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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清-第2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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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汉山丝毫不为所动,这一顿狂揍,是他被西班牙人称呼为“迪亚博罗”的开端。而小琉球屿海战,更是西班牙人“南洋噩梦”的开端。
第五百三十二章 命定的决战
扶南昆仑岛鹰扬港,一艘海鲨战舰入港,港口响起如潮欢呼。战舰桅顶飘着的太极双身团龙旗并不陌生,这是英华“官旗”。任何一艘海军船只都要挂团龙旗,下方才是红蓝相间的飞龙行雨海军旗。但所有官旗都是红底白纹,这面旗帜却是红底金纹。
皇帝亲临昆仑岛!
昆仑岛军民已在这里生活数年,亲手将这不毛之地建设为一个繁盛军港。大片耕地和牧场在岛上铺开,粮食、蔬菜、瓜果都已能自给,甚至还能输出牛羊牲畜。除了军港,众多小村也散布全岛,男女老幼,全岛已有四五万口人。
有天庙的乡土慰藉,大家都将这里当作了自己的家乡。但对故土的怀念却蕴于血脉之中,怎么也难挥去。得逢有去广州的机会,都是抢得头破血流。
如今皇帝驾临昆仑岛,给了这数万人极大的宽慰和鼓舞,皇帝终究是念着咱们的,昆仑岛终究已是华夏之土!平日私下都会有不少牢骚抱怨,皇帝在这些以绿营战俘为主的人心目中也算不得明主,但见到那面金黄龙旗,再有心结,也都被满面泪水给冲解开。连往日最听不得说皇帝好的那些人,也都挥着胳膊,高声呐喊,那种心有所归,万众一体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平民是如此想,官兵却是另一番感受,他们知道皇帝是为何而来。当皇帝现身,踏上军港的校阅台时,所有人都觉得心气荡漾,难以自已地纵声欢呼,万岁呼潮许久都未停息。
李肆面对上万海军将士,只说了短短几句话。
“这一战,是定我华夏国运之战!朕在看着,一国在看着,千万父老乡亲在看着!”
“这一战,更是创我华夏伟业!将士们,你们都将青史留名!”
“朕要亲眼看到将士们斩将夺旗,绝不会在万里之外坐等消息!”
“我华夏,万胜!”
万胜!万胜!
呼喊之潮冲破低压云层,英华问鼎南洋的序幕也由此正式拉开。
“陛下万金之躯,出海数千里,还是太行险了啊。”
鹰扬港行宫,李肆身前只剩下萧胜一人时,萧胜再度埋怨出声。即便只有两人相处,口吻依然如此正式,将萧胜的不满显露无遗。
萧胜还只是不满,当李肆在无涯宫宣布这项决定时,相臣们的咆哮几乎快掀翻了整座大殿。杨冲斗和梁载琛等老臣甚至破口大骂,嚷嚷什么君不密则失其身,还以秦始皇和隋炀帝等为例,说满世界乱跑的都是昏君。李肆不仅乱跑,还要出海去南洋!?什么疫病兵灾不说,一不小心遇了风暴,这一国几千万人的未来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连苏文采、刘兴纯等心腹都不支持,李肆只能强迫范晋出来挡口水。范晋一番危言耸听,没他这个皇帝去前线打气,国家就再无将来,这才勉强哄住了朝臣。
但后园就不怎么摆得平了,李肆不得不在严三娘和萧拂眉身上下足了功夫,温言哄诱外加身体力行,才让两人安抚住了其他姐妹。严三娘也顾不得其他姐妹多心,将已回到身边的四娘安排在了李肆身边,而萧拂眉则搞足了金鸡纳等药物,不是已身怀六甲,还真要陪着李肆出海。
面对萧胜,李肆还是要露点口风的,他耸肩道:“到这里来,一半也是要避祸啊。”
萧胜皱眉,避祸?
李肆高深莫测地道:“避黄埔鱼头街的祸。”
萧胜还是不得要领,鱼头街他知道,早前是鱼市一部分,卖那种鱼头更值钱的江鱼,所以叫鱼头街,现在则已是满街票行。他来昆仑岛统筹此战时,听说刚刚开了什么股票交易所。
李肆不想分他心,没再多说,只问他身上有多少闲钱,有的话就转给关蒄去打理。萧胜没有多想,一口气把他这几年攒下的三万多两银子全交了出来。
关蒄那个神算天才有什么能耐,身为李肆班底心腹,萧胜可是清楚得很。青田公司退出诸多实业,摇身变为投资公司,已是工商总会里一大财阀。拿着银子,四处寻着生利之道,国中无数新兴产业,背后都有青田公司的身影。而主掌这桩厚利之业的,就是关蒄。
他们这些班底心腹,除了国家俸禄,每年还要分得青田公司丰厚花红,这也是萧胜能掏得出这么多闲钱的原因。
接着两人谈到眼下的战局,瞄上吕宋,是以一千万国债为基础的南洋“交椅计划”。最初也没想过要跟西班牙人死磕,只是以中等程度的海上冲突,威胁西班牙的“大帆船贸易”,由此逼迫西班牙人低头,接受南洋变局。而一千万军费,就从西班牙人的赔偿,以及马尼拉到福建、日本等地的航线上找回来。
但西班牙人的动静却出乎李肆所料,西班牙人在马尼拉汇聚了庞大舰队,还包括两艘战列舰,如此激烈的反应,让李肆明白,自己低估了西班牙人的傲慢,以及维护南洋既得利益的决心。更低估了西班牙衰落后,对“大帆船贸易”的重视程度。
昔日西班牙在大西洋被不列颠跟荷兰人打得大败,大西洋航线倍受威胁,由此对从墨西哥到吕宋的贸易更为依赖。传说中从南美运金银,通过吕宋走中东再回西班牙的“金银航路”确实存在,但西班牙人发现,从南美运金银到吕宋,用金银买中国、日本和吕宋货物,再运回南美殖民地贩卖,利润更高。因此大帆船贸易就成为维系西班牙国势和南美殖民地,特别是墨西哥开发的生命线。
萧胜道:“这已不是一千万的事,甚至都已不是海军的事。”
李肆问:“海军,有把握打赢吗?”
此战是李肆立国以来心里最没底的一战,首先是他所不熟悉的海战,其次己方劣势明显。尽管已拥有新旧五艘海鲨舰,三十二艘改装后的海鳌舰,但都是巡航舰或者护卫舰级别。两艘海狮级双层炮甲板战舰离完工还遥遥无期,此外己方水手技术不足,大规模海战更是概念全无。
唯一稍具优势的只是火炮强过对方,此时佛山制造局已发展至回火生铁炮胚,以水车钻镗炮膛,海军新装的一百门二十斤炮,六百多门十二斤炮,都换上了新炮。
而西班牙人在马尼拉已聚起至少二十艘海军巡航舰,两艘战列舰,十二磅以上火炮五百多门。表面英华海军略占优势,可对方是曾经称霸两洋,有二百年海军积蕴的正规军,远非己方这些半路出家的嫩小子能比。
如果说自己这边还有四十多条软帆海鲤舰能凑合上阵,对方也还能征集至少三十艘以上的商船。对比而言,英华不管是从装备、战技还是从兵力,都难稳占上风,所以李肆很紧张。
但再没把握,这一仗却是不打不行,还必须尽快打。再让西班牙人等到下一批大帆船队到来,英华海军已难与之抗衡。英华这边,船能不停地造,舰长水手却没那么多,眼下这规模,已经快到人力极限。
李肆对官兵所言,此战为定国运之战,可并非虚言。
萧胜决然道:“无必胜之算,有必胜之志!这胜利,要靠我们海军必死之心去拼!”
萧胜是要亲上战场的,李肆这个皇帝都跑来昆仑岛,自然也没立场去阻。而萧胜老老实实地承认没有必胜的把握,让李肆心头更加沉重,但想来想去,却不知该怎么再增添筹码。
此时李肆已知道欧罗巴四国同盟战争,可惜那是一场很有限的战争,不足以让南洋其他欧罗巴国家来趟浑水。西班牙人在吕宋经营多年,论及势力,即便是把持着爪哇和香料群岛的荷兰人也有所不如。不列颠东印度公司也埋首印度,还无心沾染这么远。
李肆也不想拖其他欧罗巴国家下水,那些家伙可不是善男信女,联手搞走了西班牙人,他们可就要趁虚而入。
见李肆皱眉叹气,知道他的心意,萧胜笑道:“四哥别费神了,亲临昆仑岛,已是对我们海军最大的支持。”
李肆展颜,目光却冷了下来:“即便不能胜,也要打断西班牙海军的脊梁!之后我会尽起海船,用私掠令将吕宋海面搅成一锅粥!”
萧胜点头:“我们海军,就是给陆军当铺路石的,四哥放心,怎么也要让陆军安全上岸!”
这一战既是要定国运,李肆自然要押上陆海两军。海军开路,陆军跟进。海战没把握,可李肆怎么也不相信,他尽起鹰扬、羽林、虎贲和神武四军,合计五万,还压不垮吕宋的西班牙人。此时吕宋的西班牙人,男女老幼,连军带民估计都没五万人。
这就是国力的区别,一旦英华要全力在南洋投放力量,没有哪个欧罗巴国家能与之抗衡。即便海军战败,只要能重创西班牙海军,让其无力遮蔽海路,也能靠着陆军扭转战局。
在李肆那个位面,几十年后的七年战争,不列颠跟荷兰人也攻占过吕宋,但因为海军被西班牙人打败,被迫撤退。可换成英华却非那样的格局,英华没有“洋海军”,还有“土海军”。
就在李肆跟萧胜定下不论胜败都要打倒底的决心时,吕宋,马尼拉总督府,西班牙总督雷班度也在一片喧嚣声中,高声宣布:“西班牙在南洋的利益不容侵犯!一旦我们失去大帆船贸易线,国家的未来将会一片黯淡!西班牙人在欧罗巴已经饱尝失败,在亚细亚,在南洋,绝不能再让失败重演!更不能容许由黄皮猴子将失败强加在我们西班牙人身上!这不仅是对王国荣耀的亵渎,更是对我们这些受天主赐福之人的极大侮辱!”
他环视众人,言语间激发出了在场商人、军官和住民代表的最大热诚:“我想象不出,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比那些黄皮猴子打败我们西班牙人更为耻辱的事情!”
第五百三十三章 踩中了开头,却不知结局
黄埔鱼头街,紧邻黄埔码头,离洋人扎堆的黄埔西区也不远。圣道三年四月十七日清晨,这条街已被上万人挤得满满当当,上千维持秩序的黑衣巡警被压得前胸贴后背。
一声铃响,街上某处门面开了,人流蜂拥而入,就如置身战场一般。这些人两眼发红,心中就在念叨着两个字:股票!
设立股制公司,公开发卖股票,这桩国策早已发布了数月,报纸和民间已讨论得无比透彻,就一个结论:赚钱!
怎能不赚钱呢?看看获得允准上市的都是哪些公司?
南洋公司,这不说了,垄断暹罗到交趾一线的海贸,还独占扶南的工商税权,就是一块肥肉。之前只有工商总会里的大户才能挤进去,现在则是公开发卖东主权,因此大多数人都盯上了南洋公司的股票。
勃泥公司,殖民婆罗洲,独占贸易和工商权。虽有贾昊坐镇,但听说前期本钱太大,一直还没见利。而且跟吕宋战事在即,这一侧的航路还不稳,大家都将其当作高风险之业,对其关注不多。
佛山冶铁,从佛山钢铁公司里分出来,专注生熟铁冶炼的产业,尽管利润不高,但经营稳定,据说年利接近两成,买这样的股票,总比放债划得来。
东莞车业,卖遍全中国的马车,现在可不是随便哪个小作坊都能仿造的,也是稳定之业。
其他还有青田基建、三江投资等等产业,这都是以前的官办产业,现在则公开发卖股票,已是转为了商办。根据官报的说法,凡是转为股制的公司,都必须定期公报经营状况,不再是一小撮东主的私人之业。
除了官办产业,此次上市的还有一大票民间产业。比如岭南盐业,就是一帮盐商,为对抗潮汕大盐商沈家而联合上市的。还有华南矿业,是云南贵州一批锡铅铜等矿主们联合起来搞的。
除了殖民、贸易和实业外,更有诸多民间票行,如广发、湘盛等号也上了市,还引得大票福建商人弄出福海、闽兴等号票行上市。甚至效仿三江投资,搞出了建厦投资。
官办民办,在大家看来,能上市的股票,都是有信誉的。因为每家上市公司都必须在英华银行存下十万两保证金,同时承揽数目不等的国债。一般是十万两,南洋公司甚至承揽了四百万两。这就意味着,即便公司出什么问题,背后都还有朝廷托着盘。
可更多人看中的并非股票红利,而是股票本身,这东西不同于国债。国债现在还不允许公开转让,只能私下买卖,而且国债年利不过七八厘。股票不仅生利多,还能随意转手买卖,这一转手嘛……
对早就有炒买各种物事经验的机灵人来说,这股票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摇钱树!
黄埔股票交易所里,掌柜伙计们在柜台后一字排开,严阵以待,第一批上市的三十多只股票,本金总额高达两千多万两。旁边还守着商部契税司的税官,两眼也是红的,只要股票全都卖出去,按照千分之五的税额,光契税就能收十万两。而另有千分之三到五的佣金,是给交易所和交易员的,掌柜跟伙计们更是两眼发紫。
开门的铃声还没落下,人流轰然涌入交易大厅,个个手都伸得长长的,恨不得将那些还散发着油墨香味的股票全都抓在手中。
就在同时,数千里之外,马尼拉西北两百里外的海面上,炮声鼎沸,硝烟弥散,有如雷云自天际降了下来,闷雷比雨点还要密集。
穿透刺鼻的硝烟云雾,正见到上百艘战舰分作两方,即将冲撞在一起。东南方向,五十多艘战舰伸展为横队,正将炮火无情地倾泻到自西北方冲下的舰群中。
“冲下去!冲到底!冲垮西班牙人的舰阵!”
旗舰金鲨号上,萧胜高声呼喊着。
这是西班牙人称呼为“苏比克湾”的湾口处,萧胜预定的战场。胡汉山打败西班牙分舰队后,就一路南下,把住了这里。接着萧胜带队赶到,将伏波军右师三千官兵送上了岸,不费吹灰之力就夺占了湾底名为奥隆阿波的小港口。
伏波军的任务是固守此处,等待后续陆军登陆。能不能守住,关键不在陆地,而在湾口的海战。
这是李肆跟萧胜同时拟定的作战方案,此时的西班牙人,对苏比克湾还不怎么重视,将其建设为军港,设置大炮扼守海路,那是一百多年后的事了。
奥隆阿波虽小,却还算是个港口,能够装卸物资。从此处登陆,向东南直插马尼拉,不到两百里路。这一战,就是要黑虎掏心,跟西班牙人在陆海正面决战。
西班牙人反应很快,伏波军上岸不到三天,刚把外围防御的临时胸墙搭好,大队西班牙陆军就已赶到,而西班牙舰队也倾巢而出,杀到了湾口。
西班牙海军少将,临时编组的马尼拉舰队司令佩德罗既是震惊又是不屑。
震惊的是,中国人陆海并进,己方显然低估了中国人的战略意图,他们已是铁了心地要占下吕宋,赶走西班牙人。看眼前这六七十艘大小战舰,规模远远超出之前战败而回的巡航舰的报告。
不屑的是,对方虽然船多,队形却凌乱不堪,不管是舰队司令,还是战舰的舰长,显然没什么正规海战的素质。在他看来,这就是一帮有好船好炮的海盗而已。西班牙海军,什么时候会被海盗打败?
佩德罗少将站在旗舰“皇家九月”号战列舰的舵台上,指挥着战舰有条不紊地布阵,而另一艘战列舰“维罗纳玫瑰号”陪在一边。这两艘战列舰就是足以压垮对方的沉重筹码,再编组起西班牙海军惯用的横阵,毫无组织的中国“海盗”将被彻底粉碎。
作为他的敌人,萧胜没有第二个选择,就一条命令,冲垮对方阵势,以大群小舰分割敌军,将西班牙人那两条战列舰孤立起来。
萧胜带着两条海鲨舰冲锋在前,另有箭头并行而下,英华战舰大队,自西北向东南偏转,抓到上风,狠狠切入正循下风列阵的西班牙舰阵中。
“大丈夫正当此战!上啊!”
昔日真是海盗的白延鼎快意地呼号着,带着他的僚舰跟萧胜分队齐头并进。
“萧老大和白大鸟太无耻了!夺了我的旗舰,还要让我在一边看戏!?”
胡汉山只能恨之前为什么伤了一艘海鲨舰,导致全军只有四艘海鲨舰参战。作为惩罚,他只能找一艘海鳌舰当旗舰,也失去了以大舰引导冲锋的机会。如此波澜壮阔的大战,居然不能冲在最前面,让他难受得痛不欲生。
萧胜并不知道,他的开局跟不列颠海军名将纳尔逊在特拉法尔加一战的开局完全一样,结局如何,只有上天清楚。而开局既然一样,冲锋在前的代价自然不菲。为抢上风,插敌阵,这四条海鲨舰挨了数十发炮弹,却因船头对着敌阵,无法还击。
一发炮弹斜着擦过金鲨号的舵台,溅起大片杂物和碎木,冲击之下,萧胜和部下们摔倒在地,萧胜支撑着身体想爬起来,却发现后背和肩膀大片碎木深深透入。
“总长!”
部下们惊呼出声,萧胜却拦住要将他抬下舵台的举动。
“把我绑到桅杆上,这一战,我要立着……”
炮弹如雨点般砸下,船身不断在摇晃,依稀还能听到船员的惨呼声,萧胜双目却已没有一点情绪波动。
“闪灯!升旗!鸣号!告诉所有战舰,入阵后,各自为战!”
身为海军总长,他能做的,是将李肆给的所有资源,聚合为战力,投放到这个战场上。身为舰队司令,他能做的,是定下策略,倾泻力量。这两个职责,他都已经尽到了。现在他再无力掌控战局,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的四哥知道,让他的部下看到,他萧胜身为主帅,绝没有一分退缩。即便是败,他也要亲眼看着他数年亲手拉扯起来的海军,是怎样光荣而骄傲地战斗到最后一刻的。
各自为战!
四条已是伤痕累累的海鲨舰冲入西班牙舰阵,威力胜过欧罗巴24磅海军炮的二十斤炮隔着敌舰不足两三个船身,猛烈轰鸣。接踵而来的海鳌舰如天女散花,循着西班牙舰阵的缝隙向左右扩展。他们两艘一组,向着舰阵幅面勇猛地插下去。
“各自为战!?好好……冲!冲上去!”
胡汉山一脸暴戾,驱策着自己的海鳌舰狠狠撞入西班牙舰阵。
西班牙舰阵以两条战列舰为中坚,即便隔着十多条船,三四里远,那两条战列舰的身姿都清晰地映入胡汉山眼帘。就如两个置身童子群中的大汉,压迫感十足。船身喷出的炽焰,鸣响的炮声,比他们这些小舰明显绵长有力得多。
萧胜和白延鼎所率四艘海鲨舰就是专门找着这两艘战列舰而来的,但胡汉山却看得清楚,听得明白,己方四条海鲨舰的炮火都压不住这两条战列舰。当他的海鳌舰将一条二十来门火炮的西班牙巡航舰轰得升帆转舵时,他亲眼看到,一条海鲨舰的主桅倾倒而下。
“嚎什么丧!赶紧清掉周围的小船!别让他们扯住了萧老大和白大鸟的手脚!”
部下们悲呼出声,胡汉山厉声叱喝着,然后扫视四周战况。
不太妙……
第五百三十四章 浴血的天平
西班牙战舰是两列横队,头尾相接,侧外方还有十来艘武装商船所组成的“预备队”,这是欧罗巴海军惯用的阵型。“皇家九月”号战列舰在前,“维罗纳玫瑰”号在后,列在前排,成为这座横阵的制高点。
四条海鲨舰的舵长都是海军里数一数二的掌舵高手,老金亲自上阵不说,白延鼎座舰银鲨号的舵长还是个葡萄牙人,曾是葡萄牙海军战列舰的二副。他们抓住两条战列舰首尾比其他西班牙战舰大得多的空挡直突而入,两舷舰炮齐放,对一艘巡航舰,以及“维罗纳玫瑰”号的舰艉造成了严重损伤。
那艘巡航舰的船舵被打坏,几发炮弹贯穿艉楼,几乎扫了大半层炮甲板,当场失去了战斗力,打斜漂出了横阵。而“维罗纳玫瑰”号的船体太高,仅仅只是把那装设豪华的大尾巴给砸得稀烂,并没伤及内脏。
海鲨舰切入后,又迎上第二层舰列的炮火,四条海鲨舰各有应对,英华海军没有大战经验的弊病暴露无遗。萧胜旗舰金鲨号左转舵,想要夹在敌军舰列中并行,以便发扬两舷火力,同时又能避开“皇家九月号”的致命炮火。僚舰铜鲨号却被之前的夹击给打红了眼,径直右转舵,顿时遭了“皇家九月”号和横队内侧敌方的夹击,胡汉山所见的主桅倾倒,就是铜鲨号遭到重创。
胡汉山更看到大批海鳌舰虽自海鲨舰制造的缺口涌入,但在左右伸展的过程里,步调却很不一致,有钻横队内侧的,有钻外侧的,西班牙人虽遭突击,阵型却依旧不乱,始终能以两舰舷侧轰击突入的英华单舰。幸亏对方大多都是12磅到16磅炮,而打头阵的海鳌舰都是加强过船板的新造舰,否则真要出现冲上去一艘就被打烂一艘的悲剧。
突入敌阵后的海鳌舰挨了一通闷揍,大多下意识地转舵,要以舷侧对敌,只有少半依旧冒着夹击直往前冲,准备穿透横阵,同时轰击敌舰首尾。
胡汉山心口发紧,冲垮对方阵型的企图失败了,他看向那两艘战列舰,心道如果海鲨舰没能压住这两个大家伙,这一战可就要一败涂地。
“就这么横过去!撞上去!就算咱们完了,也要废了这家伙的腿!”
铜鲨号上,一位中郎将满脸鲜血,却不管不顾,就这么高声呼喊着。
这位中郎将在英华海军中越来越不起眼,他几乎就是萧胜的影子,帮着萧胜默默处理杂务。如果不是战前陡然挺身而出,不少前线将官几乎都要忘了这个人。
梁得广,论及海战之术,自主理总帅部海军部常务后,就已是废掉了。他请战时,萧胜还说,总得有人在后方打理海军事务,梁得广却说,这一战若是败了,海军也再没什么好打理的事务。
这话说得萧胜无言以对,只好答应了他,而梁得广也以自己的行动,实践了“死战”的誓言。
铜鲨号靠着剩下的两桅,继续张帆转舵,即便被左右夹击,船身被轰得七零八落,依旧毫不迟疑地将船头偏向“皇家九月”号。
“疯子……转舵!转舵!”
佩德罗海军少将瞠目结舌地看着这艘已被重创的敌舰撞上来,如果被对方拖住了,即便有这艘战列舰有56门9磅以上火炮,包括22门30磅炮,也要成活生生的靶子。
来不及了,西班牙人绝想不到,这样一艘巡航舰胆敢跟战列舰靠舷。战列舰上能出动三四百人肉搏,解决这条舰轻而易举。
嘎拉拉一阵杂响,即便是一千五百吨的战舰,被近千吨的海鲨舰拦腰撞上,也再难立稳脚跟,偌大船身骤然摇晃。铜鲨号船头尖长斜桅瞬间折断,剩下半截斜桅把“皇家九月”号的船板划出深深裂痕,最后捅入主炮甲板的一处炮门。
佩德罗破口大骂道:“跳帮!清理掉这条疯子船!”
凭着上甲板高出海鲨舰五六尺的优势,西班牙人的甲板炮劈头盖脸打上来,梁得广还在高喊着:“把所有炮子都喂给这些王八羔子!让他们……”
轰轰一阵碎响,西班牙人的霰弹如铁雨一般,冲刷着铜鲨号的甲板,梁得广的喊声嘎然而止。
人声停了,炮声却没有停。铜鲨号的炮甲板已破烂不堪,对着“皇家九月”号的那一侧,十门二十斤炮只剩下四门还在开火,另一侧还完好的八门炮以几乎两分钟三发的超速,将横阵内侧那一艘敌舰轰得肚皮稀烂,再没开火的力气。
甲板上的厮杀不绝于耳,当如潮脚步声接近时,炮甲板上还活着的四十多名炮手沉默地拿起火枪,聚作一团。
西班牙士兵从前后两侧涌下,军官用生硬的汉语叫道:“投降不死!”
回答他的是一阵枪声,再被西班牙人更猛烈的枪声盖住。
四月十七日上午八时三刻,中郎将梁得广战死,铜鲨号三百七十名官兵,全员战死。
当铜鲨号撞上“皇家九月”号时,萧胜已经知道这样的结局。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接着陡然大睁,呼号道:“好机会!右转!”
的确是好机会,铜鲨号将“皇家九月”号拖得右转,右侧舷炮也失去了射角。金鲨号就有了将舷侧保持在对方船头方向的机会。而它的屁股,也由此从阵列中露了出来,萧胜相信,自己的部下一定能抓住这个机会。
这是苏比克海战的第一个转折,梁得广以铜鲨号的牺牲,拖垮了西班牙人两条战列舰的阵型。当然,如果英华海军无人能抓住这个机会,等“皇家九月号”弄开捅在自己肚子上的铜鲨号,这个机会就将失去。
“上!打烂这家伙的舵!”
后方一群还没突入敌阵的海鳌舰由罗五桂指挥,见到那条庞大战舰向内偏转,屁股也从横阵中翘了出来,罗五桂兴奋地大喊着。
不必用望远镜,佩德罗已能看到几条小船正扬帆逼向“皇家九月”号的后方,他无奈地下了命令,让正跟两条海鲨舰对轰的“维罗纳玫瑰”号左转,也突出横阵外,掩护“皇家九月”号的船艉。
一发牵动全局,随着两条战列舰脱离舰阵,战神的天平渐渐回到最初的平衡上。
“战斗才真正开始!升我的将旗!咱们一路轰下去!”
胡汉山终于长吐了口气,心道咱们的牺牲也该够了,现在是该让西班牙人好好尝尝什么是痛苦的滋味。
先是他这两条海鳌舰,接着收拢了一队,之后再是一队,三队六条海鳌舰辛苦地从西班牙人的舰阵炮火中摆脱出来,突入到舰阵外侧,列作一条战列线,朝舰阵前方突去。
到了此时,其他海鳌舰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也终于在西班牙舰阵之中伸展开,跟对方舷对舷,就在两三个船身的距离猛烈对轰。
此时双方战舰的构造差异和战斗特性已显露无遗,海鳌舰的船体,西班牙人的小炮难以造成太大损伤,但若是被16磅以上大炮轰中,一炮就要破开一道大口子。而西班牙人的战舰,则在英华海军那射速惊人的轰击下,无论厚薄,都是一小片一小片的崩裂。
战场上,海鳌舰的损伤让人触目惊心,但讶异的是,却还没海鳌舰战沉,这得益于英华海军战舰的独特构造。所有英华海军战舰都是两层船体,从船底到主炮甲板下,都是七到十层水密舱,炮甲板之上是通舱。这样既保证了相当的不沉性,又能有通舱来布置舷炮。
由此带来的缺点就是,英华战舰的船肋不如欧罗巴战舰密集结实,尽管加厚了船板,强度依旧不足,以至于船体损伤严重。可只要不被打穿两个以上的水密舱,都还能有一定的机动力,由此也还能继续作战。
相对而言,西班牙人的战舰,只要水线附近船板被轰烂,这船就大大的危险了。战场上已有好几条西班牙战舰歪歪斜斜,偏进水里,那是即将沉没的迹象。
“立定了!炮口对准他们的炮口!谁眨眼谁输!”
林朗的呼喊也由其他舰长发出,响彻海鳌舰的上下甲板。不过十来丈的距离,拼的就是谁炮大,谁炮快。
英华海军的优势终于显现,炮甲板上,轰隆轰隆的车轮碾压铁轨声连绵不绝,擦炮、装弹药,复位,这些行动一气呵成。而十来丈外,对手正辛苦地拉着绳索,要将炮车拉到位,再调整炮口位置。
可炮车还没到位,一发十二斤炮弹就轰然而至,撑裂了火炮跟炮门之间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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