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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心劫-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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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那黄衫少年叹了一口气,道:“是啊!不早了,我怎么只顾念书,竟耽误了人家的大事。”

说着,站起来伸个懒腰,掩窗闭户,不多久,便要熄灯入睡了。

阴魂崔护立在隔室,这些话自是听得清楚,当下疑云顿起,忖道:这书呆子语声含刺,莫非他已经看出老子的行径了?要是如此,须留你不得!

他恶念—生,轻轻从肩上撤下金丝五阴鬼爪,二次推开窗槛,重又飘身而出。

那黄衫少年房中灯火已灭,似已入梦,阴魂崔护咬牙,正待上前拨开窗槛,突又听得房中一阵格吱吱床板响,那黄衫少年唉声叹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逑之不得,辗转反侧,唉!寒夜孤拎,叫我怎能入梦,倒不如死在鬼爪之下,来世也变个红粉佳人!”

阴魂崔护听了这些话,心里既怒又惊,探掌抵住窗槛,微微一登,“嚓”地轻响,木栓应手折断,双脚微顿,穿窗而入。

那黄衫少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揉揉惺松睡眼,问道:“何事寅夜叩西窗?

敢是巫山彩云聚,载来神女会襄王?”

阴魂崔护从喉嗓发出一声低沉冷笑,压低嗓子道:“蠢物!死在眼前,还念什么诗?”

黄衫少年“啊呀”一声惊叫,顺手一掀,一条棉被腾空飞起,正迎着阴魂崔护的五鬼阴爪,“噗”地一声,但见破絮乱飞,床上已不见少年人影。

阴魂崔护暗吃一惊,霍地收爪旋身,锐目掠处,却见那少年正在墙角颤抖着穿衣服,三十六个牙齿,正捉对儿厮打,连声叫道:“有鬼!有鬼!”

崔护浓眉一皱,却拿不准这少年究竟是不是武林高人装扮,五阴抓一紧,错步欺身,又扑了上去。

那少年刚披上外衣,大声一叫,绕室而奔,刹时间桌翻椅倒,乒乒乓乓乱成一片,崔护扬爪连砸三次,总是毫厘之差,未能得手。

“呼呼呼……”

隔室又响起绿衣少女的娇喝声道:“半夜三更,到底鬼叫些什么?”

黄衫少年颤声道:“有鬼一一”

阴魂崔护咬牙切齿,沉声叱道:“不许开口,否则,老子将你碎尸万段!”

黄衫少年果然住口,但却从枕头包裹屯抽出一柄银光闪闪的长剑,双手捏着剑柄对崔护炯炯而视。

阴魂崔护低声阴笑道:“朋友,原来果是会家子,大爷险些走了眼!”

黄衫少年也低声道:“我跟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崔护阴笑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朋友,报个字号来,崔太爷绝不亏待你。”

黄衫少年嗫嚅道:“在下学不成,改习诗文,字帖字碑都有,却没有什么字号。”

阴魂崔护眼中凶光暴射,哑声道:“装痴卖傻,你当崔太爷掂不出你有多少斤两!”语声甫落,搌臂一爪,横挥而出。

崔护一身修为不弱,五阴爪出手,锐风破空而起,半途振腕一抖爪柄,那五阴爪“嗡”

然一声低喝,一幻为五,竟然漫天涌起一蓬抓影,直向黄衫少年当头罩落。

黄衫少年两眼一闭,双手挥剑一架,“哨”地脆响,长剑登时脱手飞出窗外。

他失声惊叱随手扯起一张椅子,向崔护砸了过来,自己却折身随剑穿窗而出。

阴魂崔护微微—怔,心里反倒定了下来,忖道:原来这小子没说假话,果然是个半途弃武习文的嫩货!

阴掌震落椅子,五阴鬼爪一探,紧跟着也追出房外。

那黄衫少年并不远遁,倒拖着长剑,一会儿奔到东,一会儿逃到,总不离开绿衣少女窗下,被崔护追得急了,便回身乱挥两剑,掉头又跑,崔护恨得牙痒,展开身法左截右拦,竟截他不住,空自怒目喷火,无奈他何。

试想夜静更深,院落又不太大,两人一追一跳,自是吵得全店客人无法入睡,那绿衣少女气得跳下床来,燃亮了油灯,推窗骂道:“讨厌的东西,你——”

“你”字才出口,猛可被院中情景惊得一呆,原来那黄衫少年已被追得衣衫凌乱,狼狈不堪,眼看就要伤在崔护五阴爪下。

绿衣少女黛眉一皱,探手拔出长剑,香肩轻摆,也跃落院中,娇叱道:“住手!这是怎么一回事?”

阴魂崔护早已所昏了头,怒声道:“不干你的事,大爷今晚非宰了这小子不可!”

黄衫少年停步笑道:“你就是杀了我,今夜已经英雄无用武之地,囊中那代‘鸡鸣五鼓返魂香’,也派不上用场了。”

绿衣少女惊问道:“什么,他准备暗算谁?”

黄衫少年道:“这客店中除了你,还有谁够资格受他暗算?”

阴魂崔护恼羞成怒,大喝:“大爷便是要暗算她,又待怎地?先宰了你,还怕她飞上天去不成?”扬手一爪,怒挥而出。

那黄衫少年此时神态大异先前,冷冷一笑,振腕疾翻,长剑迎胸半转,“呛嘟嘟”一声脆响,竟然不避不让,一招硬接。

剑爪相接,火星迸射,阴魂崔护突感胸口如被重锤拦击,闷哼一声,踉跄倒退了两三步。

正当这时候,蓦听一声暴喝:“崔老二不要慌,咱们全在这儿!”喝声中,人影接连掠至,厉魄秦昆等三人,已各摆兵刃飘落院中。

黄衫少年抱剑当胸,微笑道:“四凶武功不弱,燕姑娘,你是愿意手刃祸魁呢?还是愿意独挡四凶?”

绿衣少女柳眉倒竖,应道:“你且退开,让我亲自杀了这四个淫贼……”

第六十八章 其心可诛

那绿衣少女得知阴魂崔护竟是采花淫贼,不禁勃然大怒,正要提剑独斗四凶,忽然心中一动,讶然回顾道:“咦,你怎么知道我姓燕呢?”

黄衫少年微笑道:“在下不但知道姑娘姓燕,而且知道姑娘原是姊妹二人,人称‘米仓双燕’!”

绿衣少女大惊失色,脱口道:“莫非你认识我妹妹,玉苓?”

黄衫少年含笑颔首,尚未回答,厉魄秦昆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满脸不屑之色道:“我当是什么好货色,原来不过三手——”

“鬼母王蝉座下两个黄毛丫头,崔老二,这一次你真是看走眼啦!”

绿衣少女怒目叱道:“你是谁?”

厉魄秦昆冷笑:“当年你师父出身黑道,却自以为清高,身来独行独往,视我辈不在眼中,今日报应正好落在你这丫头身上……”

绿衣少女柳眉倒竖,未容他把话说完,娇叱一声,长剑抡转,便已出身。

但见寒光绕体而生,锋刃劈空带起一片尖锐的啸吟之声,剑出如风,眨眼间,已卷到厉魄秦昆胸前,当真是迅快得无与伦比。

厉魄秦昆心中一惊,脚下疾探,横移三尺,左手推出一股掌风,右手探腰解扣,哗啦—

声响,抖开一条九节鞭。

两人甫一接招,游走半匝,明眼人已经看出不是三五招可以分别胜负,那秦昆招沉力猛,火候老是不到弱者,绿衣少女燕玉芝却剑术诡橘轻灵,显然曾得名师真传,也非泛泛之辈。

跨院中鞭影纵横,剑光霍霍,刹时激拼将近五十招,两人都越战越勇,毫无败象。

阴魂崔护却等得不大耐烦,眼角一瞄黄衫少年,心想道:“都是这酸丁存心坏我的好事,不杀他难消心头之恨。”

他乃是阴险之人,心中毒念已起,表面上却装作平静,觑得那黄衫少年正观战出神,突然—声不响,身形霍地一矮,五阴鬼爪贴地疾扫,砸向黄衫少年下盘。

眼看爪身已临足踝,黄衫少年似乎仍未察觉。

阴魂崔护大喜,腕间突然加力,振指一弹,五阴鬼爪由下面上,攻向黄衫少年前阴,及待爪身将起,这才忍不住低喝一声:“躺下!”

“噗!”“叭哒!”一连声声轻响,果然一条人影仰面跌倒,应声躺在地下。

但那人却不是黄衫少年,而是出手偷袭的阴魂崔护。

原来崔护振腕抖爪,正欲上砸前阴要害,那黄衫少年仍然直愣愣望着场中,恍如未觉,等到爪身方起,突见他双脚交错,左脚尖塔着右脚踝,轻轻—拧,业已神不知鬼不觉斜跨半步,右脚迅雷不及掩耳倏抬倏落,“卟”地一声,崔护连手带爪,竟被他踏个正着。

阴魂崔护只觉整个指骨被他一踏之下,尽已碎断,一阵剧痛连心,尚未惨呼出声,那黄衫少年脚又起,足尖闪电般踢在他心窝之上。

可怜崔护一时淫念冲动,顿招杀身之祸,连哼也来不及哼一声,仰身翻倒,胸口现出—

个鲜血窟窿,当场气绝。

那黄衫少年投足杀人,竟然行若无事,依旧负手观战,连眼角也没有再扫阴魂崔护一下。

五毒追魂手莫异和孙猴子同被崔护呼喝之声所惊,侧目一瞧,见盟兄竟已惨死,两人同时心头一寒,大喝一声,双双撤出兵刃,扑了过来。

黄衫少年冷漠地笑道:“你们要是还不想死,最好安份一些。”

莫异和孙定五均被一冷冷的一句话震撼耳膜,心神摇曳,不约而同,一齐顿住身形。

五毒追魂手沉声道:“阁下真人不露相,出手却恁般狠毒,亮个万儿,咱们兄弟接着你就是。”

黄衫少年耸耸肩道:“怕只怕你们接不住。”

孙定五也愤然叱道:“小辈不要猖狂,任你有三头六臂,咱们兄弟不行,自有祁连山高人跟你算账,有种你报个名上来。”

黄衫少年冷傲笑道:“祁连山有什么吓唬人的?在下在祁连洞府身上为宾时,你们呀:

还在陕南川北喝风哩!”

莫异骇然一震,脱口道:“你是什么人?”

忽地,一个冷冷的声音接口道:“蠢物,连黄衫银剑杨洛杨大侠也不识,还在祁连洞府当什么差?”

随着人声,黑影轻闪,墙头上掠过一个身躯矮胖的断腕老人。

莫异和孙定五一见那人现身,暗叫一声“苦”!双双躬身施礼,道:“原来是杨老总管到了。”

矮子杨洋冷目一扫阴魂崔护的尸体,面上寒霜凝罩,沉声喝道:“秦昆,还不住手!”

厉魄秦昆声虚晃一招,跃出圈子,双手抱拳躬身:“副总管驾到的正是时候,这两个小辈十分难缠,崔老二已经——”

杨洋哼了一声:“我是瞎子?难道看不见?”

秦昆碰了一鼻子灰,连忙垂手而立,不敢再说。

矮子杨洋缓缓扫视三凶一遍,冷笑着道:“你们追的人呢?”

孙定五忙应道:“属下已尽全力追赶,无奈那厮……”

杨洋哼道:“跑了,是不是?”

孙定五也慑懦地垂下了头。

杨洋脸上遍布杀机,冷冷道:“追赶不获,就该连夜回府呈报,你们胆子不小,倒在这儿吃喝玩乐,招摇生事,真替山主面上增光!”

五毒追魂手不觉脱口道:“都是崔老二不听劝戒,所以才———”

杨洋怒目一瞪,厉叱道:“住口,老夫亲目所睹,还敢强逞狡辩,收拾尸体,等着回府领责就是。”

三凶个个垂头丧气,将阴魂崔护的尸体抱起,却不敢先行离去,三人并肩立在院中,那神情,直如三个犯了校规,等候老师责罚的顽童。

杨洋迈步向前,直抵杨洛身前,嘴角泛起一抹诡笑,道:“杨大侠投效祁连洞府,我兄弟待如上宾,厚礼有加,想不到阁下竟然居心险诈,反欲加害敝山主,这等行径,不怕江湖共弃么?”

杨洛整整衣衫,晒然笑:“杨某用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难不成当真跟你们同流合污,权宜之计,自是当不得准。”

矮子杨洋耸肩而笑道:“但祁连洞府却不是任人来去的所在,杨大侠究是自愿随老夫回去呢?还是要老夫动手强留?”

杨洛笑道:“那就要看你自己的高兴了。”

矮子杨洋笑容突敛,阴哼道:“老夫就知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等着被擒回府,杨大侠脸上也不好看。”

说着,独臂一抖,辜地欺身上步,五指疾伸,直向杨洛胸前抓来。

杨洛吸气一缩胸腹,错身倒跨一步,振臂翻时,银剑胸半掩,笑:“在下不惯空手,杨老总管何不亮出兵刃?”

矮子杨洋被他连番冷笑,激得怒火如焚,大喝道:“就凭肉掌,老夫也不怕你飞上天去。”身随掌走,二次出手,依然原式不变,五指如钩,痴扣前胸。

杨洛突然仰面一声长笑,银剑迎胸暴吐,不再退闪,剑锋迳截矮子五个手指。

矮子杨洋急怒攻心,竟然毫不畏怯对方多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独臂倏伸倏缩,一连变幻了七八种手法,招招精奥诡异,扣、拿、弹、夺,手掌不离剑锋,长剑却丝毫未伤得他皮毛。

两人剑掌虚实莫测,—招未老,立时又变,只不过眨眼工夫,已互相变幻施展奇招不下十次,杨洛终于未能封挡住矮子一轮抢攻,迫不得已,倒退了一步。

一步之差虽微,但高手相较,全在这毫厘之际,抢制先机,那矮子杨洋一招得手,紧接着发出一声震耳怪啸,独臂展动,怪招连绵不绝,一口气,又把杨洛迫退得三四步之多。

这时候,燕玉芝捧剑旁观,只看得眼花目眩,暗道:“奇了!这矮子所用手法,竟跟少林秘学‘破云三式’有些类似,而那黄衫银剑所用剑法,却有些像由桃花岛罗神掌变化而来!”

场中人影剑光此起彼落,一个使用剑招幻化而来的掌法,一个却旗展从掌法变化而来剑招,缠斗难分轩轻,但杨洛手中多了一柄长剑:反在步步后退,相形之下,已经落在下风。

燕玉芝不禁有些跃跃欲试,提着剑悄悄掩了过去,觑得杨洛一招将尽,突然一声娇叱,长剑振腕挥出,叫道:“矮贼,你也接姑娘几招试试。”

厉魄秦昆等三人见她出手,一齐大喝,准备上前截阻,却听矮子杨洋厉吼道:“不许插手,老夫自能料理这两个小辈。”

喝声中呼呼两掌,震开两柄长剑,—探腰际,撤出他那条满布倒刺的乌黑软索,凌空一抖,“啪”地暴响,索端飞起,前砸后扫,力战不休。

燕玉芝一身剑术得自“河朔一剑”司徒真如亲传,虽然火候尚嫌不足,施展开来,也颇具威势,杨洛所用剑招,更是诡异辛辣。

但是,矮子杨洋名列海天四丑,又得“冲穴御神”大法之助,祁连隐居数十年,功力已达化境,岂是轻易可以制胜的。

两团光影,左右盘旋,杨洋的乌黑软鞭,却不时发出破空震耳之声,穿梭于白茫茫的剑幕之中,这一场激战,从三更直打到天明,整整两个更次,兀自难分胜负。

客栈中所有客人,都被后院这场惊天动地的激战所惊,但大家都知道江湖中人寻仇杀人,万万偷看不得,一个个掩门闭户,连窗孔也不敢偷窥一眼,店家自然更只有叫苦的份,那敢出面说话。

这时,兰州城外,又驰来一骑快马。

马上骑士,年只十六,背插一柄短剑,满身尘土,马匹也已遍体汗渍,显然奔了一段遥远的路程,人和马,都已困乏不堪了。

一人一骑进入兰州,那少年就开始左顾右盼,想找—处歇息换马的地方,但此时天刚破晓,店户都还投有开门,经过两条街,竟未找到一家客店。

顺着街角一转,陡然间,一阵呼喝及兵刃相击之声,从一片院墙之后飘送过来,少年心中一动,立时勒住了坐骑。

他侧耳倾听片刻,精神突然抖擞起来,单掌轻轻一按马鞍,一鹤冲天凌天跃起,飘然落在墙头,一望之下,不禁讶然失声:“咦!怎么会是他们?”

这一声轻呼虽然极低,但墙下激战中三人,个个都是身负绝学的高手,一语入耳,三人心神俱都微分,矮子杨洋经验老到,就势抡动乌黑软索,贴地疾卷,杨洛和燕玉芝立被迫退。

杨洋一招占先,怪笑一声,软索迎面一抖,索尖先点杨洛,半途忽然折转,“唰”地砸中了身后燕玉芝的长剑,别看他软索乃是兵刃,这一砸之力,少说也有七八百斤左右。

燕玉芝措不及防,玉臂一麻,连忙抽身跃退。

好个矮子杨洋,软索迫退了燕玉芝,强敌暂去其一,登时恶念勃发,腕间向前一带,乌黑软索“唰”地掠空飞转,竟用迅雷不及掩耳的快速手法,一连向杨洛紧攻三招。

杨洛咬牙振剑封格,三招将尽,突见杨洋又是一声怪啸,短短的身躯飞快地一拧,索尖又点燕玉芝胸前。

这时,杨洛和燕玉芝已经被迫分隔在丈余之外,彼此剑招无法配合,但杨洋却仗着一身骇然听闻的绝世轻功,经返轮番前扑后击,往往在脚尖点地的刹那,由东至西,收腿换式的时候,却已经由西边回到东边了。

两人相距越远,各人感受的索影罡气压力,竟越觉沉重,区区丈余距离,对杨洋来说,就如飓尺之间一般,是以未及十招,燕玉芝和杨洛都感到有些手忙脚乱了。

那少年立在墙角,目睹墙下变化,心头骇然大惊,忖道:“这岂不是‘点萍无波’身法中的‘浮’字诀么?”

念头在脑中一闪,翻手疾探剑柄,大喝一声,人已掠空而下。

矮子杨洋正要得手,蓦觉一缕寒光破空下落,森森剑气,竟直透软索挥起的罡气劲幕,一惊之下,仰身倒翻退至廊角,沉声喝道:“什么人?敢破老夫乌金索网?”

少年悬空一转,飘落地面,横剑笑道:“杨总管,连在下罗英也不认识了吗?”

矮子洋杨炬目一扫,脸色顿时大变,怒道:“原来是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祁连洞府门前,老夫未施辣手,那是因为山主下令活擒,想不到你侥幸脱身,不敢再来。”

罗英接口笑道:“祁连山弹九之地,兴之所至,爱来就来,谁还管得了?”

杨洋沉吟了一下,忽然现出狡诈的笑容,说道:“好!老夫今日就看在山主情面,权且放过你一次,你若是自诩人物,一月之内,敢到祁连洞府一会么?”

罗英傲然道:“有什么不敢,但我和你们那位山主素不相却不领他这份情……”

杨洋冷笑道:“罗英,等你领悟出自己身世,那时只怕你要跪在山主面前,痛哭仟悔,哀求赦免仵逆之罪哩!”

回头向三凶叱道:“咱们走!”

三凶应了一声,各展身形,跃登墙头。

罗英听了杨洋那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大感疑惑急忙横身拦住,喝道:“慢一些,你说清楚再走,祁连山主究竟是谁?”

矮子杨洋仰天大笑道:“上次你潜入祁连洞府时,山主恰值闭关,如今,武当五字真经上的旷世武学已被山主参透,你如要知道他是谁,何不亲来祁连一见?老夫先行返山,只等你返噗归真,重还本来面目。”

说着,厉啸一声,身形冲开而起。

罗英大急,暴喝一声:“站住!”左臂轮起,呼地一掌直向半空中杨洋劈去,矮子杨洋冷笑着翻掌一记硬接,“蓬”然一声,一个身子,已连翻几次,落向院墙之外,等到罗英追上墙头,业已去得影踪全无。

罗英顿足道:“这矮子,下次碰上,定要擒住他上明白———”

杨洛闪身也登上院墙,却正色接口道:“罗兄怎听他信口胡说,他是见力战燕姑娘和在下不胜,罗兄一到,出手便破出他的乌黑软索,一时情急,留下几句场面话……”

罗英摇头道:“不!他很久以前,就曾对我说过一些没头没脑的话,那意思,好像是说我身世不明,并不是桃花岛罗家的——”

话未说完,燕玉芝也拧身飘上墙头,听了这话,连忙接口笑道:“罗公子,你虽然命运坎坷,自幼失去父母,但却是罗大侠嫡亲后代,还用得着怀疑吗?矮子杨洋居心险恶,千万别听他胡说。”

罗英不便再说,忙笑问道:“自从宜城失散,一直不知你下落,怎会忽然在兰州和杨兄相识?””

燕玉芝脸上一红,赦然道:“谁说跟他相识了,昨天夜里,还对杨少侠大大失礼呢!”

罗英愕道:“那是为了什么?”

杨洛敞声道:“过去的误会,还提它则甚,二位有话请回房再说不迟,还站在墙头上算什么。”

罗英和蒸玉芝一笑答应,三人飘落院中,并肩回到杨洛房中落坐。

店伙们听说陕南四凶全都逃了,这才敢从床底下爬出来,旅客们也松了一口气,好在人命虽然关天,阴魂崔护的尸体且被三凶带走,大家纷纷开门饮食盥洗,客店中渐渐热闹起来了。

杨洛命店伙去墙外牵回罗英坐骑,上料饲养,同时准备了一桌酒席,三人畅饮相述……

第六十九章 谜样人物

席间,燕玉芝提及河朔一剑司徒真如援手授艺,闻得祁连山主野心勃勃,势力已渐渐在江湖中化暗为明,特衔命西上。

不想在半州城餐遇见杨洛,因为杨洛一味跟踪,致生误会的经过,说了一遍。

杨洛不禁笑道:“说起来,倒是在下多心,近来祁连山党羽频频外出,广交黑道高手,颇有一举威慑武林的意图。在卞见燕姑娘孤身一行,策骑西进,只怕你不慎被祁连山匪徒所惑,这才紧跟下来,欲将令妹之事伺机相告。现在想起来,若非这场误会,倒不能遇见罗兄,可说意料未及。”

罗英忽然记起前事,忙问:“杨兄不是被郝履仁乘你伤重时劫走,后来经过如何?杨兄又怎得脱身离开崆峒的呢?”

杨洛见问,沉吟一下,笑道:“其实也是一场误会,郝履仁他们把在下当作另一个人了,才误打误撞劫返崆峒,及待在下伤愈清醒,才知那人与在下面貌有些相似,所以就让我离开了崆峒。”

罗英见他回答的含糊其词,似有难言之隐,越加疑心大起,又追问道:“他们所要找的,究竟是谁?怎会把杨兄当作是他了呢?”

杨洛不自然地笑道:“这个,连我也不清楚了,只知道那人与郝履仁旧主飞云神君有所关系,其他的,我虽想多方听,却总无法问得详情。”

罗英冲口道:“我亲见明尘大师把一块红色令牌放送你怀中,不知他们劫你去,是不是为了那块令牌?”

杨洛蓦然一惊,随即回复了镇静,点头答道:“正是为了那块木牌,但那木牌,并非我的东西,他们问我,我也回答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杨洛笑道:“可惜木牌已给郝履仁搜去,那原是我在云梦闲游时,无意间拾得的东西,不想却险些引起轩然大波,罗兄还是不看的好,省得麻烦惹上身来。”

罗英叹道:“据明尘大师说,那块令牌,乃是当年飞云神君御下所用红牌金令,金令重现,未知是祸是福?此次我在鲁境见到了飞云神君,曾经问起他老人家,据老祖宗说,郝履仁等未必能为害武林,唉!这件事真把我弄糊涂了,究竟那面金牌怎会出现?郝履仁等啸聚崆峒,居心何在?样样都令人费解。”

说到这里,不觉望了杨洛一眼,下面的话,便没有再说出来。

他的意思,原也觉得杨洛虽然行径不似坏人,但有几点致人疑窦之处,也同样是个谜一般的人物,因为,第一:杨洛年纪并不大,但武功精湛,似出自高人门下,但他却对师门来历,讳莫如深,不肯直言。

第二:杨洛伤重之后,身上搜出红牌金令,后来又被郝履仁等人劫去,其中疑问大多,但他却以“拾得”、“误会”四字推卸,言词闪烁,使人难以心服。

虽有这些疑问,但罗英幼承庭训,为人正派,却不愿当面再问他,加上矮子杨洋临去时所说的话,心里越感烦闷,无奈长叹一声,仰面连干了几杯酒。

杨洛也在暗中注视着他的表情,见他以酒浇愁,心知他疑团未破,脸上不觉流露出无限关切的赦愧之色,也闷声不响,只顾陪着喝酒。

好一会,燕玉芝才笑着问道:“罗公子,你独自一人到兰州来,是为了什么事呢?”

罗英唱然叹道:“我是赶往北天山寒冰岩,拯救江姑娘。

途经兰州罢了。”于是,便把江瑶被天罗妇擒去的经过,向二人细说一遍。

燕玉芝听了,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道:“世上竟有这种奇事,走!我跟公子一块儿去一趟天山,看看那寒冰岩下,究竟是什么模样?”

杨洛也道:“正是,罗兄既说那天罗妇武功精湛,我等正可相助罗兄—臂,前往营救江姑娘出险。”

罗英苦笑道:“二位盛意令人心感,但寒冰岩险境重重,从前多少武林高人,都是去而不返,在下因无颜再见紫薇女侠易老前辈,誓非救回江姑娘不可,你们与此事无关,何苦也冒这份危险?”

杨洛正色道:“罗兄这话,是将兄弟看作畏死之徒了?”

罗英忙道:“小弟绝无此意,实因那寒冰岩上,险恶万分,小弟此去,能否生还尚不可知?前在无毛岛时,伍大哥立意与小弟同往,也经我婉言拒绝,独自上路,如今怎肯再拖累你们?”

燕玉芝笑道:“君子之交,不以利害而损友情,罗公子如要这般说,当初咱们萍水相逢,你为什么又对我姊妹施予援手呢?我看公子不必再坚持了,寒冰岩上再凶险,生死俱是我们自愿,公子不肯答应,咱们自己一样也可以去。”

罗英无法推辞,只得同意。

三人在店中略事休息,结算帐目,当天联袂动手,三骑同离了兰州。

为了途中不再与祁连洞府中人照面,罗英等人绕从西宁,经科科诺尔,沿柴达盆地北缘,折而向东再转当金山口,西出玉门,进入荒凉广阔的大漠。

这一路线虽然远了许多,但却有几桩方便。第一:远离祁连山,不致途中多生纠缠;第二:沿途人烟稀少,可以尽情赶路;第三:科科诺尔湖美草沃,柴达盆地又是西陲比较富庶的地区,不愁人食马料。

罗英一心惦念江瑶安危,又怕误了三月少林会期,心中烦闷,途中甚少开口,只顾埋头策马赶路,非到马匹困乏,不肯休息。杨洛与燕玉芝不难体谅他此时心情,也不多问,因此,三人虽然结伴,倒冷静静没有什么话可说,大家全把闷气发泄在马匹身上,只顾扬鞭催镫,疾然西行。

五天之后,抵达玉门关,人儿憔悴,马儿更疲乏得难以举步。

依得罗英的意思,便想在关下换购坐骑,立即出关,燕玉芝实在忍不住,劝道:“一出玉门,眼看距离天山越近,似这般舍命追赶,纵然赶到,人困马乏,怎能动手营救江姑娘,不如且在关上休息一夜,明日再动身,也还不迟。”

罗英看看那三骑健马,已四五天日夜不停奔驰,只剩下层皮包骨头,心里也觉不忍,连点头道:“也好,这三匹马儿,不必变卖了,带它们到关外空旷之处,放了它们吧!咱们再购三匹。”

三人在关上歇了半日,另购了三匹健壮的胡马,准备第二天西出玉门,直趋天山。

谁知才入夜,彤云突聚,西风透骨呼啸而过,竟落下鹅毛般一场大雪。

燕玉芝推窗远眺,极目一片灰白,塞外风雪,其冷彻骨,她摇摇头,叹口气,正愁第二天怎能上路,突然望见雪地之上,有一条人影一闪而没。

她揉揉眼睛,急急披衣下床,取了长剑,悄悄蹑足掩出窗外,已不见那人影去向,正在惊疑不定,身后窗槛轻响,隔室中的罗英也一掠而出。

燕玉芝忙向他招招手,低声道:“你也发现有人走动么?”

罗英点点头,道:“正是,此地边寒之地,大雪之夜,突然有武林人物出现,令人可疑,咱们跟去看看。”

两人各执兵刃,朝那黑影逝去的方向疾追将近数里,渐渐已到荒僻郊外。

大雪天,视野开阔,一望可及,尽是白茫茫一片荒野,那人影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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