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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弊主-第1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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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一众藩属,历届宗主国皆是防多于攻,即便是攻,亦是以攻为守,非是出于占领、掠夺等目的,历来对对外战争,多是靡师耗饷,劳民伤财之举,不仅破坏生产亦导致国库空虚,胜则无非多一称臣纳贡之藩属,败则不堪设想。
汉武、唐宗亦屡屡扬威域外,然战胜之后亦是班师回朝,损兵折将换来的不过是域外之国的附属与臣服而已,除了名声,于国毫无实利,有鉴于此,内安华夏、外抚四夷,便为历代帝皇所尊崇。”
话声一落,马齐便顺着话头,紧接着道:“华夏居内,夷守四方,乃是自汉以来颠扑不破之至理,自古帝王临御天下,中国属内以制夷狄,夷狄属外以奉中国,四夷固守边疆,华夏安抚四夷,四夷向华夏朝贡,华夏赏赐四夷,实乃天经地义。”
听到这里,老十三胤祥不以为意的道:“怀柔远仁,厚往薄来也好,赏赐安抚也罢,不过是说的好听而已,实则不过是花钱买太平罢了。”
“胤祥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一直未吭声的贞武此时却一口就接了过来,侃侃而道:“秦汉以来,不乏雄主,为何却对此有名无实之宗主朝贡制尊行不悖?历朝开国,无一不是兵锋强盛,为何对周边藩属视而不见?根本原因在于局限!观念的局限!眼界的局限!
观念局限也就是疆域的局限,自古以来,这天下的疆域就局限于中原与东南这半壁江山,除此之外尽皆视为蛮夷,对其不屑一顾,正是基于此,历朝开国之君在打下天下之后便守土安民,在政治军事,经济文化上皆是采取防御态势。
正如张鹏翮所说,对四周蛮夷征战,得不偿失,非是不能将四夷纳入版图,而是不愿,即便战而胜之,亦是班师回朝,仅得一臣服之虚名,究其原因,便是对四夷的极度鄙视,因为蛮夷落后,纳入版图,不易教化,不易治理,得不偿失!
眼界上的局限,便是一直以来,皆以为中原之地是天下中心,文明的中心,然则随着欧洲商人的到来,随着欧洲传教士的到来,随着美州、澳洲的发现,我们才知道这天下究竟有多大,这几千来,我们一直是在坐井观天。”
微微一顿,他才放缓了语气,徐徐说道:“朕现在很明确的告诉你们,这天下分为三大块,其一,东方,以我大清为核心,包括众多的藩属国,其二,则是西方的欧洲各国,包括俄罗斯,那是基督教的世界。其三,是夹在大清和欧洲之间的信奉伊斯兰教的穆斯林,包括奥斯曼帝国、莫卧儿帝国、萨非帝国、阿拉伯诸部。至于美州、非洲,还是蛮荒之地,不计在内。
如今这格局是三分天下,咱们大清只是居于东方,不在这天下的中心,咱们引以为傲的华夏文明亦非是文明的中心,欧洲的文明并不比我们逊色,在天文、历法、造船、航海等方面更是远远超越了我们。
在欧洲人眼里,所有的藩属国都包括在我大清帝国之内,但实际是什么情况?大清对沿海的一众藩属国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控制力,一旦欧洲各国联手来侵,大清该如何应对?把这些藩属国拒之门外?任由他们遭受欧洲各国的侵占掠夺?还是出兵援助,帮他们抵抗欧洲人的入侵?”
老十三胤祥不失时机的接过话头道:“皇上,沿海诸藩属若是遭受欧洲入侵,大清绝不能袖手旁观,否则将后患无穷。”
贞武瞥了他一眼,沉声道:“欧洲各国大举入侵,并非是危言耸听,西班牙、荷兰、英国、法国等欧洲强国对我大清的富庶早已垂涎三尺,不过是慑于我大清的强大,不敢轻举妄动而已,欧洲传教士源源不断的来到我大清,荷兰占我台湾、西班牙占我吕宋,便是最好的证明。
一旦欧洲各国弄清楚我大清与沿海各藩属国的实际关系,必然要大举人侵沿海藩属国,届时,不救则有唇亡齿寒之虑,救,为一个仅只是徒有虚名的藩属国而兴师动众、劳师糜饷,不说朝中大臣反对,海军的官兵也会有怨言。”
听到这里,在座的一众人也都明白了贞武的意思,他这是要将大清周边的藩属国都纳入大清的疆域,整合成一块,与欧洲和穆斯林抗衡,一直就想去海军的胤祥不由大为振奋,如此一来,何愁没有建功的机会?
廉郡王胤禩和陈元龙、瓦尔答两个礼部尚书却是暗暗叫苦,如此一来,礼部和理藩院可就有的忙了,不仅是沿海一众藩属国会方寸大乱,就连西藏、回疆、内外蒙古、廓尔喀、哈萨克、尼泊尔、锡金、不丹、浩罕等藩属国闻知后亦会跟着恐慌,只怕都会谴使来京打探究竟,那还不忙的人仰马翻?
一众上书房大臣却是忧心重重,一句三分天下,贞武的野心也显露无遗,大清以后怕是不得安宁了,将沿海诸藩属国都纳入大清的版图,必然战火不断,大清好不容易才太平了二十多年,难道又要硝烟四起?再说,吞并藩属国可不是什么好名声,这主子怎的一点也不珍惜羽毛?
心中虽是担忧,但几位上书房大臣却是谁也不敢吭声,几人心里皆是清楚,贞武的担忧并非杞人忧天,大清的南洋舰队远征欧洲,如今尚无丝毫的消息传回,谁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局,再说,为了占领南洋、澳洲,早就跟西班牙和荷兰开打,与欧洲各国已经是无法善了,交战不过是迟早的问题。
见众人不语,贞武接着道:“南洋诸藩地广人稀,气候适宜、土地肥沃,乃是天然之粮仓,产量倍于江南,大清要海外扩张,要发展人口,非取南洋不可,朕也不妨明白告诉你们,朕占领南洋,大力发展噶罗巴,为的便是图谋南洋诸藩。”
见贞武说的毫无回旋的余地,廉郡王胤禩忙开口缓和道:“前朝之所以对沿海诸藩不屑一顾,是未能认识到沿海诸藩的价值,南洋诸藩经过数百年的开发,如今已是堪比江南的鱼米之乡,虽不及江南富庶,然稻米产量却远甚江南,更有造船所需的各类木材,日本的金银铜矿富足,大清所铸铜钱之进口铜材多出自日本,金银的产量亦是闻名遐迩,如此物产丰饶之地,又是唾手可得,大清不取,难道白白便宜欧洲各国?”
说到这里,他躬身道:“臣恳请皇上将沿海诸藩属国一体循西藏、回疆、内外蒙古、廓尔喀、哈萨克等藩属例,派驻官员辅助治理。”
“皇上。”张鹏翮忙躬身道:“此事不可操之过急,须得徐徐图之。”
“此事不急于一时。”贞武微微颌首道,心里却是暗忖,急也急不来,总得等海军腾出手来才行,没有海军的配合,一切都是奢谈,见众人不再言声,他便一锤定音,“对沿海诸藩属的宗藩关系调整就从日本开始,纳岁币、押质、和亲,一样不能少,日本情况特殊,倭王及将军都要押质,胤禩,你总理理藩院、礼部,此事就由你负责。”
“臣,尊旨。”胤禩忙起身躬身道。
贞武点了点头,又看向礼部尚书陈元龙道:“朝鲜是最早归附之沿海藩属,陈元龙,你先给朝鲜的使节吹吹风,让他们自己上表请求纳岁币、押质、和亲,给一众藩属做个榜样。”
这个榜样,朝鲜肯做?陈元龙不由暗暗叫苦,忙躬身道:“微臣尊旨。”
一见已成定局,众人也不愿意再做无谓的进言,此事有利有弊,究竟如何,谁也不敢轻易下定论,毕竟南洋的稻米产量大,价钱便宜是明摆着的事,没必要此时去扫贞武的兴致。
马齐却是躬身道:“皇上,日本是新归附之藩属,又是首开纳岁币、押质、和亲之例,是否隆重其事,以利宣扬。”
贞武瞥了马齐一眼,日本称臣纳贡完全是他的功劳,马齐这话的意思是想大张旗鼓的宣扬,以提升他的威望,此事倒无必要,改变宗藩体制不知道要招惹多少非议,别威望没提升多少,反成了众矢之的,微微沉吟,他便道:“不必,不过一蕞尔小国,没得抬举了他。”
第603章 出红差
天坛圜丘祭祀祈雨的典礼叫雩祭,是清代天坛三大祭天隆重典礼之一,正所谓“为祈丰年登九重,圜丘膜拜,祝苍穹回音,互闻疑互答,万户千门响织耕”。雩祭有定期和不定期之分,定期就是每年孟夏之月,占卜日期举行致祭,即使不旱也要雩祭,这是每岁常行之礼,祭告天地神灵为百榖祈膏雨,不定期就是专门因旱而雩。
正所谓国之大事,唯祀与戎,雩祭作为三大祭天的隆重典礼之一,礼仪极其隆重与繁复,贞武于二十七日圜丘祈雨的谕旨一下,太常寺、礼部、步军统领衙门的一众大小官员立时就忙碌起来。
皇帝祭天是国之大事,天坛内各种建筑及其设施,必须进行全面大修葺,从紫禁城至天坛皇帝祭天经过的各条街道也必须修整,使之面貌一新。另外还要宰牲畜,制作祭品,整理神库祭器,翰林院的则要写祝版上的祝文,好在久旱不雨,各部早有准备,而且离前次祭祀并不远,准备起来并不费劲。
贞武自然也不能懈怠,将一众大臣打发走之后,他便起驾前往天坛,审阅祝版,至皇穹宇上香,去神库视边豆、去神厨视牲,到圜丘坛看神位。
圜丘坛专门用于祭天,台上不建房屋,对空而祭,称为‘露祭’,祭天陈设讲究,祭品丰富,规矩严明,圜丘坛各层皆设有神位,最上层则是皇天上帝神牌位,下面则是日月星辰和云雨风雷牌位。
神位前摆列着玉、帛以及整牛、整羊、整豕和酒、果、菜肴等大量供品。单是盛放祭品的器皿和所用的各种礼器,就多达七百余件,正南台阶下东西两侧,陈设着编磬、编钟、鎛钟等十六种,六十多件乐器组成的中和韶乐,排列整齐,肃穆壮观。
贞武视察不过是做做样子,一应规矩繁杂无比,他哪能记的那么多,不过是应应景,表示他这个皇帝重视罢了,装模做样的检查完之后,他便回到天坛的斋宫斋戒,斋宫陈设自是不能与乾清宫相比,但胜在清净,况且住的时间并不长,他也不以为意。
贞武视察完之后,太常寺卿及其部属又另要彻底检查一番,并且在祀日前夜安排好神牌位、供器、祭品,乐部就绪,乐队陈设等等,最后由礼部侍郎再进行全面检查。
三月二十七日一大早,日出前七刻,斋宫鸣太和钟,贞武便在钟声中起驾至圜丘坛。
此时,圜丘坛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烛影剧院摇红,给人以一种朦胧神秘的感觉,贞武一脸肃穆,心里却是暗笑,为了宣扬君权神授,历朝历代的君王可谓是费尽了心机。
从昭享门外东南侧具服台更换祭服后,贞武便从左门进入圜丘坛,至中层平台拜位,大典正式开始,此时燔柴炉,乐奏‘始平之章’,在肃穆平和是乐声中,贞武缓步至上层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后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对诸神行三跪九拜礼,这只是大典的第一步骤,迎帝神。
接下来,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前后一个多时辰,整个祭祀大典才算完成,贞武也记不得跪拜了多少次,虽然膝盖上垫着棉垫,他仍觉的膝盖隐隐发麻。
跟随祭祀的一众皇族宗亲,王公勋贵、朝廷百官也强不了多少,贞武跪拜,他们也的跟着跪拜,而且一个个皆是诚惶诚恐,胆战心惊,祭祀大典中,随时有御史和太常寺官巡查,有涕唾、咳嗽、谈笑、喧哗者,皆会被题参,而且处罚极严,若是有人在祭祀之时出虚恭——放屁,那至少是流放宁古塔的下场,甚至还有性命之忧。
天坛祭祀完毕,宣武门外的菜市口‘出红差’的好戏却才刚刚上演。
所谓的‘出红差’便是行刑杀人,皆因斩首之时,血喷满地,血染黄土,又因刽子手一身粗麻赤红行头,头裹红头巾,怀抱鬼头刀,刀无鞘,刃不见天,全凭一幅赤红的蒙刀布罩着,也另有朱笔钩魂之说。
京师菜市口,满京城的人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皆因菜市口是京师杀人的刑场,菜市口‘出红差’,可谓是京城的一大看点,每逢‘出红差’,菜市口皆是人山人海,挤满了前来看热闹的士绅百姓。
不仅是京师百姓爱观看出红差,各地都是一样,不知送什么时候开始,人们都喜欢欣赏这极其残酷的一幕,看着别人的生命以这种极其残酷的方式终结,仿佛是一种莫大的享受,观刑之后,还要对死者评头品足一番。
朝廷之所以选在菜市口这个交通要道行刑,为的便是示众,那自然是围观的人越多,效果也就越好,因此,对围观之百姓,朝廷历来是持鼓励的态度,这更是助长了百姓观刑的兴致。
历来‘出红差’皆要事先张贴告示,临到‘出红差’时,菜市口临街的铺店都要在门口放一张条案,上面摆着三碗白酒,有的还放着酒壶,壶嘴朝外,示意送行,讲究的铺店还要摆上几碗蒸菜。
将被行刑的犯人一路招摇过市,可以不停不看,可以不吃不喝,但送人上黄泉路上却不能没有酒没有菜,按习俗,犯人在谁家门口喝了酒吃了菜,谁家就积德有报,门前要还挂红绸子贴红对子,像办喜事一样。
仓场营私舞弊案早已在京师传的沸沸扬扬,朝廷要斩杀八个侵贪仓粮数额巨大的贪官的告示一经贴出,立刻就轰动了整个京城,官仓平粜的米色好坏,数量多寡皆与百姓息息相关,因此,对于仓场这些贪官,京师百姓可谓是恨之入骨,朝廷一举斩杀八个贪官,而且其中有六人是旗人,百姓们自然是拍手叫好,大为解恨,纷纷赶来观刑。
犯人还未押到,整个菜市口就已经被挤的水泄不通,四周的酒肆茶馆同样亦是人满为患,“同聚福”酒楼的位置极好,正对着刑场,坐在二楼窗口边,整个刑场的情形可尽收眼底,当然,这靠窗的桌子价钱也是极贵,仅是席位钱便是十两白银,不过,即便如此,二楼靠窗的桌子还是早早就座满了人。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已经是日上三杆了,却仍不见犯人押到,围在菜市口四周的人不免议论纷纷,“同聚福”二楼同样亦是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今日皇上亲至天坛雩祭祈雨,按理这大祭之日,是不应行刑的,会不会推迟了,这都巳时三刻了。”
“如此大事,朝廷岂会儿戏?祭祀之日不行刑,那是指的常祭,再说了,雩祭是祈雨,杀这几个贪官也是为的祈雨,岂会推迟,这都已经两个月不见下雨了。”
“甭急,这午时三刻阳气最盛,正是最佳的行刑时辰,这不还差着一个时辰呢。”
“瞧这日头,今日雩祭祈雨怕是又白费劲了。”
“天道无常,谁说的清呢?即便不为祈雨,这些个贪官也该杀。”
“不过是几条小鱼小虾罢了,能起多大作用?猴子见血见多了,根本就没当回事。”
“瞧你这话说的,如今这满朝文武有谁不贪?总不能将朝廷大员们都杀了吧?贞武爷登基就拿贪官开刀,即便是杀鸡儆猴,这效果也能立杆见影,再说了,听说不少大员都因为仓场营私舞弊一案而被革职、降级、罚俸。”
“这次可不象是玩虚的,没听说这次杀的八个贪官,有六个是旗人?”
二楼都是有钱的主,多是熟客,掌柜的也在二楼与众人客套,听众人越谈越露骨,忙团团一揖,陪着笑道:“各位爷,安心等着瞧热闹便是,人多耳杂,莫谈国事。”
话音刚落,便听的外面一阵鼓噪,众人不由精神一振,犯人押来了,纷纷探头外望,果然,一行骡马拉的站笼刑车在两行官兵的押解下,一路鸣锣开道而来,这骡马拉的站笼刑车是要钱的,得有钱有身份才能坐,没钱没身份的,对不起,戴枷上镣徒步而行,这也是衙役们的生财之道。
眼见站笼刑车来了,人群立时早早的闪到路边,挡路是要吃鞭子的,八名犯官在狱中便已酒足饭饱,倒也无人叫停索酒,不过,一众百姓对这些盘剥他们的贪官却是恨的牙痒痒的,不少人对着刑车吐唾沫,见无人干涉,自然也就胆大起来,不计其数的人开始扔果皮,烂菜、臭鸡蛋,押解的刑部官员、兵丁也凭空挨了不少冤枉。
监斩官刑部右侍郎萨尔台立即催马快行,到达刑场之后,他仰头望了眼日头,便径直前往临时搭建在西鹤年堂店门口的监斩棚,离正午尚早,他并不着急。
坐上监斩官的高位,他看了一眼公案上锡制笔架上搁放的八支新笔,这几支笔就是他此次监斩的外快,一个犯人一支笔,钩点人犯的朱笔可以压邪驱魔,乃是镇宅之宝,相当好卖,呷了口送上来的热茶,他又不自觉的看了一眼日头,这光景怎么看也不象是有雨的模样,他不由暗骂钦天监的都是一群饭桶,怕是又有人要倒霉了。
谁知才坐了两刻钟,日头竟然暗了下来,萨尔台心里一喜,难道真的有雨?他忙出了长棚,一出长棚,便是一阵凉风吹来,仰头望了一眼,太阳已经被云层遮住了,再远眺一下,天边正有一片黑云快速的移过来,他不由心里一惊,忙喝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回大人,午时二刻。”属官立即躬身道。
萨尔台不由微微沉吟了下,斩刑的时辰是很有讲究的,午时三刻开斩和正午开斩,虽只相差一刻,待待遇却是天差地别,午时三刻乃是阳气最盛,阴气即时消散之时,此时开斩,死者连鬼都不得做,是以重犯或十恶不赦之犯皆是选在午时三刻行刑,而正午开斩,便有机会做鬼投胎。
此次监斩的多是旗人,真要到午时三刻开斩,可要得罪不少人,但雨未晴、夜未明的情况下是不得执行斩刑的,逢上下雨,一般都是暂缓执行斩刑,贞武特令今日开斩,便是为的祈雨,若是下了雨,而未斩成,那是什么后果?总之不会是什么好结果。
想到这里,萨尔台沉声喝道:“验明正身。将麻核桃准备好,不要给他们说话机会。”
验明正身是行刑的前奏,你属官不由略微迟疑了下,却是不敢说什么,忙转身跑到行刑台高声喝道:“验明正身!”
久旱盼甘露,原本看到变天,百姓们都是欣喜万分,也有不少人议论纷纷,时辰未到是不能开斩的,下雨了也是不能开斩的,今日这光景,怕是没热闹可看了,不过,他们也不觉的沮丧,毕竟下雨比什么都强,有不少人已经开始陆续散去。
但听闻一声“验明正身。”传来,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要开斩了?
看到变天,八名犯官原本还以为天无绝人之路,待听到“验明正身。”一个个不由脸如死灰,有那胆大的,想开口喊怨,却被早有准备的衙役麻利的塞了一个麻核桃在嘴里,登时便说不出话来。
说是也怪,就这么会光景,太阳又露了出来,萨尔台亦是精神大振,转身大步回到公案后,用朱笔将名字钩好。
一刻钟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萨尔台高坐在公案后,心里却是一个劲的祈祷,老天开开眼,等斩了这批贪官再下雨,仿佛过了一个时辰之久,一声禀报才如期而至,“禀大人,午时三刻到。”
萨尔台精神一振,正要掷下令牌,下令开斩,身后的一僚属却是低声道:“大人,日头正烈。”
听的这话,萨尔台不由沉下心来,瞥了地上的阴影一眼,收回了手,能不得罪人,又能顺利交差,他自然更乐意。
天公做美,一直艳阳高照,好不容易熬到正午时分,萨尔台立时掷下领牌,沉声道:“行刑!”
第604章 晾几天
八名犯官早已被人按规矩由东向西一字排开跪在地上,听得行刑的命令,身着粗麻赤红行头,怀抱鬼头刀的侩子手们齐齐低喝了一声,“爷!我伺候你走,也是吃哪碗饭办哪桩差,您放心走好。”言毕,手起刀落,随着刀光闪过,一蓬热血飞溅而出。
由于收了钱,侩子手的活做的相当利索,手上的劲道掌握得非常准,断头不掉头。这是便于家属抬尸,缝上头落个整尸下葬。真要碰上那没钱的,侩子手自是没如此客气,提刀斩首,抬脚蹬尸,一句客气话都没有。
眼见八名贪官血溅五步,一众围观百姓沉寂了片刻,立时便轰然叫好,也就在此时,天色为之一暗,太阳再次被云层遮住,风也一阵接着一阵直吹的天昏地暗,见眼一场大雨转瞬即至,一众百姓纷纷四散而去。
不到两刻钟时间,一场倾盆暴雨便迅捷而至,旱了两个月之久的京城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一场透雨。
贞武站在乾清宫的殿外走廊上,望着密集的雨幕,顿觉浑身轻松,太监高进喜披着油衣脚步匆忙的赶了进来,见贞武就站在殿外,忙除了油衣,上前利索的扎千儿禀道:“禀皇上,八名犯官已于正午时分在菜市口弃市,围观百姓人山人海,叫好之声轰然不绝。”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略一沉吟,便道:“贪官服诛,大雨复降,叫京报好好宣扬一番。”
“奴才尊旨。”高进喜忙躬身道。
包福全听的心里一紧,主子不提圜丘祈雨,却独提贪官服诛,这是要整顿吏治?见贞武转身进了殿,他哪敢多想,忙蹑步跟了进去。
瓢浇的大雨中,琉球、日本两藩属国的使节团进了京城,住进了朝廷常设之中央客馆——玉河桥会同馆。
琉璃厂东门外杨梅竹斜街,四译馆衙门,提督四译馆太常寺少卿杜德远在闻报后不由望了一眼外面雨势,见仍是大雨如注,他不由微皱了下眉头,琉球使团来的勤,倒也不须他出面接待,但日本是新归附之藩属国,首次谴使来京,礼仪方面却是不能疏忽的,按理他应该亲自接见的,不过,如此大雨,如何能够成行?
正在他犹豫之时,却听的下人进来禀报:“大人,翰林院侍读学士何焯前来拜访。”
何焯?杜德远听的微微一楞,而后立即起身迎了出去,翰林院侍读学士不过是从五品,比起他正四品的少卿可差多了,按理他不用如此客气,但何焯此人是廉郡王胤禩的侍读,极受胤禩赏识,如今的八贤王可是位高权重,他可不敢怠慢。
杜德远赶到大门,正逢何焯哈腰出轿,忙上前一揖道:“屺瞻兄,久仰。”
何焯未料到他竟然是迎到大门口,忙躬身一揖还礼,含笑道:“何敢有劳杜大人亲自出迎。”
“屺瞻兄考据之名冠盖京华,今日登门,我岂敢托大。”杜德远说着,便伸手揖让道:“请。屺瞻兄里面请。”
何焯岂肯僭越,礼让了一番,两人才并肩进了内堂,在签押房落座后,杜德远便试探着道:“屺瞻兄冒雨前来,可是有紧要之事?”
“不错,在下奉廉郡王之命特意前来。”何焯也不绕圈子,直言不讳的说道:“听闻日本使节团已经下塌玉河桥会同馆,廉郡王刻意命在下赶来知会一声,让杜大人将日本使节团晾几日。”
晾日本使节团几日?杜德远不由狐疑的盯着何焯,廉郡王这是什么意思?如此做的话可是大失礼仪之事,若是朝廷追究起来,他可脱不了干系,他不由迟疑着道:“日本乃新归附之藩属,首次入京朝觐,避而不见,岂不有失礼仪?”
何焯微微一笑道:“杜大人可曾听闻皇上要调整对沿海诸藩属的宗藩关系?”
这事,杜德远还是去年听到一点风声,难道皇上现在就要着手推行了?可朝会上并未听到丝毫的风声,他不由微微摇了摇头,这事不奉旨,他还是觉的心里没底,事关藩属,而且是新归附的藩属,他可不敢听信一面之辞。
见他摇头,何焯沉声道:“皇上已经定了下来,着日本纳岁币、押质、和亲,此事由廉郡王胤禩全权负责,之所以要晾日本使团几日,便是为了易于洽谈相关事宜。”
杜德远听的微微点头,却是不敢贸然表态,略一沉吟,他便道:“据闻日本使团此番朝觐,规模较大,另有数十女子随行,想是还兼有和亲之重任。”
见杜德远顾左右而言他,何焯亦不着急,他也没指望三言两语便能稳住杜德远,毕竟太常寺、四译馆都不受廉郡王的束缚,他前来不过是拖延时间而已,廉郡王胤禩已经进宫去请旨了,很快就会有旨意下来。
乾清宫,东暖阁。
听的胤禩恳请先将日本使团晾几日,贞武丝毫没有犹豫,便命人前去传旨,随后才看向胤禩,微笑道:“八哥可是由新井君美率团而来这一点,看出了蹊跷?”
“皇上明鉴。”胤禩在杌子上微微欠身道:“新井君美是江户幕府两名辅佐幼君大臣之一,地位崇高,历来谴使朝觐,鲜有重臣前来,臣估摸着,新井君美此番前来,应是有求于我大清,是以想先晾他几日,摸摸底细。”
贞武微颌首道:“纳岁币、押质、和亲,这和亲、纳岁币都好说,唯有押质,江户幕府不敢轻易应承,这一条可以换个名目,诸如求学之类的,你自斟酌。”
胤禩听的微微一怔,迟疑着道:“如此,新井君美可能不会太抵触,不过,名不正,则言不顺,对其他藩属如何宣扬?”
贞武微微一笑,不以为意的道:“待质子到了京师,着京报以押质的名义宣扬便是。”
这岂不是把江户幕府陷入险地?胤禩稍怔一下便反应过来,贞武这是有意挑起日本内乱,他这是想再次征日,还是想借机控制江户幕府?
瞥了胤禩一眼,贞武含笑道:“倭人反复无常,咱们这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新井君美既是领队前来,应是江户幕府遇上了危机,七千万的巨额赔款,怕是已经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了,八哥探得底细,随时来报。”
“臣,尊旨。”胤禩忙躬身道。
贞武呷了口茶,又望了望窗外,下了半个多时辰,雨势已经小了许多,回过头来,他才缓缓说道:“有这一场透雨,北方各省的旱情应会大为缓解,朕明日将九哥和十六弟都召回京,上书房大臣都已封赏,一众兄弟也该封赏了。”
听的贞武明确说出要封赏一众兄弟,胤禩忙躬身道:“皇上,一众兄弟的封赏,臣窃以为应适可而止,皇上励精图治,文治武功皆奠定了根基,一众兄弟日后建功的机会尚多,封赏太高,臣担忧日后赏无可赏。”
“八哥此言实乃老成谋国之言。”贞武颇为赞赏的看了他一眼,道:“一众兄弟或文或武,皆是出类拔萃,朕要开创大清未有之盛旷,让一众兄弟都清史留名,爵位,朕不吝啬,不论文治武功,但凡出众者,朕不吝啬铁帽子王,即便封了铁帽子王,海外还有大片的土地,朕不担心没有赏赐的。”
铁帽子王是世袭罔替,而且不递降,是大清宗室爵位中最为尊贵的,可不是一般的亲王所能比肩的,这是贞武第二次提到铁帽子王了,而且话里的意思,他们兄弟也能在海外裂土封疆!
胤禩不由微微动容,忙躬身道:“皇上志吞天下,臣等一众兄弟必定竭心尽力、鞠躬尽瘁。”
贞武微微点了点头,道:“先跪安吧。”
待胤禩退出,贞武伸了个懒腰,起身在殿内活动了下,包福全却是躬身进来道:“皇上,到时辰了,是否传膳?”
听的传膳,贞武不由微微沉吟了下,御膳房虽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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