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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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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由气结:“连夫子自己都走了,他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这么多人,去晚了,连渣都没得吃。”
  
  王昱拉着我:“刚才是谁劝我尊重夫子的?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省夫子知道,他又要重新受罚。”
  
  我垂头丧气蹲下。又过半个多钟头,肃肃才缓缓回到早已空无一人的教室,将书放放好,独自走去膳堂。
  
  书院的食堂虽大,但世家公子大都看不上这里的伙食。肃肃进去的时候,不少人已经吃过了,三三两两在外晒晒太阳,聊天嬉闹,有的直接趴在桌上睡着了。
  
  肃肃去领饭菜的时候,竟还被婆子质疑:“你还没吃吗?莫要吃过回来再取一餐?”
  
  我差点气背过去:“能来这里读书的都是交了费的?谁会骗吃骗喝到这里?”
  
  王昱道:“书院每日的膳食开销颇大,所以多问一句也属正常,你看这不还是给他了吗?”
  
  我一看,更气:“你看看别人碗盘里的份量,再看他的,只有一半。这不摆明势利眼,欺负人吗?”肃肃只有一件像样的外衣,穿久了难免磨损。自古先敬罗衣后敬人,只恨尤氏克扣的太狠,搞的他连件替换的都没有。
  
  王昱叹口气:“来这里的学子都交了束修,但权势和贫富悬殊仍然存在。难免不少人仗着家里有财有势,上下再次打点。夫子们的束修本该由书院统一发放,但不少人为了得到夫子关照,仍旧私下再赠,屡禁不止。”
  
  哎!原来这种事情自古就有,就像我们那个时代,一到个什么教师节之类的,那个阵仗啊!
  
  突然数颗石子飞进肃肃的碗里,溅得他满面污渍,好像还开了一个小口子。一群少年簇拥着一个高个男孩走进来。看来又是一件古今不断之事啊。
  
  那带头的少年道:“高孝瓘,听说你又被罚了?活该吃石子拌饭,味道怎么样?”
  
  肃肃默默将脸抹干净,然后放下碗筷,起身离开,却被他们拦住。
  
  我忍不住刚要出声,“元荣,你们想干什么?”高孝瑜的声音响起,高湛和高孝珩也紧跟其后。
  
  “原来是高大公子!看来白痴弟弟呀。知不知道他今日又被夫子罚了?你们高家有此子,真是长脸!”那个被簇拥的少年道。
  
  高孝瑜怒道:“你说什么?”高孝珩走去将肃肃拉了过来。
  
  元荣道:“这可是你们九叔自己说的,高孝瓘又痴又傻。”
  
  高孝瑜瞪了一眼高湛,高湛心虚笑道:“我可没对他说过,咱们自家人说笑,竟不知怎么被他无耻偷听了去?”说着对元荣一瞪眼道:“我们高家的人,由不得你乱说?再不济也比你这个只会收买夫子做文章的愚夫强!”
  
  元荣也怒道:“放肆,你们高家除了那个高孝琬将来能世袭王位,你们全都是我们元氏的奴才,凭什么整天在书院里耀武扬威?我们姓元的就不一样了,将来都是要封王封侯的。你们日后见到我,都要下跪行礼,到时踩在你们脸上,整死你们,看你们还怎么得意!”
  
  高孝瑜和高湛脸色一变,刚要发怒,只听高孝珩冷冷道:“这话说的好,就是不知道元大公子敢不敢回府到安阳王面前说说,敢不敢到金銮殿陛下面前说说?可仔细你的皮。连你父王都不敢如此怠慢我高氏,你却在这儿大放厥辞,小心别被自家人揍的认不出祖宗。”
  
  元荣气急,“你们高家目中无人,多次以下犯上,上至朝野,下至百姓,谁人不知高欢只手遮天!你们还想在书院横行?也得问问小爷我同不同意?”周围不少人也纷纷附和道。
  
  “我祖父的名讳岂是随便能从你这种无耻小儿口中说出来的?即便是你父王,也没这个胆?”
  
  “你……”
  
  双方剑拔弩张。
  
  树大招风,高氏权倾朝野,难免有人忌恨不服。只是有什么恩怨朝堂上解决,别在书院闹事,千万别连累我的肃肃。
  
  “你们在干什么?”一位夫子装束的中年男了出面,“这里是书院,谁敢闹事,全部赶出来,永不复录!用完午膳者,即刻更衣准备下午的骑射。”
  
  “诺!”众人虽怒气难掩,但不敢不服书院的规矩,这要被赶回去,自家人就得把自己打死。
  
  高孝珩拉着肃肃,跟在高孝瑜身后,也退了出去。他还没吃饭呢!幸好书包里还有早上带的两个煮鸡蛋。
  
  我叹了口气:“这人多之处,总避免不了争斗。下午要学骑射吗?还是那个梁夫子教吗?”
  
  王昱点头:“天龙书院,上午教文,下午习武。”原来是体育课,劳逸结合的安排的确挺科学,但也难怪肃肃每天都是伤。
  
  “肃肃还不会骑马,这贸然上去,不安全吧!”
  
  王昱道:“不必担心,骑射之术,也是由简到难的。初学者,半年内不会允其上马,夫子只教其要领。”
  
  书院后山,有很大一片空旷之地,我和王昱藏在外侧一土坡之后。未时,所有学生都换上了窄袖骑服,聚集在那里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王昱说,这些世家公子,将来难免都要领兵上阵,所以必须要精于骑射。就算当个文官,这些也是起码的技艺,魏国鲜卑氏就是马背上起家的。
  
  高家兄弟,年纪不同,级别不同,所跟的夫子也不同,课时一到,便各自分开了。
  
  这里的马匹要比军营里的战马矮小些。那些“高级学员”骑在马上学习射箭,“中级学员”分练骑马或者射箭单项。而肃肃这种“初级学员”只能站在一旁,梁夫子一边教他们基本要领,一边指着马上的学生,让他们仔细观摩。可能除了肃肃,高家其他公子都能在马上挥洒自如,所以美眸中尽是羡慕之色。不远处的元荣看到,扬起一抹阴笑,与周围之人耳语几句,纷纷策马奔了过来。
  
  众人反应过来之际,纷纷惊叫躲开,梁运山居然率先抱头躲到一边。混乱中,肃肃躲开第一拔马蹄,跟身旁的同学挤成一团,跌坐在地上。
  
  元荣调转马头,又冲了过来。虽有夫子喝斥拦截,却被他一鞭子挥开,朝着肃肃直直奔来。
  
  “不要啊!”我尖叫着,用我这一生都没用过的速度拼了老命地奔过去,王昱伸手拉我,却慢了一步。
  
  我挡在肃肃跟前,一回身张开双臂,拦在马前。马儿受惊,长嘶尖鸣,前蹄腾空,一下子把元荣甩在地上。随即马儿乱蹬,重重撞在我的胳膊、胸口上,喉头一甜,鲜血不受控制直奔而出,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吐血的感觉。随即身上剧痛,脸也被蹬花,流血了。
  
  受惊的马儿不断挣扎着向前乱撞,我奋力阻挡,几百公斤的马力,让我觉得内脏要被踩爆了。可肃肃还在身后!
  
  突然左侧一个拉力,同时将我跟肃肃拖到旁边,马儿狂奔而去。
  
  一缓过神,我啐掉口中的污血,急忙去看肃肃,“怎么样,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兰陵!”肃肃一下抱着我的脖子。
  
  “没事就好,别抱,别抱,我疼。赶紧谢谢王大爷!”我疵牙咧嘴道,不知道锁骨和相连的两条肋骨有没有断,那个疼啊!死的心都有了。
  
  王昱站在一旁,面色不佳,恐怕也是惊魂不定!
  
  肃肃刚要行礼道谢,就听:“大胆,你们是何人?胆敢擅闯书院,可知重罪!高孝瓘,你冲撞了元公子,还不过来认错赔礼?”梁运山的声音响起,他正忙不迭的扶起大哭大闹的元荣,一个劲的安慰说好话。
  
  我没听错吧?我强忍剧痛勉强站起来:“梁运山,你是谁的夫子?没长眼睛吗?明明是他故意撞人,反害了自己,还要别人道歉,你昏头了吗?刚才你去了哪里?”我现在总算可以肯定他是个什么人了,之前对他抱有一丝诲人不倦、只是教法特殊的希望彻底破灭。
  
  梁运山气极恶狠狠道:“你是何人?擅闯天龙书院是重罪,来人,报官,打了出去!”
  
  我冷笑道:“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救了你的学生,你不应该感激我吗?重要的是你身为夫子本该保护你的学生,刚刚你跑去哪里了?重要的是你不但渎职,而且颠倒黑白。明明是元荣害人害己,你还要无辜受害人道歉。你有没有良知啊?元荣是安阳王府小王爷,高孝瓘何尝不是渤海王府的贵公子?”
  
  梁运山猥琐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问道:“谁可作证你所言?你们刚刚有谁看到事实如何?”围观的学生,纷纷摇头或者沉默着后退几步,身怕沾上元氏和高家的恩怨矛盾,两边都惹不起!
  
  梁运山冷笑道:“事实是安阳王世子元荣,骑射练习,被高孝瓘和你合谋冲撞,导致重伤!我已全力阻止,但回天无力,所以你们责无旁贷!”
  
  “你放屁,他们没看清,我还有人证,王大爷!”我一回头,却不见王昱的踪影。这老头刚刚还在我旁边,一转眼跑去哪儿了?
  
  梁运山得意道:“你的人证在哪里?你还有何话可说?高孝瓘顽劣不受教,竟敢伙同外人伤害安阳王世子,罪不可恕,我今以其夫子身份,即刻废除其学籍,马上赶出书院!至于你……”
  
  “啪!”话音未落,一鞭子扫来,梁运山脸上见血了。高孝瑜手执马鞭怒气冲冲领着高家一众兄弟、小叔前来。
  
  “你竟敢伤害夫子?”梁运山捂着脸道。
  
  高孝瑜道:“我四弟不在马上,怎能反伤了骑马之人?明明是元荣挑衅在先。骑射练习场地怎么会跑到这边来了?你这厮受了他多少好处,我渤海王府也不是好惹的!”
  
  “你们放肆!”梁运山叫嚣道:“天龙书院可不曾怕过你们是谁家的公子。此事就是错在高孝瓘,挑衅在先,若不严惩,难正书院之规。你们再敢聚众闹事,一并逐离。天龙书院可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皇帝来了都要下马下轿。”
  
  高孝瑜正要上前,被一众兄弟拖住!
  
  我顾不得疼痛喊道:“夫子传道授业解惑,最该讲道理,书院又不是你开的,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那就由我来判明可好?发生什么事了?”突然一道浑厚的男声传了进来。
  
  一个面容刚毅,不怒自威,年约四、五旬的高大男子到来,我看到高孝琬,高欢八子高育等少年紧跟其后。众人一见,纷纷行礼,道:“谢夫子!”原来他就是天龙书院的负责人谢祖光。
  
  “谢夫子,草民姓沈,是医工。我无意冒犯书院,但见元荣纵马伤人,所以才挺身而出。不想梁夫子竟颠倒黑白,要逐离受害者高孝瓘公子!”书院禁止女眷入内,我虽然暴露人前,但还想遮掩性别,以免事情越闹越发不可收拾,所以没说全名。
  
  “谢夫子,莫听他一派胡言。此人擅闯书院,其罪一;联同高孝瓘,致元荣堕马受伤,其罪二;高孝瓘顽劣不受教,其罪三,恳请夫子将其二人重惩。”
  
  “我呸!你说我私闯书院,我认了,是我不对,但与孝瓘公子无关,两件事根本风马牛不相及,不能混为一谈。我根本不认识元荣,何来联合别人算计他?谢夫子,你看看,孝瓘公子和这几位公子因为受惊跌倒受了轻伤,而草民受的是马踏之伤,元荣受的是摔伤。就单从各人所受的伤就能判断事情的经过,是元荣纵马伤人在先,被草民拦下,他害人不成,反堕马。而当时本该保护学生的梁夫子,却不见踪影!谢夫子,为什么梁夫子的学生或多或少都有些损伤,反倒他完全无恙,连衣服都如此整洁鲜亮,不奇怪吗?”
  
  “你……”梁运山叫道。
  
  “够了,你二人各执一词,这么大的事,可有人证?”谢祖光问道。
  
  众人依旧躲避他犀利的目光,保持沉默不能出头,怕日后被人算旧账。
  
  我道:“书院看更的王大爷,可以为草民作证,草民跟孝瓘公子险些丧命马蹄之下,正是他将我们拉出。”
  
  “看更的王大爷?”谢祖光一愣。
  
  “是啊,他叫王昱,已过花甲,胡子花白。”我描述着,他这种大人物可别不认识他。
  
  “王昱?是他带你来书院的。?谢祖光有着明显诧异。
  
  我一愣,不会连累王昱背上伙同外人私闯书院的罪名吧,我会不会害他丢饭碗?我只得道:“是草民仰慕天龙书院,擅自闯入,才得遇王大爷的。他好心为我指路,四处走了一番。”
  
  “他还好心指路,带你四处观赏?”谢祖光好像很吃惊,不太相信,我不禁担心这次的祸是不是闯大了,王大爷,对不起了。
  
  “你们之前是否相识?”谢祖光带着不确定问道。
  
  “是的,草民几个月前曾遇重伤的他,微微诊治过。不过他虽然年纪大,但身体特别好,恢复的特别快,如今已无大碍,在书院看更守门绰绰有余,还望谢夫子不要因为草民的鲁莽,迁怒于他。”我道。
  
  “原来……”谢祖光突然指着我,道:“原来你就是沈兰陵!”
  
  我大惊,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第 36 章

  “谢夫子怎么知道草民的名字?”我有些战战兢兢问道。
  “是……”谢祖光道:“是王……大爷提过。现在另有急事,我派他去了别处。”
  哦,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
  看来王昱真的能跟他说上话。说不定王昱说那个介绍他来工作的熟人就是谢祖光,所以卷宗室的人才会对他恭敬有加,要知道古代的等级制度分的很严。
  “既然如此,谢夫子可向他查证,便一清二楚!”我斜睨了一眼梁运山和元荣,看你们这次还怎么狡辩。
  谢祖光思索片刻,缓缓说道:“稚子心智不成熟,因而来此开蒙受教。所以学生争端,责在夫子。元荣、高孝瓘的夫子何在?”
  梁运山和另一位之前被元荣挥鞭受了轻伤的夫子,立于跟前,同时请罪道:“吾等管教不力,还请谢夫子责罚。”
  “李夫子,元荣因何堕马?”谢祖光问道。
  “这位医工冲出,马匹受惊,因而堕马。”受轻伤的夫子看着我道。
  “你的学生练习骑术,因何闯入梁夫子处?”谢祖光问。
  “这……”李夫子也不知道怎么说。
  “是高孝瓘召唤我,我才过去的。”元荣信口胡说。
  “哦?听闻你们中午刚刚发生龃龉,他有事为何不唤夫子,不唤兄长,却要找你?你又为何轻易过来?”问的好,这个谢祖光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这……”元荣词穷,里外无赖道:“我以为他要向我请罪,便没多想就过来了。谁知他心肠如此歹毒!”
  闻言,一旁的高氏兄弟皆冷哼不屑。
  “是啊,谢夫子,”梁运山帮腔道:“我是高孝瓘的夫子,最知此子顽劣,必是他对午时之事怀恨在心,设计挑衅元荣,诱其过来,再与人合谋算计。”
  “你放屁!”我气极:“他是你的学生,你把他说的这么不堪?那你是怎么教的?心中有佛,则处处是佛。你内心龌龊不堪,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这么小的孩子,心思最单纯!他每日温书到夜深,课堂遵守秩序,对夫子你敬重有加,就算你无故为难,他也从不顶撞。这样还叫顽劣吗?你呢?不用功的不罚,课堂睡觉的不管,他用功你要打,答对了,还要重罚,你到底懂不懂什么叫作有教无类?”
  我转问谢祖光,“谢夫子,您也带学生,再聪明的孩子开蒙不到二个月,你会让他背诵《出师表》吗?背不出就得重罚?”
  谢祖光不语。梁运山气极败坏道:“我只是借此警戒他,读书不可只追求形式。他不求甚解,难道不该罚?”
  “他怎么不求甚解了?你提的问题,他是答不上来还是答错了?”
  梁运山道:“《论语》博大精深,岂是短短数日便可理解?他正是开蒙不足两月,却逾越进度,我才责罚他。”
  我冷笑道:“这么说你很懂是吗?那你告诉我,孔子有多少学生?”
  “三千弟子;七十二贤人!”梁运山迫不及待脱口而出。
  “废话,这个我也知道,我要问的是这七十二贤人中,成年人有几名,孩童有几名?”
  梁运山一听呆住:“圣贤不论长幼,何况史书并无记载。”
  “谁说的?孔子一早就告诉后人,他收了多少成人、多少孩童当学生,是你看书不仔细。”
  “我读书破万卷,不可能不知道!”梁运山急道。
  “可惜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我转身对肃肃说:“孝瓘公子,麻烦你告诉梁夫子,孔子是怎么说的?”
  肃肃走上前,一字一句道:“暮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这说明什么?” 梁运山不解道。
  我故作惋惜道:“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明白吗?冠者五六人,就是说成年人有五六三十人,童子六七人,就是未及弱冠的有四十二人,这三十加四十二,不刚好七十二贤人吗?”
  “咳!”一旁的谢祖光似被呛住,咳了一声。梁运山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我缓缓道出一篇唯一记得的文章:
  “孔子东游,见两小儿辩斗。问其故。 一儿曰:‘我以日始出时去人近,而日中时远也。’ 
  一儿以日初出远,而日中时近也。 
  一儿曰:‘日初出大如车盖,及日中则如盘盂,此不为远者小而近者大乎?’ 
  一儿曰:‘日初出沧沧凉凉,及其日中如探汤,此不为近者热而远者凉乎?’ 
  孔子不能决也。 两小儿笑曰:‘孰为汝多知乎?’
  连孔子这样的圣人,都不能判断小孩子之间的争辩谁是谁非,就说明同一个问题从不同角度看待,会有不同的结果,没有绝对的对错。孔子都知道对孩童抱有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的谦虚谨慎态度。你凭什么一口咬定一个好,一个不好的啊?还是你自觉比孔子更圣明?”
  梁运山被气的脸色发紫,而我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加上伤痛,也累的呼呼直喘。
  良久,谢祖光道:“我有一题,不知各位可解?”
  什么?众人皆愣,都等着谢祖光解决争端,他却不就事论事,反而出题?这高人的想法还真是莫测。
  他道:“我有九个数字,需放入九个方格之中,要求每一行、每一列、以及两条斜线上的数和要相同!”
  有人将题板抬了过来,上面已画好了一个大大的正方形,里面是三乘三九个方格。题板左侧列有九个不规则的三十以内的二位数字。
  谢祖光对身后的高孝琬他们说:“此题为师已出两日,你们尚无人解答,如今跟着大家一起再思!”
  “诺!”
  “等等,”我喊道:“谢夫子,首先您得确保这九个数字肯定能达到您所提出要求,只有命题成立的情况下,才能得出正解。“
  谢祖光郑重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因为九宫格的数字游戏太简单了。我整整肃肃的衣服,说:“仔细点,别算错就行。”
  肃肃走过去直接拿笔填写,不到一分钟的便将答案写满九个格内。果然,不管是三行还是三纵,还有对角线上的三个数字,相加出来的结果完全一样。
  谢祖光流露一丝惊异道:“高孝瓘,你如何学得?”
  肃肃一字一句道:“此题由《洛书》《河图》演化而来,九子斜排,上下对易,左右相更,戴九履一,左三右七,二四为肩,六八为足,五居中央。就是将从一至九,九个数字按此方法置于九格之内,不论横、纵还是对角斜排,数字相加都为十五。只要掌握这个规律,再大的数字,只要用数与数之间的相差间隔数乘以九宫格内相对应的一至九数,自然可以得到相应答案。”
  “妙啊!”谢祖光忍不住赞叹道:“果然学无止境,老夫只懂此题,不懂此理,自叹弗如啊。”
  随即对众人问道:“你们可有更妙之法?”众人不语,还沉浸在解题之中。
  谢祖光问肃肃:“你从何得知?”
  我急忙道:“自学的,他听来的,从平时生活中汲取的。这跟识不识字关系不大。谢夫子,这是不是能说明他不顽劣?”到了现在我还猜不透他突然出题的用意。
  谢祖光点头:“至少说明他用心学习身边的事物!即便顽劣,也不多时!”
  “是啊,”我加把劲道,“天天用功都来不及了,哪有多余时间调皮生事。谢夫子,事实就是元荣欺负孝瓘公子,结果害人不成反害己,咽不下这口气,反来与梁夫子诬陷他……啊!”我突然发出一声惨叫,元荣竟一鞭挥在我的伤处。
  这小子恼了,可他毕竟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我总不能跟个孩子动手吧,那个窝火啊,“你……!”
  猛然一个小身影扑了上去,一下把元荣撞翻在地,挥拳相向一通毫无章法的乱打。我傻眼,因为我从未见过肃肃这么愤怒。
  元荣回过神后,肃肃瘦弱矮小哪是大他好几岁,又壮硕的元荣对手?一下就被按打在身下,拳打脚踢。我急的不顾谢祖光在场就要奔过去,却听高孝瑜大怒道:“元荣,你这腌臜货,敢打我四弟,找死。”说着上前一把拉开元荣,扭打起来,高湛自不甘落后,三人打成一团。
  “你们高家以下犯上,敢打元公子?太可恶了!”元荣的伙伴加入进来。
  “就打你们姓元的怎么样,没有高家,凭什么当个太平皇帝,”高孝珩跟其他高氏兄弟,怕高湛他们要吃亏了,也打了进来。
  “早看你们不顺眼了……”
  “谁想跟你们共处一室?”
  “你们呢,只会花钱买文章……”
  “我们高家怎么了?没有我们高家就没有你们姓元的……”
  “我们元氏才是帝裔!”
  “你们平时就仗势欺人,就本事上战场啊,还不是靠我们高家……”
  “你们以下反上想造反……”
  “你毁坏我的功课,害我被夫子责罚,别以为我不知道。”
  “别以为你抹黑我的文章,夫子就青睐你”
  ……
  新愁旧恨一并爆发,几人斗争瞬间变成一场群殴混战。
  各夫子四处灭火来不及,只能大声喊道:“不许殴斗!”可惜都打红了眼,听不进去。所有人拿出平时所学,拼命撕打。一些年纪小刚入学的娃娃,夹在其中不断被误伤,不少人哇哇大哭。谢祖光表面镇定,频频皱眉。我心中不断哀号,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
  “沈兰陵你好大的胆子!”娄昭君一拍桌案,“不但私自出府,还扰乱书院,发动群殴。现在安阳王府、太师府、太尉府、尚书府、刑台府、将军府、几乎朝中大半王公贵族,都聚在门外向我渤海王府兴师问罪,讨要说法。你惹来这么大的乱子,还有何话可说?”
  “草民,草民……”我也不想啊!那场群架,打到天昏地暗,谢夫子终于发火了,让各家奴仆将其小主人领回去反省三天,都不用上课了。
  如今跪在这渤海王府大堂上的,除了我,全都是在天龙书院读书的高氏子弟。一个个衣衫褴褛,发髻散乱,脸上身上不同程度挂彩,战绩辉煌。想必门外那群,也不遑多让。
  各房夫人心疼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碍于娄氏威严,不敢哭闹。所有怨怼化作无数利箭全部向我射来。我只得全当没看见,硬着头皮面对娄昭君。
  “祖母,是孝瓘不好,甘愿受罚,不要怪罪兰陵。”肃肃说道。
  “住嘴。你祖父一心栽培你,你这才入学几天,就打架生事,气得夫子要撞墙,叫人好生失望!你也当罚。”梁运山在混战中,假惺惺地要以死明志,可惜没人顾得上理他,最后也没见他死成。
  “祖母,四弟无错,是元荣对我高家心存不满,一心挑衅,经常欺负四弟。”高孝珩道。
  “祖母,安阳王府欺人太甚,我们才反击的。如要责罚四弟,我也一并当罚。我是大哥,没有照看好弟弟们。”高孝瑜道。
  高湛帮着高孝瑜:“母妃,的确是元荣挑衅在先,孝瓘百般忍让,孝瑜他们也是见不得弟弟吃亏,忍无可忍才动手的。再说了,咱们高家还怕了他们不成?”
  娄昭君气道:“步落稽,你是他们九叔,不但不好言相劝,怎么还跟着浑闹?现在咱们高家什么情况?你父王刚刚……外面的人想着法的打探虚实。你大哥二哥在邺全力稳定局势,你们不但不知收敛体恤,还闹出这么大的乱子,别以为我舍不得打你,每人十棍,一个也跑不掉!”
  各房夫人刚要为儿子说情,被娄昭君眼色阻退,她问:“孝先,门前聚众之人可有散去?”
  段韶摇头:“安阳王府闹的最凶,说是元荣小王爷受伤不轻。非要咱们王爷出面给个交待!”
  众人低咒。
  世子妃元仲华说话了:“母妃不必动怒,气坏了身子不值。小叔们年纪尚幼,一向在书院安份,今日若不是沈兰陵刻意破坏,又怎会酿成大祸?所以只要将她处置了,必可平息众怒。臣媳今晚就给陛下写信,请他亲自规劝元氏宗亲,都是一家人,定不会再有间隙!”
  处置?是要用我的命来平息众怒吗?此事一出,外面的人不约而同将矛头指向高家。而究其根本,高家又把罪责归咎于我,要是我不去,就不会发生这事。娄昭君正为遮掩高欢离世一事煞费苦心,偏偏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她也觉得推我出去总好过让高家子孙有所损伤。
  “一家人?”高湛嗤笑:“这恐怕是大嫂你一厢情愿吧?你们元氏口口声声说我父王是权臣,也不想想若不是我父王多年劳苦,当今陛下岂能风光坐在金銮殿上?怎么排也轮不到他吧。大嫂您这个嫡长公主的名头说到底也是父王挣来的。如今元氏宗亲,不但不知感恩,还扬言要把我们踩在脚下,弄死我们!我还嫌揍他揍少了。”
  娄昭君和元仲华顿时脸色大变,“放肆”娄昭君上前就是一巴掌:“这种大逆不道的浑话也敢乱嚼?”
  元仲华急忙阻止,内心也忐忑不安,道:“母妃,孩童嬉闹之言不可当真。一切只怪沈兰陵无事挑拨。来人,还不给我拿下,待众人前杖毙,必可平息此事!”
  “不要!”肃肃又喊道,跪行几步挡在我前面。
  “禀王妃,”就在此时,有人进来通报:“天龙书院谢祖光前来拜访!”
  娄昭君吃了一惊,问段韶:“谢祖光可就是那掌院谢夫子?”段韶点头。
  “我听王爷说过此人文韬武略,才华横溢,深受先帝敬重,只是生性倨傲,从不涉足官场、侯门。怎会前来?”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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