他将秀女年龄增加一岁,无异于将婚嫁的年龄增加了一岁,实则按他本意,是想将秀女年龄定在十五至十八岁,不过,这年头早婚已是普遍现象,贸然推迟两岁,反而不会引起跟风,甚至可能抱怨四起。

早婚可不是好现象,十四、五岁的女子生孩子是件很恐怖的事情,纯粹是在拼命,不知道有多少女子死在难产上,这对大清而言,实是极大的损失,他必须以身作则,延缓女子结婚的年龄。

人口对大清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相比于欧洲,大清最大的优势便在于人口,海外扩张,没有人口去填补占领地,就很有可能是给他人做嫁衣,这种白费劲的事情,他可不想做,海外扩张的领地,必须得让汉人占绝大多数,否则就毫无意义。

微微沉吟,贞武才道:“包衣三旗的秀女选阅也就在这几日,其年龄亦循八旗秀女例,年龄太小也做不了什么事。”说着,便提笔写下这道圣旨,用印之后,他才抬起头,道:“马上遣人去内务府和户部宣旨。”

“喳。”包福全忙躬身应道。

选秀女历经数十年,早已形成了制度,谁也未料到贞武首次选秀女便做出了如此大的改动,这道谕旨一经传开,立时褒贬不一,家中女子刚好十三岁的自然是颇觉扫兴,毕竟这次选秀女的机会实在是太好了,缓上三年,晋位的机会可就小远了,再则,秀女的年龄增大一岁,直接就影响到八旗子弟的成亲年龄,抱怨的人自然也不少。

但大多数人对此改动还是极力称颂的,按惯例,选中记名的秀女,在记名期内(一般为五年)不许私相聘嫁,若是久不复选,而记名期已过,那么,这样的女子只得终身不嫁了。

贞武这一改动,可谓是一大善举。

第662章 伴君如伴虎

次日一早,畅春园大西门。

百余名待引阅的秀女静静的等候着,这只是镶黄、正黄两旗的秀女,按惯例,帝后阅选秀女,每日只看两旗,这一则固然是担忧影响国事,二则也是防范审美疲劳,宫禁之地是严禁喧哗的,秀女们旁边是为数不少的禁卫、官员、太监和宫中的教习嬷嬷,气氛森严,秀女们别说是喧哗,交头接耳都不敢,再则,举止端庄,气度沉稳也是秀女必备的品质,她们可不想还未进宫门便给太监们留下不好的印象。

辰时四刻刚过,太监高进喜便匆匆赶到大西门,扬声道:“皇上有旨,在凝春堂阅选秀女。”

一听皇上已经定下阅选地点,一众引阅太监和教习嬷嬷立刻忙碌起来,将众秀女按满、蒙、汉的秩序分排好,在内监的带领下,依次鱼贯而入,径往凝春堂而去。

引阅太监之一,承乾宫首领太监王福顺急步追上高进喜,陪着笑脸试探着道:“高公公,皇上今日心情可好?”

“奴才岂当得王首领如此称呼。”高进喜嘴上说的客气,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放缓。

见高进喜脚步不停,王福顺亦只好加快步子跟随着,也没心思计较高进喜的无礼,前日贞武在神武门微服查看落选秀女,不仅发作了一帮勋贵子弟,还留了不少秀女的牌子,一众引阅太监虽然一直未受惩处,但人人心里都是七上八下,寝食难安,不知道贞武会如何惩处他们,遇上高进喜这个贞武身边较受宠的太监,他自然希望能从他口中套点口风。

见高进喜一副爱理不理的摸样,王福顺继续陪笑奉承道:“高公公说笑了,如今宫中谁不知道高公公您是皇上身边一等一的红人,日后还指望高公公多多关照一二。”说着,他抬头张望了一下,低声道:“高公公,能否借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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