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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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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知你无心,换作别的女子,怕又要一夜难眠了。”

盘金铃苦笑着摇头,将心底的摇曳压住,然后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显得很是懊恼:“看吧,还是被他数落了,我还不够努力啊,再不能胡思乱想了。”

踏足广州的余波还未消散,李朱绶白道隆倒是还在广州城里跟各路官员杯觥交错,喜滋滋地等着善果,有他们顶在前面,外加广东督抚来化解米价一事的处处涟漪,李肆就不必再在广州操盘。他的目标就是先在广州打出名号,奠定起点,而这个任务显然已经完成了。“李半县”的名号在广州再没人叫,广州官商提到李肆,都称呼为“李北江”,据说这名号是从总督府传出来的。

当然还不止有这一个名号,有叫“李英德”的,有叫“李韶州”的,甚至还有人以他控连江北江两路而称他为“李双江”,从彭先仲那听到这名号时,李肆差点气岔了,自己可没那么好的嗓子……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肆趁热打铁,将北江船行的船东们纠集在一起,拿出了早就拟定好的新行约,把原本只靠北江船约互保而聚拢的这帮人,以实质为股份的方式拼成了真正意义上的船行。

以他背后的青田公司为大老板,其他船东是小老板,业务由李肆这边统一安排调度,收支也统一核算,拿日后的概念比照,就是个航运公司。

有保底的固定薪水,自家的船也当作份子入行,还有李肆这么个有能量的大人物接单,一路行船再无阻碍,外加此次运米的亲身感受,船东们都是欣然接受。北江船行就此成为李肆囊中的正式产业,除开之前直营的二十多条船,船行里猛然多出三十多条三千石以上的大沙船,五十多条千石中型沙船广船,这一趟的收获,远不止在运米上赚的那些银子。

之所以决定用船行东主的身份踏足广州,之前李肆就跟段宏时商量过,自己的实业终究会显露出来,到底哪部分最妥当,最不容易引起官府瞩目,最后确定的就是这船行。

首先,他这是内河船行,比张元隆那样的海商还差了一个档次,不是借着米价一事凸显了名声,这点规模在广东也算不了太大,放到全国更是毫不起眼。其次,他并没有垄断北江连江,收拢的船只运量跟两江总运量相比,还差得很多,更没影响到那些有自家船队的豪商,而只是方便了没有船的中小货商,不会惹来皇商官商,至少是不会那么快地惹来他们打起异样算盘。第三,在这个时代,几乎还没有以单纯船运为主业的实业商人,因为这远不如直接贩运商货利润高,而组织管理所需的技术也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大多数人都还只将船行当作苦哈哈们纠合在一起的“船会”,没意识到这是一具靠物流吞金的机器。

另外一点是,只看船行的话,官府找不到太敏感的瞩目点,因为钞关一类的管制机构在嘛,问题是……浛洸关就在李肆手里,而在他看来,韶州那边的两关落入手里,也不是太久远的事了。

将彭先仲调为新设立的船行监事,由他在广州建立船行总部,负责统一接单排船,一系列的运作,需要大量算手伙计。除了青田公司调遣一部分,还从浛洸关行调了一部分,再加上广州本地招募,前期应该能运转起来。

至于后面的工作,比如制订船行更细的经营管理章程,将李肆用在关行的那套账目进行改善,同样用在船行上,这些事要多长时间,能做到多细多顺畅,就看彭先仲的本事了。

“总司放心,这是咱们之后的命脉,我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一定要咱们这命脉早日通泰!”

肩负重任的彭先仲神采焕发,算起来,他还是李肆手下非“李庄系”里,第一个独当一面的大将,当然会全力以赴。

调理完船行,再看望了皮行鞋行青铁行等事业也开始步入正轨的王寡妇,李肆就要打道回府。广州对他而言,目前还只是血脉的一端,英德还依旧是丹田。踏足广州的任务完成,船行也成了型,他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接下来的重点是意守丹田,继续纯锻核心。

而他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以为干了件好事的某人泼上一盆冰水。之前盘金铃问他是不是要处罚严三娘,他刻意转开话题,不仅是怕事先走漏风声,也是怕吓着了盘金铃。

第一百四十八章 赏罚……分明?

李肆回到英德,没进自家院子,直奔鸡冠山下的司卫营地,将所有目长以上的司卫召集起来。除了几个表现优异的后进,基本就是之前的汉堂两辈少年,当然还有一位新晋翼长,也就是严三娘。

“陈通泰,杀得好!”

李肆开场白很直接,严三娘俏脸晕红,暗自得意,可她却没注意,罗堂远等几个参与行动的小子却是一脸苍白。

“我是说你们这次行动完成得很好,懂得掩护,懂得抓住机会,各个环节衔接也很顺畅,罗堂远,你的总结还不够全面,要详细到可以当作以后类似行动的教范!”

罗堂远等人的脸上顿时涌起血色,这是荣耀。之前贾昊的《李塘之战》、《英北剿匪行动》,吴崖的《行军典例》,胡汉山的《寨堡攻略》,赵汉湘鲁汉陕合写的《炮手纪要》,都被编入了李肆整理的《指挥手册》里。虽然这些东西没什么文采,甚至还多有错字病句,表达也很不精当,但却是实实在在的经验总结,会成为指导后进的教科书,更是证明他们成绩的硬邦邦资历。

就连贾昊吴崖看向罗堂远的目光都带着羡慕,这小子可是堂字辈里第一个能把名字列进《指挥手册》的家伙,而方堂恒更是撅嘴低哼,暗道自己该好好总结一下在连江口冲船的经验,也弄出个《刺刀突击要则》一类的教范出来。

一边的严三娘也撅嘴了,这次刺杀行动的主谋可是她,她的赏呢?

别急,自己的功劳该是压轴戏,严三娘这么安慰着自己,可接着她听到的却是两个字。

“但是……”

李肆一直没正眼瞧过严三娘。

“但是,陈通泰,该不该杀,该怎么杀,我什么时候下过命令!?”

罗堂远等人脸上的血色又刷地压了下去。

“原本早有人要准备着动手了!他陈通泰被我们坏了大事,就算广东督抚不整治他,之前跟着他行事的那帮官商也得料理他,你们这是多此一举!”

李肆的话里含着怒意,他本就听到了风声,白道隆,还有太平关监督和韶州知府这次险些坑了赵弘灿和满丕,如今风头转了,他们就得把替罪羊丢出来。陈通泰脑门上已经刻了个“死”字,却不想自己这边的人擅做主张,帮了他们一把。

“这事你们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可你们该知道……”

李肆指向罗堂远,出口的话让所有人一惊。

“三杀令是怎么说的!”

空气原本就因李肆板下脸而沉冷不已,此刻更是凝成了铁铅一般,严三娘那双柳叶眉几乎快跳了起来。

“战而违令者,杀!”

“吞财肆行者,杀!”

“泄露机密者,杀!”

罗堂远艰辛地将这三句话喊了出口。

“是我使唤他们的,有错就罚我。”

严三娘一马当先站了出来。她也换了一身司卫打扮,踏着高邦小皮靴,紧窄裤子,只到膝盖的斜襟中袄,学着李肆扎了根宽皮带,即便遮了一层宽肩马甲,鼓鼓的胸口也着实惹眼,一头秀发为方便行动挽成了斜堕双丫髻,少女的青涩和武者的英武混在一起,有一种说不出的摄人风情。

可李肆对这风情却视而不见,甚至少女昂首站得笔直,胸口更是傲人,他眼珠子也没乱转一分,他……真的很生气。

严三娘这一插嘴,在场众人都盯住了她,眼里满是急切,让她别再说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还是没理会严三娘,李肆继续叱责道:“既然你记得三杀令,就知道军法无情!韶州那一夜后,你领命跟从严三娘,也再不算战时。可你擅自提走绝密器械,参与可能泄露身份的刺杀行动,目标还是我没给出指示的重要人物,你算算你犯了多少错!?”

罗堂远挺胸昂首,咬牙应道:“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不行!”

严三娘就跟老母鸡护崽一般跳了起来:“那也是我违令,不关他的事!再说你也没下令不准怎么着,怎么就违令了!?”

贾吴等人都低低唤着“师傅”,李肆像是才知道有严三娘的存在,转眼看住了她,一连串问题几乎将她砸晕。

“严三娘!你认得字么?进司卫给你的册子,你看了么?上面写的条款,你都记住了?第三页第一条,上官说话,不请示就直接插嘴,是什么处罚!?”

瞧严三娘两眼有些发直,李肆转向于汉翼,“你是军法官,你说。”

于汉翼额头出汗:“是……是掌嘴。”

所有人都看向李肆,满眼哀求,却不敢出声。

李肆沉声道:“严三娘,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严三娘只觉心口里喀喇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裂了,然后滚烫的熔岩就在整个胸腔里游走。

“自己打自己耳光?我不会!”

她赌气地喊着。

李肆上前,伸臂举掌,严三娘凤目圆瞪……

“我都是为你做的!就算有错,当着大家的面训斥我也该够了,为什么还要打我的耳光?这辈子……这辈子连父亲和师傅都没打过,你……你可真是能啊!就不怕我一巴掌扇得你满地找牙!我可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低贱女子!来啊,扇下来啊!”

熔岩带着心语,就在严三娘的眼瞳里翻滚着,心中还留着的一丝理智让她只是直直盯住李肆。就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把这熔岩喷出来。

李肆直视着她的目光也毫无退让,渐渐的,熔岩像是浸入了大海,温度一分分降低,少女感觉到那眼瞳中的复杂心绪也在翻滚不定,既有怜惜,也有坚定,如同他之前在说那三个相信时的坚定。

早前李肆在英北大山里指挥若定的身姿又从严三娘的脑海里翻腾出来,少女忽然在想,他是要借自己立威正法吧,自己是不是该为着他忍忍……

恍惚间,一个声音在脑海里低低唤着:“三娘,你不行的,你当不了司卫,司卫……就是我的手足,我的爪牙。要跟着我一步步走下去,要踏过无数荆棘,越过无数坎坷。我对他们,有不一样的期许,也有苛刻无比的要求。”

这是她当初要求加入司卫时,李肆对她说过的话。她记得自己很是坚决地说再苦再难都能受得住,难道他……

再审视李肆的目光,严三娘隐约悟了,不,他不是在借她立威,根本就是用这些军法在刁难自己,让自己再不想当这司卫,他……其实是绕着大圈子,把自己当弱女子在怜惜。

熔岩冷却,接着翻腾上来的是心虚和懊恼,见鬼,当初李肆给的她那本册子,她真的只是粗粗翻了下,就没当回事,谁知道这家伙的规矩这么大!?

“来吧!”

她低低说着。

啪啪两声脆响,脸颊顿时火辣辣地发热,严三娘只觉眼角的堤坝即将崩溃,她提聚了全身的气力,才勉强压住了那如潮的泪水。

“小贼!你不会如愿的!”

恨恨地在心里念叨着,严三娘捏紧了拳头,身子却没一丝晃动。

其他人都耷拉着脑袋,不敢去看严三娘那已经红透了的面颊,暗自都在叫着师傅你可得小心了,总司论起军法来就是个……魔鬼。

处置了严三娘的插嘴之“罪”,李肆看向罗堂远:“你,还有其他参与行动的司卫,都是从犯,每人二十鞭!”

严三娘和其他人都松了口气,二十鞭的处罚,也不算太重。

“严三娘!”

接着李肆一声喊,众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少女也紧张起来,难道是要抽自己四十鞭子?这混蛋……总得念念自己是女儿家吧,抽得身子都烂了,你还要吗?

“你是主犯,给你两个选择,一,开革出司卫,二,上山淘金一月,你自己选择。”

李肆看向严三娘,心说好姑娘,选第一个吧,以后老老实实当个教头就好,慢慢学着相夫……再教子。

淘金一个月……

众人盯着李肆的目光都带了分埋怨,心说总司啊,你也能舍得……接着又看向严三娘,暗道师傅还是选一吧,以后就当当教头,别跟咱们混在一起了。

“我……要当司卫!”

严三娘毫不犹豫地说着,心想就知道你在打这鬼主意,淘金就淘金,反正别想把我刷出去。

“好!”

李肆这时候真是悔青了肠子,当初就不该被她那认真姿态迷住,答应她来当这司卫。

鸡冠山金矿,罗江罗海两个苦命淘金工又迎来了新的“难友”,可难友的到来,也宣告了他们苦难日子的结束。他们被扔下了山,丢到司卫营地里,成了普通的司卫一员,这是他们梦寐已久的待遇,喜悦之心充盈全身,也顾不得再去想为何这样美丽的女子,也被罚到山上来当苦力。

当初那封堵住地下河的岩壁已经被挖开,淘金工作都在地下河里进行。严三娘穿上涂了桐油的革靴,衣袖高挽,露出粉藕般的手臂,抱着淘金木斗就要进去,却被一个声音叫住了。

“就在外面吧,可没规定淘金必须进到里面去。”

听着那变得温柔的声音,严三娘的眼角顿时不争气地挂上了泪花,人却没转身,就只哼哼道:“什么都是你说了算,是不是还要规定我胳膊腿脚该怎么使唤!?”

哗哗水响,李肆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呵呵轻笑道:“那还真是,你又不是没见过队列训练,怎么使唤胳膊腿脚,还真有规矩。”

严三娘恨声道:“那就麻烦你把什么时候做什么,怎么做,全都刻在我脑门上!我这人笨,记不清楚!”

李肆叹气:“那又何必要当这司卫?”

少女的怨愤终于爆发了,转过身看住李肆,胸脯剧烈起伏着:“我就是想要跟在你后面,紧紧跟着,一步也不停!我不想袖手看着,我……我总是能有用的!为什么总想着要我退出来!?”

眼见少女眼中噙满了泪花,李肆再无犹豫,一把将她拥入了怀里,少女没有挣扎,脑袋埋在李肆怀中,低低抽泣出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又到念书时

“对不起,苦了你,谢谢你。”

李肆只觉太多话要说,可最终只有这几个字出口。

“以后你跟我说清楚,啥时候要守军法,啥时候不必守。你那条条款款,连人怎么梳洗,怎么吃喝,怎么走路怎么招呼都框起来了,我可不想一辈子都是这么过。”

严三娘低低念叨着,听得李肆也是一笑。

“在营里和出外办事就得守,在家里就不必守。”

严三娘呼吸有些热了,家……这是要说……

“其实,你不必当司卫,也能跟着我走的,继续当教头不是很好吗?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难道还要我杀妻证……法吗?”

李肆继续打着让严三娘退出司卫的算盘。

“我我……我才不会让你如愿!”

少女终于“羞走”了,转身嗔着,也不知道她那意思是不会违反军法,不会当他妻子,还是不会让他杀……

手被拉了起来,异样的东西入手,转身看去,严三娘欢喜得差点叫出声来,短铳,不是之前那种,而是和李肆腰间一样的月雷铳。

“还有一枝,凑一对,这是给你的赔礼。”

李肆看着少女脸颊上依稀还留着的指痕,再加上那一道虽然淡去,仔细看却还清晰的伤痕,心道这全都是自己造的孽,可谁让这姑娘这么倔强,这么……叛逆呢?

“就这样?真有心赔我,就该让我也入特攻组!韶州那事,可是我一手策划的!”

少女心气恢复了,开始朝李肆加倍索赔。她说到的“特攻组”,是李肆接着的大赏。罗堂远因为行刺有功,被任命为新建的特攻组组长,目前只专注在刺杀这事上,不管是战场狙杀,还是暗中行刺,都包括在内。

严三娘最不满的也就是这个,分明她才是主谋,论罚有她,论赏却没她了。

“之前我说三娘你是做事的,现在我承认自己说错了,三娘你还是能想事的,韶州的事,你居然能想得那么周全。眼下我正在筹备特勤组,专门负责筹划这类行动,组长的人选嘛……”

李肆丢出了香饵,严三娘两眼顿时亮了,挺胸抬头,“我!”

点头之后,瞧着少女两眼冒星星的欢喜样,李肆暗道,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不再亲身上阵当刺客了……至于说她的那什么策划,漏洞还真是多啊。厕所木板上的线条和枪眼,酒楼二层雇的唢呐腰鼓班,都是致命的线索。好在这时代的满清官府,既没有CSI,也没有福尔摩斯,更难以想象有人在七八十步外用火枪暗中狙击,甚至陈通泰的死本就是韶州府所愿,可不会下力气严查,所以这次很幸运。

“为什么要罚我在这山上呆一个月!?”

“不必日夜都在啊,下午就下山回家呗。”

“什么……什么家……”

“院子里收拾好了屋子,关蒄刻意作了布置,好吧好吧,那我专门再收拾出一套院子来让你住,反正别住那客房了。”

“我又不是神行太保,你让我一天来回这么折腾……”

“营地也行,反正这一个月我也会呆在营地。另外呢,淘金的事,意思一下就行了,我准备了不少东西,这一月你就闭关好好学习。”

“那……那这还叫处罚吗?你这也是坏了规矩!”

两人低低说着话,暖暖的气息也由内而外,将两人连在了一起。

“对了,之前忙着去韶州夜袭,都忘了找你讨赏了,不是说我运出米去就有赏吗?在哪呢?”

看着少女张合的樱唇,想到之前少女的允诺,李肆心头发痒。

“好啊,我赏……”

少女朝手掌心里哈了口气,扬了起来,准备报仇。见着李肆的微笑,手掌落下,却柔柔抚在了他的脸上,自己整张脸也晕红一片。

指了指自己的脸,李肆说:“就来个关蒄经常赏的。”

少女嗔道:“你们啊,一大一小总是没羞没燥的!”

话这么说了,可她却鼓足了勇气,樱唇微微抖着,就朝李肆脸上碰去。

李肆可没那么客气,心里叫着“上二垒!上二垒!”俯首就朝少女的樱唇吻下。

“总……司……”

悠悠呼喊声响得恰到好处,严三娘一惊,下意识地扭头,李肆的狼吻只凑在了她那滑腻细嫩的脸蛋上。

严三娘啊地一声轻呼,身影如蝴蝶一般飘开,丢下李肆鼻孔喷火地看向山下,哪个混蛋这么不知趣?连二垒都要来横插一杠……

李肆这怒火是没处发泄了,段宏时找他,很急。

“出名了,麻烦也就来了。”

段宏时眉宇间有深深的担忧,他接到了消息,广东督抚正在商量一件事,那就是要给北江船行发官照,这是官府给船行发的合法运营认可。但是……银子拿来,底细拿来,活动随时得在官府眼皮子底下。

这是清廷的一贯风格了,历代都有,可清廷干得最为彻底。一旦有什么工商活动达到了一定规模,它必定要插手进来,不是扶持,不是疏导,名为监管,实则掐住脖颈,吸血榨髓。李肆将这船行亮出来,虽然没招来官府怀疑,盘查他的底细,却还是遭了这待遇。可笑这样的行为,在他们看来,还是对李肆的“恩赏”,因为这么一来,李肆就跃身成为官商。

“银子好说,底细也好编造,可架不住具体管事的官来穷折腾,换个有眼力有心计的,很容易就通到船行背后,咱们的青田公司。”

段宏时忧虑的是这个,李肆沉吟片刻,觉得事情不会太严重,他手里还有牌。

“用上浛洸关行这一招?倒是有些效果,可船行是在广州,只是一般牙人,理不顺各路神仙的关系,最好还是……”

段宏时老话重提。

“把你的名头从这船行挪开,赶紧挣一个正经的官身,此次督抚多半要按义捐例给你发一个官衔,你得推辞了。”

这就是两事合二为一,李肆点头,眼见时间将近,他也得去考秀才了。有了秀才功名,再捐官上位,谋个实缺,和那种商人拿到的官就完全不是一码事。广东十三行那些洋行商人,个个都有道府衔级,可官府全都当他们是随意揉捏的摇钱树。

“让……关叔接下名义上的船行东主,再把小谢调过去帮手彭先仲,不等官府压下来,就先搭起保护层,不让他们真正把手插进来。浛洸关的向政向案头,提升为执事,也到广州去,加紧账目运转。老师,李朱绶那边的安排,你就要多费心了。”

李肆三言两语作了大面上的安排,段宏时点头,这是稳妥行事,预作准备。赵弘灿满丕二人合力,要将船行拉为官商,很容易办到。虽说可以通过段宏时的关系,在朝堂上阻一下,但等船行壮大了,这样的事难以避免。还不如先打理好内部,同时也扯来李朱绶当一层保护伞。

李肆造反,自然不是要搞什么“体制内”的路线,他可没办法耐住性子爬到什么督抚位置再干活。但他必须在满清这套体制里实实踩住一脚,哪怕级别再低,也必须能看得清,摸得到这套体制的流转,这样他才能挥起手术刀,一根血管一条筋腱地剖开。

“念书啊……”

接着这事让李肆很恼火,想到还得啃那些八股文,脑子就一阵阵的痛。

李肆当然不必学着其他人老老实实读四书五经,有李朱绶在,再由米价一事,还能跟韶州知府拉上关系,考秀才的县试和府试都只是走过场,可最终的院试是由广东学政负责。据说去年到任的学政是个冷面翰林,作弊太明显,在学政手里翻船可划不来,所以李肆只能按照段宏时从学政衙门那讨来的“考试大纲”,生吞活剥地背记答案和文章,同时还得假模假样练一下毛笔字。

李庄西北是一座矮小荒山,原本没怎么料理,可现在却围起了栅栏,砖墙已经砌好了一小半。几栋二层小楼绕着山腰拔地而起,青砖灰瓦,飞檐重梁,很是花了一番工本,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处道观或者佛寺,或者是官府的衙门。

这是新建的庄学,李庄日渐繁盛,庄学也飞速壮大,内堡那栋小楼早已不敷使用。李肆豪爽地丢出了五千两银子,在这荒山建起了新庄学,内堡那栋楼就只留给女学。李朱绶为此还专门又跑来授过“精诚敬学”的牌匾。

新的庄学里,蒙学、商学、补学都有了自己的教学楼,甚至还建了单独的书楼。李肆另外又办了一个工学,让李庄的工匠们也挂起了先生的名头,他们当然不会教什么具体的工艺技术,而是教授李肆跟他们一起整理出来的度量衡、材质辨识、工图绘制以及机械原理等等工匠基础知识,由蔡郎中挂衔的医学也在筹备中。

“范执事啊,这段时间他都在书楼里呆着呢。”

李肆来了这新建庄学找范晋,有些答案和文章段宏时那没有,范晋该有,一问这家伙的动静,居然也埋头在书里了,这是要做什么?

“还是拜四哥儿所赐,我家中的灾厄已经烟消云散,今年正逢恩科乡试,眼见秋闱将近,我也想着再试试……”

范晋很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着,李肆哦了一声,这家伙一年来挣足了银子,该是还了家中的债务,也开始想着挣更大的前程了。

范晋这一年多来,就只埋头在蒙学里,虽然在很多事情上遭了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但根子里那股朝廷功名才是正业的筋是又粗又韧,李肆也没想着将他化为己用,所以到现在,尽管范晋有执事之位,却仍游离在青田公司的体系外,更没有被李肆拉为金股。

这样也好,如果这家伙能中举人,让段宏时活动下,把他拖到事业外围当当保护伞,也算余热发挥。李肆这么想着,只是满口的鼓励,并没有一丝怨意,范晋要考试,自然得离开李庄。

见着李肆如此大度,范晋也是心头发热,眼角微湿,这可是个神仙人物啊,靠了李肆这个大贵人,他的命运才转危为安,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嗯……等自己中了举,作了官,可得在官场上多帮手帮手。

接着李肆就谈到考秀才的事,见李肆与他志同道合,范晋更是大喜,不仅为李肆找来相关书籍,还滔滔不绝地讲解起来。段宏时是老秀才了,三年一次岁试都是走过场,甚至人都可以不到,县府学谕也得恭恭敬敬把合格认证送上门,所以他对考试细节已经记不清了。而范晋倒是印象深刻,李肆认真听了起来,毕竟自己也得过这一关。

两人就在这庄学里一边散步,一边交谈着。

“因为新墨饱满,怕文卷乱动又要压卷,糊名处先填名字,很容易污损,所以大家一般都最后填名,这一点可绝不能忘……”

范晋正说话间,哆哆马蹄声响起,几骑人马片刻间就进了庄学,李肆眉毛一挑,这是谁呢?胆子够大的,不说李庄的人都知道,就算是外人,庄学前特意竖了石碑,上面那“官民一体敬学步行”几个大字都不认得?

“什么鬼地方!?居然还拦着不让人进去,莫非是藏着反贼!?”

一个清脆嗓音高高喊着,让李肆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章 夫妻双双把书念

“就在这不知是佛寺还是道观的地方休息下,等那小子自己迎出来!”

一匹枣红骏马带着人声冲上山腰,在连接教学楼的盘山道上奔着,片刻间就冲到了李范二人身前。

李肆皱眉,下意识地就捏住腰间的枪柄,听嗓音又是个少女,看这马异常神骏,也该是西洋种,该不会是……真要是的话,这马就可惜了。

眼见前方两人挡道,马上骑士反应奇快,缰绳一拉,骏马斜转,前身人立。马嘶声里,一头漆黑秀发抛洒而开,马鞍上的人却跟马似乎黏在了一起,没见有丝毫惊马荡动的异状。

“小子!没见马奔么?不要命了!?”

马儿还在甩蹄子晃脑袋地撒气,那骑士一边安抚着马儿,一边朝李肆这边看来。月眉倒竖,杏眼横飞,十八九岁的年纪。一身男装,长发随意挽着马尾,倒有一番爽丽的风姿。

只是这语气就显得太蛮横了,若是换着一个男人这般叫唤,李肆可不会将手从枪柄上挪开。

“你……”

多半就是她了,李肆暗自想着,正待出声训斥,却见那少女的眼珠子瞪得更大了,之前的跋扈骤然消散,俏脸涌上一层又惊又喜的兴奋,眼波盈盈,两颊飞魅,还带着三分再明显不过的羞意。

这……莫非是个花痴?或者是自己开了桃花光环?

李肆一头雾水,却也心中窃喜,看来自己魅力见涨啊。

等等……

接着他感觉不对了,这女子的眼神,方向不太对吧。

侧头一看,李肆暗翻白眼,感情范晋正跟人家眼眉相对,情愫互传呢。

“范秀才!?”

那少女终于含羞带怯地叫开了,范晋打了一个哆嗦,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拔腿就逃。

“哎!你!”

少女拨马就要追,李肆拦住了,这妹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是谁!?”

少女很不客气地冷声问着,就在这时候,后面有几匹马也跟了上来,接着又是哗啦啦的脚步声,该是司卫追了过来。

“我叫李肆,此处的主人,李庄的庄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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