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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驴走江湖-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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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小果伸手指他,气势汹汹,“赔船家银子!”

船家躲在张小果身后,探出半颗脑袋打量风尘,忽然低声对张小果说:“姑娘,还是算了吧。”

张小果皱了皱眉头,哼一声道:“为什么算了?你不要银子给我。”

船家噎住,咽了咽口水退下。

张小果挑挑眉毛,问:“你赔不赔?”

风尘微笑,“弄破别人东西自然要赔,小芍。”

“是。”他话音一落,船舱外立即有位白衣少女掀起珠帘子进来,手心里托两锭金元宝,递给船家。

船家看看风尘,再看看张小果,最后盯着两锭金元宝吸了吸口水,两眼直放光:“真,真的给我?”

芍药抬头看风尘,见他使个眼色,点点头。

她掩嘴一笑,把手里两锭金元宝塞到船家怀里,柔声道:“公子叫您收下呢。”

船家捧着金元宝,双手直发抖。一条破船换回两锭金元宝,不是天上掉馅饼是啥?他激动得不行,简直语无伦次,“公子,哦不,姑娘谢谢您,您真是财神爷,哦不,观世音菩萨下凡……”

语毕,他哆哆嗦嗦地举起一只金元宝塞到嘴角边咬一口,双眸豁然一亮埋头冲出船舱去。

“扑通”一声响。

张小果心里一惊,冲到外头一看。船家大叔已经用狗刨往岸边飞快刨去,一边拼了命地刨,一边不忘回头跟她道别,“姑娘再会。”

张小果嘴角抽一抽,举起手,“大叔后会无期。”

她转过身,悔的肠子青,早知道船家大叔手脚如此麻利就该由她去接金子,一锭金子足够买五十艘小船呢。

风尘大桃花出手倒是阔绰,今后得狠狠敲他几笔。

张小果钻回船舱。萧月白已经坐下,端起茶盏慢悠悠在喝茶。“茶倒是好茶,就是喝茶的地方太臭。”他低头抿一小口,一本正经的。

莫灵一面拿手在鼻子前扇风,一面皱着眉头随声附和,“就是就是,臭的要命。”

张小果轻嗤一声,坐到萧月白对面,端起茶杯“咕噜噜”喝一口,舔了舔嘴唇笑嘻嘻的,“真香!”

风尘面露赞赏,墨玉般的眸子满含笑意,“小果姑娘果然有见识。”

张小果盯着他看不免愣一下,风尘大桃花似乎除了笑再没有第二种表情,他的笑容幽雅华贵,宛若月华之下一朵白牡丹片片绽开,挑不出一点瑕疵。难怪江湖有传言,星月谷少主风尘的笑能杀人,原来是迷死人。

她眨了眨眼睛赶紧把视线移开,拱手装模作样地抱一拳,谦虚道:“过奖过奖。”

萧月白神情淡淡地睨她一眼,道:“风尘公子大费周章地把船戳破,怕不会是请我们喝茶如此简单。”

风尘点点头,于是开门见山地说:“今日冒昧请萧公子过来,是有一事相求。”

萧月白摇摇头,不免失笑,“星月谷的势力再大就能大过天,有什么事需要在下帮忙?”

风尘叹一声气,道:“青龙帮帮主千金龙闭月死于‘罗烟掌’,而罗烟掌正是逍遥派秘技。”

萧月白伸出一根食指戳着茶杯玩,看似没一点正经的,仿佛一个字都没听见。

风尘倒也不恼,神态自若地端起茶杯喝一口茶,继续说:“萧公子定然有办法查出真正的凶手还罗掌门清白。”

萧月白唇角一掀,目光瞥过舱门边的白衣少女,唇边浮开一抹笑,潇洒闲适如天际飘浮的一朵白云,“在下最讨厌的事就是麻烦的事,风尘公子带如此多麻烦都不觉烦,为何不亲自调查?”

风尘笑意一滞,半开玩笑似的睨一眼张小果,道:“萧公子又何尝不是呢。”

萧月白眯着眼睛打个呵欠,一副睡意朦胧的慵懒模样,问:“好困啊,房间在哪?”

风尘朝芍药使个眼色。她立即跑上来,对萧月白欠身行了礼,柔声道:“萧公子请随我来。”

萧月白伸个懒腰从地上爬起来,真的跟着她走了。

莫灵立即屁颠屁颠贴上去,被他拎住一把丢回来,“烦死了,别跟着我。”

张小果坐在船舱里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一口一个吃着点心。有钱人就是奢侈,吃的东西都特别讲究,譬如手里这块小不点似的软糕,比拇指大不了多少却作成桃花形状的,花瓣一片一片,精致的紧。

换做其他女孩子或许会爱不释手甚至舍不得吃,可它们遇见的是张小果活该倒霉。

她吃光一盘,一个都不剩,抹了抹嘴巴对风尘抱拳,“桃花糕味道不错,多谢款待。”

风尘轻轻一笑,话才到嘴边就看见张小果摸着肚皮钻出船舱去。

他定定地凝视桌上那只空盘子,眸光幽幽。

莫灵蹲在船尾,垂头丧气的盯着河水发呆。

张小果打个饱嗝,靠在船栏边吹风,吹啊吹的颇觉无聊,拉来小九面对面盘腿坐下,猜拳打发时间。

赢的人可以在输的人身上任何位置画乌龟。

小九不知道张小果猜拳快、准、狠,是在如花寨出了名的,劲头十足的跟她玩。

两人一出拳就是平手,一来一去十个回合分不出胜负。

小九捋一把袖子,精神抖擞的,“姐姐,这一回我可要赢你!”

张小果咧嘴嘻嘻一笑,出拳,又是平手。

莫灵听得心痒痒,偷偷瞥一眼,终于忍不住慢慢挪过去在他们身边蹲下来。

张小果哼一声,挪挪屁股背对她,故意挡住不让她看。

莫灵皱了皱眉头,往左跨过去三步继续看。

张小果抬起屁股再挪。

莫灵撇撇嘴,咕哝:“猜拳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会。”

张小果嘴角一勾,轻咳一声转头一本正经的睨她一眼,“打肿脸充胖子谁都会。”

莫灵气急,“谁打肿脸充胖子?你敢不敢跟我猜。”

张小果假意愣一下,心里乐开花儿,这么容易就上当,真没意思,太没意思了!

她龇起牙笑,露出一排整齐白牙,“一拳定胜负。”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萧月白探出脑袋来,冲莫灵招招手,“过来。”

莫灵顿时高兴得眉飞色舞,蝴蝶一样轻飘飘的飞过去。

萧月白伸手在她肩膀拍一拍,一本正经的,“赢了带你闯荡江湖,输了就回莫家庄,师妹一定要赢啊。”

莫灵重重点头,目光炯炯的,“嗯。”

萧月白挥挥手,倚着房门看好戏。

张小果轻嗤一声,出个锤子把莫灵的剪子砸得粉身碎骨,意味深长地笑,“输了就回莫家庄,要么给我画乌龟,画哪里好呢?左脸,右脸,胸部,还是屁股?”

她摸着下巴,围着莫灵转圈圈,目光在她屁股游来游去。

莫灵咬着嘴唇,一边脸红,一边脸绿,简直比刚才吃的桃花糕还好看。张小果走什么狗屎运!

萧月白揉了揉额头,看神情颇为苦恼。

他轻轻叹一声气,道:“乌龟真是难看死了。”

莫灵跺跺脚远远的跑开,伸手指向张小果,“等船靠岸我就回莫家庄,不过你别得意的太早。”

张小果鼻子里出气哼一声,不以为然,“小白又不是你的。”

萧月白嘴角一勾,抬头看天,突然觉得天更蓝,白云更悠闲了。

******

江南六月天如娃娃小脸说变就变,前一刻还是艳阳高照,后一刻雨点便似黄豆一般噼里啪啦砸下来。河面水花飞溅,争先恐后,好不热闹。

张小果趴在窗台上,盯着河面数水花。

雨天总能莫名激起人心底最深处的一丝惆怅。

张小果叹声气,忽然想起了大白。每到雨天,它总是蹲在家门口吐着舌头发呆。不知道它此刻在做些什么?是啃骨头,还是咬靴子?

萧月白倚着桌子,右手托着下巴,听着雨声若有所思。

张小果回头,见萧月白怔神稍楞片刻,笑嘻嘻地跑到他对面坐下,伸一根手指戳戳他的手,道:“小白你好像大白。”

萧月白眸子微微一闪,面露一丝诧异,“大白?”

张小果笑得眉眼弯弯,浮出两颗小小梨涡,“大白是我好朋友。”

萧月白眉梢往上一挑,眸子深处闪过一丝笑意,“好朋友,你朋友倒是不少。”

张小果眯眼笑,“是啊,没有朋友不是很寂寞么。”

萧月白唇角含笑,不置可否。

朋友,究竟是什么?为什么需要朋友,风尘不知。

他打一柄紫竹骨伞站在船头,紫红色的长衫衣摆被雨水浸个透,湿哒哒的贴着鞋面,邋遢的紧。他却似浑然不觉,怔怔凝视前方,像是盯着什么发呆。

风尘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他的心只有雨点读得懂。

雨水“滴滴答答”唱歌,仿佛将他心底的尘埃一并冲走。置身雨里,他的心才能安静得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几个星奴挤在狭窄的廊檐下,谁都不敢上前打扰他,只恭恭敬敬地望着他的背影等候差遣。

风尘公子喜欢听雨,一到雨季,他便会出谷来到江南,找一处别院小住,什么都不做就在屋檐下摆一张竹榻,躺在上面听雨。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喜欢雨,更没有人知道他听雨时在想些什么。

张小果把手伸出窗外淋雨玩,眼睛余光不小心瞥见船头那道颀长的紫色身影,心底泛起一阵嘀咕:风尘大桃花果然奇怪,大家都在屋子里躲雨,他偏偏打个伞出去淋雨,既然想淋雨干吗还打伞,直接出去淋成落汤鸡不是更爽。

风尘变成落汤鸡是什么样子?头发沾满一脸,风骚无比的长衫再也飘不起来,湿哒哒的裹着腿,一走就摔个大跟斗,最好把大门牙磕断……

张小果越想越开心,捂着嘴偷偷笑开了花儿。

“什么事如此好笑?”萧月白眸子亮晶晶,若无其事地凑过去,顺着她的视线往远处看。

长眉几不可察的一蹙,他突然抱住她的手臂往桌边拖,“来来来,我们来猜拳。”

张小果吓一大跳,惊呼:“当心!”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喊出这两个字,压根就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一团黑色飞快往船头撞来,待反应过来时便见风尘大桃花已经跟黑衣人打成一团。

“公子!”

“少主!”

……

挤在廊檐下的星奴闪电般冲出去,立即形成围攻之势将那黑衣人困在当中。

“公子你的手臂?!”芍药惊叫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公子竟然受伤了?她不可置信,几乎忘记打伞去遮他受伤的手臂。

风尘缓缓走向廊檐,宽大的袖子撕开好大一道口子,鲜血流淌混杂着雨水,片刻就被冲刷干净。

他神情淡然,幽幽眸子深不见底,所有光华似在刹那间隐没,冰冷胜过山巅积雪。

张小果触到他的目光,情不自禁打个冷颤,直往萧月白身后躲。

萧月白“咦?”一下,扶着下巴若有所思。

到底是寡不敌众,十几个回合下来,黑衣人渐渐处于下风,眼看着就要被抓住,他突然射出手里短剑,一头扎入水里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顿时,长剑、匕首跟着往水里飞,一通乱响之后周围又只剩“滴滴答答”的雨声。

风尘转头冲张小果微微一笑,矮身钻入船舱。

张小果浑身一抖,“嘭”一声关上窗门。

“黑衣人的招式好像出自神龙门啊。”她坐到桌边喝一口茶压惊,自言自语。

莫灵一脸惊愕,显然未从刚才巨大的混乱之中反应过来。

小九正躺在榻上睡觉,用毯子裹着脑袋,声音闷闷的:“吵死人了。”

萧月白点点头,面露赞赏之色,“确实是神龙门的招式。”

张小果口里含茶,小声嘀咕:“神龙门的人怎么跑到船上来杀风尘了。”

萧月白给自己斟一杯茶,神态自若地啜一小口茶,慢悠悠地说:“那人蠢的要命,明知打不过该多叫几个人才是”

张小果一头黑线,额前乌鸦排排飞:与谁为敌都不该与萧月白为敌。

逍遥派

雨后新晴,天空湛蓝如洗。微风徐徐,吹来淡淡青草香。

一艘木船缓缓靠岸,雕刻精致、装饰华丽,一看便知是有钱人家。

珠帘子卷起,蹦蹦跳跳跑出个少女,一个虎跳跃到岸边,回身对着船上众人直招手。

张小果闷得实在不行,船一靠岸好似出笼的小鸟,全身羽毛都轻松,想一飞冲天。

萧月白这个家伙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船靠岸明明可以溜却不溜,说要留下来黏着风尘公子混吃混喝。虽说白吃白喝这个主意不错,可是张小果一看到风尘大桃花心里就发毛,实在不想跟着大桃花。

她拔一根狗尾巴草做戒指套到手指上玩,心里有点纠结:逍遥派的热闹是一定要凑的,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当小白的跟屁虫。

莫灵猜拳输给张小果,当着萧月白的面说要回莫家庄,此刻分别在即虽说很是依依不舍,却也没有办法厚着脸皮留下来,眼泪汪汪地盯着萧月白说:“师兄,你一定要在逍遥派等我啊,我回到莫家庄就出来找你。”

萧月白轻叹声气,看似恋恋不舍的,“放心回去吧。”

“师兄!”莫灵大喊一声突然往他怀里扑过去。

萧月白措手不及,被眼疾手快的张小果一把扯到身边。

她拍拍心口,长吐出一口气:好险好险,小白差点就被她吃豆腐。

莫灵扑个空,险些摔个狗啃泥,回头愤愤地瞪一眼张小果,跺跺脚跑了。

小九凑到萧月白身边,一脸坏笑,“少爷你故意的吧?”

萧月白懒洋洋的睨他一眼,唇边浮开一抹笑,慢悠悠地沿着青石板小道走。

渡口出去有片桃林,穿过桃林就是逍遥派。

俊男美女走在路上本就亮眼,更何况一大拨人一起走,自然吸引无数艳羡的目光。

驻守桃林的逍遥派弟子都是今年开春刚招入派里的,不认识风尘,把他们一大拨人拦在了外头。

逍遥派女弟子偏多,小姑娘脸红红的瞥一眼风尘,羞涩道:“虽然你长得好看,可派里有规矩,外人来访必须通报。”

芍药往前跨出一步,正欲开口被风尘拦下。他掏出一枚环形玉佩递给那位小姑娘,淡淡一笑,“有劳。”

小姑娘飞快接过玉佩,脸涨得通红,一阵风似的跑了。

她很快就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三十岁左右,面容清俊,青衣素雅,虽是清瘦却也有一股儒雅淡定的从容气质。

他朝着风尘拱手作揖,笑容如竹林清风,清凉舒爽,“二公子。”

张小果心里“咯噔”一下,二公子?莫非星月谷还有个大公子。

她狐疑一阵,跟着众人抱拳行了礼。

风尘微微含笑冲他点头,看模样倒是对他挺客气,“先生。”

张小果偷偷抬眼打量青衣男子,猜测这位先生究竟是什么人。

萧月白把她拉到身边,低头凑到她耳边轻道:“唐闲,人称‘妙手回春’。”【小说下载网﹕。。】

“妙手回春?他是神医?”张小果小声问。

萧月白摇摇头,冲她神秘兮兮地眨一眨眼,道:“稍后便知。”

唐闲领众人来到客厅,吩咐丫头下去倒茶,伸手邀众人入座。

张小果转着乌溜溜的眼珠子趁众人不注意,东看看西瞅瞅打量客厅里的摆设。

左右两面白墙各悬挂一幅水彩画。

左面:杏花三两枝,花团锦簇胜白雪,落英点点。

右面:山谷溪流清清,波光粼粼似银练。

画中水彩忽浓忽淡,画中景致忽静忽动,栩栩如生,相得益彰。

置身客厅,仿佛来到世外桃源,宁静悠远,鸟语花香。闭上眼细细聆听似能听见溪水淙淙,轻轻吸一口气似能闻到花香幽幽。

张小果看的双眼直发光,两幅画里的景致简直跟真的一样。作画之人真是个神人呐!

萧月白轻轻一笑,压低声音道:“这两幅画正是出自唐闲之手。”

“妙手回春”唐闲有一只江湖人人羡慕的左手,不会执针提不起刀剑却能握笔。

无论是夏日炎炎,秋日萧萧,还是冬日凛凛,只要他握笔,就能画出一个生机勃勃的春天。因而被江湖冠以“妙手回春”之美誉。

张小果好奇心大盛,目不转睛地盯着唐闲,不料他正巧把视线从风尘身上移开,朝着自己这边望来。

唐闲稍愣片刻,旋即眉目舒展对张小果微笑点头示意。

张小果脸一热,顿觉窘迫难耐,目光“咻”一下逃开,正自尴尬着便听得萧月白淡如清风的声音响起。

“‘妙手回春’唐闲果真名不虚传。”萧月白唇角含笑,对着唐闲抱拳。

张小果悄悄抬眸瞥一眼萧月白,难得看见他正儿八经地跟人说话,当下在心里打个突:小白是不是发烧了?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这么不正常。

唐闲视线一转,抱拳回以一礼,“公子过奖。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师出何门?”

江湖人总喜欢问师出何门,真是烦的要命,想不到‘妙手回春’唐闲也不例外,太无趣。

萧月白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但笑不语,许久才懒洋洋地说:“在下自学成才没有师父。”

唐闲愣住。

张小果抽抽嘴角,小白还是小白,没有发烧,刚才只是幻觉,对,是幻觉!

风尘轻咳一声,解释:“这几位是在下的朋友。这位是萧月白公子,这位是张小果姑娘。”

唐闲回过神,赶紧对着众人抱拳,郑重行礼。

刚才在桃林外只顾着与风尘说话,竟忘记跟众人打招呼,此刻想来不免太过失礼,即使补上也难免尴尬,只得尽快转移话题。

他抬手示意众人用茶,目光复又落回风尘身上,“二公子今日过来是为何事?”

风尘笑意一滞,面露狐疑:“先生不知青龙帮之事?”

唐闲端起茶杯的手一顿,放回茶几,轻叹声气,道:“想不到此事二公子也已知晓。罗掌门正在闭关,怎能跑去青龙帮杀人。”

风尘凝眉不语,脸色并不好看。

萧月白气定神闲地托着下巴,手指在脸上轻轻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慵懒模样。

闭关?罗烟在此刻闭关是否太巧合了些?

张小果不敢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嘀咕一句。

她飞快朝风尘瞟一眼,等着听他的回答。

风尘端起茶杯微微抿一小口,问:“罗掌门何时开始闭关的?”

唐闲略一思量,回道:“十日前便已开始闭关。因而龙小姐之死必定是有人嫁祸给罗掌门。”

那可未必,就算闭关也能出去杀人么。

张小果摇摇头,继续在心里嘀咕。

青龙帮帮主千金之死并非小事,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卷入这潭浑水之中。张小果爱凑热闹却也分得清哪些可以凑,哪些不可以凑。她之所以跟着小白是因为他就是江湖鼎鼎大名的武林密探零零八,跟着他或许就能见到武林盟主。

目前这潭浑水至少还没浑到让她抽不出身的境地。

风尘把茶杯搁到茶几上,又问:“罗掌门何时出关?”

唐闲回道:“七日之后。”

风尘凝眉思量片刻,转头向萧月白看去。

并不等他开口,萧月白已神情淡然道:“如此只好留在逍遥派等罗掌门出关了。”

小九急得干瞪眼。明明对主子使了无数个眼色,打了无数个手势,他怎能故意装作不看见,还要留下来。龙闭月是中罗烟掌而死,青龙帮那些人怎能不寻到逍遥派来报仇,到时候两边打起来,刀剑满天飞可是不长眼的。主子向来聪明,这回怎么笨得跟猪一样!

他揉揉眼角,使眼色都使到抽筋,山穷水尽,只好向张小果求助。

张小果冲他眨眨眼,大约是叫他放心,一切有我。

小九眼珠子一亮,果然还是姐姐知我心。他朝张小果竖起大拇指,嚅了嚅嘴唇正准备唇语便听得张小果凑近萧月白低声说:“小白,我跟你一起留下。”

小九眼睛一闭,抬起手蒙住额头,天哪,啥叫夫唱妇随,啥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看姐姐就知道了。

风尘半垂的眸子微微一闪划过一丝光华,只一瞬却又隐没下去。

萧月白答应得如此爽快确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可他毕竟是星月谷少主,自然不会将自己的情绪轻易表现出来。

江湖是个大染缸,把自己染得越深,就越不容易被人识破。

他修眉一展,笑容优雅,“如此便有劳萧公子。”

唐闲会意,立即吩咐丫头带众人到后厅客房休息。

逍遥派到底是江湖十大帮派之一,待客之道毫无瑕疵可挑。

顶级客房,十二个时辰热水供应,随叫随到。一日三餐更是讲究得无话说,饭前时令水果,饭后精致点心,睡前还送甜点,简直比神仙还快活。

张小果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一阵唏嘘:逍遥派不愧是逍遥派,真是逍遥快活赛神仙啊。

“咕噜噜~”几声响。

她一把按住肚子,小脸皱成了团。

肚,肚子好痛……哎哟,不行了……

“嘭”一声房门重重打开。

张小果捂着肚子破门飞出去,直奔茅房。

刚才逍遥派的女弟子送来一盘子水蜜桃说是黄昏刚从园子里摘来的,已经洗干净,新鲜的很。

张小果笑吟吟地道完谢,直接端到床上吃,咬一口,甜软可口,蜜汁横流,登时吃的收不住口。

她一口气吃完七个大桃子,直把肚皮吃成了大圆球。这下可好,终于拉肚子了。

张小果在茅房蹲半天,起身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虚的双腿发软,浑身无力,挪到园子里突然眼前一黑软绵绵晕死过去。

小果中毒

皓月当空,万籁俱寂。

突然,草丛里响起几声蟋蟀鸣叫,紧跟着便有两道黑影从树丛里飞快窜出,一左一右往不同方向掠去。

小九闷着脑袋“呼呼”大睡,雷打不醒。

萧月白长眉一蹙,忽然睁开眼,只一瞬人便已破窗而出。

白衣磊落,似一道闪电迅疾而过,眨眼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一道黑影鬼魅般飘过,几乎无声无息,来到风尘房门前。

银色面具遮去大半边脸,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芒。唇角微翘,面具下的一张脸似乎在笑。

黑衣人身形一转,在房门打开前迅速遁入黑暗。

他步伐极为灵敏。

可风尘的轻功比他更快,眼见着便要追上,岂料那黑衣人突然转向往后园掠去。

风尘星眸一沉,掌风如利刃般飞出。

只眨眼工夫不到,黑衣人后背便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五枚银镖从黑衣人衣袖射出,势如破竹。

风尘闪身避开,唇边浮开一抹嗤笑,瞬间却又僵滞。

那五枚银镖分明是冲着地上而去。

张小果躺在地上缩成一团,一动不动。绣花腰包上的金丝镶边在月光映照之下泛起淡淡光泽。

风尘脸色微变,伸手往腰部一拂,一柄软剑就已出鞘。

剑身三寸处“星月”二字熠熠生辉。一瞬间,五枚银镖悉数落地。

黑衣人趁势往后退去一丈,面具下的脸看不见神情,微微翘起的嘴角却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轻蔑略带点鄙视的。

风尘收剑回鞘,墨玉般的眸子射出两道寒光,冰至极致。

从来没有人敢轻视星月谷少主,他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风尘在张小果身边蹲下,低头细细打量。

小脸红得夸张,眉毛紧紧皱成一团,看神情痛苦无比。

中毒了?风尘静静地盯着她许久,终于皱着眉头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刚拎到怀里就看到五步之外多出来个人。

萧月白唇角一掀,浮出一抹慵懒无比的笑容。

他走过去,抓起张小果扛到肩头,抬头往天上一看,似笑非笑的:“今晚的月亮好圆啊,风尘公子兴致不错。”

他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尘伫立原地,目光幽幽地注视他扛着张小果走远。

两道影子闪过,落到风尘身边,毕恭毕敬跪下行礼,“少主。”

风尘收回视线,转身,“如何?”

那二人脸色极其难看,相顾一眼无力耷下脑袋,“属下已经尽力。”

月光清冷,风细细。

园子里只剩两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人与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瓶子里装的是什么只有风尘知道。

明月千里,扬子江面银辉点点。

江边垂柳拂水,斑驳树影下走出一人,身形修长。他抬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神采飞扬的脸,唇角弯弯分明在笑,眼底却没有真正的笑意。

“公子。”黑暗里紧跟着走出一人,身材十分魁梧,左脸颊一道深刻的刀疤,似在月色之下狰狞大笑。这人正是消失许久的殷十三。

他剑眉微蹙,隐隐有怒意闪现。

张羽翎转身,顿时露出一抹惊讶,“十三叔?”

殷十三鼻子里出声气冷笑,“公子的轻功越来越出神入化,老夫竟是追赶不上,实在值得恭喜。”

张羽翎眸子闪烁,淡淡一笑问:“十三叔何时从如花寨出来了?”

殷十三不答反问:“公子为何要对小果子下毒?”

张羽翎长眉一凝,唇边笑意敛去,半晌,叹声气道:“此事十三叔莫要插手,我自有分寸。”

语落,径自施展轻功渡江而去。

十几年前,江湖风云突变,梦惊雷无心误入是非,趟了一滩不该趟的浑水,一夜之间由名声显赫的江湖大侠沦为臭名昭著的武林败类,人人得而诛之,偌大的江湖几乎没有他一寸立足之地。

梦惊雷被武林十大门派同时追杀,侥幸保住了性命左脸颊却留下这道永远抹不去的伤疤。

他走投无路,是张云凡收留他。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梦惊雷重情重义,从此改名“殷十三”甘愿一辈子做张姓家奴。

十年后,张云凡还梦惊雷清白,至此他才得以重见天日。

张云凡视张羽翎如己出。殷十三一直尊他为公子,小果子这件事他本不该过问,可是人人都有一道底线不能被人逾越。殷十三的底线正是亲如女儿的张小果。

殷十三反反复复思来想去依然琢磨不透:张云凡为何要放任张羽翎胡来?

他直觉这件事必定很不简单,可是张云凡没有下令他就不能插手。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小果子的安全。

梦惊雷已经死过一次,殷十三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他在江边伫立良久,面朝的方向正是逍遥派。

张小果记得自己吃桃子吃到拉肚子。可是她好歹练过十几年武的,算不上皮粗肉糙起码也有点斤两,拉个肚子怎么能拉晕过去呢?

她两眼冒金星,小白的头好大,为什么他的头有两个?不行,好晕啊~她双眼一翻又晕回去。

萧月白伸手拍拍她的脸,一下一下毫不吝啬他的力气。

张小果隐约觉得脸颊有点火辣辣的烫。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眼睛比兔子还红,想说话喉咙却干得要命,半天才吐出一个字,“水。”

萧月白捏住她脸蛋扯一扯,低头凑近到她耳边,几乎咬着她的耳垂道:“三个时辰之内不能喝水,乖乖给我躺在床上。”

张小果动了动还算灵活的眼珠子,有气无力地问:“小白,我是不是中毒了?”

萧月白“嗯”一声,替她把额前沾着的头发丝捻开,“放心,死不了。”

张小果吁一口气,舔了舔嘴唇不再说话。

萧月白盯着她干涸无比的嘴唇,心里突然有点烦躁。这种感觉很奇怪,他想把那个下毒的人揪出来揍成猪头。这种毒虽然不致命,却能把人折腾得够呛。血管贲张,身子烫的比火烧还厉害,却只能滴水不沾,等服下解药,药性褪去七分才能喝水,不然必定血管爆裂而亡。

张小果晕乎乎的,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绵羊,可怜的紧。

小九早就识趣地跑开,躲在门口透过门缝偷看里头的情况。

萧月白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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