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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金莲之花样年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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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可能的幸福。

潘金莲混混沌沌的心里,感觉到自己对哲少爷的感情在向危险的边缘发展。

一个是少爷,一个是丫鬟;一个是浪荡公子,一个是卖身潘府的奴隶。任怎么样都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何况哲少爷只是玩弄,并没有真爱。然而,那人不羁的坏笑和满不在乎的神情,分明又顽强地渗进了十八岁少女花样的心扉。

四年以后的某一天,潘金莲被武二郎割下美丽的头颅,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间,她的脑海里浮现的不是和西门庆云雨之欢的日日夜夜,而是这个暮春的上午,哲少爷不顾一切的轻薄。这一刹那,两个同样不羁的坏笑和满不在乎的神情交替叠映,最后定格在哲少爷那俊朗的脸上。那时,她才如此清楚地看到自己最终的悲剧原来是从这个暮春的上午开始的。

只是,在四年前的这天,她在惶恐的无助中,对不可预知的未来竟有些许期待。

而哲少爷那边,虽然没有得手,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传的愉悦。就象钓鱼,如果鱼一下子就上钩,只有刹那的愉悦;而反复地兜圈子,则可以获得多得多的欢娱。何况哲少爷对自己最后的得手深信不疑!所以这几天,哲少爷又恢复了精力,还是照样约朋友吟诗作对,喝花酒。

这以后的几天,一向做事井井有条的潘金莲老是出错:有时云少爷叫了老半天,她都没有回应;有时,里面没叫她,她又冒冒失失地闯进去。好在巧巧是个老好人,没有责怪她。而云少爷只一心以为金莲爱上了自己,因为自己娶妾室,而神情恍惚,所以更不忍假以言辞。

一天,趁巧巧和贝儿出街,云少爷把金莲叫到了跟前。

“金莲,你也大了。该成个家了。”

潘金莲羞红了脸:“云少爷,我只想一辈子服侍您。”

云少爷眼里透出爱怜:“傻丫头,嫁了人,你还是咱潘家的人,还是可以天天在我身边服侍的呀。”

潘金莲半晌不语。

“你看府里哪个小厮伶俐疼人,少爷替你做主,就成全你们。”

“少爷——”

“我看帐房里的金福还不错,只比你大五岁。”

金莲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一张谀媚的脸。

“少爷——”金莲急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跺着三寸金莲,撅起小嘴,手里的一张香罗帕要捏出水来。

看到金莲着急的样子,云少爷叹了口气,也就不再言语了,心里想,这事儿等过一阵再说吧。然而,云少爷的这番话倒是提醒了金莲,自己只是个卖身潘府的丫鬟,最终的结局只能是配个小厮罢。

这样一想,倒使她心里刚刚掀起的微澜又慢慢恢复了平静。

正文 第七章

转眼时令到了初夏,天气渐渐有些热的意思了。

每年五月初五,云少爷都要到城南天月寺去祈福。这是娘生下他时就定下的规矩,以保佑他长命百岁。虽然肺痨病始终伴着云少爷,不过,这一规矩倒始终没变。

这天,太太、云少爷、巧巧并几个丫鬟一起来到天月寺。

天月寺的主持空明早率众僧候在了山门外。迎到云少爷一行,空明先把他们让到方丈会客茶室,用茶,小憩。先由小僧驱开闲杂人等,才把云少爷一行引到殿上。

无非是烧香拜佛,顶礼祈福,最后向寺里重重地捐了香火。空明率众僧又眉开眼笑毕恭毕敬地送云少爷一行出山门。

一行正在山门话别,潘金莲眼尖,说不见了少奶奶和贝儿。太太说:“刚才大殿上时还在呢,怎么这时候倒不见了,莫不是这里殿多,迷了路吧?”便着金莲去找。

潘金莲沿各殿挨个去找,都没有寻着,却在一偏殿听得菩萨后面有人说话,象是少奶奶的声音,便寻声而去,正好见着贝儿在菩萨前面张望。

贝儿见潘金莲过来,赶忙迎上来,挡在潘金莲身前,抓住她的手,大声说:“金莲姐姐怎么走到这边来了,少爷呢?”

潘金莲:“一家子都在山门等着呢,太太怕你们迷失了路,着我回来找你们。”见贝儿大声说话,又笑道:“寺庙清净,妹妹如此大呼小叫,怕不惊扰了菩萨!少奶奶呢?”

贝儿也笑道:“小户人家的丫鬟,大声说话惯了,菩萨不会见怪的。少奶奶正拜菩萨呢。”

潘金莲:“可怪,什么菩萨要到后面去拜呢?”

却见少奶奶从殿后出来,勉强含笑,脸上却犹带泪痕:“好了,贝儿、金莲,咱们走吧。”

金莲走在后面,悄悄问贝儿:“少奶奶怎么哭了?”

贝儿:“哪里哭了,是你吃了豆豉,眼睛长雾吧。”

金莲也怀疑是自己看错了。

来到山门,云少爷关切地问:“可是走迷失了?”

巧巧还未开口,贝儿抢着答道:“少奶奶惦记少爷的病,说是难得到庙里来,她要拜遍每个菩萨,为少爷祈福呢。”

太太点点头:“果然是贤惠的媳妇,云儿有福气啊。”

巧巧忙给太太行礼:“这原是咱们为妾的该做的事。”脸上却有些羞惭。

空明住持一旁也合十赞道:“孝子贤媳,原是夫人的福气。”

一行人正说话,只见一副馒头挑子冒冒失失地撞将进来,差点撞在少奶奶巧巧的腰上。空明身旁一僧喝了一声:“咄,武大郎,好不知事,快快让开些。”馒头挑子背后,转出一个身不满五尺,面目丑陋的男人,知道自己闯了祸,好不惊慌。巧巧和几个丫鬟一见,倒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掩面退让到一边。

太太菩萨心肠:“也没撞着,别为难他吧。”

那僧人又喝到:“还不谢谢太太!”

太太也觉得武大郎面目丑不忍睹,挥挥手:“叫他赶快去吧。”

武大郎才唯唯诺诺而去。

空明解释:“这武大郎就住山下,清河县人因其生得短矮,称其为三寸丁谷树皮。因无甚生活,常在寺里挑些馒头到山下去卖。今日搅了太太并少爷、少奶奶,还望担待些则个。”

潘金莲这才回望了一下武大郎可笑的背影,觉得这人虽面目可憎,倒也十分的可怜。又见庙门下一青年男子往这边失魂似的探望,正纳闷,回过头不意看见少奶奶也正在回望,眼里有几分哀怨和凄楚,心下觉得有几分蹊跷。那巧巧见潘金莲看着她,慌忙别过脸,匆匆上轿。

回到月桂轩,服侍完两位主子,金莲和贝儿回到外间睡下。那贝儿因金莲白天险些撞破少奶奶的事,便热心地和金莲摆些体己,探探她的口风。

“金莲姐,听府里的姐妹们说,你绣的花样儿可好了,赶明儿你教教我,可好?”

“只是粗活,见不得人的。”

“姐姐这样说便不把贝儿当姐妹看了。”

“看你说的,别说咱们服侍同一主子,就是同在府里当丫头,咱们也是好姐妹。况且妹子心直,谁见了你不说你的好,愿和你成为亲亲好姐妹!”

“姐姐既当我是好妹妹,妹子以后不懂的可要多向姐姐请教,不到的地方,还请姐姐多担待些。”

“妹妹笑话了,哪有什么不到之处!”

“我知道姐姐是个宽厚仁慈心肠极好的人,不单是我,就是少奶奶也是极敬佩姐姐的。咱们主仆毕竟是小户人家过来的,这深宅大院的许多规矩,一时半会儿还不适应,有什么不妥之处,也请姐姐一并担待担待!”

潘金莲知她所指,忙道:“妹子这话可折杀金莲了,世上只有请主子担待奴才的,哪有要奴才担待主子的!少奶奶是天底下难得的好人,修得这样的主子,已是奴才们的福气了,哪还敢说什么担待不担待的话!”

贝儿笑了:“修得这样的好姐姐,也是贝儿的福气了。”

停了一歇,潘金莲道:“说起来,少奶奶也算出身殷实之家,知道少爷从小带来的病症,老爷夫人如何舍得让她出阁到潘家?”

贝儿不答,过了好一会儿,悠悠地叹了口气:“不管大户人家小户人家,咱们女子,真个又有谁做得了自己的主呢?”

这黑暗中的一声叹息象从地底飘起,勾起了金莲的无限哀思。即使是少奶奶,要喜欢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已是不能,何况自己这个卖身的丫鬟呢。更何况那人只有轻薄,没有真爱。罢罢罢,从今后也别再自己折磨自己吧。

一阵沉默之后,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话,才各自睡去。

放下对哲少爷的那份奢望,潘金莲发现生活原来也并不坏。主子待自己不薄,如今家人又有了下落,即使将来嫁个小厮,日子也便这么过吧。

只是爹过继的儿子戴仁贵三天两头来聒噪。这天他又候在潘府门前,见金莲出来,赶紧凑上来,满脸堆笑:“妹子这一向可好?”

“哥哥好,爹还好吗?”

“爹还好,就是成天惦记你。”

“瞅空我会去看爹的。”

戴仁贵跟着金莲:“妹子这是上哪里去呢?”

“上绸庄扯几尺绸子去,哥哥还有什么事吗?”

“其实也没什么事。”

“那就是有事了?”

戴仁贵满脸浮笑:“妹子真是冰雪聪明。本来这事不该找妹子,可是不找妹子也没处找别人去。”

潘金莲皱皱眉:“有什么事你快说吧,一个大男子怎的也不爽快。”

“眼下田里插秧,家里没牛,老爹身子骨不太好,俺一人也忙不过来,老爹和俺就寻思着去买条牛,不光自家耕地,闲下来还可以租给别人犁,也能找两个油盐钱。可是钱不凑手……”

金莲想这是正事,便问:“还差多少呢?”

戴仁贵假装在心里计算了一下:“约莫着还差二十两吧。”

潘金莲在云少爷身边,也积蓄了百十两银子,二十两倒也拿得出手,便道:“那你明日到府门口来拿吧。”

那戴仁贵见她答应得如此干脆,直后悔不曾说得五十两,但还是欣喜万分,直给金莲打千:“谢谢妹子,谢谢妹子。”

潘金莲正色道:“我们做丫鬟的,原也没什么积蓄,还望哥哥用这点银子真个去办正事。听爹爹说哥哥好赌,那可不是什么好营生,纵有千万家财,也填不了这样的无底洞。”

戴仁贵忙道:“自见了妹子,俺早戒了,如今一门心思种点庄稼,干点正当营生,今后好给你娶房嫂子,孝敬老爹,方是正话。”

潘金莲心下微喜:“我不在爹爹身边,万事劳烦哥哥了。”

那戴仁贵满脸堆笑,千恩万谢地走了。

这边,潘金莲买了几尺绸缎准备回府,不提防却被清河县几个泼皮缠住。

“哟,谁家的小娘子一人出来买绸呢,好不让人可怜。”

“大哥,这就是你没见识了,岂不知这便是俺们清河县第一美人儿潘金莲!男人就算只闻了她的体香,也要浑身酥软,无处着力呢。”

“如果能一亲芳泽呢?”

“那只怕要做神仙了!”

“哈哈哈哈哈哈!”

潘金莲欲走,这帮泼皮拦住不肯放。

“小娘子哪里去?不如就跟俺耍子耍子,好叫你知道什么是男人。”

“臭泼皮,大街上调戏良家女子,不怕报官蹲牢狱去!”

“小娘子凶恶起来倒别有风韵,俺实在喜欢得紧。好叫小娘子知道,俺就是这清河县一霸人称无髯关公关里关大爷,谁见了俺不怕三分!小娘子跟了俺,吃穿用度不尽。”

说着就上前拉扯,旁边虽有十数闲汉,却都是怕祸事的,只躲得远远的看热闹。潘金莲奋力挣扎,如何挣扎得过!眼看要被这泼皮轻薄,却闻得一声暴喝:“泼皮不得无礼!”只见一精壮男子叉腰站在当街,双目怒瞪,正是金莲上次在寺庙见着与少奶奶对望那男子。

那关里见着此人,却放开金莲,道:“好你个西典,每每坏俺好事,兄弟们给俺好好教训他!”

四五个泼皮“哇哇”叫着冲上去,那西典只轻轻几拨,这几个泼皮就远远地摔了出去。关里见事不对,从怀里抽出一把解牛尖刀,望西典一捅。潘金莲惊得“啊”地叫出声,却见西典往后一缩,飞脚踢飞尖刀,把关里擒拿在地。这泼皮情知不是对手,连连磕地求饶,西典踏上一脚:“今后再看见你欺负良家女子,就要了你的狗命!”众泼皮灰溜溜逃命而去。

西典向潘金莲道:“姑娘可是潘府丫鬟?”

潘金莲点点头,道个万福:“正是,贱名金莲,多谢壮士相救之恩。”

“这不值什么,俺一个下人,只有些蛮力罢了。可不知金莲姑娘识得少奶奶巧巧姑娘不?”

“少奶奶正是奴婢主子,不知壮士可是有事相托?”

“俺是小姐娘家长工,因小姐出阁后有一样东西遗忘在娘家,俺今儿带去给她。潘府家丁认不得俺,却不让俺进,如今便托姑娘交给她吧。”

金莲点头答应。西典从怀里摸出一样物事来,却是一块通透的玉佩。他郑重地将玉佩交给金莲:“请姑娘一定交到俺家小姐手上。”

潘金莲回去,瞅少爷不在身边的时候,将那玉佩交给巧巧。巧巧接在手里,顾不得金莲在跟前,眼里竟涌出了泪水:“他没有说什么吗?”

潘金莲:“他只说是小姐出阁后忘在娘家的旧物事,叫奴婢交给您,余外并没有说什么。”

巧巧缓缓地点点头:“是了,这是俺忘在娘家的一件旧物事,亏他还找出来带给我。如今连旧物也没有了,当真便无一点瓜葛了吗?”强忍住泪水,进到里屋。不一会儿,传了压抑的哽咽声。

金莲站了一会儿,知道这玉佩定是西典交还的定情之物,见少奶奶如此,心里倒有一份心酸,觉得造化往往弄人,人力实在渺小,更收起了心里对哲少爷荡起的那一点点涟漪。

正文 第八章

这一日午后,潘金莲因有些热,便到厨房打了一盆热水,端回房间,掩上门窗洗身子。脱了衣服,下脚一试,却觉得水有些热,可巧贝儿在窗外说话,潘金莲便央她去打盆冷水来。贝儿端了冷水进屋,见着潘金莲脂玉般的身子,有些艳羡,边倒水边道:“不说男子,便是我这女子,见着你这身子也觉得有些勾魂呢!”

潘金莲笑了:“如果你真个是男子,我就嫁给你吧。”

贝儿当真做男子形状,粗声粗气道:“娘子。”伸手过来搂金莲。

金莲撇开她,笑道:“小蹄子发什么浪呢!”顺手溅了朵水花在贝儿脸上,贝儿不曾提防,唬了一跳,也将水来溅金莲。两人在房里嘻嘻哈哈地玩起来。

却听得窗外有人喊了声“小少爷”,接着骨碌几声,似有人在窗下滚倒。潘金莲忙扯了衣服掩住身体,贝儿道:“有人爬窗偷看。”招呼金莲躲在一边,杏眼圆睁,端起那盆未倒完的冷水,开窗便往外一泼,正把备少爷的书童严品泼了个浑身湿淋淋。

原来,备少爷趁教师李子书高声朗读古文,摇头晃脑,渐入无我之境,便偷偷跑到沐春苑来捉蛐蛐,却听得潘金莲房里两女子娇笑,便小心爬上窗台,戳破窗户纸偷看。

这潘备人小鬼大,也曾同小丫头虚凰假凤过几回,虽未入巷,也大约知道些男女之事,他从窗户洞看去,正见潘金莲只穿了件小衣和贝儿闹着,一见之下,潘金莲那略有些成熟的身子就把他定住了,舔着嘴唇,贪婪地偷看着潘金莲那挺拔的双乳。

不料,严品见备少爷跑出来玩儿,也跟着到沐香苑里赏花,正见着潘备趴在窗户上偷看,便叫了声“小少爷”。潘备被这冷不防的一叫吓得一惊,从窗台上骨骨碌碌滚了下来,严品忙奔过来扶,不提防却被贝儿泼了个正着,浑身湿透,呆立原地。

贝儿出来,斥责严品:“好大胆的奴才,敢偷看姑娘洗澡。”

严品百口莫辩:“我……我……小少爷……”

潘备见贝儿误会严品,心里一喜,顺水推舟:“‘我’什么!俺爹花钱让你到府里来是服侍俺读书的,不是请你来偷看大姑娘的。”

贝儿:“看你斯斯文文,没想到是个斯文败类,我告诉老爷,打得皮开肉绽,捆送官府!”

严品:“姑娘误会了,刚才明明是小少爷趴在窗台,我叫了他一声,他唬得跌下窗台,我过来扶他,却被你无缘无故泼了盆水,怎说我是斯文败类?”

备少爷听得此话,撒泼一头向严品撞去:“自己发花痴,竟然诬赖本少爷,俺撞死你。”

严品边退边道:“我何曾发花痴,小少爷别胡说。”

备少爷理直气壮道:“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俺,你别以为俺不知道,你每天找借口往这园子里跑,就为偷瞧着金莲那丫头一眼。没见着,心里象没魂似的;见着了,就整天傻笑。你说不是花痴却是什么?”

严品闻言,却是哑口无言,找不出半句反驳,只道:“我却并不曾偷看金莲洗澡。”

贝儿道:“这却由不得你说,咱们就到老爷跟前辩去吧。”

严品不意今日受此冤屈,叫苦不迭,抬头见潘金莲穿好衣服出来,忙上前作揖道:“好姐姐,我实在没有干那等龌龊事,请姐姐明辨。”

潘金莲见他一脸惶恐,说得诚恳,有些儿相信他说的话,却想到女儿清白事大,不禁有些两难。谁知这潘备因严品是个呆子,颇无情趣,不好做伴玩,早想把他赶出潘府,好换个伶俐的书童,此时又要跟自己撇清,当下一口咬定严品偷看:“俺亲眼看见你偷看,你还敢抵赖!”

吵吵闹闹间,府里的总管潘成过来,忙细明原由。还好,这潘成同严品的爹严文业颇有几分交情,便对备少爷作揖道:“备少爷,这浑小子就交给奴才们去处理吧。您老金贵,值不得为此事生气,没的伤了肝脾。小的这就将他乱棒打出府去。”又对潘金莲道:“这事出在府中,外人面前须不好看,就不报官吧?”

潘备心里只想自己撇清,把严品赶出去完事,便点点头,理直气壮地走了。潘金莲见严品哆嗦得象筛糠似的,也不忍加罪,便道:“也许个中有甚误会也不可知,就请总管发落吧。”

潘成便将严品带至后门,数落了一阵,把他放了。这里却跟老爷汇报,说潘备有些不检点,已乱棒打出府去。

这边贝儿去看视窗户上被戳的小洞,却见窗台上落着一块玉佩,正是备少爷之物,方知自己怪错了人,心下懊悔:“刚才一时心急嘴快,却真个误会了好人,这却如何是好?”

潘金莲也道:“我看这严品虽然有些呆,人却是规矩的,不是做这等龌龊事的人。”

贝儿道:“你怎知道他是规矩人,难道整天偷看你也是规矩么?”

潘金莲脸一红:“总之咱们怪错了人,须是带累了他,不知他可受了什么责罚?”

贝儿笑道:“莫不是姐姐动了春心,怜惜起那人来了吧?”

潘金莲打了她一下:“去你的,别不正经了。刚才就是你闹着玩儿,才惹出这事端。”

贝儿:“是我?谁将水溅到我脸上呢!”

两人又闹了一回,因事儿已不可婉转,贝儿终是有些愧疚,道:“只什么时候见着他,跟他道个歉吧。”

过了几天,潘金莲和贝儿出府办事,刚走到街角,斜刺里出来一男子,挡住二人去路,把金莲和贝儿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是严品。

那严品不待金莲、贝儿开口,早一揖到地:“金莲姑娘好,贝儿姑娘好,小生在这里候着多日了。”

贝儿见他一脸呆相,有心作弄他:“候着怎的,还贼心不死啊?”

严品惶恐:“小生不敢,前日我实在并未干那等龌龊事,还请两位姑娘明鉴。”

金莲欲说话,贝儿阻住她:“此事备少爷说是你,你说是备少爷,反正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们可没有闲心听你扯这些。原该送你到官府,已是轻饶了你,只管在这里絮絮叨叨什么!”

严品急得说不出话,只管作揖。

贝儿见严品如此窘态,心下偷笑,嘴上却喝道:“好狗不挡道,快些让开吧,姑娘们还有正经事要办呢。”

还是潘金莲见不过,道:“严公子别听她的,你走后我们就发现备少爷落在窗台上的玉佩,情知不是你。当天错怪公子,还请公子担待些。”

严品脸上惶恐之色才稍解:“只要姑娘明白就好。”

贝儿却道:“即便那日你未干那肮脏勾当,闲时却常跑沐春苑偷看金莲姐姐,却是何为?”

严品一时语塞,就是潘金莲也羞得两颊绯红。

贝儿偷瞧着二人,不觉好笑,有心撮合二人,便道:“好个呆子,枉你是个读书人,怎么就是个不会说话的!”

严品也不是十足的呆子,贝儿话里一点拨,又见金莲此刻娇媚无比,便鼓足勇气道:“小生也知自己行为卑鄙,非君子所为,实在因为对姐姐……所以情不自已……”

那金莲听得这几句,心下有些儿高兴,却又有几分失落。这几句话实在诚恳而知心,正是自己所期待的。只可惜不是那人说出来的罢。那人即使说出这样的话,也定是满不在乎的油嘴滑舌,何曾过过心呢!

贝儿见金莲怔住了,还以为她是高兴得不知所措呢,手肘轻轻拐了拐金莲:“姐姐。”

潘金莲这才反应过来,见严品巴巴地望着自己,不觉也有几分感动,却到底是个大姑娘,脸一红:“谁听这呆子在大街上胡说什么傻话,贝儿,咱们且办正事要紧。”说着,拉着贝儿就走,留下严品一个人在当街发呆。

两人走出几步,贝儿回头,见严品发呆,不知所以,便对他喊道:“呆子,这些体己,岂是当街说得的么?”

这严品才反应过来,满脸浮出微笑,向贝儿深深作揖。

贝儿回转身,对金莲道:“真是个呆子。”

潘金莲道:“妹妹去招惹这呆子做甚,没的惹得人胡思乱想,以为……”却住了口。

贝儿:“以为什么?”

潘金莲:“好好的,却找补上这么一句,让这呆子便以为我是有心的呢。”

贝儿嘻嘻一笑:“姐姐是无心的么?那是妹妹会错意了。我便去告诉他去,要这呆子莫痴心妄想了!”

金莲拉住她:“越发疯了!”

贝儿拉住金莲的手:“好姐姐,你口里埋怨,心里却有几分感谢我呢。”

金莲啐了一口,伸手去拗贝儿的嘴:“我恨不得撕了你这张嘴下酒呢。”

贝儿道:“我的嘴不好吃,且有人的嘴合你的口味。”

金莲这下不依了,真个伸手去拗贝儿的嘴,贝儿闪开。

两人笑着走远了。

正文 第九章

这以后,严品这呆子当真托贝儿来约过潘金莲几回。金莲虽对严品并无恶感,到底心里有些拿捏不定,几回都推脱了。

这一天,贝儿说上街买些胭脂水粉,要金莲帮忙参谋参谋。

两人上街,贝儿挑好胭脂,道:“难得碰上个好天儿,主子那里也没什么事,听说城内大佛寺那株千年铁树今年竟开了花,咱们也瞧瞧去。”

金莲道:“还是早些儿回去吧,怕主子叫人不应。”

贝儿:“内里还有小厮金郸在,怕什么?再说,咱们去瞧瞧便回转,耽误不了事。”

金莲到底也想瞧瞧开花铁树,便一同前往。

来到大佛寺,内里几株铁树枝繁叶茂,其中一株一人多高的铁树果然开了花,结出些小球。树下香烟环绕,一些善男信女正顶礼膜拜。

潘金莲道:“可怪,一棵树有什么拜的!”

贝儿道:“铁树开花,人说是菩萨显灵呢,都来求子问福,不如咱们也去拜一拜吧。”

果真买了两柱香,跪在树下膜拜。潘金莲虽觉鬼神虚妄,但也把一份心愿寄于这一线,在烟雾中微闭双眼,默默祈祷。

拜过铁树,见一旁有个抽签算命的先生,贝儿抽出一签,递给先生。先生问:“姑娘问何前程?”

贝儿道:“问问姻缘吧。”

那先生看了看签,吟道:“佳人拾翠春相间,仙侣同舟晚更移。”

贝儿问:“是何意思?”

先生笑道:“这是个上上签。照签上说,姑娘将觅得如意郎君,共享白头。”

贝儿笑嘻嘻道:“这先生尽捡好听的说!”又叫金莲也求上一签。

潘金莲便也抽出一签递给先生,道:“也问姻缘。”

那先生看签吟道:“波漂菰米沉云黑,露冷莲房坠粉红。”他抬头看看金莲,面露惋惜,叹了口气:“姑娘红颜命薄,这却是个下下签。”

潘金莲心里一沉:“愿听先生指教。”

先生道:“照签上来看,姑娘已遇自己心爱的人,并将于露冷之日成就好姻缘。”

贝儿拍拍胸口,道:“吓我一跳,这明明是好签,如何却是下下签?”

先生不紧不慢道:“姑娘稍安勿躁,且听我讲来。这位姑娘虽然与情郎‘露冷莲房坠粉红’,却一个是菰米,一个是江波。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江波便是有情,也载不动菰米之小,实在是有缘无份。我看姑娘还是早日抽身为上策。”

贝儿啐了一口:“呸!你们这些算命先生,不是说好讨人欢喜,就是说灾唬人,总之是如何骗钱吧!”丢下几个铜子,拉了金莲便走,“姐姐别信他的,没的少了咱们的兴致。”

谁知金莲听了算命先生这一席话,竟象着了魔怔,呆呆地不吭声,想来自己对哲少爷的一相情愿,便如波漂菰米罢,不免有些心灰意懒。

正胡思乱想,眼前却有一男子作揖道:“两位姑娘好。”

潘金莲看时,却是严品,回了个万福:“公子也到寺里来瞧铁树?”

严品点头道:“可巧在这里遇上两位姑娘。”

贝儿笑道:“我们正要走呢,再晚些来可就不巧遇不上了。”说着,突然想起什么,“我先前买的胭脂还搁在胭脂铺柜台忘拿了,姐姐先等等我,我且去拿来。”不等金莲回答,给严品递个眼色,飞快地走了。

原来,今日这一局正是贝儿布的。因金莲屡番推托不见严品,贝儿便叫严品在大佛寺候着,引了金莲到这里来。她这一去,就径直回了府。'奇‘书‘网‘整。理。'提。供'

潘金莲久等未见贝儿归,心下有些着急,道:“这小蹄子毛里毛躁,怎么竟去了这么半天?”

严品道:“姐姐不如到寺里茶室喝口茶,一边等她吧。”

金莲点点头,两人便到寺里的茶室坐定,边喝茶边漫无边际地说话儿。金莲一壁说话,一壁思量着刚才算命先生的那一句“波漂菰米”,心浅浅的无落处,目光游移,说话漫不经心。严品待要说些体己,无奈茶室香客众多,也只好呆呆地望着金莲。

其实,金莲未尝不知道严品对自己的一份痴情,也觉得这样的痴情实在,合理,安全,可靠,她也试着说服自己接受这样的一份痴情,却始终难以融到心里去。

两人沉默,场面有些尴尬,严品便没话找话:“金莲姐姐,你画的什么呢?”

金莲回过神,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沾了茶水,在桌上写写画画。自己看时,画的却是月亮,应是十五的满月吧,却总不够圆。

她便笑了一下:“胡乱画个圆玩吧,可怪,却怎么也画不圆。”

严品道:“这圆看似简单,其实是最难画的。我来画一个吧。”便把茶盖取下来,在边缘沾了茶水,望桌子上一印,果然印出一个浅浅的圆。

潘金莲看了看,觉得圆是圆,可是圆得太死板,不如自己胡画的有韵致。看着,心里突然触动了一下,觉得这两个圆便似分别的两张脸,圆的呢,太死板,有韵致的,却不够圆,原来生活并没有十全十美的。

说起了话头,便和严品有一搭没一搭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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