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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骨之姿-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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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扬却在旁边点头道:“任晓玉确有三分诗才,可惜她仗着三分才貌,却不把京城的男子看在眼内,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一个女子这样,迟早吃亏。”
上回长公主赏花会上,柳永被调换香包时,任晓玉非但不帮腔,还落井下石,周敏敏便知道,任晓玉和柳永的关系,一定已破裂了。心中也暗爽过,哼,任你再才貌双全又如何,柳永还不是一样不要你?这会听得周明扬的评价,便不再抵制任晓玉所作的诗,倒是细细品了一回,待觉出诗中有一丝寂寥的味道时,忍不住抬眼去瞧任晓玉。却见任晓玉依然如以往那般,艳光四照的坐在人群中,一时又失落,她都没人要了,怎么还这般笃定呢?
任晓玉察觉周敏敏的眼光,淡淡一笑,又和几位小姐品评几句诗作,这才站起身来,款款步向身边的琴台,弹了一曲新谱的曲子。一时满场掌声。她微微颔首,借口要洗手,招手让桃心跟上,只往不远处的洗手池走去。
候得左近无人,任晓玉这才道:“好了,你说吧!”
桃心递过帕子给任晓玉擦手,一边道:“……,那如月郡主抱住林小姐时,柳状元大吼了一声,一个箭步上去就抢过林小姐。”桃心想及适才看到的情形,不由红了脸,小小声道:“柳状元抱起那林小姐,说道她是犯了病,只让如月郡主帮着拣回香包,又让那莫家少爷往前头去寻薄荷叶。我待要再跟过去时,听得声响,却是苏少爷并罗小姐跟过去了,一时停了脚步。隔一会,又有周少爷周小姐边说话边往那边过去了。听周二少爷的话,却是让周小姐设法撮合如月郡主跟柳状元。我想着那周大少爷却有功夫在身,耳目灵便,怕他发现了我,只得回转了。”
桃心说着,劝道:“小姐好好一个人,真不必再和他们搅合了。”
任晓玉对男子虽倨傲,待身边几个丫头却和气,这会低声道:“桃心,我不出了这口气,誓不为人。你别劝我!”
“可是……”
任晓玉止了桃心的话,冷笑道:“华郡王让钦天监择吉日,欲待上侯府向周敏敏求亲的事,已是传了出来。只是没料到,柳永这会又巴上林媚。说起来,林媚是比周敏敏娇媚得多。但有我在,柳永休想娶得如意娇妻。”
“小姐的意思?”
“周家兄妹不是要撮合那位如月郡主给柳永么?我只要适当时候推一把就成了。至于林媚么,她配那大夏国二皇子夏如风正好。”
任晓玉咬着牙沉思:听爹爹说,夏如风曾求娶千芳公主而不得,他这回送了如月郡主和两位大臣之女过来结姻亲。偏皇上并没有留如月郡主在宫中,只留下两位大臣之女。夏如风到时若开口求娶大周国女子,皇上也不会推托,只在大臣之女中选一位便是。想那夏如风是何等人物,岂甘心挑选普通女子,自必要托辞在宰相府或是侯府中选一位的。若是夏如风提出要在宰相府中选一位,爹爹便会让自己生一场病来避过。只是几位庶出的妹妹就没这么好运了,少不得要选一位送出去。妹妹们再如何庶出都好,都是爹爹的骨肉,爹爹也心疼的。若能想个法子未雨绸缪,不使妹妹远嫁,不提妹妹对自己感激之情,就是爹爹,也会更疼爱自己。
“桃心,林媚发病时,症状如何?”任晓玉细咀嚼桃心的话,蹙着眉道:“薄荷叶能医这种病?”
桃心一听任晓玉的话,少不得又把当时看到的情景细描述一遍。说完也有点奇怪,“那林小姐本来好好的,走着走着突然就软倒在如月郡主怀里,动也不能动。”
“若说是心悸病,区区薄荷叶,断断医不得这种病。若不是,又是哪种病会突然软倒呢?”任晓玉想得一想道:“既有病,自然会请医问药,倒不难打听。”
更主室小偏厅中,脚步声渐近。柳永全身火烫,脸红心跳,箭在弦上,一时之间,却是无法掩饰,他也不慌中,一把搂住林媚站起,三两步躲在门后。却听得脚步声并没有进小偏厅,只在门边经过,如月郡主似被人领了出去。
所有不能堂堂正正公开的情事,都是最刺激香艳,最令人入迷,最引人欲罢不能的。何况怀里的的女子,媚眼如丝,婉转呻吟,摊软成一团……。
柳永再度紧弦扬箭,把林媚按在墙边,身子紧紧贴了上去,只在要紧处挨擦。眼见林媚全身轻颤,无力反抗,欲迎还拒,眼角却渗出泪来,柳永一时猛的收箭回弦,轻轻凑过去,舔掉林媚眼角的泪珠,松开一只手执起林媚腰间的香包,凑在她鼻端前让她嗅薄荷叶的味道。
薄荷叶的味道绕在鼻端,掩去了柳永一半的味道,林媚站稳了身子,心下又羞又恼又气又恨,手一扬,狠狠挥出一巴掌。“啪”一声脆响,柳永结结实实被扇了一巴掌,脸上瞬间起了五个红指印。
“好啊,先前咬了我一口,现在又打我一巴掌,我要怎么报复你呢?”柳永也不恼,似笑非笑抓住林媚的手,扯近嘴边,“啧”一声亲了一下。
“放手!”林媚奋力要抽回手,一用力,却发现柳永半边身子还挨在自己身上,不由僵了僵,不敢乱动,只哽咽道:“你这样对我,叫我以后怎么做人?”
柳永一怔,抬手抹去林媚的眼泪,低低哑哑道:“小媚,我不是故意要轻薄于你,实在是,实在是情难自禁。先前纵使中了媚药,也能控制住,待得心里有了你,便无法控制了。”
“可你也不能这样。”林媚的眼泪再次涌了出来。
“别哭,我不这样了!”柳永松开林媚的手,却听得似又有人往这边来了,这次听着却是管事姑姑的声音,一时两只手一撑,撑在墙上,把林媚圈住了,猛的俯了过去,狠狠在林媚嘴唇上一吮,然后疾速退开,一个转身,已是揭了帘子,跨出门槛,脚步声渐行渐远。
林媚全身一麻,撑在墙上稳定身子,一时抚着嘴唇,又气又恼,“还说不这样,结果又这样!”
48。上门求亲
柳永静静站在树丛下,借着夜色掩藏自己的行踪,一边深呼吸好几下,这才按□子的燥动,平复了情绪。一时抚着脸上辣痛的地方,不用照镜子,也知道必有五个鲜明的手指印,因弯起嘴角,自语道:“这软绵绵的小妖精,扇起人来也有一把力气呢!”
柳永虽被扇了一巴掌,心底里反有一丝欢快。再如何,林媚是一个自尊自爱的姑娘,那般境况下,骨头虽软,骨气犹存。他想及适才的情景,腹下又是一热,待按捺下再度涌起的燥动,想及林媚的身世处境,平生第一次,对一个女子起了又爱又怜的感觉。手掌伸了出去,轻轻抚在树丫上,似乎眼前是林媚的俏脸,无限温柔。心底一圈又一圈的涟漪荡开去,好不容易压下的一处地方,再度仰首抬头,蠢蠢欲动。
“唏,你最近自制力越来越弱了,这样很不好。”柳永微低了头,用手指弹了弹某个不听话的小弟弟,又顺手扯下一片树叶,卷成条状,用它捅起耳朵,果然,耳朵痒丝丝的,心思被转移了,小弟弟也安静了。
那一头,如月郡主一边走一边道:“小媚,你既然在小偏厅里,我适才经过喊了几声,你怎么不应呢?”
你让我怎么应?林媚苦笑一声,嘴里道:“我应的小声,你没听见罢了!”
“我耳朵尖着呢,怎会听不见?”如月郡主大声反驳,又嚷道:“你不是跟柳……”
“对了,你怎么会找过来的?这园子挺大,你怎么认得路?”林媚截断如月郡主的话,不让她再问下去,不待如月郡主回答,又停下脚步,朝领路的小宫女道:“姑娘就领到这儿吧,剩下的路我们却是认得。”
前边灯火辉煌,琴声杂着笑声传来。只要循声过去就行了,倒不必担忧。小宫女一时福了福,转身走了。
夜色下,柳永瞧的清楚,不远处走来的两个人,正是林媚和如月郡主,候得她们近了些,他这才慢悠悠出来,冲如月郡主道:“郡主请一边把把风,我有话跟小媚说。”
这处树丛近着前边聚会处,树丛下转出一个人来,如月郡主倒不是十分吃惊,待见得是柳永,听得他的话,不由转头去瞧林媚,见林媚抿着嘴不说话,一时左手拇指碰碰右手拇指,笑嘻嘻道:“你们慢慢说,细细说,只管把话说明白。”她说着,退后好几步,真的叉腰当起把风的“护卫”。
有如月郡主在,林媚倒不怕柳永又做出孟浪之举,因低声道:“请问柳状元还有何话说?”
见如月郡主背着身子不看这边,柳永凑近林媚道:“小媚,你还生气呢?”他说着,见林媚的脸分明飞起红云,很快就如染了胭脂,知道她却是联想起适才的事了,因轻声笑问道:“你想什么呢?脸红成这样?”
“啐!”林媚一抬头,见得柳永似笑非笑,神色可恶,不由自主啐了他一口,转身就要走,却被柳永猛的扯住了袖子,不由急道:“你,你又想干什么?”
“你别走,听我说完。”柳永松了手,只低声道:“你既然有软骨病,以后再出来,便得小心些。比如这香包,最好多做几只,怀里放一只,腰上挂一只,脖子系一只。再有,衣带可以缝上夹层,里面塞进薄荷叶,领口袖口的滚边一样可以挑个缝隙,塞几片薄荷叶,鞋底也可以放几片。甚至可以把薄荷叶晒干磨成粉,装在瓶子里携着出门,以备不时之需。平时带的钗子,也可以让匠人打造成空心的,里面装上薄荷粉。再有……”
林媚听的呆呆的,照柳永的意思,她全身上下,头发至足趾,全得用薄荷叶和薄荷粉武装起来,一分一寸皆不得大意。
柳永说完所有能想到的法子后,又微微责备林媚道:“比如今晚的宴会,你就不该只带一个香包。若不是我,你早出事了。”
若不是你,我才不会出事呢!林媚腹诽一句,分辩道:“本是缝了薄荷叶在衣带的,怀里也另放了一只香包。出门时,敏姐姐检看了一遍,说我那衣带鼓鼓囊囊,极是难看,硬是扯下了,另找了一条衣带给我换上。怀里的香包也让她拿掉了,说道香包全装了薄荷叶,一股薄荷味熏得她难受。我好容易才留下一只香包挂在腰上的。一时也觉着不妥当,待要推托了不出门,却是推脱不得。”
林媚说完,突然捂住嘴,有些懊恼,他是我什么人?我干么对他解释这么一长篇?况且每回出门都带着装了薄荷叶的香包,不说身边的人嘀咕着说道一股薄荷味薰的难受,就是自己本人,嗅多了薄荷叶的味道,再嗅其它东西,也能嗅出一股薄荷味来,只怕长久下去,会像王大夫所说,嗅觉受损。再要像他这般说的,一出门,身上能装薄荷叶的地方都装上,所到之处一片薄荷味,那般境况……。
柳永也反应了过来,好好一个姑娘家,身上没有脂粉味,却是好大一股薄荷味,让人怎么想?况且薄荷味道辛辣,久嗅自然不妥。他寻思一下道:“若我不出席的宴会,你也推脱了不要去。待我为你这个病想出妥当法子再说。”
林媚低了头,忽然有些鼻酸。自从知道自己有这个病之后,羞耻得好几晚睡不着,连顾奶娘也不好意思告知,那回听王大夫言道,此病无药可医,更是绝望。现下听着柳永这么简单一句话,对他适才无礼冒犯的事,便原谅了几分。一时道:“那回永平侯府请了王大夫为我诊脉,我悄悄儿问了王大夫,王大夫说道此病并无病例,更没有什么药可以医治。”
“京城里医术高明的人颇多,不止王大夫一个。”柳永笑吟吟道:“不用忧心,这件事交与我想法子便是。真要无药可医,你赶紧过门做状元夫人,有我护着你,任你软倒千遍万遍也无防。”
林媚听着柳永前半截话本来有些感动,待他说完后半截话,却又羞恼起来,想也不想,一下又扬掌就要掴过去。柳永这回眼明手快,侧头避过,一伸手捉住林媚的手掌,似笑非笑道:“还没成亲呢,你就动手动脚的,这样不大好罢!”他说着,拇指轻挠林媚的掌心,压低声音道:“别急,待以后成了亲,你想动那儿都成,我保证不反抗。”
“无耻!”林媚听得柳永说到“那儿”两个字时,语调怪异,似有所指,一时脸如火烧,怒火上涌,“嗷”一声就俯下头去,张嘴欲咬柳永的手。
柳永见得林媚神色不对,知道惹怒了她,抓着林媚那只手已是松开了,退后半步,赶紧道歉道:“小媚,小媚,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乱说了。”一边伸手假装要扇自己耳朵,嘴里道:“好好一个状元郎,碰着林媚小姐,怎么就不自重呢,该死!”
林媚本来气得直喘,见得他这逼样子,忍不住“噗”一声又笑了,笑完又扳起脸道:“以后再欺负我,我真会告诉母亲她们。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敢了!”柳永见如月郡主几次回头,只得扬声道:“郡主,你好生护着小媚到前头去。小媚身子不好,你千万看着,不要让男子近了她身边,知道么?”
“知道了!”如月郡主点头,极是欣慰。这俊男子和小媚两情相悦,这般说话,却是怕别的男子近着小媚坏了姻缘,让我帮他看紧些呢!横竖我是要和小媚一起嫁过去的,自然要帮他。
林媚见如月郡主答的爽快,一边还拿眼去瞧柳永,心口突然堵起来,不由横柳永一眼,人家好好一个郡主,你怎么使唤的这么顺溜呢?一时又苦恼,都这样了,却是无法瞒过如月郡主。却得赶紧想个法子打消她想和自己嫁同一个人的念头。
柳永还不放心,嘱林媚道:“你到了前头,再别离开人群乱走了,下回出来,至少多带一个香包。我不便久待,却要先行告辞回府了。”
林媚听着柳永这回的声音极郑重,只得点点头。一时抬眼,见得柳永抚着左脸颊,马上明白了过来,他脸上五个鲜明的手指印,若到前头去,有人问起,却不好回答,只得先行告辞回府了。神使鬼差的,她不由脱口问道:“痛吗?”
柳永本来严肃着脸,一听林媚的话,眉梢眼底犹如注入泉水,马上活泛起来,带了鼻音道:“你如果能摸摸,就不痛。”
林媚一听他的语调,马上后悔自己多事,一个转身,扯了如月郡主就走。
柳永站在原处,双眼灼灼瞪着林媚,见她迈着小碎步,柳腰款摆,婀娜多姿,不由喃喃道:“今晚要睡不着了!”
园子里众人笑语频频,任晓玉拣了一个僻静处坐着,眼见如月郡主挽了林媚出现在另一边,一时问桃心道:“桃心,你说,我有哪点比不上林媚呢?”
论家世,林媚父母双亡,现下不过侯府义女,自然不能跟任晓玉这个宰相千金相比。论相貌,林媚细腰纤纤,楚楚动人,但任晓玉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人,素有冷艳之名,真要品评,也只能说两人在伯仲之间。论才情,林媚未有一诗一词传出来,任晓玉十二岁起,便有才名了。
桃心也不明白柳永为何不选择任晓玉,却选择了林媚,一时听得任晓玉相问,脱口便道:“小姐无论是那一点,都比她强。真要论,只能说那柳状元瞎了眼,突然被猪油蒙了心,不分好歹。”
“真是这样么?”任晓玉接住一片飘来的花瓣,攥起拳头,凑近鼻端嗅嗅,突然松开手,任花瓣落在地下,伸足踩住了,狠力辗了辗,心下冷笑:毁我一时者,我将毁他一生。嘴里跟桃心道:“待会自有宫廷画师出来为公主描画一幅行乐图。相貌稍为出色的,公主自会安排坐在身边。林媚这样的,想必会靠近大公主坐着。你把我今晚带来的珍珠塞与画师,让他把林媚的样子好好画上去,最好画的有三分像大公主。”
“小姐……”桃心有些诧异,小姐不想林媚出风头,不是应该让画师在林媚眼角或是唇边之类添上一两笔,让林媚在画像上多出一两粒凶痣么?
任晓玉见了桃心的神态,淡淡一笑道:“你只管照办就是。”夏如风仰慕千芳公主已久,而千芳公主,断断不会远嫁大夏国。林媚相貌娇媚,和千芳公主气质颇有些相似,若是画师再动动心思,在眉眼上稍微润色,要让林媚相貌像千芳公主,并不是难事。
历来群芳宴的行乐图,画像之类,却会在宫妃中传阅。到时自然会传阅到那两位大夏国大臣之女手中,而林媚相貌像千芳公主这件事,自然也会借这两位宫妃之口,传到夏如风耳边。夏如风求不得千芳公主,自然会转而求娶相貌像千芳公主的侯府义女林媚。到时永平侯夫人再如何疼爱林媚都好,也断不会为了一位无依无靠的义女抗旨的。
柳永,待你的心上人被远嫁大夏国时,我倒要看看你是何表情?
柳永这会坐在轿子里,心情极美好,嘴里哼起小时候曾听过的一首曲子,哼着哼着,这才发现,这首曲子,却是柳州当地新郎迎接新娘过门时,锁呐手吹奏的喜曲。
轿子到状元府时,柳奶娘迎了出来,笑道:“少爷今晚回的倒快。”她说着,一抬眼,见得柳永脸上五个红指印,不由一惊一乍,指了指道:“这是,这是……”
“这是不小心撞在园子里的柳树上,撞出来的印子。”柳永笑吟吟转移话题,“嬷嬷怎么亲迎出来了?”
柳奶娘并不上当,瞪着柳永道:“柳树上撞出来的印子能撞成手指印的样子?”
见轿夫退下了,柳永只得道:“唉,这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儿打的。”
柳奶娘一听又惊又喜,惊者,还没过门呢,就动手打人了?喜者,少爷终于定下心要娶媳妇了么?
“少爷,是谁家的小姐?何时去提亲?”
柳永一路走一路道:“是永平侯义女林媚。过几日就上门提亲。”
柳奶娘喜的直嚷道:“少爷,我明儿起个早,到庙里求求签,再让老师博择个提亲的吉日罢!”她说着,又转喜为忧,发愁道:“少爷,既这样,那小姐为何打你呢?”
柳永笑吟吟道:“打是亲,骂是爱!”说着进房了,撇下柳奶娘在房外咀嚼这句话。
千芳公主宴会数日后,京城里传出两桩轰动的事:其中一件,是千芳公主拟招柳州举子莫双柏为驸马,钦天监正为其择选定婚的吉日。另一件,却是华郡王准备上永平侯府求娶侯府千金周敏敏为妻。
华郡王欲上侯府求亲的消息,传到永平侯夫人耳中时,她并不敢高兴的太早,生怕周敏敏还记挂着柳永,到时不肯应承王府的亲事。且此事还未正式作实,又不能声张,更不好忙忙就跟周敏敏去说。
华郡王会于何日正式上侯府求亲,柳永却是一早打听的清楚,心内有数,笑跟柳奶娘道:“嬷嬷,咱们也不用另择吉日了,跟华郡王同一天上门提亲便是。”
柳奶娘听得华郡王提亲的日子是七月二十八日,不由嘀咕道:“少爷,提亲历来取双月,不爱选在单月。咱们就推迟几天,待八月份再上侯府求亲罢!”
柳永笑吟吟道:“若推迟了日期,没准侯府就不会应允这头婚事了。”再推迟下去,只怕夜长梦多,另生事故。
作为女方,永平侯夫人不好十分去打听华郡王何时会正式上侯府求亲,暗暗着急之下,只寻思要如何劝服周敏敏答应王府的亲事。
再有一个,她以为华郡王纵使要说亲,也得在双月八月份才会上门,没料到七月二十八这一天早上,管家娘子就喘着气进来道:“夫人,有两家官媒上门来了!”
“除了华郡王,还有谁?”永平侯夫人起了不好的预感,急急道:“可问清楚了?”
“回夫人,一家是华郡王请的官媒,另一家,是柳状元请的官媒。”
一家是有权有势的王府,一家是敏敏爱慕的柳状元,这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话要说:笑眯眯更新了!这章很肥哟!
49。乍喜乍愁
千芳公主宴会之后,林媚好几天都心神不属,想及柳永轻薄自己的神态,一时气恨,一时羞恼。再想及柳永嘱自己那些话,一时又百般滋味在心头,分不清是酸是苦。她这般乍喜乍愁的,如何瞒得过顾奶娘的双眼?顾奶娘只套问了几句,便猜出几分来,郑重道:“小姐,你是不是心里有了人?”
“嬷嬷!”林媚虽认了永平侯夫人为义母,到底时日尚浅,母女情份不能算深厚,身边最亲的,还是顾奶娘,一时斟酌言词,终是把自己身有软骨病,好几次撞见柳永的事说了。
顾奶娘叹口气,伸手搂住林媚道:“小姐却是不足月就出生的,身子骨本来偏软,跟小姐同时出生的孩子生走路时,小姐还站不稳。家里担足了心事,只怕小姐是那软骨儿。幸亏小姐一岁半时,却摇摇摆摆会走了。大家才松下一口气。只是没料到,你长大后闻到男子的气味,却……。好在还没出事,且赶紧定下亲事,早早过门才是。”
林媚抹泪道:“嬷嬷,我也想学母亲那般端庄的样子,百般努力,到头来却如此软绵绵。”
“可怜的小姐!”顾奶娘掏手帕子给林媚擦去泪水道:“那柳状元虽不若苏家有根基,但他才貌双全,精明能干,却又比苏家少爷强些。论起来,也是一个良配了。只一条,他忍这些年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待得娶妻,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小姐须得小心。”
“嬷嬷有法子没有?”林媚脱口相问,一时又红了脸,这还没论亲事呢,自己先问起治柳永的法子,却是不羞不燥了,因急急转移话题道:“嬷嬷既然有这许多法子,先前为何不帮着我娘出一些主意?”
顾奶娘一听林媚的话,却伤心了,扭头抹眼睛,半晌道:“我先前要是有这许多想法,哪能让你娘受苦呢?”
“这要从你娘去世之后说起了。”顾奶娘擦擦眼角,转过头道:“那会你爹病在床上,你又小,全靠我守灵。连着七天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待得第八天倒在床上睡了一会,却做了好多离奇的梦。梦里我却是另一个人,坐在一个古怪的盒子里,那盒子还会向前动着。周围也是奇奇怪怪的人,说些奇奇怪怪的话。及后醒来,便忘了一大半。谁知自此后,脑里便多了许多奇奇怪怪的主意,似乎从前这样想过,也这样做过。待要抓实,又抓不实。”
林媚听的张大嘴,反手搂住顾奶娘,帮她揉眉心,喃喃道:“嬷嬷别担忧!”
主仆两人喃喃细语,直说了大半夜方才各自去安歇。这一早,林媚起的比往常略迟,梳洗完毕,正要往永平侯夫人房中去请安,一个丫头匆匆来道:“二小姐,府里来了官媒,正在前厅。夫人让不必去请安了。”
“是谁家的官媒?”林媚的心忽然“咚咚”跳起来,柳永来提亲了么?
丫头笑嘻嘻道:“一家是华郡王,一家是柳状元。”
林媚一时又喜又忧,喜者,柳永真的来提亲了。忧者,如月郡主前晚还嘀咕着要一辈子跟自己在一起,若是这头婚事作实了,如月郡主硬要跟自己一道嫁过去,可怎么是好?不成,得赶紧跟她说明白了,一起嫁,以后便是仇人,不再是姐妹。
一家有女百家求,永平侯夫人却高兴不起来。京里这些大户人家,谁家求亲不是先使熟人上门试探,私下先说定了,再令媒婆正式上门的?冒冒然上门,若是女方不愿,或是另有打算,想要拒绝男方的话,于双方来说,都是没脸面的事。传出去更会让人乱编排。
华郡王仗着权势,自认为十拿九稳,连派人先跟自己通通气,商量一下也没有,就这样突然上门来了。柳永更离谱,一介没有根基的小官儿,想上侯府提亲,连让女眷上侯府先拜候拜候,探探口风也省了,直接就来了?
“好生接待两位官媒,只说我稍后便出来。”永平侯夫人吩咐管家娘子几句,便急急让人请周敏敏过房说话。
“敏敏,华郡王和柳状元皆委派了官媒上门,已到了前厅。娘问你,你究竟怎么想?”永平侯夫人因娘家曾落难,那会嫁与永平侯,算是高攀,为着这个,没少受过永平侯母亲的刁难,过了好一段难过的日子。对于女儿的婚事,有自己的想法。况且现下永平侯位高权重,要稳妥的话,却不宜再高攀皇亲贵戚了。若是周敏敏坚持要嫁柳永,她少不得代女儿谋划。
周敏敏低头半晌,红着脸道:“任凭母亲作主就是。”
“若是我作主,自然是偏向华郡王的。”永平侯夫人郑重道:“敏敏,我养你这般大,你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的?”
“娘!”周敏敏听得永平侯夫人的话,不由意外,莫不成自己若选择柳永,娘还会同意不成?一时坐近些,搂住永平侯夫人手臂,把脸伏在她肩上道:“娘就答应华郡王的婚事好了。”
“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永平侯夫人扳起周敏敏的脸道:“先前柳状元勤着上侯府来,你每回使丫头打探他的行踪,打量我不知道呢?现下为何改了口风?”
“娘,你难道不希望我选华郡王?”
“正是希望你选华郡王,才要问清楚。”永平侯夫人语重心长道:“一个女子最不宜三心两意,最不宜嫁着一个,还想着一个。”
周敏敏眼看瞒不过去,只得老老实实把上回在长公主府赏花时,华郡王跟她说的话转述了。又把林媚帮着她拿主意的事也实说了,一时道:“小媚也说,柳状元并不是良配,劝我不要选他。我两相比较,也觉着华郡王更为真心。”
永平侯夫人一听,吁出一口气道:“真要这样,事情却好办多了。我还怕你喜欢柳状元,不好行事呢!”说着脸上早带出笑来,华郡王甚得太后皇上喜欢,在年轻一辈中,也颇有才情,敏敏嫁与他,确是比嫁与柳永要强得多。
周敏敏吐露了心事,却害羞了,忙忙就告辞回房,一时又忍不住,只着人去打听前边的事。好一会,丫头匆匆进来道:“小姐小姐,两位官媒来提亲,我趁着倒茶,听的清楚,其中一人,却是向二小姐提亲的。”
“什么?”周敏敏失声道:“其中一人提的是小媚?”
“正是呢!华郡王委派的官媒,提的是小姐。那柳状元委派的官媒,提的是二小姐。”
柳永不是向我提亲,是向小媚提亲?周敏敏一下跳了起来,匆匆道:“你赶紧跟母亲身边的丫头打个手势,让她到我房里来一趟。”先前怎么会鬼迷心窍喜欢上柳永呢?瞧瞧他,先是和任晓玉闹不清,那会又撩拨自己,现下居然向小媚提亲?目的何在?一定要告诉母亲,不能让柳永哄骗了小媚去。
待得丫头俯在耳边一通嘀咕,永平侯夫人借机走开,忙忙到房里,见周敏敏焦急的样子,不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柳永提的怎会是小媚?他们两人见面,不过两三次。”
周敏敏道:“娘,当日在长公主府赏花,听着小媚的口气,甚是厌恶柳状元的,也不必再问她的意思,直接拒绝柳状元这头婚事就是。”
永平侯点点头道:“上回史家来求亲,那会问了小媚的意思,她却含羞说道凭我作主,自然是属意史家的。你舅母前天还悄悄来提过,说道平佐跟平云打听过小媚的事,想来十分合意的。小媚,自然要许给平佐的。”
先前史家求亲时,因着合八字出了波折这才搁下了。如今既然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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