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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骨之姿-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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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史家求亲时,因着合八字出了波折这才搁下了。如今既然知道大公主属意莫双柏,与史平佐再无瓜葛,这头婚事,自然还可以再议。至于柳永,这般朝秦暮楚,如何嫁得?
永平侯夫人想着终归要把林媚许给史平佐,柳永曾来求亲,所求的却是林媚这个事,却不宜宣扬,因道:“小媚脸皮薄,这个事不必向她提及了。且再嘱几个丫头莫要说出去。”
周敏敏犹在想柳永提亲的对象,为何不是自己,却是林媚。
永平侯夫人皱眉道:“想必是华郡王让钦天监择吉日来侯府提亲的消息走露了,柳永度着自己争不过华郡王,索性转而求娶小媚。为的是,要使你们姐妹失和?”
“他若真个如此,小媚更不能嫁与他。娘狠狠的拒绝了罢!”
永平侯夫人一笑,“他好歹是才貌双全的状元郎,求的又是侯府义女,怎能狠狠拒绝?到底要让他有个台阶可以下。且好言好语的应酬几句,只说待合了八字再论的。到时么,自然是合不上的。”
两位官媒上永平侯府求亲的事,很快就传了出去,不过半天功夫,苏夫人也听闻了,只问左夫人道:“消息真个确切么?论起来,我也是小媚的义母,可是为她备了一点嫁妆的。真个给小媚议婚,永平侯夫人自也得问问我的意思。”
“却是永平侯夫人派人到史府跟史夫人说,自然确切。”左夫人笑道:“听得两家官媒上门时,众人皆以为两家都是要求大小姐周敏敏的,侯爷夫人都为难着。谁料媒婆开口细细说了,这才弄明白,华郡王自是要求娶敏敏,柳状元却出人意料的,不是求娶敏敏,而是求娶林媚。”
苏夫人道:“那柳状元才貌双全,京城中人皆说他一心要攀一门好亲事,如何不求侯府正牌千金,反求一个义女?安的什么心?”
“正是这个话。”左夫人一拍手道:“凡事反常即为妖。永平侯夫人言道,小媚曾向敏敏提过,说道柳状元并不是良配,不用再提,小媚自己也不会答应这头婚事。且侯爷夫人说了,小媚虽不是她亲女,在婚事上头,也是要细斟酌的。如今论来论去,还是史家最稳妥。”
苏夫人点点头,若要在柳永和史平佐中间选一个,再如何看,都是史平佐更靠得住。
左夫人笑道:“华郡王那头,却是很快就索要了庚帖去给钦天监合八字。过了纳采这一关,婚事应该很快能确定下来。至于柳状元那头,侯爷夫人只说待他们合过八字再答复。说不定明儿就会来请你过去商议了。”
却说柳永听得媒婆回来禀告的话,并没有惊讶,若是永平侯夫人一口应承了他的婚事,这才怪呢!
柳奶娘听得详情,却着急了,“少爷,历来正式上门提亲之前,总会让女眷或是相熟的夫人先上门去探问探问,可惜咱们府也没什么女眷,更没有什么相交甚厚的夫人,这突然上门去提亲,却有些唐突了。如今侯爷夫人说道待合了八字再论,听着却是推托之辞了。这该如何是好?”唉,少爷那一巴掌白挨了!
“嬷嬷放心。”柳永笑道:“小媚只是侯府义女,她的婚事,侯爷夫人总得问过她自己的意思。只要小媚自己愿意,侯爷夫人再如何,也不会拦阻的。况且你家少爷是堂堂状元郎,才貌双全,前途远大,正是一个良配。侯爷夫人不会瞎了眼硬要棒打鸳鸯的。”
柳永正说着,却有千芳公主府里的管事来了,只问柳永上回寻书法大师的事有着落没有,又笑道:“那夏如风听得兰若道观有前朝书法大师留下的墨宝,已是前往观瞻,一时口气狂放,说道后天将在兰若道观摆案求战,若有谁个书法胜过他的,他当行弟子之礼。若没有人胜过他,那兰若观道的墨宝,却得归他所有。”
“荒谬!兰若道观的墨宝是前朝几位书法大师的真迹,哪能归夏如风所有?”柳永倒竖起眉毛,怒道:“这还有两天的时间呢,待我再好好的寻问一番。”若两天时间没找到书法大师,再想其它法子拖延时间,非得让夏如风知难而退不可!
待送走管事,莫双柏却来了。柳永不由笑道:“适才大公主的管事才来过,不想准驸马爷也光临了。近来喜事将至,果然是满脸春色哪!”
“好啦,柳兄就别取笑我了!”莫双柏坐定之后,方才道:“柳兄,你是不是让官媒上侯府提亲了?”
“你消息倒灵通,早上的事,你这会就知道了。”柳永不由笑道:“怎么,来恭喜我的?”
“不,来告知柳兄一个消息的。”莫双柏道:“我妹妹听得,永平侯夫人拟将林小姐许给史家少爷史平佐。柳兄要落空了。”
“小媚她……”柳永何等聪明,马上反应过来,此事林媚想必还不知情。若等永平侯夫人正式和史家论婚,大事就不妙了。
“双柏且帮我一个忙。”柳永想得一想,定神道:“让双琪代我约小媚出来一见。”话一出口,马上又想起自己和莫双琪的前事,这会让莫双琪代为约林媚,却是尴尬之事,一时又改口道:“罢了,我自己设法便是。”
莫双柏自己喜事将至,心中喜悦,也愿他人得偿所愿。兼那晚见柳永抱起林媚的情景,知晓柳永这回动了真心。一时便道:“听闻夏如风后天将在兰若道观摆案和人比拼书法,到时侯府的两位少爷并两位小姐想必也会到的。柳兄那时寻机会见林小姐一一面,岂不是更好?”
“前后两天功夫,只怕事情有变。”柳永站起来转了一圈,皱眉道:“不成,我得赶紧见小媚一面。”
50。心猿意马
林媚因华郡王和柳永一起上侯府求亲,至午间,只听闻华郡王索要了周敏敏的庚帖去合八字,至于柳永求亲的事,却没有听到下文,心下不由奇怪,只令顾奶娘去打听。
顾奶娘不着迹的从丫头身上套话,回房跟林媚道:“夫人收下柳状元的庚帖,只说待合完八字再论。此事已有几分眉目了,小姐等着喜讯就是。”
林媚却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只寻思着要不要找周敏敏打听一下,一时却有左府的丫头来递帖子。林媚展帖子一看,却是左梨邀请她傍晚过府一聚,说道得了一个新奇的鞋样子,若是照着做出来,定然好看。
顾奶娘正发愁林媚交结的小姐不多,听得左梨相邀,自然撺着林媚过去,只笑道:“过些时,小姐正式定下亲事,要紧着时间绣嫁妆,哪儿还有空出门?如今左小姐盛情,自然要应邀。”
林媚听着有理,便让顾奶娘准备衣衫,又让人禀了永平侯夫人。永平侯夫人听得林媚要过左府,只让人安排轿马,又笑道:“左小姐是一个有心的,你不便拂她的好意,只安心去聚一聚就是。”
林媚和如月郡主到了左府没多久,柳永便听闻了,一时打赏了探得消息回来的小厮,沉吟道:“这会上左府拜访,会否太唐突呢?”
莫双柏一听,笑道:“左森却在礼部任职,这些天因公主之事,找过我好几次,我若上门拜访,却不算唐突。”
“如此,速走!”柳永一听,忙吩咐人备马车。
左森听得莫双柏和柳永来访,果然并不诧异,忙忙迎了进去,笑道:“什么风把你们吹来的?”
“自然是好风!”柳永笑着应了一句,一时落座,自有人捧上茶来,却是风花雪月的谈论。
林媚这会正瞧左梨闺房的布置,见得房内清爽,案头全是书,不由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进的是男子的书房呢!”说着执了案边一柄折扇,展开扇了扇,一时瞧瞧扇面,赞道:“扇面上这画还罢了,这题的诗却是好的。”
“我也喜欢这首诗,才会抄在扇面上的。”左梨笑道:“你要喜欢,这扇子送你就是。”
“那我不客气了。”林媚学男子的样子,“啪”一声合上扇面,又“啪”一声展开,笑道:“拿了这把折扇,感觉风雅了许多呢!”
两人一时言笑宴宴。
却说前头厅中,柳永待话语渐投机,这才站起来施一礼道:“我此来,却是有一事要麻烦左兄。”
“柳状元请说!”
柳永简略说了自己委派官媒上侯府提亲,永平侯夫人留下庚帖,言道待合了八字再论,没料到自己刚得到消息,说道永平侯夫人自作主张,想把义女林媚许给史平佐,明早会上灵隐寺合八字。而林媚,这会还丝毫不知情。他是听闻林媚到了左府,这才随莫双柏上左府来,想借地见林媚一面。
左森这个人颇护短,听得柳永的话,想及上回在长公主府,史平佐拿了左梨香包之事,一时没好气,哼道:“史平佐就是一只呆头鹅,哪儿配得上林小姐?”他说着,领了柳永和莫双柏到了园子一处僻静的凉亭内,这才嘱人去请左梨并林媚。
没一会儿,左梨就携了林媚匆匆来了。一时左森和莫双柏避到另一边的凉亭中说话,左梨也自去看花,让柳永和林媚自在说话。
柳永一见林媚,脱口就道:“小媚,你瘦了!”
林媚横柳永一眼,“不是有话跟我说么?”
“一见你,那些正经话险些就忘了。”柳永忍不住调戏几句,这才把事情说了。
林媚一听永平侯夫人想把她许给史平佐,不由吓了一跳,喃喃道:“都怪你。若不是你以往荒唐,母亲如何会商量也不跟我商量一声,就要拒绝你呢?如今叫我如何开口跟她去说?就算说了,只怕她自有许多道理反来劝服于我。到时事情不顺不说,反会伤了母女感情。这可如何是好?”
“小媚,你听我说。”柳永伸手拿过林媚手上的扇子,展开给她扇了扇风,一面缓缓把自己的主意说了。
林媚道:“圆慧大师真会帮你么?”
“事在人为。”柳永笑吟吟道:“凭我对你一片真情,他定会帮的。”
林媚一时红了脸,心中却又甜蜜,半晌道:“既这样,就照你说的办。”
“小媚,小媚!”柳永叫了两声,不待林媚应声,又低低道:“我这几晚睡觉前,都要叫你的名字几遍才入睡,你听见了吗?”
“啐,这可是人家的地方,你……”
柳永见林媚娇嗔,一时心猿意马,拿扇子遮在林媚脸颊边,俯过去深嗅了一口道:“真香!”
林媚怕他再做出什么举动来,低声道:“把扇子还我。”
“还就还!”柳永合上扇子,突然又展开了细瞧。
那边厢,却有丫头找了过来,原来是永平侯夫人派人来接林媚回府。
灵隐寺建在半山腰,却是本朝开国皇帝下旨敕造的,后来改建过几次,成为京城最大的寺庙之一。权贵家的夫人小姐,平素多喜往灵隐寺祈愿上香。
七月二十九日早辰时初刻,三顶轿子停在寻隐寺山门下,揭轿帘下来的,是一位清贵的夫人和两位娇美的小姐。主持闻得消息,只使小和尚嘱闲杂人等暂避,又令知客僧领人迎了出去。
这一行人,自是永平侯夫人并林媚等人了。林媚眼见轿子一停,旁边也来了两顶轿子,轿帘一揭,下来的果然是苏夫人史夫人,一时转头问周敏敏道:“敏姐姐,莫不成母亲是和两位夫人约好一齐来上香的。若不然,不年不节的,哪能这么巧?”
“自然是约好的。”周敏敏笑了笑,和林媚一同上去见过史夫人苏夫人,又让夫人们走在前边,她们走在后面,这才小声道:“今儿是求签来的,还要请圆慧大师给咱们测测八字呢!”
林媚咬着唇,虽说永平侯夫人和周敏敏是为她好,但婚姻大事,问也不问一声,就要这般为她作了主,总归……。如今只希望柳永的法子真有效了。
永平侯夫人度着圆慧大师每日帮人合八字,必不能记得每桩合过的八字才是。想着这回自己不出面,只让苏夫人代拿了史平佐和林媚的八字让圆慧大师合一合,看看他这回还有何话说?
圆慧大师此时正瞪眼看桌上的两份物事,颇有些无奈。昨夜里,先是周明扬找到他,先行送上礼物一份,然后要他再打一次诳语,又半真半假笑道:“大师哪,你上回既然打诳语,说道史平佐和林媚八字不合,这回突然又说相合,人家一质问,岂不是难堪?所以呢,还得再打一次诳语,坚定的说道他们的八字依然不合。这样才保得住名声哪!”
圆慧大师没好气道:“灵隐寺人来人往的,我帮人合过的八字,数也数不过来,哪儿记得上回打诳语的是哪两个人呢!”
“这个容易,我告诉大师就是。”周明扬笑嘻嘻报上林媚的名字及时辰八字,又补充道:“今日里来合八字的人中,只要其中一个是这个名字和时辰八字的,无论她跟谁合八字,大师皆说合不上就是。切记切记!”说着待要走,又倒退回来,俯在圆慧大师耳边道:“我新得了一卷残经,里面的字看着极像从前道明大师的笔迹,待明天晚上再拿来与大师鉴赏。”当然罗,你要是不肯再打一交诳语,道明大师亲手写的经书,就没缘看了。
道明大师是圆慧大师的师叔祖,一百岁生辰那天,吃了斋面,念了一遍经,抬头跟众弟子道:“活了一百岁,老衲圆满了。你们帮我准备后事罢!”话毕即身亡,传为奇事。他的亲笔经书,便成为各寺庙的镇寺之宝。
圆慧大师这会听得周明扬的话,心痒难忍,想得一想道:“你几次三番破坏这女子的婚事,意欲何为?”若是不怀好意,老衲宁愿不看这经书了。
“大师!”周明扬样子忸怩起来,搓着手道:“我费尽苦心坏她婚事,自然是,自然是……。唉,这女子是我义妹,按世俗来论,我便要待她如亲妹。可是……。若她几次三番跟人合八字,皆合不上,却跟我的八字合得上,那便……”
周明扬七情上面,一副为情所苦,痴心无比的样子,看的圆慧大师极为诧异,这厮虽俊朗,奈何鼻头微带勾,双唇略薄,并不是容易动情之人,他这是?
圆慧大师料不到的是,周明扬前脚一走,柳永后脚就来了。
“柳状元半夜三更来找老衲,有何要紧之事?”
“有一事求大师!”柳永直接把来意说了,又道:“我与林媚情投意合,若因他人破坏,毁了良缘,却是不甘。这厢求大师行个方便,当着永平侯夫人的面,说我与林媚乃天赐良缘便是。”
“哦?”圆慧大师把尾音拖得长长的,斜眼觑觑柳永,估量一番,这厮双眼幽亮,双眉斜飞入鬓,相书言道,此类人权欲之心极重,不易动情,他这是?
“大师,我这回动了真心,除却林媚,再不想娶她人,求大师成全。”柳永说着,施了一礼。
相书有云,不易动真情之人,一旦动了情,却是至死不渝。或者,他们确是动真情了。只是女子只有一名,帮周明扬,还是帮柳永呢?
圆慧大师纠结了一夜,一早起来,听得永平侯夫人一行人上庙里来了,不由瞪瞪桌上的东西,仰头叹一口气,果然没事儿不要去沾凡俗之人,一旦沾上他们,便会生出凡俗之事,甩也甩不掉。
大殿外,永平侯夫人已是上了香,捐了香油钱,又使借口让周敏敏领了林媚往另一边殿中听经,这才和史夫人等人款款来找圆慧大师合八字。见圆慧大师施施然出来,永平侯夫人忙把庚帖递在苏夫人手中,笑道:“你只说给义女和姓史的少爷合八字,度着他记不起曾给平佐和小媚合过八字的。”说着,三位夫人便挤到圆慧大师桌前。
“这位是我义女,这位是求亲的史少爷,请大师合一下八字。”苏夫人把庚帖递到圆慧大师手中。
圆慧大师接过庚帖扫一眼,见得其中一份庚帖果然是林媚的八字,一时随手把史平佐的庚帖往桌上一放,拿纸镇压住了,只看着林媚的庚帖道:“好八字,……。”他还没说完,就见着柳永进得殿来,冲永平侯夫人嚷道:“夫人且慢,那庚帖拿错了。”
众位夫人一怔,这怎么回事呀?
柳永且不管众位夫人诧异的神情,三两步挤到圆慧大师桌前,从袖子里掏出一方庚帖,递在圆慧大师手中,这才转头笑向永平侯夫人道:“我昨儿使官媒上侯府求亲,侯爷夫人言道,待合过八字再论。今儿却忽然发现,昨儿拿上侯府的庚帖,忙乱中拿错了。这一张,才是我的庚帖。”他说着,又殷勤接过小和尚送过来的茶,一一递与各位夫人,最后一杯递与圆慧和尚。圆慧和尚喝了一口,随手把茶杯放在桌上。眼睛看着手中两份庚帖,腾出一只手去挪纸镇,一个不留神,纸镇却碰在茶杯上,茶水倾倒,“哗”一声,流了满桌。
“哟!”几位夫人皆穿戴整齐,见得茶水喷溅,自是后退半步,让小和尚上去收拾。史夫人一伸手要去拿史平佐的庚帖,却见庚帖全是茶水,早湿透了。
柳永似不经意的伸手也去拿庚帖,和史夫人一人拿了一边,庚帖因湿了水,他一拿,便断作两截,一时忙忙道:“夫人不必自责。这份本是先前写错的庚帖,断便断了。”
史夫人脸色大变。合八字时,庚帖断作两截,这是不吉之兆。上回因千芳公主之故,圆慧大师打了诳语,这回又出了这样的事,这门婚事,她无论如何不敢再议。
永平侯夫人也变了脸色。婚事八字还没一撇,这庚帖却断为两截,不管是谁家,也不会再议了。
“柳状元……”永平侯夫人暗恼,待要责怪柳永,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事实上,柳永昨天使官媒上侯府求亲,她确是回复官婚,说道待合了八字再论。一大早的,她没有拿柳永的八字来相合,却拿了史平佐的八字过来,说出来,是她理亏了。现下史平佐的庚帖断了,她要是再嚷出来,更伤了林媚的名声。一旦传出去,说道史平佐两次和林媚合八字,一次被人诓了,一次断了庚帖,那起不知道的,便会说林媚八字带煞,这起媳妇要不得。以后再要论一门好婚事,那便千难万难了。
苏夫人也作声不得,这头还没正式拒绝柳永,那头却另拿了史平佐的八字来相合,传出去却是她们没道理。这会儿断不能承认那断掉的庚帖是史平佐的。她寻思着,见得永平侯夫人和史夫人脸色皆不好,怕她们发作出来,只得掩饰着道:“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份庚帖既然断了,自然要另誉出新的帖子,也会有新的好姻缘。”
“好,这男女双方的八字,正是天作之合,天赐良缘。”圆慧大师细细看了柳永和林媚的八字,发现八字确是相合,一时吁出一口气,幸好这回不需要打诳语了。
柳永也暗松一口气,转头朝永平侯夫人道:“夫人,这八字既然合得上,……”
“慢!”永平侯夫人淡淡一笑,“小媚终归不是我亲女儿,她的婚事,最后还得她自己点头。”
“夫人,夫人,宫里来人,召夫人并二小姐进宫。”一名管事喘着气进来,急急上前朝永平侯夫人禀报。
这会儿,任晓玉正在书房中斟茶递与任宰相,一边道:“今儿是休沐之日,爹爹一早还进了宫,却是辛劳了。”
任宰相“哈哈”一笑道:“听闻夏如风挑了今日求见皇上,我自然也要进宫求见。果然如女儿所料,那夏如风听闻侯府义女林媚像极了千芳公主,却是进宫求赐婚的。这会儿宫中自有人召了永平侯夫人并林媚进宫相看。侯府怕要白白赔上一个美貌义女了。”
51。娶一送一
大周朝官员除节假日外,还有旬假,即每月上、中、下三旬各休沐一天。到了元宗皇帝临朝,更是体恤官员,特意下旨,每年的苦夏时分,月未休沐两天。
现下七月底,好容易盼来连着两天的休沐时间,各位官员难得的清闲下来,或是红袖添香,或是呼朋引友,或是吟风弄月,各得其乐。若非大事,皇帝极少在休沐日早晨召见臣下等人,现下突然召见永平侯夫人和林媚,永平侯自然极为诧异,少不得在内侍嘴里套话。偏这内侍嘴严,半丝儿也没套出话来。
待得永平侯夫人领了林媚和周敏敏回府,匆匆问了几句,也不知道元宗皇帝突然相召,所为何事,因看看时辰不早了,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只略收拾一下就随内侍进宫。
永平侯虽觉着疑惑,但一想如月郡主现下寄住在侯府,元宗皇帝或者是为着如月郡主的婚事相召也未定。之前这如月郡主放言,说道若看上谁,自会进宫求赐婚,现下皇帝相召,最多问问情况,断不会马上就给她赐婚的。不成,待夫人回来了,还得让她赶紧为两个儿子谋划一番,再如何,侯府不能迎一门异国丑媳妇进门。
外厅中,见周明扬疑惑,周敏敏却道:“如月郡主喜欢缠着小媚,她在咱们府住了这些时候还不愿走,如今婚事更是未有着落。或者是皇后娘娘想从娘和小媚嘴里问问如月郡主的事,好把事情落实下来罢!”
一提如月郡主,周明扬马上想起夏如风来,脸色一变道:“来人,赶紧往驿馆中打听一番,看看夏如风是不是进宫了?”
“怎么啦?一大早的,小媚怎么不见了?”如月郡主因晚上贪凉,独个儿狠吃了半个西瓜,至半夜,却起床了好几次,早上便起得迟了。待听得前头声音吵杂,忙出来打听,见周明扬和周斯脸色皆不好,忙凑过去问道:“是不是小媚出事了?”
周明扬瞅瞅如月郡主,突然道:“听闻郡主有心愿,想和小媚嫁同一个人?”
如月郡主难得的红了红脸,分辩道:“我并不喜欢嫁人。但我想和小媚在一起。小媚温柔又美丽,跟我娘亲一模一样。如果我跟她在一处,夫婿一定不敢欺负她。她也就不会像我娘亲那样早早的去世。”
在如月郡主的印象中,她娘亲却是被爹爹和其它女人欺负死的。她一直内疚,想着如果她能早些长大,就能保护娘亲,不使她受人欺负。现下林媚无论是相貌还是性子,都像极了她印象中的娘亲,她便认为,这是上天给她一个赎罪的机会,派她来保护林媚的。如要一辈子保护林媚,却要一起嫁过去才成。
周明扬听得如月郡主的话,脸色稍缓,扬声道:“近来外面不知因何起了传言,说道小媚相貌像足了千芳公主。只怕夏如风听到这个传闻,却会进宫求赐婚。”
如月郡主愣愣道:“小媚漂亮,千芳公主也漂亮,看起来是有一点儿相似。堂哥要是看到小媚,一定会喜欢的。”
周敏敏好奇道:“郡主,你堂哥因何对千芳公主念念不忘呢?”
如月郡主脱口道:“数年前,大夏国曾有珠宝商人到过大周国,在一次宴会上远远见了千芳公主一面。回去后,便令人画了一幅画,那幅画后来被献进宫了。宫里每个见了画像的人,皆念叨大周国的女人漂亮。后来堂哥堂弟们便有了赌约,说道谁能娶得画像中那般美貌的女子,大家便要写个‘服’字给他。后来两国争战,更有人叫嚣着要打得大周国投降,送上大周国第一美女千芳公主和亲方罢!”
周敏敏没好气道:“结果是,你们大夏国把你送来了!”
如月郡主略委屈道:“敏敏,我母亲是大周国人,我便也算是半个大周国人,我这是回归故里,可不是……”她说着,想起母亲,眼眶却红了。
周敏敏见她如此,不好再讽刺,只是翻翻白眼道:“好啦,欢迎你回归故里!”
一会儿,周明扬派出去的侍卫策马回来了,进来禀报道:“少爷,大夏国夏王爷晨早便递牌子进宫求见皇上,至今未出宫。”
周明扬点点头,挥手让侍卫退下,转身进了大厅,遣开服侍的丫头,沉声对如月郡主道:“郡主,如今只有你能帮小媚了。”
大周国和大夏国结盟时,以兄弟相称,如今夏如风亲送了臣女和郡主过来和亲,就算他不提,元宗皇帝也该礼尚往来,相赠大周国美女数名才是。现下若是夏如风求娶侯府义女,论来论去,皇上都没有拒绝的道理。周明扬瞧瞧如月郡主,略皱皱眉,要留下小媚在侯府,便同时要留下这位郡主,倒有些头疼,但也顾不得了。
皇宫西偏殿中,永平侯夫人打量夏如风,见夏如风约二十五六岁,宽额大鼻,相貌威武,却是一表人材,他若不是大夏国人,林媚许配给他,也不算辱没。
夏如风却在打量林媚,见林媚两道弯眉,一对秋水眼,唇如花瓣,果然有千芳公主三分神韵,不由心痒难忍,正待说话,却见永平侯夫人站起来道:“禀皇上,两国联姻,自是美事,更兼夏王爷身份高贵,相貌堂堂,嫁过去又立为侧妃,以礼相待,论起来,却是小女高攀了。只是臣妇早上才把小女许配给柳永柳状元,已在灵隐寺让圆慧大师合过八字,在佛前许了愿,给他们祈了福。这会断断不敢欺瞒皇上,把一个已许人的女子嫁与夏国王爷,坏了大周国名声。”
岂有此理,我这里才提亲,你就说早上才许人,哄谁呢?夏如风一听永平侯夫人的话,不由暗怒。站起来道:“夫人之言颇让人疑惑。莫不成是推托之辞?若如此,更是欺君大罪。”
“断不敢欺君,确是早上才许人。”永平侯夫人听得夏如风语气极不好,背上出了一层薄汗,急急道:“此事有灵隐寺圆慧大师并史夫人苏夫人等人作证。”
林媚坐在永平侯夫人身侧,紧紧攥着拳头,微低了头,脸上并不敢现出什么神色来,心下却焦急万分,只怕事情有变。一面却极为感激永平侯夫人敢为她出面,只想着此事之后,定要真正把永平侯夫人视为母亲待之,而不是藏藏腋腋,致使误会丛生。
夏如风瞥瞥林媚,寻思着自己早上进宫求娶林媚之事,却已被任宰相知晓,若他通风报信,永平侯夫人迅速把林媚许了出去,也不是不可能。一时朝元宗皇帝道:“皇帝陛下,我进宫求娶之事,任宰相早知之。想必夫人也知道了。只恐夫人不想女儿嫁往大夏国,忙忙抢着许人,欺瞒皇上而已。”
“是早已开始议婚,还是今早匆匆许人,一查便知。”元宗皇帝收了大夏国两位大臣之女在宫中,因这两女皆活泼,极为放得开,他得享异国情调,十分受用。听得夏如风想求娶大臣之女,且只是侯府一名小小义女,自然不会推辞。这会听得两人争论,便让人召了圆慧大师并史夫人苏夫人进宫求证。
柳永本以为串通了圆慧大师,他和林媚的婚事,便能正式定下来,没料到半途永平侯府来人,只说宫里来人,要召永平侯夫人并林媚进宫。永平侯夫人急于回去,自然不及让林媚和他多说什么,他只和林媚眼神一触,便眼睁睁看着她随永平侯夫人走了。一时也无心回府,只和圆慧大师谈天论地,一边寻思要如何再上侯府正式定下婚事。
没多久,却有宫里的人到灵隐寺召圆慧大师进宫,只说永平侯夫人有一事要他作证,余者便不再多说了。
永平侯夫人有一事要圆慧大师作证?柳永一怔,前后串通起来一想,脸色突然变了。这几日却有流言,说道侯府义女林媚相貌像足了千芳公主,那夏如风本来就爱慕千芳公主而不得,偏千芳公主已是传出婚讯,待过些时自然要和莫双柏正式定婚,这当下夏如风会否转而求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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