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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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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我保证有事我负责她才放心。
我们坐在门外。小霞边吃边道谢:“沈医工你人真好。”
我不置可否笑笑,接着问:“对了小霞,福京是谁?我好像听到尤嬷嬷提过?”
“哦,他是尤嬷嬷的远房表弟,在段将军麾下任什长,最近就驻扎在王府内守卫。尤嬷嬷每天都会去看望,晚上也住在那里。”
住在那里?士兵的地方,女眷怎么住?望着小霞一脸尴尬,脸上浮起可疑的红晕,我霎时明白了,肯定有奸情。什么表哥什么表弟的,值得她天天往外跑?
“那你呢?也跟尤嬷嬷住在那里?”
她直摆手:“不,不是,但是尤嬷嬷也不让我独自回来,我就去小姐妹那里凑一宿,第二日晌午再跟尤嬷嬷一起回来。”
看来这个尤氏自己私会怕落人口实,非得拉上小霞打掩护。
小霞又偷偷告诉我:“四公子失踪那晚,尤嬷嬷也不在屋里当值。事后却谎称整晚拉肚子,没留意。”
“你怎么知道的?当时你也在别苑?”我问。
小霞摇头:“我没去。当时四公子得了痘疮,会传染搞不好周围的人都会死,尤嬷嬷也不想去,但她是四公子的乳娘,非她莫属!找了同乡姐妹商量也不行,所以她能情愿吗?一无旁人,就躲得远远的。不知道公子失踪了几日,她才发觉禀报的!”
这么来讲,最先发现肃肃失踪的是尤氏,然后是元仲华,她们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摁着没上报?
那这事会是元仲华安排的吗?虽然肃肃的娘曾经风光一时对她的地位造成过威胁,但毕竟死了,连肃肃也没见过,高澄也记不得了,其身份肯定卑微。那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反而丢了一个儿子,会有损她的“贤名”。而且当时肃肃在她看来,早已身患绝症离死不远了。她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
那会是尤氏吗?她一直不喜欢肃肃,觉得被他连累、妨碍了。会不会串通外人把肃肃扔远了?她的嫌疑比元仲华大,但……她有那个胆吗?这种只会小奸小恶暗中欺负小主人的恶妇,有那么大的胆子,勾结外人谋害世子的孩子、高欢的孙子吗?
但除了她们俩是最接近肃肃的人,还会有谁呢?
“你们是哪房的小贼,竟敢寻到这里来偷食?”突然一声暴喝,一个胖胖的厨子盯着我们手中的糕点。看来,大厨们睡醒了要准备晚餐了。
小霞战战兢兢喊了一声:“丁掌膳。”
我急忙起身拱手道:“草民是医工,之前为娘娘诊治,误了午膳,适才瞧见桌上的糕点,色泽通透,松香扑鼻,令人垂涎欲滴,这才忍不住拿来品尝。没想到入口更是齿颊留香,回味无穷。这样的美食真是一辈子也没尝过啊!正想着再去拿些,不想惊扰了丁掌膳。草民是从府外招揽的医工,只道美味难挡,失了礼仪,还望大人恕罪。”
这番恭维加赞美的话,把这个丁胖子捧上了天,脸色顿时舒缓开来,道:“原来是医工,倒有眼光。娘娘身体怎么样?也亏得娘娘这些天没胃口享用这些枣泥粟子酥,倒便宜了你们。”
我小声道:“您也知道,王爷王妃鹣鲽情深,这一时半会儿,哪能缓得过来?忧思最伤脾胃,只怕还得再等上一段时日,才会恢复食欲。”
丁大厨点点头,“都拿去吧,莫要浪费,吃完了,好生为娘娘诊治。”我急忙点头,欣喜接了过来。
小霞道:“我是孝瓘公子院里的丫环,来取晚膳的。”
丁掌膳淡淡道:“还没开灶了。府里主子那么多,等着吧。”说罢接过空食篮便进去忙自己的了,看来连厨子也不把肃肃当回事啊。
我接着又问小霞,“你们公子读书怎么样?为什么府里不请先生,要去外面入学?”
小霞道:“这沈医工就有所不知了。王府虽然可以请到很多名师,但真正有才华的人,大都不肯为几斗米折腰,自觉失了风骨。咱们晋阳天龙山上的天龙书院,可是举世闻名的圣贤地。听说那掌院的谢夫子还是什么名人的后人。总之学富五车,但不是什么人都收的。咱们王府的公子几乎都在天龙书院读书,但真正拜入谢夫子门下的只有八公子和孝琬公子。”
我记得肃肃好像拜什么梁夫子为师的。
小霞又道:“女眷不得入内,公子回来又不说话。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公子在那里如何学习的。”
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小霞终于取到三人份的晚膳,很丰盛,拎着都有些吃力,但昨晚却只留下一碗冷馒头给肃肃!
她有点着急道:“快酉时了,公子已经放课,再不回去尤嬷嬷又要责罚了。”
看来这个尤氏真的不善。
刚到门口,小霞突然又说:“不好,公子果然已经回来了。定下尤嬷嬷定要恼了。”
我向前凑了几步,听到了尤氏的声音。刚想进去,小霞急急说:“沈医工还是给我吧,已经耽误您一下午!您还是赶紧去看王夫人吧,想必这时辰也该回房用膳了。”
我把布递还给她,作势向外走,随即又调头跟在她后面跨进院落,瞧见尤氏正在斥责肃肃:“长能耐了?是不是你把灶房内的东西全吃了?”
肃肃点头,很坦然。
“谁准你吃的?我不是给你安排好分量了吗?小小年纪这么贪嘴,长大怎么能成才?我教你贪嘴,我教你贪嘴……”尤氏居然气的伸手去拧肃肃的小胳膊,肃肃动也不动,不哭也不叫。
我气的差点冲过去将她打扁。
小霞适时道:“尤嬷嬷,晚膳拿回来了!”
尤氏又把怒气转向小霞:“死丫头,还知道回来?什么时辰了,去哪里胡混了?有日子没教训了,皮痒欠抽是吧?”
小霞一哆嗦,道:“不是,尤嬷嬷您忘了?今日是府里统一发放春日布帛的日子,我去取了,因而晚了些。”说着将那匹湛蓝的布匹递了上去。
尤氏接了过去,脸上立马欢喜起来,“这次就饶了你。赶快跟我走。”
尤氏一边爱不释手地抚摸料子,一边率先往外走,小霞犹豫道:“那是给四公子裁衣……”
尤氏又要翻脸,但看天色不早,又看看肃肃,不耐烦道:“小孩子长的快,还没裁好就不合适了,再说天天跟泥猴似的,再裁新衣也浪费,过二月才说吧!”说着从饭篮里摸出两个馒头,扔在地上,对肃肃尖刻道:“你既长本事,会偷吃了,也该不饿了。今晚就吃这两个白馍,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说罢扭着粗腰,出了院门。小霞提着满满的食篮跟在后面。
原来她把肃肃的膳食还有补给全部克扣,贴补情郎去了。我这个恨啊,又不敢贸然上前,怕伤了肃肃的自尊心。
肃肃呆呆站在原地好久,没掉一滴眼泪。最后缓缓蹲下身,捡起那两个馒头,用手拈去上面的灰尘沙土,又用袖子不停掸、拂拭。
很快被一双手轻轻阻止了,他一抬头,又惊喜道:“兰陵!”
我装作刚刚出现的样子,捂着他的脸有些不高兴道:“怎么又听话了?兰陵说过在外面不能随便笑成这样,给坏人看去了怎么办?还有掉在地上的东西,也不能吃!”
“我擦干净了。兰陵,不会饿了!”肃肃献宝似的将两个馒头递到我眼前。
我紧紧抱着他,这小子怎么这么傻?
好一会儿,我成功抑住泪水,拉他进屋:“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我把我的膳食盒提了进来,打开一一放在桌上,最后从里面拿出一根黄灿灿的东西递到他的面前晃了晃,“看,鸡腿!喜不喜欢?我今天去了膳堂,掌勺的大师傅一听说是给孝瓘公子的,立马加了一个大鸡腿。他说孝瓘公子是府里最聪明最可爱的孩子,一定要给他最大的。还有这些糕饼,也是特意给你做的,我尝过了,可好吃了。开不开心?”
肃肃笑了。其实鸡腿是我趁厨子不注意顺来的。
我拉着他的手道:“尤氏再给你什么都不要介意,接着便是。因为从今以后兰陵会负责你的伙食,好不好?”
肃肃可能猜到什么,但他始终没开口,只是望着我不住点头。
“好,去洗手,咱们开吃!”
我惊讶地发现他的手心又红肿起来,明显新伤。我的肃肃有怎么笨吗?为什么老师每天都要打他?
晚上,我又为他仔细检查了下,除了一些不明伤痕外,胳膊后背都是掐出来的瘀青。肃肃还一边说着:“不痛,不痛!”尤氏,迟早有一天,全部还给你!
一连几天,我掌握出规律,尤氏只要拿了晚膳,就会迫不及待地去会情郎,我索性把午饭、晚饭一起端了过来,有时也会拿点小钱让大厨加点菜,谄媚地拍上两句“厨艺天下无双”之类的话。胖大厨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只要求将来万一他们有个什么小毛小病的,要及时过来,不能推托。我拍着胸脯答应了。
但肃肃身上的新伤从来没断过,他每天放学回来,手掌心总是红肿着,甚至脸上下巴都会有伤口、瘀青,应该不是尤氏造成的,打人不打脸,肃肃毕竟是她的主子,不能欺负的太明显。
这不,我又发现他胸口和后背一大片乌紫,明显是被拳打的或是脚喘造成的。我问肃肃怎么回事,但他总是支支吾吾,最后说是自己不小心,学骑马时摔下来造成的。
我不忍再追问,于是第二天,我又跟小霞“巧遇”了。
“小霞姑娘,又去拿膳食啊?”小姑娘点头。
“公子们的午膳不是在学堂用吗?你怎么还这么辛苦地提这么多啊?”
小霞尴尬笑笑。我也不多追问,直接问:“对了,我见每位公子入学都有一位书僮或者小厮跟着。怎么没见你们公子的书僮啊?”
小霞道:“我们公子没有书僮。娘娘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咱们王府选伴读都要在六品以上的官员家中挑选。我们公子没娘,眼睛又是那样的。大家嘴上不说,但都不愿把孩子送来。娘娘也说四公子还小,事不多,真有事可以借孝瑜公子的小厮代劳。”
随后,我打听了府内马厩处,又辗转找到“校车”的那几辆马车。我拿出所有积蓄,贿赂了其中一个小厮,让他明天“身体不适请假”,由我顶上。虽然严令不许随意出入,但最近前方捷报频传,府里的气氛早已解冻。而且有钱能使鬼推磨,防的再严,也有疏漏的。我一定要看看肃肃天天在学什么?这才二个月不到,就伤成这样,再读下去,岂不是连命都没了。
竖日,目送肃肃上车后,我急忙换上小厮的衣服,又裹了头发,跑去侧门,上了另一辆马车。王府那么多公子,一辆肯定不够装的。
通常一辆车两个仆人,一个负责驾车,一个负责伺候,就是掀掀帘子,扶公子们上、下车的工作,我顶替的就是后者,始终低着头。
书院在山上,马车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怪不得肃肃每天起的那么早。很多人在车上直接睡觉了。到了地方,我一一将他们唤醒,还招来不少下床气,个个拽的二五八万似的。
好容易送走了各位爷,我们将马车停在专门的马厩。
我正寻思着怎么找上去,突然有人拍拍我的肩膀,“沈医生?”
我大惊,一转身,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庞,我惊讶道:“王大爷!”他正是之前在禽昌县遇到的重伤老人王昱!
☆、第 35 章
“你怎么在这里?”我们异口同声道。
怕引人注意,我将他拉至一旁,小声问道:“王大爷,你怎么到了天龙书院?你的伤好了?!”他伤势之严重连活命都成问题,这才几个月,居然就这么站在我面前,而且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我难以置信,连忙伸手查看。
王昱略尴尬道:“沈医生,真的是你!不过……你看这……不合适吧?”对了,这是古代!我的行为有些惊世骇俗,连忙道歉:“失礼了。我只想看看你的伤处愈合情况,没有冒犯的意思。王大爷,你的胸骨、肋骨好像……真的恢复如初,这简直就是个奇迹!改天让杜老为你仔细检查一下……呃,不过最近不行,因为我们住在……”
“渤海王府?”
“你怎么知道?”难不成他寻我们而来?
“这不是渤海王府的马车吗?刚刚下车进去的不也都是渤海王府的公子吗?”
哦,对,我差点忘了这么明显的标识。受柳萱一事的影响,我最近有些神经紧张,疑神疑鬼。
“王大爷,那日我们走后,你是怎么……好的?那些在土地庙落脚的人有没有帮你找别的医工?”我问道。
王昱摇头,道:“他们收了杜医生的钱,倒也勤于照看我,每日轮流总有一人守在门外。二十日后,我的伤势大好,便离开返家,如今早已恢复了九成。”
二十天?我不停看着他,面色红润,精神矍铄,哪有一点大病初愈的模样?太不可思议了。
王昱干咳一声,道:“沈医生,你怎么成了管马的小厮?”
我想起来这儿的目的,再次确认四周无人,低声道:“其实我现在渤海王府当医工,今天是偷偷溜出来的。”
“为何?”
“为了肃肃,就是当日在我身边的小男孩,记得吗?他现在是渤海王府的公子。两个月前到这里读书,我今天特意来看看的。王大爷你家不是在什么山上吗?既已返家,怎么不好好休息?难道你到这儿当夫子?对了,你说过很多人要拜你为师的。”
王昱又摇摇头:“我已经很多年没授徒了。人老了,出来转转。恰巧这里有相熟之人……”
“刚好介绍你来打工发挥余热,顺便挣点钱?”我接过他的话,明白了,难怪他的一身粗衣农民打扮,比我强不了多少。
“何为打工?”
“呃……就是在这里帮工,按您的年纪嘛,看看门打打更,平时巡视一下,然后书院发您些工钱。”
王昱一愣,随即笑道:“对,对,差不多,差不多,平时闲来四处转转。”
果然,我点头,“您这个年纪是该享享福了。整日闷在家里反而不利健康,这份差事清闲,又有收入,寄闲情于工作,不错,不错。王大爷,既然您熟悉这里,赶紧告诉学生们在哪里上课?省得我瞎转悠。”
王昱问:“此子所唤何名,哪位夫子门下?”
“他现在叫高孝瓘。” 我答道:“姓梁的夫子,叫什么不知道。你们这儿有几位姓梁的夫子啊?”
王昱道:“待我查看一下,你随我来。”
我跟在他身后,一路鬼鬼崇崇地四处张望,王昱笑道:“沈医生,不必紧张!课时已开,书院大门紧闭,外人不得擅自入内,院内所有学子、家奴皆不得随意行走。违者,不论权贵,一律重罚。所以你放心,不会有旁人瞧见你的。”
“就是这样,才更担心!我正在违规,这要被抓到,不更惨?我不想连累肃肃。”
王昱一怔,我连忙道:“这不是托您的福吗?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估计这会儿掌院也没您权利大。您也知道我是私出王府,万一被抓到,卡!这会儿又在违反书院的规矩,所以不得不小心。”我做出抹脖子状,王昱失笑。
老实说这天龙书院真够大的,学生下车后,各行其道,一会儿都不见踪影。王昱领我来到偏僻处一古朴雅致小楼。
一间满是卷宗的房间,三、五个书卷青年正埋头书写、整理。王昱开口:“把两月前的入学名册给我看看。”
淡淡一句,所有人应声而动,最后从一堆卷宗中抽出一本;恭敬递上来。我不禁感叹道:“王大爷,您这看门人当的可真威风!”所有人微微侧目。
王昱白了我一眼:“他们是敬重我年纪大了,不方便爬上爬。那,你自己看吧。”
我摆手:“我不识字,还是您看了告诉我吧。”
“你不识字?”王昱狐疑看了我一眼,我急忙点头。他打开翻阅,不一会儿说道:“渤海王孙高孝瓘乙卯月丁未日入院,拜于梁运山夫子门下。那他现在应在西坡头的紫云阁受教!”
“那我们赶紧过去!”我拉着王昱出门,否则我哪知道西坡头紫云阁在哪?
“莫急,莫急!”王昱咳了两声。 “对不起!王大爷,我差点忘了你大病初愈,感觉怎么样?”我轻轻拍拍他的后背,顺顺气。
王昱道:“我说你着什么急啊?人就在那里,又跑不掉。”
我道:“您有所不知,本来这正常学习,我也没什么可担心。可肃肃每天都带伤回来,最近一次比一次重,我能不奇怪吗?”
王昱道:“你太宝贝他了!孩童嬉闹时常会不慎造成小伤小痛的。”
我道:“是意外损伤还是故意伤害,我怎么会看不出来?我是做什么的?你也见过肃肃,你觉得他会主动跟人嬉闹?”
“你既怀疑他在梁运山门下不妥,为何不求谢祖光收入门下?”王昱问道。
我连忙摆手:“我可没说他的伤跟梁夫子有关!我不认识这里任何一个夫子,不能胡乱猜测。我今天来只是想了解肃肃受伤原因。您说的谢祖光是这里的掌院、那个学富五车的谢夫子吗?”
王昱点头,“他是前朝名将谢玄之后,谢灵运之玄孙,而且师从……”
“天机老人是吗?王大爷,我跟您说,一般这种传闻都是用来自抬身价的。且不说天机老人是否真的确有其人,其实谢夫子能执掌一院,闻名天下,王公贵族削尖了脑袋都要进来,已经说明他的才学很高了。但自古以来,高人都或多或少都有些怪脾气。不是我想让肃肃想入谁门,人家都会收的!师徒也讲缘分!再说了,一个学问高的人,跟一个好夫子,未必有必然的联系。”
“为何?”王昱捻着花白的胡须问道。
“你想啊,学和教,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科目。学是汲取,教是给予。所以一个学识好的人,只能说明他会学,但不代表他会教,愿意把自己所学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别人,毕竟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的顾虑也是很正常的。同样,一个学识可能并不顶尖,但全心全意育人、设身处地关怀学生学习的人,往往其调教出来的徒弟,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这就是好老师。孔子不也说了,那个什么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所以不管是谢夫子还是梁夫子,只要用心教,都一样,不必执着谁的学问更好些,入谁的门!”
“有理,有理。”王昱道。
我继续道:“而对学生来说,师父是谁也不是最重要的,关键在于自己是否努力。师父领进门,修行在各人!再好的老师,遇上不想学的学生,也没办法。总不能劈开脑袋往里灌输吧。学而不厌,诲人不倦。凡事都是相辅相承的,就像周瑜打黄盖,总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才能成事。所以我今天不是来选夫子的,就是看看肃肃学习的环境,究竟遭遇了什么困难会天天一身伤。我们医生治病,也只有先找到病因,才能对症下药啊!”
身边突然没了动静,我看看王昱,发现他正若有所思的望着我。
“王大爷,你发什么愣啊。走啊!”我急道。
王昱回过神,指了指前方,“快了,就在那里!沈医生,你真的没读过书?为什么你说话很有条理?”
“读书让人识字明理,但是知识的获取不一定只能靠书本,生活的经历和磨难就是最好的教材,想明白就一通百通了。就像您上次被打的半死被我们救了,谁能想到今天我要靠你帮忙才能在这里找人,所以人无完人,相互帮忙,取长补短。互补,互补!”
王昱脸有点黑,“乱弹琴,你这是什么比喻?我那是意外……”
“行行行,我说错了,王大爷您多包涵吧。咱们快点上去行吧!”
一间如同水榭般通透的屋舍,矗立高处,传来朗朗读书声。
“我的天!”我惊叹:“这地方连个挡风的都没有,还建在山边,靠几根木头支着,万一蹋了这么办?这谢祖光究竟是传道授业,还是想谋财害命啊?”
王昱有些无奈的捂着我的嘴,“沈医生,咱们这可是偷偷来的,你这么嚷嚷,怕梁夫子发现不了吗?你放心,牢得很,不会掉下去的。你也说了,高人都有自己的怪脾气。谢夫子这样做也是为了让学生们时刻保持警惕,不得松懈。天龙书院向来要求严苛,但慕名之人不断,朝中要员之子,也须遵守不得有异议。”
我们悄悄来到课室外,躲在矮墙下。就算不起眼的后排角落,肃肃的绝世容颜也很难让人忽略,小身子挺的笔直,一眼就看到了。
学生们正一起跟着夫子诵读《论语》。梁运山夫子,三十多岁,样子普普通通,头带纶巾帽,正负着手,在学生座位间来回走动。
诵读暂停,他问:“君子有三畏,是哪三畏,你说?”就近点了一位华服学童,那孩子好像刚睡醒,一边苦思,一边迷瞪着答道:“畏天……畏爹……”霎时哄堂大笑,梁夫子也不禁莞尔,让他坐下:“仔细听讲,莫要再昏睡了。”那学童有些羞愧地坐下,拿起书本,不敢再打盹了。
我正要庆幸肃肃有位心性随和的老师时,梁夫子随即将相同的问题提给肃肃。 肃肃起身答道:“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
我以为他会获赞时,岂料梁夫子眉头一皱,“伸出手来!”肃肃默默照办,戒尺狠狠落下。我一惊,悄悄问王昱:“他答的不对吗?”
王昱没理我,继续盯着里面。只听梁夫子继续问道:“能行五者于天下为仁矣,哪五者?”
肃肃答道:“恭、宽、信、敏、惠。恭则不侮,宽则得众,信则人任焉,敏则有功,惠则足以使人!”
我虽然不懂《论语》,但听肃肃一字一句回答的有条不紊,总不会再错了吧?
梁夫子又问:“此句出于何处?”
肃肃答:“阳货篇。”
“还未学至,你如何得知?”
“学生昨晚自修的。”
我暗暗赞叹,肃肃就是勤奋,每天雷打不动地温习,那个认真啊。
谁知梁夫子脸色又是一变,生气道:“君子博学于文,亦约之以礼、章法。你入学不过月余,不求甚解,只求逾越。实该惩戒。”说着,在肃肃手上狠击了三下。
我心那个疼啊!之前担心肃肃入学晚,追不上进度受罚,怎么如今提前预习了,夫子还不满意?
梁夫子道:“你既如此能耐,且将《出师表》背来!”
《出师表》?“是不是诸葛亮的那个什么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然后亲贤臣,远小人,最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那个啊?”我悄悄问道。
王昱点头。
“不是吧?肃肃这才入学二个月,诸葛亮出山多年才写成的文章他怎么可能会?”我隐约记得这篇文章出现在我初中还是高中的课本上。梁夫子这个要求实在有些为难人。
果然肃肃摇头。梁夫子冷笑道:“既知如此,就更该虚心受教。君子三戒第一戒:少之时,血气未定,自以为懂些皮毛,不求甚解,便逞强好胜,卖弄学问。你去立于屋外,好生反省。过了午时三刻方可结束。”
卖弄学问?哪有?肃肃既没荒废学业,又没捣乱课堂秩序,夫子怎么会这么认为?
肃肃一言不发,走了出来,小小身影靠墙而立,好不可怜。屋里读书声又起。
王昱小声问我:“要不要过去看看他?”
“千万不要,”我急忙阻止,“虽然我不知道他错在哪里,但人这一生总要经历很多挫折和不公平,只有自己面对,才能成长。人在失意时或需要关怀,或需要鼓励,但唯独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同情让人自卑,让人懦弱,伤自尊。所以这个时候千万别过去!”
王昱看着我道:“我还以为你会立即过去呢?”
我道:“我再无知也知道这儿是课堂,不管怎么样应该尊重夫子,各人教学方式不同,只要最终目标不偏差就好。小孩子的理解能力不高,肃肃又才入学,不能盲目追求进度,对所学不求甚解,欲速则不达,所以站在这个角度,我也觉得梁夫子说的没错。大不了,今晚回去,我劝肃肃别那么用功了,该玩就玩,该睡就早点睡,轻松一点,省得吃力不讨好。”
“哼!”王昱又白了我一眼,“你说的倒新鲜。古人头悬梁锥刺股的勤奋还来不及,你倒让他吃喝玩乐,能有什么好?”
我无奈道:“我当然知道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但这位夫子就是不喜欢肃肃太超前用功,我们应该尊重他的老师,也许他发现肃肃的确不适合这种的方式呢。掌握正确的学习方法远比死读书重要千百倍,事半功倍。”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好句,好句!”王昱赞叹连连,“你写的?”
我意识到又祸从口出了,急忙道:“听来的,听来的。我又不识字!我还听说孙悟空去菩提老祖那里学艺,不得其法,经常捣乱,三年毫无进展,气的菩提老祖连打了他三下。没想到,他因此开窍,明白菩提老祖暗示他夜里三更前去等候。从此菩提老祖便根据他的特性单独为他授课,此后技艺大进,无人可及!”
王昱道:“这孙悟空、菩提老祖是谁?《搜神记》中似无记载。你从哪里听来的?不过我真看不出梁运山会有菩提老祖之大心智。”
我自动忽略《西游记》的问题,直接跳到梁夫子身上:“你这就是歧视,虽然梁夫子的名气不如谢夫子,但人不可貌相,说不定梁夫子心中藏有大智慧,正想着怎么更好的教化肃肃呢!”我虽这样说,其实心里也七上八下。明明见那个梁夫子对其他学生温和宽厚的很,偏偏对肃肃这么严,真的青眼有加?
午时钟声响起,放课了。学生们向饭堂涌去。只有肃肃还站在墙边,一动不动。同学们纷纷对他指指点点,嘲笑不已。
我不解,王昱道:“夫子说了午时三刻才准他结束罚站。现在还差三刻。”
我不由气结:“连夫子自己都走了,他还傻站在那里干什么?这么多人,去晚了,连渣都没得吃。”
王昱拉着我:“刚才是谁劝我尊重夫子的?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省夫子知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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