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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醉-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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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继续快步向前,只是心中难免记挂那抹身影,因为我觉得那是……宋文扬!他怎么会在这里?不过想想既然我跟杜老都能在这里,那他的出现又有什么可奇怪的?但究竟是不是他呢?
高欢的病跟之前一样,急性哮喘,不知又受了什么刺激。一剂喉喷,立即见效。
循例我环视四周,微微皱眉。高管家有了之前的经验,赶紧说道:“沈医工,这次已照足您上次的要求,门窗打开,气息流通。炭火也只有几盆而已。还有大都闲杂人等均已摒弃门外。”
我对高管家说:“她,她,还有她,还有这几位小公子,”我一一点过去,“烦请出去……先回避一下!”
高管家还来不及开口,被我点名的人中就已曝出“大胆”,“放肆”的怒喝。
“小小医女,竟敢口出不逊!”
高管家面色犯难道:“沈医工,有所不知。这几位是王爷的夫人和儿子。因为担心王爷,所以一直随侍在侧,不愿离开。”
我一惊,急忙又是拱身又是拱手道,“草民无意冒犯各位夫人和公子,还请恕罪!只是站在医者的角度,患哮症的病人,尤其忌动物皮毛和容易散飘在空中的毛絮,极易被病人吸入肺中,诱发咳喘。适才我看几位夫人和公子的装束,要么领襟,要么袖口,甚至这位夫人的头饰,还有这位小公子的衣衫大部分由皮毛组成。对哮症病人的病情极为不利,所以草民才请各位回避的。”
我偷偷望去,几位美妇的怒容消退不少,反而多了几分惶恐,应该接受我的道歉了吧!作为医生,不说清病因,总觉得不吐不快,于是继续“斗胆”道:“还有几位夫人,馨香幽雅,但几种不同味道的香料混在一起,难免有点……冲鼻子……但这个不用回避,站远一点也行。”我越说越小声,暗暗留意她们的神态。
“哧”一旁的高澄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随时恢复正色,但还是被他的生母娄王妃嗔了一眼。我不敢再说了,因为几位夫人的脸色瞬间甚是难堪。本来一心来向丈夫献爱心的,现在反而成了让丈夫发病的病因,而且丈夫病成这样,她们还有心情把自己打扮的如此香艳,的确容易遭人诟病。
祸从口出,她们千万别把这笔账算到我头上!
一直保持安静的娄王妃开口了:“王爷知道各位妹妹一番关怀好意,但沈医工亦言之有理。还请各位妹妹携子回房重新整装,再来侍疾!福全,”王妃又对高管家说:“命人将我房内的香料悉数移出,告诫府中上下,从今日起不得再用香料,府内各处勤加打扫,不得有异味,不得有尘絮。如有违规者鞭一百,赶出王府!”
高管家低头称:“诺!”退了出去。
那些“服装不合格”的夫人领着各自的孩子,也下跪行礼:“诺!妾身(孩儿)告退。”一众人退了出去。
诺大的房间,空荡荡下来。我正想着找什么理由离开,王妃温和对我说道:“果然同王爷所说,沈医工医术别具一格。我的妆容对王爷的病可有影响?”
我急忙摇头,道:“没问题。王妃端庄淡雅,没问题。只是这块垫子最好也拿远些!”我指了指床下一块带斑纹的皮垫说道。
“快,快,取出来!”王妃指挥两个丫环立即行动,一边对高欢道:“老爷,您稍稍挪一点。”高欢也很配合。王妃私下并没有称高欢为王爷,而是老爷,足见两人多年的深情。可惜啊,高欢还是娶了那么多小老婆。
王妃指着那块皮垫对我说:“这是王爷年轻的时候第一次独自山上猎来的战利品,多年来王爷爱不释手,总放在房内目光所及之处。”这可是国家保护动物,要在我们那儿,他早被判刑了。如今肺不好,还是先收起来,以后拿出来缅怀吧,要不就等着陪葬吧。
“昭君!”高欢的声音传来:“难为这么久的事你还记得!”
王妃坐回床侧,深情道:“老爷的事,妾身哪件曾忘记?”
高欢有些感动道:“没有昭君,就没有今日的高欢。昭君情深义重,我贺六浑终究怠慢了你,让你受委屈了!”
“老爷,昭君不委屈,渤海王王妃,已足令天下女子无不仰慕!昭君只希望老爷身体早日康复,多陪陪妾身,就心满意足了!我看沈医工出手不凡,她一定有办法治好老爷的。”
望着王妃殷切的目光,我只得再次解释:“草民不会开方抓药!而且王爷的身体也不宜进补!”
“大胆!”高澄火了:“你既不会开方抓药,如何称得医工。不吃药?你是咒我父王药石无效了吗?”
“逆子,闭嘴!你少气我些,自可多活几日!”高欢总觉得这个子不争气,殊不知期望越高,要求眼光就越苛刻,总觉得处处不顺眼。高欢又转向王妃道:“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昭君,我已时日无多!”
娄王妃落泪了:“再没几日就过年了。我已通知孩子们全都回来。我们已经好多年没有一家人聚在一起过年了。老爷说可好?”
高欢微微点头:“你作主。全听你的。我也不记得上次团聚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每年都在打仗,要不就是朝政缠身。我也累了。今年就陪陪你跟孩子们。”
王妃点头,问高澄:“澄儿,你二弟已经在途中了吗?”
高澄点头:“二弟镇守邺城,已经出发,三日内必可到晋阳!”
王妃道:“好,都回来了!让你府中的家眷也一并住过来过年吧。一家人整整齐齐团团圆圆,热闹喜气!老爷,你说好不好?”
高欢直道好好好。
高澄道:“孩儿这就通知他们明日全部过来。另外,今晚的家宴,就由孩儿代替父王宴请段将军和斛律将军吧?”
“不,”高欢一口否决,“孝先他们与我亲如兄弟,我要亲自跟他们畅饮。来人,替我更衣。”说着挣扎要起。
我忍不住道:“王爷如果还想一家人团圆守岁的话,还是不要饮酒。你的状况不但要忌烟忌酒,饮食上还要禁忌,要以清补清淡为主,油炸火烤的肥腻食物碰都不能碰。”
“白水清粥小菜是吗?沈医工上次说的。”高欢问道。
我点点头,坦然答道“是的,不能再吃任何给身体造成负担的食物,尤其忌酒!”
“那沈医工刚刚说的忌烟,是忌什么烟?”王妃问道。
我一愣,只得勉强解释道:“就是烧炭的烟,还有烧烤食物的烟的,主要是指在烹饪过程中会产生黑烟的方式做出来的食物,王爷现在都不能吃!”
王妃点点头,又道:“沈医工可否随侍,以防王爷再次发病。”
我道:“其实王爷所患并非惯性哮喘,只要排除了刺激源和激烈运动,饮食加以禁忌控制,不会发作的。否则就算我在也阻止不了。既是家宴,草民还是不太方便出席。王爷王妃明鉴,草民来自山野,不懂礼仪,要是出丑贻笑大方,扫了王爷王妃的颜面就不好了。还是请太医随行吧!”
王妃柔声道:“沈医工的言行举止是与我们有些不同,但医术绝非一无可取,沈医工不必妄自菲薄。听闻沈医工一路对孝瓘孙儿爱护有加,不但治愈了他的痘疮,还将他无损送回来。我实在感激无复以加。”
我赶紧道:“不敢不敢,其实草民只懂些医术皮毛,而孝瓘公子得的也不是痘疮,只是一般痘诊,草民实在不敢居功。”
“孝瓘乖巧伶俐,王爷与我甚为喜欢,今晚家宴他也出席,这一大一小,祖孙二人都需要照看。还望沈医工不辞劳苦,多担待些!”
这个王妃也看出我的软肋是肃肃,放不下。
我拱手道:“既然王妃不嫌弃草民粗俗,草民愿站在王爷和公子身后听候差谴。”
哎!去就去吧。王妃也是一片深情担心自己的丈夫身体。而我的确也放不下肃肃,虽然都是肃肃的亲戚,但肃肃内向的性格,未必能适应。不就是一顿饭的时间吗?能有多久,最多二个小时总够了吧。
我现在的任务就是亲眼确定肃肃过上好日子,才能安心离开!
渤海王王府的家宴,在我看来,算得上是场中型宴会了。不是围桌而坐。诺大的厅里,摆满了长案,左右相接。每案上都放着相同的食物。每案一到两个人坐着。每案后站着两个丫环随侍,随时传菜倒酒。
高欢坐于大厅前端正中,两位王妃分坐左右。
高澄挨着娄王妃坐于下首,独自一案。其后是世子妃和嫡子高孝琬并一案。再接下来就是高欢的各房妾氏带着自己的儿子排了下去。高欢子嗣众多,高湛领着高孝琬,竟坐在了很靠后的地方,放眼望去,面目都有些模糊看不清。
右侧柔然王妃下首处,最近坐着的居然是那位姓段名韶字孝先的老将军,他没有随高欢出征玉璧,反而坐于上首,斛律金父子还在他之后一案。看来高欢真的很重视这位老将。
往后应该是高欢族内的兄弟内侄还有亲信。整个厅呈长方形分布,好不热闹。
肃肃和我是跟着高欢夫妇直接进来的,肃肃被王妃牵着小手,一时也不知道该坐哪里?都满了,再支一张案台,就要跨过门槛出去了。
王妃悄悄对着肃肃指了指段老将军旁的位置,肃肃小脑袋直摇,我也觉得不妥。很明显,这里的座位都是按资派辈的。
但王妃却笑着带肃肃来到跟前:“孝先,我这个孙儿,与你同坐一张胡床可好?”
那人宽厚笑道:“无妨。”说着便让着肃肃坐下,怜爱地摸摸他的头。
王妃此举引来众人侧目。一丝不解和怨怼从世子妃的脸上一闪而过,想来她的嫡子坐的还没这么上首。我悄悄后退几步,与侍婢站在一起,尽量靠在角落用幔帘遮住身体。好累啊!
高欢率先举杯道:“在座各位均是我贺六浑的亲眷,征战多年的兄弟,我早已视你们为一家人。此番玉璧战败,愧对大家,本应闭门反省无颜再对大家,但想来已时日无多,借此家宴,感激各位多年以来对贺六浑的相携之恩。以水代酒,先干为敬。”
众人举杯,连肃肃都端起了酒碗,我希望里面装的是水。
高欢很快又举起第二怀对右首的段韶道:“孝先与我如亲兄弟般多年征战沙场,用兵如神,内外兼备。此番吃了大亏,就因不听孝先劝告。澄儿,你们都听好。段孝先忠亮仁厚,智勇兼备,亲眷之中,唯有此子,军旅大事,宜共筹之。”说罢一饮而尽。
“谨遵父王教诲,孩儿终生不忘!”高澄道。随即众人皆起身拱手道:“谨遵父王/王爷/叔父/祖父教诲!”
段韶忙道:“不敢当,不敢当。”高欢示意他们都坐下。
高澄举杯敬向段孝先道:“段叔父,请受侄儿一杯水酒,聊表侄儿敬仰之意。侄儿轻狂莽撞,还望段叔父日后多加提点相携。”一饮而尽。
段韶也起身举杯,“世子言重了!王爷提携知遇之恩,孝先定当誓死追随王爷、世子,共保大魏河山。世子才华横溢,定能青出于蓝!”说罢缓缓饮尽。
一旁的斛律光忍不住道:“喝个酒都要诸多言辞,汉人就是婆妈!”这人还真是心直口快,顿时惹来斛律金的怒目。段韶倒还是一派云淡风清的模样:“老夫偶染风染,身体略恙,不及斛律将军豪爽,包涵,包涵!”缓缓坐下。
高欢笑着对斛律金父子道:“老哥父子都是至情至性之人,生性豁达,乃我大魏股肱之臣。此番要不是老哥父子拼死相护,我贺六浑只能落个客死异乡,尸骨难全的下场。今天也不能坐在这里把酒言欢了。”
高欢举杯站了起来,向他二人深深一揖,饮尽杯中水。
斛律金父子急忙站起来道:“王爷严重了!说来惭愧,我没读过什么书,不会管教孩子,犬子若有何冒犯之处,还请王爷和段老弟不要太上心!”
“当然,当然!”高欢笑道:“共事多年,我与孝先岂会不知斛律一门皆是忠肝义胆的直性情。孝先你说是不是?”
段孝先微笑颌首。
斛律光道:“王爷,既然要喝酒,就该痛痛快快,这酒盏太小,我就用一整坛酒回敬王爷!”说罢一手提起一个酒坛,扯掉上面的酒封,举起来就灌。
众人皆目不转晴地看着,咕咚咕咚,三五下便见了底,众人纷纷拍手叫好。斛律光将酒坛向下惦了惦,确认无酒后,扔至一旁,豪气万千。
高欢亦拍手称好,直接走到跟前,“老哥,果然虎父无犬子。”斛律金刚要客气,高欢打断道:“老哥,不必自谦,世侄如若只有一身蛮气,如何保的我大魏从未败过的战绩?常胜将军的名号,实至名归!此番回京,若不是世侄领军有方,士兵操练有素,如何得保我一条残命!”
高欢按着斛律金的双臂道:“老哥,我高家儿郎不才,没有娶到你的女儿,还望您的孙女能做我高家的媳妇。你看孝瓘此子,貌美才俊,做老哥你的孙女婿,可满意?”
我一惊,但斛律金尚未开口,斛律光道:“王爷,小女尚幼,现在谈论此事尚早。过几年再说吧。”他居然直接拒绝了。
气氛有些尴尬,但众人更奇怪为什么高欢突然这么重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孙子,先是位置不按常理安排,现在又要越过高澄之前的孩子优先为他择婚。
高欢和斛律金一时也尴尬,不知道说些什么,斛律金毫不客气,一拳揍在斛律光的肚子上,“畜生,作死啊!”
斛律光闷哼一声,捂着肚子坐下来。娄王妃急忙赶来解围:“老将军不必动怒。孝瓘相貌柔美,性格温润,未入斛律将军的眼,也乃人之常情。我高家儿郎何止孝瓘一人,澄儿已有五子,殷儿也快足岁。王爷有十五子,澄儿的弟兄们不久也会开枝散叶,想必终有一人能得斛律将军满意,所以不必急于一时。”
“不敢当,不敢当!”斛律金深感愧疚,高家这么有诚意,所有儿孙让他选,他儿子还嫌这嫌那的,让他老脸往哪里摆。
高澄上前两步道:“阿摩敦,说错了,孩儿不是五子,很快您又要添一位孙子了!”
“当真!”娄王妃笑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当真!”高澄道:“孩儿新纳的燕氏,数日前被诊出喜脉,已有月余。当日父王未归,孩儿不敢让母妃分心,所以未曾提及。如今我已命她一同前来陪阿摩敦过年。”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娄王妃开心道:“王爷您看,我们高家子孙繁茂,您太心急了。”
高欢也笑道:“是啊,我太心急了。人老了,难免会操心儿孙。不急,不急,老哥,我们迟早做定亲家。”
斛律金拱手道:“王爷放心,斛律金的孙女必定嫁入高家为媳!”
“好,一言为定,一言为定。”高欢由着数王妃扶回座位。
我虽然不喜欢肃肃早婚,可斛律光此举摆明告诉旁人他看不上肃肃,真的是因为肃肃长的太美,没有武将的威武霸气,还是看不上肃肃的身份?虽然肃肃也是高欢的孙子,但他不是嫡子嫡孙,没有继承权,而且肃肃没娘,不像其他孩子的娘均出身名门,背景深厚。当父母的都会为女子筹谋,斛律光也不例外 ,所以他拒绝?……抑或是他还记恨上次我跟肃肃捉弄他的事,让他没面子?
不管怎么样,已成定局,他们成不了翁婿,也是好事,看他那模样,那基因,保不准她的女儿就是个女张飞,这往肃肃身边一站,我忍不住抖了一下,趁早拉倒趁早好。
高欢看着一旁的肃肃由始至终一句话未说,忍不住道:“其实,老哥,你有所不知。别看孝瓘貌美,其实壮志雄心。上次在行馆之中,脱口所吟,令我震奋不己!孝瓘,可否再念一次,给各位将军听听?孝瓘?”看来高欢还不死心,可能他怕自己一死,这些老臣不会像对他这般忠心来对他的儿孙,所以希望通过联姻这种最古老的方式来巩固高家的地位。
只是这次肃肃不想之前对高欢那么主动示好了,他像没听到一样,专注自己的食物,目不斜视。
虽然我也不想把后人的诗尽现人前,但我更不想肃肃失礼于高欢,惹他生气,尤其这么多人,好歹回应一下,给点面子。我暗暗着急。
谁知,肃肃连头都没抬一下。高欢有些不悦,沉声道:“沈医工?你且去看看此子何故突然变得如此痴傻?”周围传来浅笑,高湛更是大声笑道:“大哥四子果真痴傻!”娄王妃警告道:“步落稽,休得放肆。”这才有所收敛。
我学高管家道:“诺!”弓着身子快步走到肃肃身边。我用极低到只有我们俩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是不是喝酒头晕了。”肃肃轻轻摇头,也极低道:“兰陵说过18岁前不能喝。”
“那为什么不作声?”我又问。
肃肃美眸望着我欲言又止,周围探究的目光正望着我们,算了,现在不是问原因的时候!
我小声对他说:“肃肃,兰陵相信你不会伤害我。但如果你想带上兰陵不再过以前的日子,过的好一点,就不能再这么沉默!而且你祖父问你话,你应该有问有答,这也是做人最基本的礼貌,知道吗?”肃肃点头。“好孩子!”随即,我大声说道:“禀王爷,公子并无不妥,只是有些酒力上头一时昏炫而已。”肃肃顺着我的话说道:“祖父,孝瓘并无不敬,只是从前没喝酒……”
“原来如此!”高欢面色稍霁,道:“我高家的儿郎怎能不会饮酒,皆要千杯不醉,来,祖父教你!”
娄王妃笑着阻止:“王爷,多饮伤身,孝瓘还小,你自己尚不能饮酒,怎能教坏孩子!”
娄王妃看了看世子妃又道:“孝瓘两位兄长皆在此,他们还未一展所学,又岂能轮到最小的孩儿?”
世子妃的脸色终于好了些,高孝琬一直被忽视,让她很不是滋味。
高欢也明白自己老婆的意思,说道:“孝瑜跟老九一直在府里长大,我们都知道他极为聪慧,一目十行。不知道孝琬在世子府所学如何?”
高澄道:“孝琬亦很长进,日前听其师傅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悟性极高……”
“夫君,还是让孝琬自己向祖父禀报吧!”世子妃开口,对自己的孩子颇为自信。
不足十岁的俊朗小少年,跨步出来,绕过案几,来到中间跪下,小大人似的礼数周全,向高欢道:“祖父容禀,孙儿学了《论语》、《孟子》还有《左氏春秋》!祖父可以任意抽查考问孙儿。”
高欢笑道:“好孩子,赶紧起来,家宴无须如此拘谨。祖父相信你尽得师傅真传,想你父亲当年亦是如此。不过,我高家儿郎除了经纶满腹,还需善骑射,懂兵法。这些你可曾学习?”
世子妃起身略微一福道:“禀父王,孝琬之前习得一些粗略兵法,年后陛下会从京都派位太傅过来直接传授孝琬骑射,用兵之道。”
高欢问:“可是库狄干将军?当年他可是鲜卑第一勇士?”
“正是!”
四周传来羡艳之声。世子妃继续道:“臣媳深知父王喜欢象戏,孝琬一直在研习对弈之术,颇得师傅赞扬。父王闲来,可让孝琬陪您解解闷。”
“如此甚好!”高欢开怀笑道:“高家儿郎当如此,能文能武。孝琬,你觉得棋艺之道精髓在于何处?”
高孝琬朗声道:“楚汉局中争,运筹为输赢。策马横行日,飞车(Ju)破敌营!”
“好!”高孝琬一念完,斛律光便开口赞道,“孝琬公子果然非同凡响。有大将风范,男儿当如此。”
高欢笑的更开心了,“难得孝琬能把用兵之道融入对弈之中,楚河汉界,运筹为帷。用兵如神,局内定胜负。有意思,有意思……”
世子妃看见儿子如此出彩,笑颜如花,眼角都飞扬起来。
枪手,绝对请了枪手,我不相信一个不足十岁左右的娃娃,没有一点临阵经验,不但会下棋,还能融入兵法。我在这个年纪连象棋规则都搞不清楚。世子府嫡子,当朝皇帝的外甥,不知道多少位名师在身后“指引”着呢。
高欢又把目光转向肃肃,“孝瓘,你觉得你兄长此诗如何?比你那首如何?”
肃肃还没开口,高湛又起哄道:“父王甭问了,你看大哥这个儿子连话都说不周全,怎么比得上孝琬?”
我给了肃肃一个鼓励的目光,小子哎,这个时候不能再掉链子了,以后吃肉还是喝粥,就看你的表现了。
肃肃望着高欢一字一字缓缓蹦出:“列阵非好战,胸藏百万兵。局中堪破敌,何劳师远征?”
“扑”斛律光口中的酒一下喷出,不敢置信地望着肃肃。
段韶手中的酒盏也滑落而不自知,呆呆望着身旁这个一直沉默却一鸣惊人的娃娃。
四周一片寂静,静的连根针落地都听得见。
噢,耶!!斛律光,就算你现在把女儿送给肃肃当小老婆,咱也不要了!哈哈哈哈!
☆、第 27 章
段韶最先回过神,缓缓起身,道:“孙子兵法有云: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吾等从军多年,阵前厮杀血流成河早就习已为常见怪不怪,却差点忘却兵不血刃地解决战事才是用兵之最高境界。国富则民强,兵力强盛,外寇自不敢来侵,将士们根本不需要背井离乡远征在外。孝瓘公子以棋局中的争战为喻,又跳出此中,区区几句便点出只有养于内、止干戈,才是常胜之道。”说罢,深深向肃肃一揖,“敢问孝瓘公子师承何处,竟有如此超脱之胸怀?”
肃肃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有些腼腆扶住老将军,直摇头。
“哈,哈,哈,哈……”高欢终于爆发出与我内心深处一致的大笑,直到咳嗽,娄王妃劝道,“王爷保重。”
“昭君,我没说错吧。此子就是块被沙烁掩盖的宝玉,稍加雕琢,必大放光彩。所以我才为他取名为瓘。不过孝先有所不知,澄儿已证实,此子从未开蒙。我想昭君之所以置他于孝先身边,就是想孝先日后能做此子开蒙恩师,多加提点。”王妃笑着点头。
段韶诚惶诚恐道:“王爷,莫要折杀老臣了。单凭此诗,足见孝瓘公子的气度、胸襟皆在段某之上。段某如何为其授业解惑?还望王爷另请高明。”
高欢道:“天下间论学识论胆略论用兵,本王实在不知还有何人可与孝先匹敌?孝先文武双全,不必过谦!”
“王爷太看得起孝先。孝先只是有幸得遇王爷,能一展所学而已。世人皆知,天机老人乃圣人之后,不论武学还是谋略甚至医术都堪称天下第一。孝先不如其万一啊!”
高欢略一思索道:“天机老人大名我也听过。只是江湖传闻不尽不实,毕竟见过天机老人的并不多,难免夸大之嫌。且高人见首不见尾,就算真有其人,常年隐世,所学亦未必实用。”
这点我很同意高欢,因为我想到了王昱,他不就是自称鬼谷子的后人吗?多少人想拜他为师,结果呢,那伤的叫一个惨,也不知道那现在怎么样了!
段韶苦笑道:“王爷,实不相瞒,王妃初领此子入座时。我只觉此子貌美可爱,与寻常稚子无异。之后他对众人的讥笑不理不睬,王爷的问话也不答,也曾一度认定其愚鲁。谁知孝瓘公子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段某在朝多年,今竟以貌度人,实在惭愧。如果孝瓘公子不弃,我愿与妆结为忘年之交,相互切磋,至于授业恩师,段某实在不敢当。”
段韶如此坚持,高欢也不好一再强人所难。一旁被忽略的世子妃脸色早就不佳了。
肃肃突然向前一揖,道:“祖父、祖母、父亲大人,孝瓘不想欺瞒长辈,兰陵说过做人应该实事求是。这诗不是孙儿所作,是……是我在途中听来的。孙儿目不识丁,远不如三哥!”
好样的,肃肃果然没让我失望。可惜其他人显然不信,他们多年在外,从未听过此佳句。所有人都只当肃肃顾忌世子妃和高孝琬的颜面在谦虚。
段韶又问:“敢问孝瓘公子,兰陵是何人?”
肃肃看向我的方向,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汇聚过来。我只得从阴暗处向前几步,干笑着向他拱身拱手行礼道:“草民沈兰陵见过段将军!”
“这些是你教孝瓘公子的吗?”
“不,不,不,”我急忙摆手:“草民也目不识丁,这完全是因为公子聪明伶俐!将一路上所看所听融会贯通。”我没完全说谎,除了一、二、三、四、五、天、大、田等一些不超过五笔的汉字我还能认出外,其它的十个有九个不知道写的什么,剩下那一个还要靠猜的。
高欢也道:“沈医工是吕梁山人氏。她偶遇孝瓘治好他的病并带他回来,本王的哮症也由她治愈。她的言行举止的确不通世故,不谙世事,应不懂征战之事。”
看来连高欢也觉得我礼仪无全,就是山中一粗人。我连忙称是,心中苦笑不已。凑巧又对上斛律光充满戏谑讥讽的眼神。
娄王妃适时又道:“王爷,今日不是为孝瓘找师傅,这是家宴,你看大家都忘了用膳。”
高欢急忙道:“是我失礼了。澄儿,孝瓘开蒙之事,你且留心。”
高澄也惊讶这个平时被遗忘的儿子,竟如此出众,让他大有面子,道:“孩儿谨记!”
高湛走了出来,对高欢说道:“父王不在府中期间,孩儿与孝瑜编绎了一套剑舞,孩儿希望为父王助兴。”
高欢欣然应允。高孝瑜手持竹剑走了出来。高湛又喊道:“八哥,烦请你抚琴助阵。”一个英俊少年颌首,面容有些惨白,似乎有病。
“九哥,我也来。”“我也会”
……
“九弟,算上我”
……
最后在世子妃的示意下高孝琬也加入其中。
琴弦一响,一群正太翩翩起舞,让我再次感叹混血基因的强大。自打从进渤海王府大门起,我就是发现这一大家,从上到小,不分男女,目光所及,几乎没有一个不美的,尤其以娄王妃所出的一脉为之最。
高欢本是汉人,年轻时长的英伟不凡,才被娄家小姐看中。娄王妃本是鲜卑的美人,少数民族跟汉族的血统和基因隔的相当远,相当于混血,看高澄就知道了,他有二分之一的鲜卑血统,五官立体,轮廓显明,百里挑一的美男子。高氏位高权重,各房妻妾自然也都是顶尖的美人。高欢的妾氏不但各有风韵,而且大都比高澄还年轻。而高澄的世子妃也是魏帝元氏一脉的鲜卑美人,肃肃的娘更不用说了,肃肃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少族民族血统。所以高家这票帅哥的形成是必然的。我暗暗叹气,如果我将来想生一个像肃肃这种质素的宝宝,还得找个老外嫁了才行!而且以我的条件,非得要远到隔N座山,N大洋的基因,才有可能拉的平啊!悲催!
晚宴戌时才结束,别人不知道,看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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