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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严霜-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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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

黑暗中没有应声,甄定远四下扫视了一眼,自言自语道:

“莫非是我听错了不成?……”

缓缓跨前一步,陡然一个斜身,右掌猛抬,往那店掌柜藏身的花丛推了过去,一刹间,花叶簌簌作响。

赵子原暗叹道:

“这头老狐狸,好灵敏的耳目!好深沉的心思!”

说时迟,那时快,甄定远一掌才出,花丛中急风骤响,数十道强劲的暗器风声,直袭甄定远。

一忽里但见漫天寒星闪烁,数十只种类不同的暗器在同一时间发出,手法之巧,劲道之强,俱可称得上江湖独步,甄定远功力虽高,心思虽密,却也冷不防会遭到这样的暗器奇袭,一掌去势不免微微一窒,纵身避了开去。

就在甄定远闪避暗器的刹那,一条黑影陡然冲天而起,疾逾掣电地跃上墙头,一掠即逝。

赵子原眼尖,已经瞧清那掠去的黑影便是那掌柜老头,他一手还抓着一口铁箱,这铁箱如此沉重,须要四人分抬,他竟两手抓了两口,神形还是如此轻灵神速,那等神力,那等轻功,当真令人咋舌。甄定远破口喝道:“不要走!”

他身子一振,掠上高墙,院外夜色苍茫,不见人影。

赵子原瞧得目瞪口呆,心中不断自问:

“那店掌柜是谁,他到底是谁?”

直到此刻,狄一飞、暖兔、烘兔才闻声赶了过来,狄一飞目光一转,登时了然于胸,说道:“有人混了进来么?”甄定远皱眉道:

“正是,那人身法好快,老夫居然拦他不住。”

狄一飞瞠目惊道:

“什么?他是什么人,居然在甄堡主面前说走就走,就连甄堡主也奈何他不得?……”

甄定远仰首沉吟,半晌不语。

这时暖兔、烘兔自花丛中,将那四个被点中穴道的大汉拖了出来,狄一飞神色又自一变。

他沉声道:

“这四人既然直挺挺地躺在此地,装满珠宝的铁箱只怕已失去了,是不是那人随身带走了?”

甄定远点点头,道:

“那人的身份,老夫已经想起来,那些银子纵然被他带走一时,却也不能永远被他带走的,老夫自有计较。”

语声一顿,复道:

“你听说过香川圣女这个人么?”狄一飞晶瞳一亮,道:

“便是那以美色及财富惊动天下武林的神秘女子么?咱老狄若连有关圣女的轶故传闻都没有听过,岂非变成井底之蛙了,哈!哈!”

甄定远道:

“香川圣女倾城美色是天生的,咱们且不去说它,只是她财富珠宝的来源,颇费人猜疑,因为据老夫所知,她以前曾穷困潦倒到瓮餐不继的地步,如何一下便成了暴富?手头老是有用不完的金银珠宝?”

狄一飞道:

“关于这个,江湖中人言人殊,有的说她生长在巨富王候之家,有人说她发现某处藏宝的所在……”

甄定远摇首道:

“所以说传闻最容易失真,香川圣女财富不源,绝不是这样的!”

一旁的暖兔忍不住插口道:

“甄堡主的意思是说:那乘隙夺走两箱珠宝的人,与香川圣女有关么?”甄定远重重地一颔首,道:

“此事牵涉甚广,再说这些银两又是来自水泊绿屋,故此老夫亦不能轻下断言,反正我总要将它弄个水落石出,现在咱们办正事去吧——”

当下四人鱼贯离开庭院,走向前院去了。

半晌过后,赵子原才嘘了口气,自花丛中窜了出来,他一直耽心自己兔不了会败露行藏,若在平时,他隐身近处,果然必瞒不过甄定远的耳目,但因后者思虑复杂,一时竟疏略了过去。

赵子原闪躲着身形,足不履地掠至前院,大堂中隐约传出人语之声,他一跃而上屋檐,一足倒挂檐角,屏息自窗口望人。

火光自窗口透了出来,一只大红烛台置于几上,几旁分坐着甄定远、狄一飞及暖兔、烘兔。狄一飞开口道:“甄堡主要等的人,还没有到么?”

甄定远道:

“稍安毋躁,他会来的。”

狄一飞道:

“你老有此自信?”

甄定远道:

“你知道这座宅院原来的主人么?”

狄一飞道:

“这座宅院废弃已久,它的主人莫非就是全家在翠湖被谢金印所杀害的司马道元?”甄定远道:“话虽说对了、但仍未有尽实。”狄一飞诧道:“此言怎讲?”

甄定远一字一字道:

“司马道元一门十八口,并非全都死去,那一晚在翠湖舟舫,谢金印的手脚做得并不干净,他的剑下曾经留下了活口!”

窗外的赵子原闻言,心子不由震一大震,一时他脑海里立刻忆起了那传授他“扶风剑法”,自称“司马道元”的白袍人、

狄一飞满露不能置信的神色,道:

“这——这恐怕不太可能吧?”

甄定远冷冷一笑,方待说话,陡闻一道“得”“得”马蹄身由远而近,问而夹杂着一两声马嘶。甄定远沉道:“司马道元的后人来了,你们且等着瞧——”

蹄声一顿,一人一骑出现在宅院大门当口。

那人一跃下马,逞自走近大厅,赵子原定睛一望,只见来者竟是他再也熟悉不过的少年顾迁武!

赵子原一颗心子险些跳出腔口,暗呼道:

“武迁武,司马道元的后人居然是顾迁武?……简直令人难以相信了……”

顾迁武一眼望见大厅中坐着的四个人,似乎愕了一愕,沉声道:

“我爹爹在哪里?”

甄定远阴阴道:

“顾迁武,其实老夫应该称呼你做司马迁武吧,你隐去真姓,在太昭堡当银衣队长多年,直到最近你离开后,老夫才将你的底细盘出,嘿嘿,姓司马的小子,你的保密功夫也算得相当到家了。”顾迁武面色一变,道:“你问我爹到底是在哪里?”

甄定远道:

“令尊么?你马上就可以知晓了。”

顾迁武自怀中掏出一张写满黑字的白笺,扬了扬,说道:

“这是家父着人传给我的书信,要我返回故园废宅与他会面,敢情这是你所设下的圈套?”甄定远道:“不错。”顾迁武惨然色变,道:

“依此道来,家父果然并未真的活在人世了,接到这封突如其来的书信时,我便有此怀疑,但还是忍不住赶了回来,结果还是走进了你的圈套。”

他目光落到手中那张信笺上面,接道:

“只是书信上的字,分明是他的笔迹啊,这又该如何解释”?

窗外的赵子原暗暗不解,忖道:

“如果他生下来就未与他父亲见过面,又怎能认出笔迹的真像?真是连我都被搞糊涂了……”甄定远道:“你若能确定此信是令尊亲笔所书,那就不会错了。”

顾迁武道:

“我曾看过家父留下来他老人家生前所写的家训,字迹与此信完全一模一样,是错不了的。”甄定远阴笑道:

“很好,老夫不妨告诉你,令尊司马道无并没有死,日下他被老夫监押在太昭堡的黑牢里!”

赵子原听得清楚,再细瞧甄定远狡诈的神色,暗道:

“此言虽然惊人,只怕有诈。”

司马迁武却已激动得不暇多虑,狂吼一声,道:

“老匹夫!你接我一掌!”

一个箭步扑上,双掌暴起急拍而出。

他急怒之下,大失平日镇静功夫,掌上招式及所发内力亦不大如前,甄定远轻起一掌相迎,“呜”一声怪响,一股奇异无匹的旋力自中回荡而起,司马迁武脚步一跄,往后退开数步!

甄定远嘴噙冷笑,道:

“你与老夫好好站住!莫不成不要你老爹的性命了。”

他目光的的的瞪住他,司马迁武不禁有些发虚,双掌缓缓垂了下来。

司马迁武厉声道:

“你敢是欲以家父……以家父做为要胁——”

甄定远冷冷道:

“聪明得很,老夫正是要以你父亲的一命,要胁你去做一档子事——”

司马迁武闷声无语,却掩不住面上所透出的焦急悲愤之情。

甄定远一字一字道:

“若要你老爹活着走出太昭堡黑牢,你得替老夫把交待的事好生办妥,否则,嘿嘿,你必须晓得后果有多严重了。”

赵子原渐渐听出了一点眉目,心道:

“好恶毒的主意,看来司马迁武欲想摆脱甄定远的阴谋圈套,端的是难乎其难了……”司马迁武道:“你待怎地?”

甄定远阴然道:

“老夫要你以一个人的性命,来掉换你父亲的性命!”

司马迁武咬牙道:

“什么人的性命,你如果要我的一命,我给你便了!”

甄定远狞笑道:

“谁要你的命,你那一命还不在老夫的眼中咧,此去东北数里可达径阳城,城中心最大的府第便是章太守的居处,你去替老夫把一个人的项上人头取来——”

司马迁武牙齿咬得格格作响,道:

“你为什么要差使我干此事?你为什么不亲自去做?”

狄一飞插口道:

“这个我代堡主对你解答吧,那人有许多武林高手为他守卫,其中一名带头的,便是白石山庄庄主沈治章!”司马迁武脱口呼道:“沈老庄主?他——”

甄定远打断道:

“司马迁武你可是沈庄主未来的女婿呢,嘿嘿,老夫事先都已调查清楚了,凭你和沈治章的关系,很容易可以混进章太守的居处,要取那人的性命可说易如反掌……”

外面的赵子原只听得心惊不已,暗道:

“这甄定远行事,当真是千思万虑,无懈可击,他设下这种毒计,事先又计划得如此周详,迁武兄很难脱出他的掌心了。”

司马迁武咬紧牙根,道:

“说吧,你要我取谁的项上人头?”

甄定远一字一字道:

“张居正。”

夜凉如水,赵子原悄悄从宅院里退了出来,在淡淡月光的照射下,他的脸色显得苍白而悲愤。

他算定司马迁武所必经之路,等候在道旁,俄顷,但闻蹄声得得,司马迁武已离开宅院,策马直奔过来。赵子原跃身道中,喊道:“顾兄,还认得小弟么?”

司马迁武怔了一怔,连忙勒住缰辔,半晌则声不得。

赵子原道:

“现在我该改口称呼你做司马兄了,兄弟,你走的可是要到径阳城的路呢——”

司马迁武神情微变,道:

“宅院内的一幕,都落在你眼里了?”

赵子原道:

“是瞧见了,司马兄,你带小弟一道上径阳城去如何?”

司马迁武皱眉道:

“这档事由我一个人去办,兄弟你莫要置身在是非之中。”

赵子原道:

“我总觉得这完全是甄定远一手摆布的骗局,司马兄,你行事前仍须三思,不要着了对方的道儿。”司马迁惨笑道:

“事已如此,我还有什么可选择的,兄弟你若要阻挡我前行,咱们只得反目成仇了——”

赵子原何尝不知司马迁武内心的苦痛,他神情一黯,道:

“小弟并未打算阻挡于你,相反的,我正想要与你同行。”

司马迁武道:

“然则你意待如何?”

赵子原道:

“张首辅身周高手如云,司马兄只身涉险,若有小弟同行,也好有个照应,再说我仍;日希望在最后一刻,劝得动你回心转意。”

司马迁武想了一想,道:

“好,你上马吧,不过我意已决,你若想劝我,那是白费工夫了。”

赵子原翻身上马,当下二人共乘一骑,沿着官道朝东北方疾驰,马行迅速,不消二个时辰,径阳城遥遥在望。

进城后,两人立刻寻着了章太守的府第,但见四周人影幢幢,除了执戈的军士们来往巡梭外,还不时有人影忽闪忽没,防备果然十分森严。

司马迁武及赵子原将马匹藏好,硬着头皮步上前去,通过军士的盘问,找到了守护在府内的沈治章。

事态发展正如甄定远所料,司马迁武凭着他和沈庄主的特殊关系,伪称欲帮随沈庄主负起守卫之责,很顺利的混进了章太守的府第,随后又从沈治章的口中探出张居正下榻的房间。

夜半,司马迁武与赵子原连袂直闯东院精舍,房中依稀仍有灯光,临到切近,只听一道清越的吟声传了过来:

“……固知臣伐贼,才弱敌强也。然不伐贼,王业亦亡,惟坐而待亡,孰与伐之,是故托臣而弗疑也。臣受命之日,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思惟北征,宜先人南,故五月渡沪,深入不毛。……”

房中人所吟,正是诸葛孔明的“后出师表”,司马迁武及赵子原心子微微一颤,移身贴近墙边,伸出手指戳破窗纸“,自孔中望进去,但见房中灯火通明,一人正襟危坐,在灯下捧书朗吟。

跳跃的火光照在他那不怒自威的国字脸上,正是今午赵子原在小镇酒肆里所见的沾酒老者,当今大明首辅张居正!

张居正展书续念:

“并日而食,臣非不自惜也。顾王业不可偏安于蜀都。故冒危难,以奉先帝之遗意。……”

当他念到“凡事如是,难可逆料。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己,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述睹也。”慷慨激愤之情毕露,情绪也显得十分激惯。

一刹间,赵子原仿佛又见到了昔那鞠躬尽瘁,死于军中的诸葛丞相的影子,心中不觉一凛。

张居正吟罢,放下手中书本。自言自语道:

“我是早该归隐故里,安享天年了,但总不忍置阽危的国事于不顾,西戎北狄,如同豺狼贪而无厌,有我张居正一朝在朝,总不能教他们的阴谋得逞。”

陡闻一阵急促的步声响起,房门一开,一个儒袍老者慌慌张张的走了进来,他想是刚刚从睡梦中醒来,未及带冠,束发长垂及背。

张居正皱眉道:

“章太守,有什么事么?”

那身着儒服的章大守道:

“适才朝廷钦差大臣急传天子旨命,召首辅即刻兼程返京,若十日内未赶返京师,将交由大理院论罪……”

张居正神颜霍地沉了下来,道:

“此番我微服出巡边地,兼筹战守,大事犹未办妥,怎地天子一纸手诏,又要把我召回京师了?”

章太守低声道:

“听说首辅离开京师后,几个与你有私怨的御史在天子前参奏了你一本,谓首辅来此,名为巡边,实则藉此游赏玩乐,搜敛钱财,天子大约是听信了他们的话,是以才下诏,命你返京。”

张居正怒道:

“挟私怨而坏国事,岂是人臣所为?我早就料到此行必落此辈口实,天下事,唉……”

章太守叹口气,道:

“满朝小人,处处掣时,也难怪首辅牢骚满腹,其实自首辅主政后,力筹战守,综核名实,国势方始转危为安,但因雷厉风行的结果,行罪了不少人,此辈时时觅机对首辅施以报复,你返京后,还得小心应付为是。”

张居正废然一叹,道:

“谁叫我张居正深受国恩,既到今日,只有效诸葛武侯鞫躬致命,克尽臣节,一死以图报了。”

章大守又自啼嘘了一声,摇摇头,踏着沉重的步子,转身走了出去。

外头的赵子原只瞧得激动非常,足底下不自觉弄出了一点声响。

张居正仰首喝道:

“谁?”

“飕”“飕”二响,司马迁武与赵子原先后破窗而入,张居正但觉晶瞳一花,眼前已并肩立着两个神采飞扬的少年。

张居正定了定神,道:

“两位侠士夤夜至此,有何见教?”

司马迁武沉道:

“取你的命——”

张居正双目一睁,射出两道精芒,直盯住司马迁武,一时司马迁武只觉得他目光如炬,凛然不可逼视,不由自主垂下了头。

张居正缓缓道:

“你此来为的是要取老夫一命么?”司马迁武道:

“正是。”

张居正道:

“你等可是上蛮可汗派遣而来?”

司马迁武一怔道:

“多问何益,张首辅,我可要动手了!”

“呛”一响,他已抽出了随身所带的兵刃,一股寒气弥漫四周。

张居正神色洋洋不变,喃喃道:

“出师未捷身先死,常使英雄泪满襟。我张居正迟早要死于朝廷小人之手,今日就是死在你的剑下也是一样,你要取我的性命,尽管来吧!”

司马迁武蹲躇半晌,手上长剑缓缓举起。

赵子原心中紧张,暗暗伸出一根手指,遥指司马迁武身上“玄机”大穴,只要司马迁武再进一步有任何动作,他这一指立刻会点下去——

他心中情理交战,默呼道:

“司马兄,你不要迫我下手……不要迫我对你下手……”

张居正道:

“动手啊——”

然而司马迁武那一剑却迟迟没有劈下去,这刻他忽然瞥见了张居正眼中盈眶的泪珠,晶莹耀目。

一刹间,他只觉全身热血都涌了上来,叹道:

“罢了,子脊死而吴亡,武穆丧而宋夷,杀首辅一人,不啻杀大明布衣千万,我怎能糊涂至斯……”

一收剑,反身掠了出去。

赵子原松了口气,继续跟上,两人的身形宛若飞鱼一般掠起,在军士的惊喝声中,迅快地离开了章大守府第,消失在迷蒙的夜色里。

第三十五章 大义凛然

泾阳城外,司马迁武纵马狂奔,马蹄卷起了滚滚烟尘,夜风呼啸从他的头上吹过,把他的神智吹醒了一些,然而他的情绪始终没有完全平复下来。

他竟不等赵子原,尽自策马先走了。

赵子原展开轻功,跟随在马后,一壁喊道:

“司马兄,等我一等——”

司马迁武头也不回,厉声喝道:

“滚开!我不要有人在我的身旁!滚得远远的,愈远愈好。”

赵子原足步稍缓,与马儿保持一段距离,远远在后面跟着,他情知司马迁武内心苦痛熬煎,理智尽失,又怎能忍心就此抛弃好友于不顾?

四更光景,司马迁武已回到了那座宅院,他策马直人大门,赵子原为了不败露行藏,再度从后院墙头绕了进去,找个隐密的地方藏将起来。

但见大厅中只剩下甄定远与狄一飞二人,暖兔、烘兔却不知到哪里去了,方桌上的大烛烧得只剩得一截儿。

司马迁武翻身下马,道:

“姓甄的,我回来缴令啦!”

甄定远眼帘一掀道:

“头颅呢?”

司马迁武伸手指了指自己的颈项,道:

“头颅在此,你来拿吧!”

甄定远说道:

“怎么?你没有下手干掉张居正?”

司马迁武赤红着双目,道:

“张首辅乃国之干臣,我司马迁武宁做不孝之人,岂可自陷于不义,坏此神州长城?”暗处的赵子原闻此豪语,暗赞道:

“好个司马迁武!好个司马迁武!”

一方面,他又为适才在章太守府里,自己的手指曾暗暗指向司马迁武的背后死穴而惭愧,他应该信得过司马迁武是不会干出这种事的啊!

甄定远阴恻恻地道:

“你不要你爹爹的命了么?”

司马迁武厉声道:

“姓甄的,你有种冲着我来便是了,家父与你无冤无仇……”

甄定远一摆手,打断道:

“老夫早就料到你会虎头鼠尾,下不了手,故此命暖兔、烘兔尾随你后,混进章太守府第,此刻他们大约就要把张居正的头缴来了吧——”

司马迁武道:“老贼,你——”他惊骇过甚,下面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赵子原心口亦自震一大震,暗自懊悔不已,他到底经验不够,思虑不周,只顾防范司马迁武莽撞的行动,而未想及甄定远会有此一着,以致造成这致命的疏忽,真是棋差一步,全盘尽墨了。

这会子,陡闻一道低沉的语声道:

“姓甄的,你好猾一世,这回只怕老天偏偏不让你如意了!嘿,嘿。”

语声甫落,大厅中风声一荡,一条人影轻飘飘地闪了进来,赵子原凝目一望,却是那掌柜老头去而复返。狄一飞一怔,脱口道:

“店掌柜是你?”老头理都不理狄一飞,迳朝甄定远道:

“你费尽心思,设下了这一个连环毒计,毒计之中,居然还另有毒计,可惜碰上了一个人,却也不免功败垂成。”

甄定远眼色阴晴不定,道:

“是你从中作梗么?”

那店掌柜吃吃笑道:

“我这糟老头哪有如此能耐?阁下派出的暖兔、烘兔未到径阳城前,已叫一个自称‘司马道远’的给吓跑了,这可是我亲眼瞧见的呢……”

司马迁武身躯一颤,喃喃道:

“司马道元?司马道元?你没有说错么?”

店掌柜道:

“那人虽自称司马道元,我却可看出他是个冒牌货。”

司马迁武愕道:

“老夫怎知他是假冒家父之名?”

店掌柜道:

“人死焉能复生,他不是冒牌货是什么?”

狄一飞冷笑道:

“糟老头你买卖不做,闯到此地胡说什么?老子先把你打发了再说。”

一抡双拳,笔直朝店掌柜捣至。

店掌柜连退三步,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他退到第三步时定身而立,前胸陡然一挺,身上的龙钟老态亦随之一扫而空,只见他右手一翻,急如兀鹰,竟在三步之外回了一掌。

狄一飞道:

“看不出你倒是深藏不露啊。”

话声甫落,一掌已自翻起,内力有如汹涌翻腾的巨浪,一波一波密密逼向对方,那店掌柜的一手,居然再也推不出去。

店掌柜闷喝一声,双肩微晃,换了另一个方位,双掌同时交错抢起,呼呼连击数掌,一招之中,又连变数式,式式连连衔密,不让对方有丝毫喘气的机会,一直到他攻出了第十六式,狄一飞面色已然大骇。

狄一飞双拳左舒右封,待得拳风及体,猛可吐出内力。

两股力道一触,狄一飞只觉全身一阵巨震,跄踉倒退一步,他心中骇讶交集,料不到在他眼里的糟老头,会有这等精纯雄浑的内力,方才他是大过于轻敌了,以致吃了这个暗亏。

狄一飞怒喝道:

“老头子,你再试接这一掌!”

他脸上神情陡然变得十分凝重,全身骨节格格作响,掌心渐次泛成一种不正常的碧青颜色。一旁的司马迁武睹状,失声呼道:

“青纹掌!……塞北青纹掌!……”

狄一飞冷冷一笑,一掌僵直不弯,望准掌柜直扑过去。

掌柜老头大袖一拂,内家真力自袖底挥出,飓然一震后,狄一飞身躯忽地腾空而起,一掌劈下。

赵子原见状骇然不已,当日他曾亲见狄一飞发出这“青纹掌”,强如少林达摩院住持觉海神僧都奈何他不得,足见青纹掌威力之世,那店掌柜老头武功深浅未知,是否接得下这一掌尚成问题,赵子原不禁为他耽一百二十个心。

一忽里,掌柜老头猛一矮身,右掌一挥而起,手臂连颤四下,周遭空气登时发出一阵刺耳的鸣鸣声响,这是内家至刚真力从掌臂上逼出所特有的现象,店掌柜信手如此施展,显见内力已人登峰造极的化境了。

狄一飞下扑的身躯陡然一滞,又落回了原地。

他愣立了半晌,道:

“你……你到底是何许人?”

店掌柜老头笑嘻嘻道:

“铁匠铺的掌柜老头啊,你不认得了么?今天下午你才从铺里拿走了那只‘青犀神兵’——”甄定远手上持着宝剑,一步跨将出来,道:

“这只‘青犀神兵’敢是你故意让狄一飞拿走的,你以宝剑为饵,为的要做好一笔更大的买卖,是也不是。”

“甄堡主可谓深知我心,哈哈,深知我心。”

甄定远道:

“你改变行藏,隐姓埋名,其中想必有阴谋。”

掌柜老头笑道:

“小意思,小意思,比起甄堡主正在进行的阴谋,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狄一飞在旁忍不住怒道:

“掌柜的,纵令你如何装作,今晚狄某定要把你的真实面目揭出……”

店掌柜接口道:

“说到装作,姓狄的你可是世上第一个会装作的人了,你分明帮着甄定远,却又在暗中和武啸秋勾结,你分明和武啸秋勾结,却又拿水泊绿屋的银子,买通甄定远去刺杀道辅,此中居心,真令人无从揣测了。”狄一飞面色一变,道:“别胡说!”

甄定远恍若未闻,缓缓道:

“这等事,你还是不要过问的好。”

店掌柜道:

“咱们做买卖的,最最识相不过,事不干己,自然不予过问,我只不过顺便提一提而已,哈哈……”说到最后,一连干笑数声,便算带过。

呛地一声,甄定远亮出了手中宝剑,一股无形剑气自剑尖陈逼出去,刹时寒光大作。

他一剑在手,便隐隐透出莫名的凌励煞气,流露出剑手持剑所特有的气势,令人不敢逼视。

大厅中的狄一飞及司马迁武都为他出剑的气势所迫,“蹬”“蹬”“蹬”,双双不知不觉倒退了三步——

即连厅外隐伏的赵子原,亦感觉到一阵寒气袭身,中夜寒意并不太重,他竟已冷得籁籁发抖。

只有掌柜老头似毫无感觉,若无其事地道:

“好宝剑!青犀神兵当真名不虚传。”

这当口,他竟出声赞起宝剑来,着实使人有啼笑皆非之感。

甄定远哂道:“这把宝剑,你不要了么?”

店掌柜道:

“宝剑虽然难求,但有二万五千两银子交换也就够了,再说传言中‘青犀”还是柄不祥之物,它的持有者都先后莫名其妙的暴卒,甄大堡主,你使用这把宝剑,可得当心啊。”

甄定远并未动怒,道:

“那两铁箱的银子,果真被你乘隙盗窃去了。”

店掌柜既不承认,亦不否认,只是默默无语。

半晌,他轻咳道:

“两万五千两银子数目不小,但在水泊绿屋主儿的眼中,亦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何况银钱是身外之物,你们难道连这也看不开么?”

狄一飞惊道:

“你也知道那两箱银两来自水泊绿屋?”

店掌柜哈哈笑道:

“适才我不是说过了么?对与钱财有关的事,我一向最为关心,哈!哈!”

甄定远沉声道:

“那二万五千两银子,你是不是拿去接济了香川圣女?”

店掌柜脸上首次变了变色,支吾道:

“甄堡主言所何指,恕我不懂。”

甄定远一字一字道:

“店掌柜你装疯卖傻装得够了,且接老夫一剑——”

右腕一动,一弹长剑,陡然一剑破空刺出。

“鸣”的一声怪响扬起,寒光霍霍绕着剑体回荡不止,案上蜡烛的火苗竟被剑气所罩,愈压愈低。

到最后。火苗压得只剩下黄豆般一丁点大小,整座大厅顿形黑暗起来。

厅外的赵子原暗暗嘘了口冷气,忖道:

“这甄定远的剑上功夫的是惊人,单就这无形声势,便足以和白袍人分庭抗礼了。……”

店掌柜面色凝重,长吸一口真气,缓缓封出一掌。

甄定远走剑偏角,剑光一圈一卷,剑身抖颤不歇,居然突破对方单掌的封守,反挑而上。

突闻“呼”地一响,一道乌光自厅外直身而入,那乌光在半空中打了一转,宛若长了眼睛一般,逞射向甄定远手上的宝剑。

甄定远是何等武学大家,乍见乌光袭至,健腕猛地一抖,剑尖一阵跳动,一刹间,乌光与剑身击实——

腾腾,甄定远往左退了两步,反观那道乌光已被他手上的剑子弹开,向右前方斜飞而去。

火苗升高,厅中又恢复了先时的光亮。

诸人瞪大了眼睛望去,但见右边墙壁上,笔直插着一只黑色的大板斧,斧口人壁三分,斧柄仍自巍颤不止!

司马迁武心子一颤,脱口道:

“鬼斧门!滇西鬼斧门广

这五个字不啻一声暴雷,诸人俱面目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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