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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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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啊,果然精彩,方法简单,却不易想到!”段韶道,“如今胜负已分,我等也算大功告成。至于赌约实践一事,老我们实属外人,不宜多加干预,还请各位公子自行斟酌!”
他虽说不管,但其他人真要食了言,以后入朝共事必要遭他三人鄙夷。
高孝珩艰难地走向肃肃,懦懦不知怎么开口,肃肃抢先道:“孝瓘知道二哥不是存心为难,一切都是误会。是孝瓘不好,连累王夫人。但请二哥相信我是无心的!刚刚的戏作,要不是二哥为母亲分心,以二哥的才智,不会想不到的。我马上去求母妃饶过王夫人,如果母妃不允,孝瓘愿意陪王夫人一起受罚!”
“当真?”高孝珩不敢相信。肃肃郑重点头。
“是啊,二弟。其实孝瓘这一路回来,受苦受难,也很凶险,几近丧命。他被人拐带出晋阳并非自愿,想来他最不幸。他若有心害王夫人,早在回来之前跟祖父大人说上两句,你娘怕是早被杖毙了。而不是等母妃入府才被罚跪。孝瓘肯定不知情。”高孝瑜分析道。他现在倒明理了,之前不见他为肃肃说一句。哎,就当改善兄弟关系第一步吧。
高睿道:“至亲兄弟间有什么误会说开就好了。王夫人罚跪只是小事,恐怕连堂婶也不知情。大嫂肯定会尊重堂婶的意见。你们放宽心!我们先将祝祷文散了,再去找她们说情吧。孝瓘、孝珩、孝琬,孝瑜一起过来吧!”
“是啊,这是渤海王府,不是大哥的世子府,我母妃说了算,谅大嫂也不敢拂逆母妃。”高湛适时又叫嚣道,可惜这次没人答理他,连高孝瑜的目光也转向别处。
肃肃主动去牵高孝珩的手,这次高孝珩没有抗拒,由他拉着走向高睿。虽然我很不屑那几兄弟之前所为,但肃肃毕竟要长大的,兄弟亲情对他来讲非常重要。
高孝瑜和高孝琬随后跟了过去,四兄弟总算第一次同心。高湛灰溜溜跟在其后。那些围观的公子也陆陆续续跟到湖边,大家一起将高睿书写的文稿顺水撒入湖内,并同时念着:“愿祖父早日康复”“愿父王身体康健”“愿堂叔高欢松鹤延年。”……
段韶、斛律金和斛律光站在后面默默看着。
高管家带人小跑过来:“各位爷,原来你们都在这里啊!各位夫人找不着你们,正着急呢。这天寒地冻的,小心冻坏了身子。晚宴就要开始了,各位爷快随老奴回去更衣吧!”
高睿领着大伙起身道:“劳烦高总管了,我等正为大伯祈福。这就回去。”
众人散开各自回房,高洋抱着小肉球也走了。
肃肃正要回我身边,只听高孝瑜老远喊道:“四弟,还不快过来!咱们四兄弟一起先去给祖父祖母拜年请安。”他还是不答理一旁聒噪的高湛。
“是啊,医工不能跟随我们坐在一起。四……弟!快过来,我们一起走。”高孝珩终于承认肃肃了。
肃肃看着我,我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去吧!
望着四人的背影,有些出神。突然,又是一个喷嚏,我得赶紧回去加衣服了。
日落西山,华灯初上,全府的红灯笼都亮了起来。除夕夜,团圆饭,上至王爷主子,下至看门、喂马的奴仆小厮,都有份参加,只要避开当班轮值就行,我们自然也不例外,被列在医工队伍里。不过我们的身份跟“下人”差不多,所以进不了主场,只能待在外院。与上次的家宴不同,这次采用的是圆桌,而且全部露天摆在屋外。圆桌没有我们时代那么高,桌上全是一些大块的牛骨羊肉之类的北方佳肴,颇具游牧民族,节日欢腾的风格。
据传菜的丫头说,今晚王府内的宴桌至少不下一百桌。连高欢的老臣心腹,也全府出动了。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响起,更增添了节日的喜庆,年夜大餐正式开始!在这个时代由于火药并没被广泛运用,人们燃烧竹子,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使竹节伸展,就会不断发出响声,这就是爆竹的由来,想来比起我们时代的鞭炮环保多了,也更安全。为什么我们会丢了老祖宗的这项发明呢?
“沈医生,怎么不多吃点?”宋文扬问道,这两天他心情平复了不少,但我还没机会找何安妮进一步交谈。
我摇头:“我一向不喜欢吃牛、羊肉,你们多吃点吧。这里的可都是纯天然有机环保绿色食品,无污染,在我们那里有钱都很难买到。”
宋文扬直点头,觉得有道理。
“小沈,你的声音都变了,是不是感冒了?”杜老也凑过来一起聊天。
我摇头:“应该还没发展成病毒型流感。下午风大,吹的有些头痛。晚点煎些柴胡水喝,再捂身汗就会好。”
“回去吃两片药就好了,这里真不方便。沈大夫,你看过完年能走吗?”宋文扬问道,我有些奇怪他这么问,好像没考虑何安妮的存在一样。
我示意他们看看同桌的古人,低声道:“那得看高欢的病,否则他们怎么也会留在这里过年?出不去啊!”
杜老也点头,道:“今天就别想那么多了,来,宋医生,喝酒喝酒。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喝到这么纯正的汾酒!到底污染少,水清酒糟纯,所以这酒特别醇厚,口感绵柔。小沈,你也试试,刚好趋趋寒。”
我急忙摇头,再好的酒以我的酒量根本品不出来。我笑道:“杜老,等回去后,给院长建议下,凡是感冒伤风的病人,不用开药了,直接开两瓶二锅头,逼出寒气直接康复!”
我们三人都笑了,来到古代难得放松一笑。
也不知道肃肃怎么样了,那些小子有没有再欺负他。想想还是不太放心,我对他们说:“我出去转转,一会儿回来!”
出了小院,穿过走廊,处处都是酒宴欢语,还夹着歌舞表演。这都是少数民族的长项。
这王府还真大,当转入一条僻静花径时,我怀疑自己是不是迷路了。
隐约传来人声,我走了过去。
“大伯,你喝多了,我这就请人将你送回去!”一道女声挺耳熟的。
“不必担心,高家男儿喝这点酒不算多。我见弟妹一人在此,甚不放心,弟妹花容月貌,极易遭人窥探。来,让为兄送你回去。”这还没喝多啊,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说话这两人,竟然是李祖娥和高澄!我站在树丛后不敢现身。一个大伯和一个弟媳,再无旁人。这两人怎么会在这里?这会儿不应该在主院吃饭吗?
“大伯,我让环儿去取披风,一会儿便来。大伯还是自行回去吧!”李祖娥退了两步,避开高澄的相扶。高澄肯定喝多了,脸色绯红不错,还一股浓烈的酒味飘散过来。
“祖娥,每次看你站在二弟身旁,你可知我内心多不忿?连老九都觉得你这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要不是二弟早一步娶你为妻,你该是我世子府的女主人!”高澄的肺腑之言越来越露骨,他早就垂涎李祖娥的美色,今天酒壮色胆终于按捺不住了。也不知怎么就让他逮到李祖娥一人在外的时机了!
李祖娥羞愤道:“大伯,你喝多失言了!世子府美人无数,大嫂更是华贵端庄,无一不在祖娥之上,若是大嫂得知大伯今日所言,恐怕要伤心误会祖娥了!”
“她敢!”高澄不屑道,像是从未把世子妃放在眼中:“要不是我们高家辅佐,他那愚笨弟弟如何能做太平皇帝?黄口小雀,不懂战事,不懂朝政,却能坐拥天下,靠的什么,她比谁都清楚。我们能让当这个皇帝,同样也能拉……”
“大伯,慎言!”李祖娥急忙阻止高澄说出大逆不道的话。虽然她也知道高家在朝中可以只手遮天,魏帝无一不从命,但依她的身家可担不起这么大的罪名。
高澄打了一个酒嗝,一把拉住李祖娥的小手道:“祖娥,只要你愿意跟我。我敢保证你在世子府的地位不在元仲华之下,她敢对你不敬,我随时废了她!”
我早已目瞪口呆,这位帅哥非但调戏弟媳,还敢承诺的这么理直气壮。古人不是很保守的吗?不是最重视伦常礼教的吗?我怎么在高澄身上一点没看到,相反他在某些方面思想比我这个现代人还开放。
李祖娥挣开道:“夫君相貌虽不如大伯,但待我真心真意,无人能及。请大伯离去,否则……否则我就要喊人了。”
“你喊啊!“高澄不但不害怕,反而因为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就算二弟来了,又能如何?他不敢拂逆我的。我这个二弟小时候还算聪慧,怎知越大越胆小懦弱,动不动就鼻涕横流,祖娥,你怎能容忍与他共枕?要不是我高家显赫,就凭他,早被人弃之如敝屣了,呵呵……”笑着,居然霸道地抱住了李祖娥。
李祖娥奋力挣扎不果,毕竟男女体格差别太大,最后只得道:“如果大伯再有逾越,祖娥立即死在你面前!”说着拔下头上的金钗,做出欲刺喉之状。
岂料高澄依旧毫无畏惧道:“那你可要想清楚了,今日是除夕,欢庆之日,父王身体不佳,如果你真的血溅当场,只会触了霉气,万一冲撞了父王,所有罪责还是得由二弟承担!说不定李希宗也要受到连累。”
李祖娥呆愣在当场。高澄更肆无忌惮地要对李祖娥上下其手。李祖娥奋力挣扎却推不开。
我一再告诫自己不能冲动,可这李祖娥还是个孕妇啊。高澄不但色迷心窍,而且简直就是疯了,我还没见过这么无耻当光荣的人。我拿起路边一个废弃的布袋,又顺手捡起一根粗壮的树枝,悄悄走到高澄身后,李祖娥睁大了眼睛。
我把布袋轻轻但极快套在高澄头上,酒精使人反应迟钝,高澄没反应过来,嘴里直嘟囔着:“怎么全黑了?什么都看不到了,来人掌灯!来人……”
我故意捏起嗓子道:“天狗食日了。”高澄道:“什么天狗……嗯!”话音未落,就被我一棍子打在后颈上,力道不重,但是加上醉酒,立马倒地不醒人事。我拿掉头套,确认他的确昏过去了。
我把棍子丢了老远,又开始后悔是不是太冲动了。这毕竟是人家古人的家事。
李祖娥惊魂未定道:“沈……沈医工?这可如何是好?”
“李夫人,放心,世子只是晕过去了,酒力消散自然会醒。”我道。
“今日之事……”李祖娥很恐慌。
我安慰道:“夫人怕失名节,草命更怕丢性命。所以今日之事,草民不会傻到告诉别人。想必李夫人也是吧!。”伤害世子,不死也够脱层皮。李祖娥也该明白娄王妃多么护短,都是自己的儿子,要是让他人知道这事,娄王妃肯定只会怪她挑起兄弟不和。尤其娄氏还不怎么待见汉官。
李祖娥这才安心。我问道:“夫人已有身孕,何故深夜独自在这里?”
李祖娥缓缓答道:“正因有孕,席间感到不适,带着丫环出来走动走动,行至此处,甚感寒凉,打发了丫环去取披风。不想大伯他竟……”接下来的事,我也看到了。
我对她说:“草民本不该多嘴夫人家事,不过站在医工的角度,草民奉劝夫人以后周遭还是不要离人。毕竟孕妇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比较多!”
“知道了,多谢沈医工提醒。”
又有一人脚步声近,我们皆一惊。原来是李祖娥的丫环取披风回来了,她道:“原来是沈医工,咦,这不是世子大人吗?这么会躺在这里?出了什么事?”小丫头没见过世面,惊叫起来。
“环儿莫慌,”李祖娥适时阻止:“大伯只是饮酒过度,行至此处,恰巧醉倒。自有人会寻他回去。别免节外生枝,咱们只当没瞧见!”
“哦……诺,夫人!”小丫环还是很听话的。
我对李祖娥说:“我送夫人回席间吧?我本来正想去探望孝瓘公子。”
李祖娥犹豫道:“此刻沈医工恐怕不便前去。内院聚集的全是朝廷要员,权贵人物。所以守卫重多,闲杂人等非传不得入内。而且让人瞧见你我一同,待大伯醒后,万一想到什么……”她越说越低,我懂了,点点头,准备回头。
李祖娥又道:“沈医工放心,适才见他兄弟五人相处和睦。尤其三个哥哥对这个四弟颇为关照。王夫人也在席间,不用再受罚了。”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肃肃没事,我就放心了。望着李祖娥主仆远去的背影,我舒了口气,踢了踢睡的像死猪的高澄,忍不住啐了一口,这种男人最是人渣。我按原路返回我的“下人宴”!
只是我跟李祖娥都不知道,自始至终,还有一个人一直隐藏在树丛中,目睹了这一切。他痛恨自己的无能,却始终没有站出来保护自己的妻子,一幕幕看在眼里,他折断了树枝深深刺入掌心,鲜血直流,却没吭一声,一切只因为时机未到!
☆、第 32 章
按照惯例,过了子时就算完成守岁。这顿年夜饭吃过了丑时,依旧酒酣耳热,歌舞欢腾。
我打了个大呵欠,感叹这些古人的体力怎么这么好?比起我们的时代,这里根本没什么娱乐,舞跳了一夜,拳划了一宿,还不厌烦。
杜老不适应熬夜,我们仨先撤了。宋文扬搀扶已醉的杜老回去,我自己回房,倒头就睡。没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阳光明媚的大年初一!看着都觉得舒坦。
有人来通报,王爷难得精神好转,想出房门走走,王妃召集所有医工,一旁候着。有钱人就是这样,命精贵着呢,一人不舒服,一堆人跟着但能有用吗?真要有用,一个主治医生就够了。
匆匆一瞥,高欢比之前更消瘦地厉害,几乎脱形,哪有一丝威武之气,就连生气都感觉不到!
说是出来走走,根本不能下地,坐在敞开式的轿辇上,由六人稳稳抬着在诺大的王府里慢慢游走。天气虽晴朗,但气温很低,没过一会儿,他就吃不消,停下休息。
娄王妃柔声道:“王爷,风大,还是回去吧!”
高欢虚弱道:“窝了好几天,让人闷气。大丈夫顶天立地,死也要死在苍穹之下。”
娄王妃压抑着感伤道:“老爷又说不吉利的话了。既然你不想回去,就让孩子们在这里给你拜年。”说着看了看高澄。
高澄会意,领着兄弟们来到高欢面前,齐齐跪下。我大概数了数,高欢有15个儿子,最小的看上去比小肉球高延宗还小,乳娘一旁扶着。
“孩儿恭祝父王母妃年年平安,岁岁吉祥,福开新运,福岁安康!”集体三叩首。
高欢冷哼一声,对高澄说:“这班兄弟,就属你这个老大最混帐。昨晚去了何处?”
高澄面露尴尬,娄王妃刚要开口解围,就被高欢阻止,“昭君,莫要再纵坏这个逆子。我走后,怕是要吃大亏。”
娄王妃闻言眼眶又红了。
高欢叹息道:“我病虽危,但眼不盲耳不聋。他昨夜醉卧丛中,若不是你派人去寻,恐怕这会儿还醉死在那儿呢,还满口胡言什么天狗食日,是怕本王不死吗?来……人!”
我、娄王妃还有高澄皆是一惊,他要干什么?
只见侍卫递上一根赤金棍。高欢挣扎着提高声音道:“昭娄,此楠木棍我命人连夜所做,你拿好。日后我高家子孙若有不知长进者,你可执杖刑,打死亦不为过!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众人皆称“诺。”
王妃感动、悲伤,所有激动最后化作轻轻一声:“高郎……”
“我欠昭君太多,已没有时日偿还。只希望我走后昭君仍能地位尊贵,不受小辈怠慢。”高欢在她耳边说道。
娄王妃的眼泪像断线一样不断落下。她哽咽道:“老爷放宽心,你一定会好的,你说过要带昭君策马草原,我可一直记着呢。其实孩子们都很勤勉,昨日除夕,澄儿难得开怀,才会失态,老爷切莫动气!”
“难得?哼!”高欢看着高澄对娄昭君道:“你不必再为他遮掩,自己的孩子岂有不知之理?他沉溺酒色不是朝夕之事。如今朝中各派紧盯着我府,邻国虎视眈眈,都在伺机而动。他还有心放纵如此,我真恨不得……咳,咳……”
“父王莫恼,其实孩儿一直忧心朝事,昨日才会多饮!”高澄急忙道。
“你也会忧心正事?”高欢不屑道,但眼中又闪烁着微弱的希望之光。
高澄道:“侯景控制黄河以南已有十四载,骄横放纵,不服管束。他是父王旧部,也只有父王才能约束于他。孩儿怕他日后必……”
“必反?!”高欢接过他的话,“难得你还有所警觉。你们都听好,段孝先和斛律一门忠烈,凡事必须与他们共商,听取他们的意见。库狄干、朱浑道元、刘丰生、贺拔仁、韩轨、潘相乐都是我的旧部,心性耿直,不会有异心,你们一定能得他们相助。但是侯景奸狡,又老谋深算又善于领兵,真正能与他抗衡的只有一人,你可知是谁?”
高澄略一思索,跪行几步,来到高欢面前,低声道:“父王所指可是鲜卑名士慕容绍宗?”
高欢总算露出一丝宽慰,同样也低声道:“正是,他曾追随尔朱荣、尔朱兆,献计诛灭我,可惜没到受重用。如若尔朱兆采纳他的建议,怎会走投无路?我贺六浑又岂会有今日之风光?此人雄才伟略,心思缜密,之前各为其主,我并不怪责于他,所以尔朱兆死后,我没为难他,但也没有重用他,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让你亲自提拔重用他。他必对你死蹋地,全力对抗侯景!有他在,侯景成不了你的大患!”
高澄泪流满面,虽然高欢平日总是责骂他,但关键时刻,还是血浓于水,哪有父亲不爱儿子,不为子孙打算的呢?
高澄重重磕了一个响头,道:“父王苦心,儿臣谨记,从今往后,儿必效仿父王,励精图治,保我高氏门楣百世不衰!”
终于,我第一次看见高欢对高澄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起来吧,你跪着,你的弟弟们也不敢起来。昭君?”
娄王妃会意道:“都起来吧!你们父王的红包早就准备好了。今年与往年不同,越小者拿的越大,所以你们大哥的最小,来,敬延,最大份给你。”乳娘接过放进小公子的衣中,娄王妃又道:“你们都不许欺负弟弟,澄儿可不许带头去抢啊。”众人皆笑,高澄也破涕为笑,最小的娃娃居然也开心地大叫了两声。高欢忍不住放大笑容,气氛顿时温暖活跃起来。
接着是孙子辈的,高澄的五个儿子,还有李祖娥抱着高殷,同时下跪道:“孙儿给祖父拜年,祝愿祖父身体康健,四季如意!”三叩首
“好,好,起来吧,去你们祖母哪里领红包。”高欢笑道,轻轻招手,“孝瓘,你过来。”
肃肃温顺地走过去,高欢伸出枯槁地手摸摸他的头,问:“玉佩可还在?”肃肃点头,从衣服里取出来,高欢道:“昭君不会怪我把此玉佩给了孝瓘吧?”
娄王妃温柔的摇头:“老爷看中此子,妾身明白。他也是妾身的亲孙儿!”
高欢微颌首:“孝瓘之才,你我皆见。但他是庶出,又无亲娘照拂,至今未开蒙,我才赠他……咳咳”
“老爷,别说了,妾身定会多加照看!”娄王妃急忙为他顺气。
“不必刻意……切不可骄纵,莫像澄儿一样……”高欢断断续续地说道。
“妾身明白!一视同仁,只管不教他人欺负了去便是!”
接着是高欢的老婆们拜年,高欢拉着娄昭君的手,不让她一同下跪行礼,可见地位超然。再接着是儿媳、堂侄辈的亲戚、亲信、旧部,好一番下来,最后才轮到我们这些“下人”。
突然,四周阴沉下来,天空好像有一大片乌云遮日,这是要下暴雨吗?
大家望着天空,“天狗食日了……”“是日蚀……”“没接到太史令通报啊?”
“不详之兆……”“既然昨日世子已经知晓,怎么今日还让王爷出来啊?”
……
议论声虽小,但还是纷纷传入耳中。
日食?全食还是偏食?我当然知道这不过是种天文现象,不过由于经、纬度还有时间的关系,我还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而且是在古代。古人对天文了解不多,凡超乎平常的自然现象,几乎都认为不详。
眼见着就要全黑了,我突然想到一些注意事项,顾不了礼仪大声喊道:“肃肃,把眼睛闭上!”是人都会好奇,去看,但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下,太阳被遮挡和复亮一瞬间,强光最易刺伤肉眼。
我还是不放心向着肃肃所在的地方跑去,可下一瞬全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我一下失去方向,不敢乱冲乱撞。隐约听见高澄嘀咕:“阿摩敦,怎么会真的天狗食日了?我不是存心诅咒父王,只是昨晚确实听见有人说一样。”
“闭嘴!”娄王妃恐慌又气急道:“快去照看你父王!”
高欢一声长叹:“先有大星坠营,今日又发生日蚀,都是来接引我的吗?死亦无憾了!”
几分钟后,大地恢复光亮,所有人调整视线,只听有人惊呼:“王爷驾薨了!”
众人惊见,高欢已气绝在轿辇上。娄王妃悲痛地扑过去大呼:“王爷!”
所有人齐跪下,失声痛哭,“父王/祖爷/堂叔/王爷……”
一时整个王府悲天恸地,哭声震天。这高欢也算人物了,拜他所赐,我一下经历了哈雷彗星撞地球、全日食两种在现代都没见过天文现象。一代枭雄病逝,卒年仅52岁,这要在我们的时代,还有的活呢。
好一会儿,高澄最先从悲伤中缓过神,擦干眼泪道:“母妃,儿臣这就赶回京城,按父王嘱托布署一切。”
娄王妃立即摆手, “不可。正月初一,你便率师回京,侯景何等老练,必能猜出你父王已……”
娄王妃强忍悲痛:“如今唯按你父王之意,暂不发丧,你先以你父王之名召侯景入京一聚,欢度新春。王府加强戒备,府内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如有违者定斩不赦。你必须在府里待过十五,方可回京。”
“是,母妃,儿臣这就去安排。二弟,你跟我来!”高澄领着高洋匆匆而去。
娄王妃又对在场所有人说道:“王爷驾薨,恐朝廷根基动摇不稳,故秘不发丧!世子已全力处理善后事宜。高家子孙理应团结,遵从王爷遗训。从此刻起,谁敢肆意出府半步,泄露王爷薨逝之讣讯者,不管主、奴、家世及官品,皆如此盘!”她一把拿起高欢给的赤金棍,重重打在一旁的茶盘上,茶盘应声而断,上面的茶壶茶杯茶器物全被砸的粉碎!
我们在战战兢兢中被谴回各自厢房。
高欢真的没活过一个月,虽然封锁消息,但这么大的事,我估计用不了几天,各国首脑人物都会收到秘报。不管怎么样,韦大人……我没骗你!
我一度以为高欢病逝后,我们就要出府,人家没理由再留这么多人在府内了。没想到情况一下变的这么复杂。
府里仍然张灯结彩,每天依旧歌舞升平,夜宴到天明,主人们的哀伤深深隐藏在强颜欢笑和浮肿的眼皮下。尤其娄昭君,短短两、三天瘦了一大圈。
高欢死后第五天,就有飞书传来,那个叫侯景的真反了,带兵投靠宇文泰了,连带所属的7州12镇也一并归了西魏。一经证实,朝野震动,这下高澄再也坐不住等到过完十五了,即刻联同高洋、斛律金父子率领大军连夜返回京都邺城。段韶的兵马留守晋阳。
看来这个侯景真的很厉害,高澄冒他父亲写的信,一眼就被识穿了。后来两军交战抓获了侯景的亲信,从他口中才得知,原来高欢和侯景以前并肩作战、亲如兄弟的时候,为了安全,设立了一个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的书信暗号。高欢晚期病糊涂了,偏偏忘了告诉高澄,才招来侯景的即刻反叛。
不过高欢的老谋深算绝不在侯景之下,死前不就留好伏兵了吗?高澄到了邺城,立即重用慕容绍宗,封燕郡公,与高洋一个品级,又加封青州刺史,行三跪九叩之礼,把人家感动的稀里哗啦,拍着胸脯保证誓死效忠,随即整兵待发,声讨侯景。
这个年就在表面浮华,内里忧伤、紧张的氛围中过去了,府里的夫人、主子们每时每刻不关注每天从邺城来的消息。一过了正月,娄昭君撑不住病倒了,闭门不出,日日哀伤。
府外如何加强戒备的我不知道,但府内的守卫增加了一倍不止。我还听丫环小厮们说起有医工因想念家中生病的孩儿,想趁深夜从狗洞私出王府,一下就被段韶派驻的精兵抓到,当场就给杀了,原因问都没问。除了心惊,我也不能乱表达什么情绪,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特色。
好些天没见到肃肃,不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我百般无聊地坐在炭盆前烤着火,被突然而来的极大敲门声吓一跳,“兰陵姐!”
我急忙打开门,柳萱一把拉着我道:“出事了!”
“何安妮有事?”
柳萱点头。
“是胎出了问题吗?”我一边挎上药箱,一边问道。
柳萱点头又摇头,搞的我莫名其妙。最后她说了一个让我震惊无比的消息:“她想跟宋医生密谋打掉肚子里的孩子,被世子妃撞个正着。他们绑了宋医生,正要发落。世子妃说宋医生是你的同乡,平时又是你为女眷诊病,要传你过去问话。”
“什么?!”我惊呆了,他们俩什么时候联系上了,“你是说……宋文扬跟何安妮幽会,还想堕胎,被世子妃当场抓住了?”
柳萱点点头。这……这也太突然了,我呐呐问道:“那胎儿现在……?”
“应该没事!还没喝,就被发现了!”
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能不能保命的恐怕就要靠这个孩子了。
“他们怎么会这么糊涂,这个时候还敢……”我不敢置信。
“宋医生一直放不下何医生,所以才会……兰陵姐,别说了,还是赶紧过去吧。”
记得昨天晚上宋文扬还颇为轻松,我当时还奇怪他的态度,原来他们早就见过面,还计划好了吗?!
一路小跑,到了世子家眷所在的偏厅。世子妃满面怒容地端坐在中间,几房夫人分坐两旁,何安妮和宋文扬像犯人一样跪在地上。宋文扬满脸血,已经被打过了。何安妮则满面惊恐。
我下跪道:“草民见过世子妃娘娘!”
她怒道:“沈医工,你的好同乡竟敢在王府宣淫,还胆敢谋害世子的孩儿,罪无可恕!本宫记得你之前曾为他开脱奴籍,如今看来他就是个品德不端的狗贼,官府没错判了他。如今他固然死罪难逃,你亦有不可推卸的罪责。”
“敢问夫人,他们如何宣淫、谋害胎儿?”我只能先搞清楚事情的始末。
“本宫亲眼所见,他二人在房内举止亲昵,相互拉扯,似早就相熟。还要喝下这碗汤药,图谋远走高飞!”说着,示意丫环端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汤。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我已派人验过,此药含有红花,份量适中,胎儿落下又不会损伤孕妇,除了精通千金妇科之人,谁能配的如此精准?”世子妃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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