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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隋唐-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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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一直持续了三天,日日忙碌在应酬中,可真是累碜了人。直到第四日,我才得以美美地睡了个懒觉。

当这日我慵懒地翻了个身,却不如预期那样落到罗成怀中。我微睁开眼睛,发现他已不在身边。

“罗成……”我含糊地喊着。

“要喊相公!怎么老记不住?”罗成走到床前,把我抱起来亲吻了一下。

我吃吃笑起来,嘟囔着说:“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罗成指了指桌上的一叠东西,无奈地说:“你看如何处理吧。这些琐事真够麻烦的。”我下了床走上前一看,原来是前来喝喜酒的宾客所送的贺帖和贺礼清单。

我随手拿过一份,见上面列了明细的一串。像这样的清单,桌上还放着几百份。我打了个哈欠,说:“把金银珠宝字画古董留下,诸如绫罗绸缎之类,就赏给下人吧。”

罗成忍不住笑了,走过来刮着我的鼻子说:“想不到你比我还懒,看来这头家以后也不指望你来操持了。”

“我最烦这些琐碎的事了,又费神,兼没成就感。”我揉揉眼睛,忽然发现一张精致的贺帖,遂拿起来看,上面竟然提了首五言律诗,别具一格,落款正是房玄龄。我忍不住笑道:“这房大人倒也有心,一张贺帖也弄得如此雅致。”

“有几位文官大人写的也不错。这些风雅之士,都喜欢卖弄文采。”说着,罗成又翻出几张。

“那尉迟大哥和梅姐姐的呢?还有秦大哥的、程将军和裴姑娘的,我都要看。”我忽地来了兴致,扎头进从成堆的贺帖中找着。

“找到了找到了,这是程将军的,真是字如其人……”我手执着程咬金的贺帖,看着笨拙地字体笑翻了天,接着又找到了一张,“……这是秦大哥的,‘佳偶乃天成,百年长好合。’”

我低声念着,这寥寥数字,都写得极好,清秀而不乏劲力。我细看着,却隐隐觉得似曾相识,不由得定定地想了起来。忽然,一个影子从脑海中一闪而过,我不禁“啊”地一声,贺帖“啪”一声落在桌上。我急急唤道:“罗成,罗成。”

“要称相公!”罗成抗议着,却立刻发现我的脸色不对,便诧异地问:“怎么了?”

我复取起贺帖放到他眼前,声音颤悠地问:“你看这字迹,是否与平大哥在义父坟前所留的同出一辙?”

罗成接过认真辨认着,点点头说:“是有七、八分相似。”

“何止七、八分,”我指着那个“年”字,“这一横四平八稳,笔意凝重。还有这一竖收势短促,都跟碑上的一模一样。”

“你的意思是,秦将军可能就是平大哥?”罗成猜测着说。

“单凭字迹也不能确定。他口中所说的往事,与我知道的又不完全相同,但又有些相似。似是而非……”我沉吟着,回忆着以往与我讲述过的一字一句,楼烦关、久别的妹妹、上坟,这些巧合的事件,偏偏又透露出不寻常的蛛丝马迹。

罗成只看着我,并未接话。“要是真的话,他为何不与我相认。莫非,他是故意隐瞒真相?”我这样想着,心中忽地一痛,不由自主地从凳子上跳了起来,喊道:“不行,我要去问个明白。”

不想罗成却一手把我按下,说道:“少安毋躁。若秦将军真是平大哥,他也必定也已知道真相。可他为何要隐瞒,他心里的苦衷你可清楚?”

我顿时愣愣地呆在那,隐约觉得该好好考虑这个问题,然而脑筋似僵了,无论如何也理不清头绪。

看着我茫然地摇了摇头,罗成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许,不认比相认要好。”又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说:“若你真想弄个明白,倒不如先向小郭打听。”

“不认比相认要好。”我机械地重复着,迷茫地看着罗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翌日,我在宫外找到了正等着秦叔宝下朝的小郭。只见他正无聊地四处张望。我坐在软轿中,撩起窗帘,回手招他过来。

他一见是我,立刻跑过来,笑喊道:“唐姑……罗夫人,有何事?”

见到他这傻傻的样子,若是平时我必定逗笑几句,可今日,我并无此心情。于是我说道:“小郭,有件事要请问一下。”

他忽然见我少有的认真,不禁也敛起了笑容,洗耳恭听。我问:“你知道秦大哥那位姑娘的坟在何处吗?”

他大吃一惊地看着我。我连忙补充说:“我与罗将军,想找个时间去拜祭一下,聊表心意而已。”

“哦,”他恍然大悟,“便在楼烦关后的管涔山上,具体如何走却不好描述。荒山野岭中的一座孤坟,若非有人带着实在难找。”

我的心“砰”地几乎跳了喉咙,颤抖地问:“可是从小马营村后的山路上山?”

“对,对!夫人如何知道?”小郭连连点头。

我故作轻描淡写地说:“那儿上山的路只有两条,非此即彼了。那坟……的墓碑是何模样?刻了什么字?告诉我也让我好找。”

“是根腐朽的厉害的木头,上面刻的字不太好辨认。去年将军还特意在背后多刻了几行字。”小郭不疑有它,如实说道。

“哦?写的是什么?”我故作好奇,其实心里已经有数。

“原文我是无法记起了,大概是说非常想念那位姑娘,然而匆忙赶回之后,才发现她已离去的意思。”

我闻言已是十二分肯定,心中随即泛起一阵酸楚,徐徐点了点头,闭了眼睛挥挥手道:“知道了。你暂且别告诉秦大哥我问过此事,免得触及他的伤心事。”

小郭边点头边道:“所言极是。”他刚转过身,我却忍不住又把他唤了回来,却是欲言又止。他略带疑惑,愣在原地等待着我开口。

我咬着下唇紧蹙眉心,犹豫着是否该向秦叔宝证实。迟疑了好一会,才终于下了决心,说道:“退朝时,请秦大哥到香茗舍一聚。”

香茗舍是长安极少数茶社之一,我把地点选在此处,是看中其清幽的环境。我从软轿中弯腰而出,打发仆人们先行离去,独自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坐下,上了一壶清茶自斟自饮。只是心中在想着别的事情,喝了好几杯也没品出茶的好坏。

忽地想起了罗成昨日说的“不认比相认要好”,然而若让这些话都藏在心里,又是怎样的一种痛苦!

正发着呆,听到车轮轱辘声响,小郭已把马车停到了茶社门前。秦叔宝从车里步出,走了进来环顾四周,才终于看到了角落里的我,迈步走了过来。

我站起来点了点头,两眼定定地看着他,竟一下不知如何开口。秦叔宝坐了下来,却垂下眼帘并不直视着我,只开门见山地问道:“妹妹今日约我出来,所为何事?”

我微微一笑,却透着些许凄凉的意味,淡淡地说:“大哥如今位高权重,又何时再把我当妹妹看待了?”

秦叔宝看起来着实吃了一惊,瞪大眼睛看着我:“妹妹何出此言?”

我低头啜了口茶,摇晃着茶杯,看着杯中荡起的茶水。茶水如同我心中漾起的波澜。“在大哥的心里,恐怕当我已死去了吧。否则,又怎会把我刻到了墓碑上?”说着,我抬眼笑看着他。

秦叔宝顿时两眼发直,端起的茶尚未喝到一口,又放了下来:“恕愚兄鲁钝,不明白妹妹所指。”

“莫要把我当傻子。上回在晋州相遇,其实你并非去访友,而是去上坟。我义父的坟、你陈叔的坟。”我说着,深深地叹了口气,“平哥哥,十年不见,好不容易才相聚,你为何不与我相认?”

“认了又能如何?”秦叔宝扭转头,视线穿过窗户看着远方。

我看作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不禁有些怒了,一拍桌子喊道:“起码让我知道你还活着!”

秦叔宝摇摇头,苦笑着说道:“你让我如何开口?告诉你,我就是那对你朝思暮想的平哥哥?让你背信弃义离开罗将军,又或应该让你知道,在你与他的新婚之夜,有人正忍受着锥心刺骨的痛?这又何苦!”

秦叔宝说完,仰头咕噜吞下一大口茶,紧握在手中的茶杯,“喀嚓”一声四分五裂,尖锐的碎片直刺入他的掌心,顿时鲜血淋漓。

我脸色苍白,伸手去帮他拔掉刺在肉里的碎瓷片,说起话来嘴唇微微发抖:“秦大哥,事到如今,就不要再提这些事了。”

秦叔宝微微一笑,似一点也感不到疼痛,轻轻说道:“以往我让你心碎,眼下却要为你而伤心,这便是天理循环、因果报应。”

我的心如被尖锥刺中,痛得泪水直流。“你并没有错,只是老天爷不让我们在一起!”我颤悠悠地站了起来,嘶哑着嗓子抛下一句话,便再也忍不住夺门而出。

刚跨出门槛,却发现罗成的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到了门外。“罗成,”我低喊着,带着那无法收回的泪花跑了过去,一下扑到罗成怀里,泣不成声。

罗成只轻轻拍拍我的背,把我抱起一跃上了马车。

良久我才渐渐止住了哭声,抬起脸看着沉默的罗成。他低头,用手帕温柔地拭去我脸上的泪痕,把我搂得更紧。

“罗成,你心里在怪我吧?”我如做错了事的小孩,低头轻声问道。

不料他却“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用下巴抵着我的额头:“相反,我心里高兴着呢。”

我用泪光尚存的双眸看着他:“难道你不会认为我与秦大哥余情未了?”

“小雅,你所做的已经告诉我,你最爱的是为夫。”罗成帮我理顺沾在脸上的发丝,“你以往受了那么多委屈,一直都积聚在心中,也许只有今日,才有机会向他发泄出来。”

我抽了抽鼻子叹了一口气,黯然说道:“没错,我正是为以往而哭,也为如今的秦大哥而哭。想不到,竟是如此的天意弄人!罗成,你能如此体谅,真让我感到惭愧。”

“要喊相公!”罗成轻笑起来,弯起手指在我额头上打了个爆栗,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怒看着他,又得意地说:“还是这样的夫人比较可爱。”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膛,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他温暖清新的气息。这样的罗成,又怎能叫人不喜欢呢?

只是秦大哥,以后他的感情又将何去何从,想到这里,我的心又沉重起来。

★ 夭兮我儿

京城中近几个月的喜事特别多。继罗成和我的大喜之后,八月底有程咬金和裴翠云的婚礼,而同时,梅姐姐也答应了尉迟大哥的求婚,择日十月中。那边厢,风流倜傥的天策上将李世民也是不甘寂寞,更与寡居的隋开府仪同三司郧国公韦圆成的女儿——韦珪,双双堕入了爱河,让人惊叹乍舌。

并非黄道吉日都集中于这几个月,只是自七月中窦建德于长安被斩后数日,他的旧部刘黑闼便起兵,连月来竟攻城掠地,还在饶阳大败李神通和罗艺的夹击,声威大振,并传檄黄河两岸,号召窦建德余部和民众反唐。

在如此不利于唐军的形势下,这些猛员大将们心里都有数,做好了随时出征支援的准备。这仗一打起来,少说也得去个一年半载,岂非耽搁了身边的如花美眷?

况且,若非在九月初四时,突厥入侵原州,尉迟大哥被任命为行军总管出征,也不会把初定的婚期延后至十月了。因此,不趁着眼下稍有闲暇,快点把好事办了,更待何时。

这日梅姐姐的婚宴上,同席的秦叔宝正坐在我的对面。只见他从入席开始,便于身边的翟长孙等人谈笑风生,讲到欢处更是酒到杯干。想到一个多月前在程咬金的婚礼上,他依然有些郁郁寡欢,时隔一个多月,眼下的他言语间甚是开怀,只是有意无意地,仍旧躲避着我的目光。

这使我有点猜不透他的心思,于是轻抿了一口茶,用眼角余光留意着他,暗自想:若是他不再介怀,那就最好了。

此时,秦叔宝的目光在我脸上一掠而过,旋即垂下眼去,看着眼前的酒杯,轻咬了一下嘴唇,仰面干下一杯酒。

也许仍需要一些时间吧。我遂不再看他,低头专心吃菜,听着这群大老爷们酒过三巡后不一般的聒噪。平时人前沉默寡言的、自命清高的、冷面无情的,此刻一个个在酒精的作用下,变得口若悬河起来,这番景象,确实也让人大开眼界。

此时,尉迟大哥携着梅姐姐上前来敬酒,说道:“招待不周,大家就请多喝几杯水酒。”

梅姐姐站在尉迟大哥身侧,眼光流盼,如此喜气洋洋的神采,已经许久不曾在她脸上显现了。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程咬金更干脆斟满了一大碗,“咕噜咕噜”喝掉,喊道:“近来喜事连连,真是畅快!”忽又转向秦叔宝,大咧咧地一拍他的肩膀,指指翟长孙说道:“秦老弟,我们四人中,就剩你一个落单了!你那位神秘的姑娘,究竟何时才能现身?”

我不禁大为奇怪,居然连程咬金也知道这茬儿。不过转念一想,肯定是梅姐姐跟裴翠云说起过,真是哪儿有女人,哪儿就有八卦。看来茶社那件事,还是不要跟她说才好。不然传到程咬金耳中,又被口无遮拦地说出来,就更让人尴尬了。

秦叔宝竟也不以为意,嘻嘻一笑漫不经心地答道:“尚未到时候。”

“此言差矣!”程咬金摇摇头,一脸的不以为然,“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如此耗着。改日老哥去求王爷,赏你几个如花似玉的,先败败阳火。”

我闻言“噗”地一声,把口中的茶都喷了出来,看到秦叔宝的眼光扫到,知道失态,急忙掏出手帕捂着嘴巴。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裴翠云在一侧拉拉他的袖子,警告他勿要再胡言乱语。

那一刹那,秦叔宝的眸子似隐没在迷雾之后,教人看不清,但随即也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大哥你自己想要,却故意拿小弟来说事,也太小看嫂夫人了!”

裴翠云果然中计,向程咬金瞪瞪眼睛,程咬金慌忙摆手说:“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一时间,大家都唯恐天下不乱般开始起哄,闹腾得连邻桌的房玄龄也忍不住回头笑道:“程将军居然有此二心,该罚!该罚!”

忽听得那边厢王君廓阴阳怪气地说道:“房大人必定是为此受罚过许多回了。”

房玄龄的惧内是众人皆知,王君廓这么一说,整个厅堂都顿时哄笑了起来。我看到房玄龄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禁笑得弯下了腰,半趴在罗成身上直喘着气。

房玄龄见我如此夸张,翻了个白眼,忽然不怀好意地笑道:“若是罗将军想要……”

罗成用手搭着我的肩膀,笑着摇摇头:“色字头上一把刀,在下可不敢乱碰。”

此言一出,立时被老奸巨滑的房玄龄抓住了把柄。只听得他哈哈笑道:“只是不敢,而非不想。想而不敢,实在……”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忽想起其时,李世民看到中原局势趋于稳定,便建立起文学馆,受命房玄龄、杜如晦、孔颖达等十八名饱学之士,分为三班日夜值守,研读各种书籍,着力于文化建设。这十八学士,便是人称的“登瀛洲”。遂举起茶杯朝他眨眨眼说:“听说房大人近来常在文学馆中轮夜,研读各种书经,实在令人敬佩。我以茶代酒,聊表敬意。”

房玄龄见我笑得诡异,自然明白我这番恭维之话背后,所隐藏的要挟意味,于是把后半截话硬生生地吞了回去,讪讪笑道:“为秦王办差而已,言重了言重了。尉迟将军正是新婚燕尔,却说些纳妾填房之事,实在是大煞风景,我自罚一杯。”

见他果真有所忌惮,生怕我放出些闲言闲语,让他妻子生疑,我不禁在心里窃笑,心想: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唐小雅才不屑于干这种不见的人之事。

不过目的已达到,也随他怎么去想了。

尉迟恭忍住笑看了我一眼,说道:“岂敢岂敢!难得欢聚一堂,本应不要拘束才是。”

程咬金若有所悟,点点头说:“房大人所言极是,秦老弟之事,待下去我再与他详谈。”

秦叔宝见话题又转回到他身上,无可奈何地看着程咬金,苦笑着说:“多谢大哥关心。”

正是酒酣言欢之时,我夹了两口菜,却觉得胸口有些堵闷。又有反应了,我心想,于是放下筷子用手帕轻捂着嘴巴。

罗成低头关心地问:“怎么?又不舒服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说:“没事,一阵一阵的,过去了就好。”

“可别累着了才好。此处酒气熏天,对腹中胎儿也不好,我们还是先行告退吧。”

我点点头,于是两人起身告辞了出来。

算来怀孕已有一个半月了,我边走边摸着尚还平坦的小腹,轻笑问罗成:“不知这是个何样的小家伙?”

罗成呵呵笑道:“无论像你还是想我,都必定是个俊俏风流的人物。”

“不羞!”我朝他皱皱眉头,“样子可以像你,人品可不能与你一样,油腔滑调,实在惹人讨厌。”我说着讨厌,嘴角却笑意浓浓。

“无论像与不像,我保证你不会讨厌他的。”罗成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因为这是我们的孩子。”

我嘻嘻一笑,问道:“罗成,你可喜欢小孩?”

“当然。”罗成点点头,不忘教导说:“是相公。”

我忍俊不禁,噗哧一笑,说道:“好,相公,若是日后孩儿出世了,你可会只顾着他,就不管我了?”

罗成白我一眼,好笑地说:“这算什么话。”

“不行,你非要表个态不可。日后你抱着我睡,还是抱着他睡?”我干脆跟他胡搅蛮缠起来,就着他的袖子不停摇晃。

“你抱着他,我抱着你,可好?”罗成无可奈何,只好说出这么个折中又没创意的办法。

“一言为定!”我抱着他的腰,整个人腻在他身侧,满足地笑着。

说着已来到大门前,我看了一下软轿,便说:“我与你一起骑马可好?”

罗成脸容一正,拒绝说:“这怎么行。骑马颠簸,你眼下的身体可受不了。”

我噘起嘴巴,嘟嚷着:“才一个多月,又不是大腹便便行动不便,一个人坐在轿子里闷得慌,”

罗成只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口气一点也不松懈:“不行。这个一定要听为夫的。”

“好吧。”我撇撇嘴,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看来今后这数月,肯定要闷出病来了。”

罗成见我皱起了脸,不禁笑了起来,软着口气说:“最多为夫骑着马走在窗边,你要说话时掀起帘子即可。”

我心里满是甜蜜,却笑嗔地瞪他一眼,嘴里说道:“谁又想跟你说话来着。”言毕,低头钻进了软轿。

轿夫们似是预先得到罗成的旨令,走的是慢条斯理,几乎能踩死蚂蚁。轿子晃悠晃悠,我坐在里头只觉得越来越困。我打了个哈欠,伸手掀起帘子些许,却只看到罗成坐骑的肚子,以及他踩在马蹬上的脚。

“罗成,”我随口喊道。

他立刻弯下腰来,凑到我窗前问:“何事?”

“没事,随便喊喊。”我摇摇头,笑着又放下了帘子。过不得一会,却又忍不住向窗外喊了一声。

罗成只好又弯下腰。由于轿子颇矮,他骑的又是高头骏马,他的腰折得都成了锐角,偏偏又要抬起头来才能正式着我,模样甚是滑稽。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重复说道:“没事,随便喊喊。”

罗成闻言,又好气又无奈地瞪了我一眼:“居然敢戏弄为夫!休想我在理你。”说罢直起了腰。

我忽地童心大起,遂换了一副娇滴滴的口吻,唤道:“相公,相公。”

罗成对我的撒娇完全无法免疫,再次辛苦地低下腰,无可奈何地说:“怎会有你如此顽皮的人?”

“难道你不喜欢我喊你相公?”我只管吃吃地笑着。

罗成装出一副气呼呼的模样说:“平时怎么不喊,偏偏此时来折腾。”

我做了个鬼脸,斗嘴似地说:“谁刚才自告奋勇地要给我解闷的?”

“好,好。”罗成彻底被我打败,垂头丧气地说,“就看在那几声‘相公’份上,我就算这样一直走到家也认了。”

我咯咯地笑起来。正在我胡搅蛮缠之际,忽然听到前边有人大喊道:“让开!让开!”接着是马蹄得得,在一片惊呼声中便已到了跟前。

罗成立刻坐了起来,双脚一蹬,整个人往前飞扑了过去。只听到一声马嘶,前面的轿夫似被撞倒,轿身狠狠地震了一下便往下沉,前倾着落在地上,随即又被人用力撑了起来。我忙扶着轿身稳了稳身体,钻到轿外看发生了何事。

只见罗成一手拉着缰绳,一手抬着轿子,肇事的马匹的双蹄犹在原地不停地踏步。

罗成立刻上前来扶我下轿,急切地问:“可有伤到?”

见我笑着摇摇头,又怒眼看着马上那名驿使:“你岂可在街道上如此横冲直撞?视人命如儿戏吗?”

那名驿使似是认得罗成,忙下马跪答:“军情十万火急,刘黑闼反军已攻陷瀛洲。请将军赎罪!”

罗成见他说得严重,便挥挥手说:“快去吧。欲速则不达,不要再鲁莽了。”

那人慌忙应是,跨上马匆匆而去。罗成遂又扶我上了轿,说道:“不能再胡闹了,看来为夫还是在前面开道的好。”

我也不敢在调皮,吐吐舌头乖乖地坐定。

一路无事便回到了家。我刚在床上坐定,便觉得腹部有些酸痛,不禁皱了皱眉头说:“怎么似要拉肚子?难道吃了不该吃的东西?”

走到痰盂前褪下裤子,却发现其上由点点血迹。我不禁感到脚底一阵冰凉,惊呼一声,坐在痰盂上心里一片慌张。

罗成闻声掀开遮挡的帘子,见我脸色发白,急忙问究竟。我把裤子拉下了些许,罗成看到不禁大吃一惊,把我扶起来复系上腰带,抱到床上,大喊道:“快请郎中!”

听到四喜儿在门外应了一声,快步而去。我心惊胆颤地问:“罗成,会不会有事?”

“不会的,莫怕!郎中很快就来了。”罗成紧搂着我,安抚着说道。

以我些许的医学常识看来,这应该是流产的先兆了。我忍不住一阵心痛,抱着他喃喃地说道:“我不要他有事,他是我的孩子。”

“放心,不会有事的。你不要胡思乱想。”罗成轻抚着我的头发,也只能想出这么几句安慰的词语了。

很快郎中便来了,问明了情况,又细细地把了脉,眉头轻蹙地说:“夫人怀上一胎时,元气太伤。就这一胎而言,怀得已是过早,本来就存有危险。现在又经了这一振荡,恐怕难以保住。”

“轿子就轻轻晃了一下而已,这胎如何就这么脆弱?”我听他这么说,觉得心都要碎了,眼泪禁不住哗啦啦地往下掉。

郎中摇摇头,捋捋下巴上的几根胡子:“若是寻常人,也不至于如此。上回的情况,夫人实在是凶险万分。只是当时在下也没想到,会遗留下这么远的祸根,因而才未提醒将军。”他叹了口气,想了一会又说:“在下先给夫人开几剂药。这几天夫人可千万不能乱动了,在床上好生歇着。若情况还不能好转的话,也请恕在下无能为力了。”

“事不宜迟,赶快开方!”罗成说着,急忙摆好纸笔,亲自在桌边研墨伺候。

我知道这郎中是长安数一数二的大夫了,他既然这么说,恐怕这胎儿是难保住了。吃这几剂药,恐怕也只是尽人事而已。我怔怔地看着肚子兀自伤心,听得郎中又说:“万一这孩子保不住,夫人在这两三年内,最好不要再怀孕了。”

罗成闻言,忍不住怒喊一声:“没有信心的方子,也感开予病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郎中无奈地苦笑,说道:“在下无能,请将军恕罪。”

我擦擦泪水,叹了口气说:“不要为难大夫了,有些事情也是无可奈何的。就依大夫的方子去抓药吧。”

只是才喝得一剂药,到了晚上,血竟有愈多的迹象,还伴随着阵痛。郎中立刻又被传了过来,其实也看得出来他也已经一筹莫展了。左思右想之下,他从随身箱子中取出了针具。

他在我身上多处施下了针,阵痛似有了些缓解。可过得不多时,血竟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我的裤子。我惊叫着,感到下体流出大量的液体,与血混在一起,在床褥上晕了开来,满床一片鲜红。

我浑身虚弱,只觉得腹部的阵痛越来越剧烈,忍不住呻吟起来。罗成连骂的心思也没有了,只坐到床沿上不停地小声安慰。

郎中缓缓地拔出金针,执起我的手腕把了把脉,叹了口气说:“在下实在有负将军所托。”

“果真没能保住?”罗成干涩着声音问。

“在下不才。”郎中摇了摇头,把针具收好,坐下写了方子说:“这是固本培元的汤药,夫人一定要好好调养,这一年半载,是断不了药的。”

血流过之后,肚子渐渐不那么痛了,我已出了一身冷汗,浑身虚脱无力。郎中走后,罗成命丫鬟来替我换下污秽的衣物和床褥,我看到满是血迹的裤子之上粘黏着组织物,却无法从中找到我的孩子。

我想大哭却没有力气,仅能静静流淌出两行清泪。

“我们的孩子真的死了?我竟是杀害他的凶手之一。”我抽泣着,声音若有若无。

罗成把干净的褥子在我身下垫好,盖好被子说:“别胡说八道,都是那差役惹的祸!改天一定好好教训他一番!”

“天意如此,一次如此,两次亦如此,难道是老天爷不许我有自己的孩儿?”我把头埋在他的大腿上,嘤嘤地哭着。

罗成拍拍我的肩膀:“大夫不是说了,只要休养得两年便可痊愈了。眼下是要好好养身体,而不是胡思乱想。”

我叹了口气,幽幽地说道:“十月怀胎是如此的漫长,如何才能保证平安地生下?我日后,恐怕再也没有这个信心了。”

我抬头看着罗成,想到这不久前,他还常俯在我肚子上听,然后高兴地叫:“我能听到他打呼噜的声音。”那时的他,也如个小孩子一般兴奋。

或许正是因为他这种急于当父亲的情绪,使我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寄予了万般的期待。罗成对我的好、对我的爱,是如此的浓,让我觉得只要能让他高兴的,我便乐于去做。

一直都未对自己很快便能成为一位快乐的母亲感到怀疑,即便是在下午时,我还是那么幸福地与他谈论未来的孩子。然而,这么一个小小的心愿,在此时也化为乌有了。

我一阵心酸,把头埋在被子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 患得患失

这日晚上,四喜儿伺候我喝过汤药不久,便端来泡脚的热水,说道:“夫人早些歇息吧,将军临出门前就交待过,要晚些才能回来,让夫人不必等他。”

我郁闷地点点头,觉得这个小月子坐的实在难过。

一来,肚子中那块骨血忽然就这么没了,变故来得让人猝不及防。上次胎儿的夭折,给我带来的很大程度只是身体的创伤,而这次,却是把我的心都要撕裂了。二来,近几日,罗成便总是隔三差五地晚归。正如那日驿使所言,前线的状况相当不妙,不少守成将领相应刘黑闼,在河北一带作战的唐军,也是损失惨重。在这样军务繁忙的情况下,罗成即使想多陪我,也是力不从心了。

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擦干了双脚正要上床,门外罗成却是人未见声先闻:“夫人,我回来了。”

我惊喜地回过头,发现他正推门而入。我走上前去抱着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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