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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氏验尸格目录-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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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事妈妈道了歉,大小姐还是没饶”

    琴秀是青宜院送来的人,说话带着小心与偏向,不会在宋采唐面前说关清坏话,事关张氏的部分,也略有含糊美化,但宋采唐还是立刻就听明白了关窍。

    关清摔的碗是大厨房里所谓成套的碗,与外祖母白氏用过的,张氏桌前用过的,一模一样。

    以这碗作筏子,推这管事妈妈到面前,别人不明就里,瞧不出来,张氏心里肯定有数。

    宋采唐不禁在心中喝彩,她这位大表姐,可真是雷厉风行。

    离她叫青巧传话提醒,到今番发作,不过一天。一天时间,关清不但查清了问题,找到了关键作案人,还把人推到张氏面前,当面打脸发作。

    这惊人的行动力,对家中下人的掌控度,够辣的脾气——

    张氏当时恐怕脸都要臊没了。

    这哪里是在骂管事妈妈,这是在骂她啊!

    宋采唐呷了口茶:“舅母怎么说?”

    琴秀看着表小姐一如既往的英慧眉眼,无波面庞,心里有些打鼓,不敢添油加醋,把后面的事一块说了。

    宋采唐听了,心内啧啧,很是佩服这便宜舅母张氏。

    关清打到她脸上,指桑骂槐,决意要打发了大厨房一票人,裁掉张氏的有力臂膀,张氏竟然没杠上,把这事合血吞了,不但吞了,还说关清打的好,打的妙,大家小姐就该有这脾气,下人就是下人,不管做了什么事,事做没做对,让主子不高兴,就是错了,该打,该罚!

    关清只说把人卖出去,张氏直接当场叫来人牙子,厉面嘱咐,一定要卖到最脏最差最恶心的地方!

  

正文 154。宋采唐:这个难不倒我

    此为防盗章  府尹大人问敢不敢——

    她长眉扬起; 秀雅眉锋卷着英气:“执刀剖尸,案台染血; 我的胆量如何,大人怎会不清楚?”

    答案自然是敢!

    哪怕有困难; 哪怕局势对她一个弱女子来说有凶险,她宋采唐也不会怕!

    张府尹眸底现出激赏之色,猛的一拍桌子:“好!宋姑娘大气; 我若再犹豫; 倒是有失君子之风了!”

    他看着宋采唐,郑重开口:“二月初八深夜,这天华寺里; 发生了两桩命案。”

    一桩,宋采唐已经知道; 还亲自验了尸; 确认身份为西门纲,案情看起来似乎并不复杂。另一桩——

    张府尹看向温元思; 温元思颌首; 接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另一桩死者是国公之女,姓云名念瑶,夫家乃是汴梁勋贵齐家之后,身份很是尊贵。齐云氏于正月二十五来到栾泽; 入住天华寺北面贵宾院落; 二月初九辰时末; 被贴身侍女发现死在房中; 尸体全身僵硬,已然死去多时”

    温元思声音和他的人给人感觉一样,疏朗从容,带着股严肃官员没有的温色,很是入耳。

    宋采唐听着,慢慢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位对这桩案子一直讳莫如深,不敢轻易提起。

    这死者来头太大了。

    国公之女,勋贵之妻,本身带着光环,身后牵扯利益关系无数,莫说案子破不破的了,怎么破,一点点小意外,都可能带来难以预料的后果。

    云念瑶生在汴梁,长在汴梁,此来栾泽很是突兀,按理说,她在本地几乎没什么社会关系。可有句话说的好,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云念瑶这样的身份,来到这栾泽小地方,怎会无人知晓?

    几日内,来拜访的人就滔滔不绝。

    一般普通人求见,云念瑶不可能低下身段给面子,遂她所见之人,都是本地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便是案子的第二个难点:嫌疑人太多,还都有身份地位,没切实证据线索的情况下,提审问讯难度很大。

    大案在前,刺史李光仪迅速挺身揽事,招了本地所有仵作推官过去,一同办案,直接挤开了张府尹和温元思。烂脸尸体西门纲的案子,也因大案在前,被他扔了出来,不理不问。

    所以之前温元思才那么发愁连个仵作都找不到。

    “即便李刺史把仵作推官都集了去,案件至今,也没有确实发展。”

    这一点,张府尹比温元思还发愁。

    死者是真正的贵女,李刺史下决心争功,这案子若能破,自然最好,争不到功,起码不会有过,可要是破不了别说政绩了,大家一块倒霉。

    李刺史汴梁有舅舅,温元思祖母与赵挚观察使有交情,且官也小,好保,倒霉的程度有限,他这个府尹就不行了,要什么没什么,位置还很微妙,妥妥的炮灰顶包备选人!

    “那些个仵作推官,一个个屁用没有,到现在仍未能确定死者死因,没任何有用线索,没确定犯罪嫌疑人,人都死七天了,再晚尸体都要烂了!”

    张府尹非常气愤,觉得这案子再这样继续下去,破的可能非常小,他倒霉的可能性非常大!

    “大人莫急,”温元思将茶盏续满,推到张府尹面前,“也不能太怪他们,鬼产子一事委实太过惊人。”

    宋采唐这时方才抬眼,黑眸沉静:“鬼产子?”

    温元思颌首:“这齐云氏,怀有五个月身孕,尸体发现时不见异常,李刺史召仵作推官过去后,突然夤夜分娩”

    孕妇死后分娩,少见,且十分吓人。

    说到这里,张府尹和温元思面色都十分严肃,可见为官者都逃不过忌讳。

    宋采唐却睫翅微垂,对此现象并不特别困惑。

    人死之后器官不再工作,血液不再流通,体内会有腐败气体生成,压力增加,若死者刚好是个孕妇,宫内胎儿有被推出来的可能性,是为死后分娩。

    很奇怪,仵作们见的多,应该见惯这种现象,尸体腐败到一定程度,会将胃里,大肠里东西压出来,死后呕吐等现象比比皆是,从没听说过谁忌讳害怕,怎么变成了胎儿压出,就不能接受了呢?

    张府尹捋着胡子,低声垂问:“宋姑娘可擅检女尸?”

    “空口说无用,需得见了尸体,我才能有结论。”

    张府尹长长叹气。

    现在的问题就是看不到尸体啊!

    李刺史那边把的特别严!

    房间内一时非常安静,气氛有些压抑。

    “事在人为,着急除了让心情烦躁,什么忙也帮不上,”温元思垂眸,唇角勾起浅浅笑意,“我这里有句话,需得嘱咐宋姑娘。”

    宋采唐伸手:“请讲。”

    “李刺史把着权不放,但我和同府尹大人职责在身,不可能置身事外,接下来会各处走动努力。宋姑娘做为与我二人‘走的近’的人,可能会受到一些特别关注,若有人挑衅——”

    “不必理会。”

    温元思眉眼低垂,内里蕴有暗光:“他们不敢过分。”

    宋采唐秀眉微敛,微微笑道:“好。”

    “这是——”

    直到这时,温元思与张府尹才注意到桌上小条布。

    宋采唐:“方才在北面山侧捡到的。”

    她将布条所在位置,地形,树貌,高度,特点等,仔细描述了一遍。

    至于与赵挚的偶遇,因过程不怎么美好,她就没提。

    温元思果然非常敏感,立刻意识到了:“这可能是证据。”

    这样的时间地点,巧合的可能性太低,这布条没准就是对嫌疑人的关键性指引!

    “没错,很有可能!”张府尹目光一亮后,捋着胡子,眉头微皱,“可现在案情不明,疑点难辨,这布条到底指向什么,指向谁,很难查证。”

    只有先收起来,看案情之后发展联系,再做判断

    这布条勾起了张府尹对云念瑶案的想法,想着反正都露底了,不如再多说一些,便拉着温元思,将案件相关,所有自己眼下知道的,事无巨细,全部说给宋采唐听。

    包括各个份量极重的嫌疑人。

    是男是女,身份如何,与死者什么关系,见过死者几次,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现在人在哪里

    没有图像,便把人物的相貌特点,描述与宋采唐。

    宋采唐认真听着,茶都顾不上喝,长长一段时间过去,总算对案子有了初步的,整体的印象。

    话毕,见张府尹面露疲色,宋采唐起身告辞。

    温元思把她送到了门口。

    “这个案子不简单,未来数日,还请宋姑娘多多关照。”

    阳光灿烈,穿过树枝落到他的脸上,显的他面容更为疏朗,声音似春风般,柔韧,又充满力量。

    宋采唐微笑,眼波清澈,皓齿炫目:“剖尸检验,幸得众人瞩目,我才要多谢通判大人关照。大人放心,我会尽自己所能,做到最好。”

    说完,她转身离开,温元思一直看着,直到那道阳光下的亭亭身影完全消失,方才回了房间。

    宋采唐走在路上,脑中思绪不停。

    她想起了赵挚。

    这位观察使十分特殊,传言里什么话都有,让人摸不透。方才房间内长谈,张府尹和温元思介绍案情之时,似有似无提了两句,并不多,但她还是敏感的察觉到了,这二人,想寻这位观察使帮忙。

    她能不能有机会入主案子,很大可能要仰仗这个人。

    可她刚刚似乎把人给得罪了

    宋采唐秀眉微蹙,眸底神色略有些凝重。

    没办法,她这人,有两个毛病,一是不愿意吃亏,但凡谁欺负招惹她,她定然会立刻回以颜色,对方若是男人,更加不会客气,赵挚自以为是嘴还毒,她凭什么要忍让?第二个么,就是方向感不太好,不熟悉的地方总是迷路

    迷路!

    宋采唐停脚,看着面前三条一模一样的岔道,目光十分茫然。

    往哪边走来着?

    她面色严肃,眯眼咬唇,思索良久,又是认真观察,又是沉思比对,最终选中了左边那条——就蒙它了!

    结果没走几步,就听到墙边传来说话声。

    “剖尸有什么了不起?推官大人,你别听那起子人瞎起哄,咱们这些仵作,技术不精深,眼力不敏感,本事不济,想想走歪门邪道博眼球成名的,才会想干这种事。莫说仵作,那些郎中大夫,对医术沉迷的,也不少对刀剖死人尸体起心思的哗众取宠罢了,当谁没干过见过?”

    “呵,本官就没见过,这天华寺里所有人,大抵也是没见过的。”

    “大人莫气,听属下把话说完,大人没见过,世人没听过,是因为那些人全部失败了,没一个出息的!大浪淘沙,一时风头再盛,也会被抛下,仵作一行,靠的还是经验眼力,真本事,一个小丫头片子,再有心眼,能比我们这群老家伙看的尸体多?大人放心,这贵人案,她动不了,也绝没那本事!”

    还是看不清

    宋采唐身体往前探,看不到,准备弯身蹲下——

    突然一阵破空声起,一个玄色身影卷着狂风之势,沿着岸边迅速掠来,临水飞跃,身姿矫健如鹰隼,大手一捞,抓住了宋采唐的手腕。

    宋采唐不防有此意外,也没时间想来人此举为何,下意识挥动胳膊,想要甩开这个人。

    竹筏晃动更大,水波一圈圈荡开,无形的力量从水下漫出,方向不定,脚往哪里踩似乎都不对,好像下一刻就会跌到水里!

    来人脸色一黑,大手顺势往下,牢牢扣住了宋采唐的腰,脚尖一点,身形跃起飞出,带着宋采唐往岸上掠去——

    宋采唐被迫来了个古装剧里常出现的经典场景。

    她被一个男人抱着,在天上飞,风声过耳,发丝纠缠,空气中飘过淡淡花香。

    腰被一只有力的大手箍着,挣不开脱不掉,非常稳,哪怕在半空中,也没太多失重的焦躁感,隐隐觉得很安全。

    从她的角度,看不清男人的相貌,只看到下巴往上的侧脸。

    肤色古铜,下巴坚毅,嘴角紧紧抿着,鼻如悬胆,眉锋如剑,不管轮廓还是气质,都透着股浓烈的男人气息。

    换个姑娘过来,一准脸红心跳,害羞的不行,可惜

    她是宋采唐。

    “你这女人,想死么!”

    等她落地站定,男人的手就迫不及待的放开,似乎很是嫌弃,声音语气也十分不善。

    宋采唐:

    她方才脑子微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正文 155。亲爹也是变态

    此为防盗章

    “那是别人,我自己不这么认为不就行了?生老病死; 是人都躲不过; 死者生前; 也是家人; 朋友,为什么一死,就要忌讳?”

    这两天她看到了很多书,古人的各种忌讳; 有一些,她很不赞成。

    宋采唐神色很认真:“对未知的死亡害怕; 恐惧; 可以; 这是人的共性,但忌讳死人,哪怕亲朋死于非命; 也要生生捂着; 不掀开让人知道这就是对死者的尊重?”

    “我不想这样。我愿为枉死者宁魂; 为冤死者伸冤。”

    她杏眼微圆,眸底黑白分明,清澈无垢:“我认为这件事普通; 它就普通,不值一提; 我认为它高贵; 它就重要关键; 不可缺失。”

    她说这话时并不音高,也没有拍桌子竖眉加气势,安安静静的,但任谁,都能看出她的认真。

    李老夫人有所触动,眼梢垂下,顿了好一会儿,方才又道:“这二十年来,朝廷加重律法监管,对刑狱之事尤其重视,各处人才缺口严重,可仵作一行,还是没能扶持发展起来,你可知,是何原因?”

    这个,宋采唐还真没往深里想过。

    按说有市场,就该有发展才对。

    她摇了摇头。

    “就是因为,‘贱行’二字,是所有人赋予它的,你怎么想,怎么做,都不重要,哪怕皇上鼓励,官府扶持,大家不认,它就不是正行。不是走投无路的人家,谁也不会愿意干这个,干了,一辈子就能看到头,走路得躲着人,吃饭得避着人,莫说出息,连颜面,都不能给子孙挣下。”

    李老夫人语重心长:“你还小,有锐气是好事,却也别太看轻了这世道。”

    她目光微动,看着眼前小姑娘纯真的眼睛,突然有些不舍得,想放弃之前的想法。

    太苦了水灵灵的小姑娘干什么不好?嫁个老实本分的人,生几个孩子,多好。

    宋采唐从老人家的话里,听出了风霜的味道,似苦,似涩,似无奈,似辛酸,还有淡淡的屈服。

    李老夫人年轻时,定经历过很难很难的事。

    世道女人

    “左右这世道对女人都苛刻,再加一点,也没什么。”宋采唐看着李老夫人,眼睛亮亮的,“我知老夫人对我好,但不瞒老夫人,我自己喜欢这个,很喜欢,本就想找门路展示本领,如今老夫人过来,算是解了我的难,我得谢您。”

    “你果真想好了?”

    “想好了。”

    “不后悔?”

    “不后悔!”

    李老夫人放在桌边的手有些抖。

    多少年了,她没碰到一个这么可心的小姑娘,不是不聪明,不是没心眼,不是没傲骨,可小姑娘不会随便卖弄,为人诚恳又有礼貌,还懂得哄老家伙开心。

    世间人人都喊重孝道,尊重老人,可真正从心里尊重的,又有几个?

    这丫头,很难得。

    丫头想的明白,就想走这条路,她为什么拦?真拦了,丫头心里也不好过。

    左右她老了,闲工夫多,也算有点能量,这丫头的路,她帮忙掌了!

    “行,”她微笑着看向宋采唐,“那这一回,你只管放心大胆的去,放心大胆的验,我老婆子给你坐镇撑腰,有谁敢动你,先问问我老婆子!”

    宋采唐当即眉开眼笑:“那我就谢谢老夫人啦!”

    李老夫人看了刘妈妈一眼,刘妈妈递给宋采唐一个名帖:“以后有空,常来看看我们老夫人,我们家没女孩子,老夫人总看着别家的眼热,宋姑娘要能常来,老夫人肯定饭都能多吃一碗。”

    宋采唐非常惊讶。

    李老夫人这意思,不是只想请她看一回尸,帮孙子个忙,而是喜欢她,想经常为她撑腰?

    她顿时有种‘我何德何能,不好哄骗老人家’的感觉。

    可长者赐,不可辞,而且她看得出来李老夫人是真心,真的喜欢她

    想了想,宋采唐就笑着收起来了:“那我日后常去串门,您可不能嫌我烦。”

    “这就对了。”

    李老夫人笑眯了眼。

    笑着笑着,她突然想起刚刚的事,便问:“你方才救死的那个药丸子外面那群百姓,可喊成仙丹了。”

    “哪那么厉害,就是个除恶开窍的急救丸,没那么神奇。”

    宋采唐把对青巧的解释又说了一遍,还取出一丸,给李老夫人看。

    李老夫人看了看,放到鼻前闻了闻,细细问了些症状方面,方才点头:“原来如此。”

    宋采唐把剩下的药丸子收起来:“嗯,没什么特别的。”

    二人又说了会儿话,方才做别,李老夫人说一切准备好了,就会去接宋采唐,让她这几日别出门,宋采唐脆声应了,然后端肃行礼,告退。

    等人走了,李老夫人看了那颗药丸子良久,吩咐刘妈妈:“她小孩子,不知事,不懂这小东西可能会产生的后果,你跑个腿,到外面说道说道,让别人别再喊什么仙丹了。”

    “是。”

    刘妈妈刚要退下,突然眼角看到窗外街上,有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路过,赶紧叫了李老夫人:“老夫人您看,那可是赵挚赵公子?”

    李老夫人一看,怔了怔。

    还真是。

    不过她没想这混世魔王怎么来了这里,只是在怀疑:“刚刚采唐丫头救死,他看到了?”

    宋采唐下了楼,就迅速带着青巧,转回打铁铺子。

    刚刚那样品,还在那里呢!

    走的太急,她还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高大男人。

    这人反应比较快,两人刚擦肩要撞,他就灵活一侧身,避过了。

    宋采唐见没伤着人,自己也没事,匆匆道个歉,就继续往前跑。

    青巧追的相当辛苦,自家小姐竟能跑这么快么!

    想想验尸可能会用到,宋采唐就把其它两样样品也带上了,还从图纸中挑出几样,请钟铁匠先打,她会让青巧跑腿过来取,不过若实在来不及,也没关系。

    这事办好,她又指挥青巧去问之前打的木箱,有没有好,打好了直接拿回来,没打好就随便先找一个别的对付着,但是需要的东西,全部都得准备好。

    比如水,酒,醋,盐,葱白,白梅,皂角,苍术等等等等。

    一切理顺,她终于能放下心来,踏上回家的路。

    也是运气好,这么凑巧的,她看到了正从一家珠宝首饰店走出来的吴大夫人。

    宋采唐长眉一扬,上马车的动作都停住了,脚放下来,提着裙子,遥遥冲着吴大夫人笑,眉眼弯弯,露出一口白牙。

    她站在车边,穿的又是浅色衣服,那般显眼,吴大夫人怎么可能看不到?

    只一眼,吴大夫人就想起了在义庄时,被这死丫头指着怼的痛苦经历。

    这死丫头站在车边,也不说话,就一架式,但摆出来的姿态很明显,这是在提醒她,欠的钱该拿来了!否则她心情不好,就要往外说了!

    吴大夫人恨恨咬了咬牙,转身上了自家马车。

    真是倒霉催的

    早晚都得给,还是别拖了吧。

    宋采唐这回一到家,就觉得气氛有点不对。

    好像特别紧张?

    丫头的头格外低;小厮的脚步格外快,透着轻巧利落劲;妈妈们的姿态格外板正肃穆。

    院子上下气氛特别严肃,好像地上的落叶灰尘都要少些。

    这是怎么了?

    青巧被她支使着在外办事,还没回来,画眉殷勤小心的伺候了她一路,话都不怎么敢说,刚进家门,也不可能一下子打听到事。

    还是院子里没出门的琴秀机灵,见表小姐回来,对此好奇,就说了:“大小姐今天发作了厨房的管事。”

    厨房管事?

    宋采唐立刻想到了外祖母和舅母张氏房里用的一模一样的碗。

    不仅款式一样,药材味道,还一样。

    听说是大厨房一直使的,成套的碗。

    “发作了啊”

    宋采唐立刻就懂了。

    “其实也不怎么样。”宋采唐笑的十分真诚,“你怎么找来的?”

    “就每条道都找了啊,谁知道小姐走这么偏小姐逛累了没?要不要回去喝杯茶歇一歇?我刚才过来时发现了条近道,走不到一刻钟就能到咱们院子呢!”

    宋采唐伸出手,给青巧扶着:“好啊。”

    “嗯!”

    青巧不是脑子特别聪明,特别有心机的丫鬟,但做事很利落,也懂得看气氛。眼下没事,小姐好像有些累,她就说着各种见到听到的小话,给小姐解闷。

    “这天华寺,香火可鼎盛了,是咱们栾泽数一数二的寺庙,地方特别大,东西两侧都有待客小院,北边更是有专门的贵宾院,要是平时咱们来,肯定在西边院子,住起来更舒服,可因命案发生,那边被官府征用啦,小姐只能委屈在这里”

    “这里僧人们修习佛法的心都很诚,也非常注重避嫌,早课晚课时间地点固定,平时从不乱走,也从不单独与寺外人员见面,西北处僧人房规矩特别紧,不准外人进出的”

    “过几天就是二月十九,观世音菩萨圣诞,每年这个日子都非常热闹,但凡信佛的夫人小姐,都要过来上香,许愿还愿什么的到时候人一定多!”

    “咱们家老夫人染上风寒,一直不好,大小姐就是来这里祈福许愿的,不知道十九会不会过来还愿老夫人信佛,肯定不愿意大小姐轻慢菩萨,应该是要来的吧”

    说到这里,青巧突然担心:“小姐随李老夫人来这天华寺,家中夫人一时不知,过两天肯定也知道了,会不会过来为难小姐?”

    顺便占便宜。

    她再不聪明,也知道官商地位悬殊,商家出身的但凡有机会,都会想巴住做官的。李老夫人和温通判都很厉害,张氏怎么会愿意放过机会?

    到时候小姐夹在两边

    青巧神情十分复杂。

    宋采唐却捏了把她的脸:“小丫头少操心那么多事,你家小姐是随便就能被欺负的?”

    青巧傻傻点头:“也是哦。”

    自打小姐醒来,她就好像打开了新世界大门,哪哪都不一样,小姐怎么会被人欺负呢!

    宋采唐见小丫鬟圆圆杏眼又亮了起来,唇角微扬,眉眼里有笑意流淌。

    她倒不担心张氏,观其行迳,张氏心眼多,也要脸,想谋好处,又不想自己矮下身段,着急上赶着,总会让人瞧不起不是?

    张氏自己肯定不会来。

    院里那两个丫鬟眼线,大抵躲不了。

    不过也不用太过操心,让她们看个剖尸,没准就吓瘫了

    宋采唐一边想,一边和青巧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慢慢往回走。

    突然,青巧停了下来:“小姐,前面有人。”

    宋采唐定睛看过去。

    这路因偏僻,就不太宽,想要回院子,绕不了别处,必须继续往前走,可前边两个看气氛大要是真的密谈了。

    她想了想,道:“咱们避一避,略等等吧。”

    青巧点点头,眼睛四下转,看到不远处一块干净大石:“小姐,去那边坐坐吧。”

    宋采唐确实有些累,微微点头,和青巧一起转出小径走了过去

    还别说,这里风景挺不错。

    远处有湖,侧角有亭,假山怪石嶙峋,别有一番意境。

    她故意避让,这里离密谈二人很远,听不到也看不着,相当君子了。可密谈二人不知怎的,站在原地说话不够,开始走动了。

    冲着她的方向。

    很快,人影看到了,话也能听到了。

    这就尴尬了。

    偏对方来的太快,避都没法再避,宋采唐只得竖起手指在唇间,示意青巧别说话,静待二人走过去。

  

正文 156。不许提我妹妹

    刘正浩的愤怒不能朝父亲倾泻; 自然得找其他方向; 花娘这个群体; 或许正好在那时候跳到他眼前,成了完美无缺的通道。

    祁言理顺这一切,狠狠拍桌子:“ 真他娘没用!有本事杀了亲爹啊!这一切明明都是刘启年的错,杀别人算什么本事!”

    “因为他的存在,他的一切; 都是他爹撑着的; ”赵挚嗤笑; “没了他爹; 他算什么?”

    否定刘启年,就是否定刘正浩自己。

    “而且——”宋采唐低眉看着桌上茶盏; “他心中对父亲有怨气; 可能并不觉得他爹有多大错。”

    毕竟下人生死; 的确主人说了算; 而妹妹

    只是个意外。

    如果父亲没有喝醉; 如果妹妹不是贪玩下了绣楼; 一定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他的父亲对妹妹,并没有特殊感情。

    “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子烂人,烂人!”祁言气的直拍桌子; “刘家和米家; 都是一样变态扭曲的家族; 根本就不应该存在在世上!”

    宋采唐突然想起了蝴蝶:“丫鬟和妹妹; 都喜欢蝴蝶么?”

    “嗯,”祁言点头,“这个我特意问过了,两个人的死亡时间,都是在春天,正是百花开放,蝴蝶起舞的时间。尸体发现时,丫鬟鬓间带着蝴蝶发钗,妹妹手里攥着一幅小画,正是刘正浩画出送给她的蝴蝶。”

    这就解释了刘正浩的作案偏好。

    他喜欢带蝴蝶发钗的女人,因为这会让他想起一些美好的或者说,记忆深刻的,不怎么美好的事。

    “既然一切明了,我们来安排计划吧。”宋采唐目光灼灼,“让刘正浩招供的计划。”

    祁言立刻有了主意:“丫鬟和妹妹明显是他的阴影,我们逮着说,气的他崩溃了,为了求我们不再说,没准就招了!”

    赵挚摇摇头:“刘正浩是变态,但并不蠢。”

    宋采唐同样摇头:“硬逼不一定好用,同理,一味诱供也不太好,他可能会察觉提防。”

    “不如干脆戳穿,明晃晃的让他知道我们想要什么,”赵挚眼梢微眯,“同时——”

    宋采唐眼睛一亮,理解了赵挚意思:“同时让他明白,我们手里,也有他想要的东西!”

    二人对视,其中默契不言自明。

    祁言:

    可急死他了!有话能不能明说,能不能!

    宋采唐解释:“也就是说,不把这一场做成问供,而是谈判。”

    “谈判?”

    祁言更迷糊了。

    赵挚:“很多人在结盟时,会互相交换秘密和底牌,也就是所谓的——投名状。”

    如果让刘正浩以为是这个,肯定不会有太多心理负担,再加上环境构建,这计划一定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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