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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_晴二初-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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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宛自跟着自家姐妹至清园学针线女工。去年下恒亲王妃自宫里请了管制衣针线的一位嬷嬷,这秦嬷嬷的手艺阖宫里无不夸赞的,她年纪大了,皇后娘娘念她为宫里辛苦劳作一生故开了恩放出宫去,恒亲王妃因着想让家里小辈女孩们精于手工,便特请了来每日上午给女孩们教授些针线刺绣等事。
宁宛第一天来,还略有胆怯,又见着秦嬷嬷虽严厉,实则待人宽厚,便慢慢放松了下来,跟着学习也多有进益。
秦嬷嬷见宁宛虽第一日来跟着学习,可似乎从前曾动过一二,又见其乖巧灵气,方喜爱了不少,也不多责骂。
众女孩子以宁词最长,针线活计也最熟练,故而秦嬷嬷时常夸赞。宁宛见长姐刺绣缝纫无不熟练精妙,心里暗暗佩服,也想着自己努力有朝一日能超过姐姐们去。
至午饭吃罢,宁宛正卧在榻上懒懒的休息,便有缀珠过来道:“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递了帖子来,说下午要领着表小姐到府上来,世子妃吩咐说让小姐准备准备到芷园去。”
落花落雪应了,又服侍宁宛更衣收拾。
“定国公府是什么人家?她家世子夫人和我母亲很要好吗?”宁宛在褚州时未曾听母亲提起过这个什么定国公府,因而好奇地问落雪。
落雪一直在京城,素来又爱这些官家民间八卦消息,因而打开了话匣子似的一股脑说起来:“哎呦我的小姐呦,这定国公府可是咱们世子妃的娘家,定国公世子是您亲舅舅,这定国公世子妃是您舅母,他家嫡小姐名唤薛凝嫣,是这京城出了名的任性但仗义豪爽之人,直把个定国公急的管教也不是,不管教也不是呢。说起来,这薛小姐还是我们小姐的表姐呢。”
薛家倒是常听母亲提起,母妃说外公是个慈祥的老爷子,舅舅在朝中效力,舅母为人温良,原来也是袭了爵的。
“小姐这些年不在京城,大抵也不知道这些。”落雪可算找到些说的,开始天南海北地说起来,“现今这京城啊,除了我们恒亲王府,就属这‘三公一侯’地位最高,这定国公薛家是我们世子妃的娘家;安国公苏家本家在苏州地界,在京城文人里声望极高;镇国公方家出了当今的皇后娘娘,那可是国丈人家,地位自不必说;还有一位英武侯燕家,那可是战场上立过军功的,当年英武侯领着的燕家军,平定了西北的变乱,那可是皇上在国宴上夸奖过的。”
“行了落雪,就你能说。”落花看她说个没完,打断了她。
“我这是给小姐介绍京城形式呢。”
“得了吧,就你还京城形式,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丫头片子。”落花笑着弹了她一下。
“好啊你个落花,仗着主子在,欺我不敢打你呢。”落雪挨了一下自然不认输。
“好了,母妃还等着呢,我们还是赶紧过去吧。”宁宛道,“落雪姐姐,这京城是什么样我也不知道,往后有时间,你多给我讲讲这些。”
“小姐想听,落雪什么时候讲给你都行。”
两人听了,忙领着宁宛往芷园去了。
刚到芷园不久,便有丫鬟来报,说定国公世子夫人和二小姐已进了府,往芷园这边来了。
“宛儿,定国公世子夫人你该称舅母,一会舅母来了要问好,凝嫣比你大八月,是你表姐。”薛梓沁看着娘家来人,一时心里感慨,又想起这是宁宛第一次见薛家的人,故在一旁叮嘱一二。
“知道了,娘。方才来之前,我问过落雪,她给我说了一些,我也大概知道。”宁宛答道,心里也想着不知这位表姐是个怎样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宁宛初到京城,所以前几章有很多话都用来交代人物和事件背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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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规矩(下)
“娘在京城没有什么交心的好友,唯有你舅舅舅母待我不薄,还有……而今应是英武侯夫人了吧……我与芳惠,一转眼都这么多年未曾见过了。”薛梓沁自语道。
宁宛看着母亲,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京城于她而言还分外陌生。
落雪在她旁边小声道:“夫人说的芳惠,是以前孙家的小姐,现在的英武侯夫人,夫人从前就和燕夫人要好的很,只是一去褚州,大概有六七年不曾见面了。”
宁宛这才点点头,母亲的好友,大概也是位温柔善良的伯母吧。
“家里才听说你回来,这就巴巴地遣了我来瞅你,我说你刚回来得歇两天,你哥哥非不依,还搬出老爷子来吓唬我,这我就上赶着来了,你可不能嫌弃了我去。”
正说着,便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进来,薛梓沁一时百感交集,泪水凝在眸子里,也不顾其他,站起来便要出去迎,小丫鬟打起帘子来,一个容貌清丽的妇人走了进来,扶住薛梓沁忙将她携回去道:“快坐下,跟我还见外呢,紧着你身子怕寒,别来这门口,倘受了寒,我这回去又成罪人了,白落一顿排揎。”妇人笑着道,她身后跟了一个和宁宛一般大的女孩,容貌出众,竟比宁词还要让人惊艳几分,只是她眼角眉梢带着笑意,生生的将自己的艳丽压了下去,留下一种活泼淘气的感觉来,倒也称不上宁词那样标准的美女了。
“宁宛,这是你舅母,这是你表姐。”薛梓沁拉过宁宛来,给她介绍着。
宁宛上前行礼,道:“宛儿给舅母行礼。”
“哎呀,这就是那个小女孩呀,还真是生得水灵可爱,跟你似的。”定国公世子夫人笑着同薛梓沁道,又拉过宁宛的手,褪了自己腕上的一条细金荷花纹样的链子在宁宛腕上,“舅母第一次来看你,未准备什么大礼,这是去年年节里上同福寺祈福,在寺里求的,寺里的大师说能保平安的,遑论真假,你这么戴着,你娘也放心些。我给你表姐也求了一个,你俩人互相扶持着,我们今后也少些担心。”
宁宛到了京城还未收过这样贵重的礼物,一时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舅母给你的就好好收着,赶紧谢过舅母。”薛梓沁道宁宛听了母妃的话,方安心收下,又行了一礼,道了谢。
这时方才那小姑娘开了口:“姑姑此次回京了,再不走了吧。”
“嗯,不走了,六年不见了,凝嫣都长这样大了。”薛梓沁也拉过凝嫣的手,将自己腕上的翠玉镯子给她。
凝嫣也行了礼道了谢,又道:“从小,母妃就和我讲姑姑行为气度皆比过旁人,如今我见着了,方信了这世上真的有这样从容温良的人。宛儿妹妹也承了您的气度,这般年纪却这样沉静,我实在佩服。”
“嫣儿这孩子就是话多。”定国公世子妃楚清鸢拉了自己女儿一把,笑道。
“娘,我将姑姑和宛儿妹妹当做自己人,才这样直白,在外面您什么时候见我这样说过话。”凝嫣不满道。
“说来也怪,凝嫣这孩子啊,就跟自己亲近的人来往,在不认识的人跟前,装得可像个知礼的大小姐了。”
一席话说得薛梓沁和宁宛都笑了起来。
“我在褚州时看哥哥来信中说嫣儿小时候生过一场重病,可留下什么病根没有?”薛梓沁关心道。
“还好挺过来了。当时宫里的太医都说怕是熬不过了,可谁知到了半夜里,忽然醒转,慢慢的又好起来,让太医看了,也没烧坏脑子,烧退了不多久就好净了,连太医院的院首都奇呢。”楚清鸢说道。
“姑姑放心吧,我好着呢,将来还能照顾宁宛妹妹。”凝嫣拍拍胸脯保证道。
一时众人又笑起来。
“宛儿妹妹,你整日在屋里坐着,多闷呀,让母妃和姑姑说话,咱们两个出去玩吧。”
“嫣儿,你自己调皮少带着你妹妹。”楚清鸢道。
“让她们姐妹去玩吧,小孩子好动也正常,不过天气这样冷,多穿些。落花落雪跟着,就在院子里玩会也不碍事。”薛梓沁道。
宁宛看母亲允了,便吩咐落花拿了斗篷来,同表姐去院子里玩,凝嫣看她要披斗篷,说道:“宛儿妹妹,你要多多锻炼呀,你看我,不用斗篷去外面都没事。我听我娘说姑姑怕寒,兴许你也是承了姑姑的身体了,这以后更得多多锻炼才行。”薛凝嫣说这话正经得和个小大人似的,宁宛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便点了点头。
两个女孩手拉着手出了门去。薛梓沁自和楚清鸢说着这些年来的事情不提。
“宛儿妹妹,你在褚州时念过学堂吗?”凝嫣问道。
“不曾念过,只跟着父亲母亲读过三字经千字文和历代诗词那些书,后来先生教过史记,才学了<五帝本纪>,就回了京城。”宁宛答道。
女孩子要学《史记》吗?凝嫣心里只觉得奇怪,不过一想妹妹才六岁,大抵也不知道父母为何要让自己学史记。
“我想着去学堂念书,可惜京城的学堂只要男学生。宛儿,如果我以后找到先生教课,你愿意来和我一起念书吗?”薛凝嫣突然扭过头,很认真地问她,眼里闪着光芒,好像要完成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宁宛愣了愣,觉得好像要找到先生教女孩子,还不让家里反对,是件挺不可能的事,不过她想了想,答道:“我愿意,父亲常说,能多学些东西,多看些书,将来才不会被奸人蒙蔽,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我当然愿意。”
凝嫣似得到了什么不得了的答案,高兴地拍了拍手,“宛儿,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有这份气度,将来定是成大事的人。”
宁宛也笑了笑,这个表姐,当真是有趣。
觉察到外面的寒凉,落花拿了手炉来:“小姐,冷了吗?冷了就抱上这个。”
“这又不是半夜天寒,用什么手炉。”凝嫣看到了,拦住落花道,“宛儿妹妹,你这样子以后身体会越来越不好的,不如我教你一套动作,你每日起来做做,保管你身体越来越好。”说着,薛凝嫣行动起来,又是蹦又是跳,时而弯腰,时而蹲下,一套操做完已出了薄薄的汗。
宁宛看着只说不出话,从未想到闺中的女子还可以做这样的动作。落花落雪看了直摆手,说着大家小姐怎么可以这么粗俗。
凝嫣不屑道:“宛儿,你每天在自己屋子里做又没人看见,长此以往,身体底子才能好,我小时候生过病,这三年都是这样做的,你看我现在一点都不怕冷。”
宁宛已惊得说不出话,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功夫”。
凝嫣看她愣在那里,拉起她的手比划起来。
一套动作下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热乎了起来,本来应该极累的,此时却感觉全身都在放松,果然是舒服极了。
“怎么样,宛儿妹妹,是不是觉得全身都热起来了?”凝嫣擦擦头上的汗,眨着大眼睛问道。
“是不冷了,感觉同之前不一样了些。”宁宛也坐下休息,回答道。
“你以后每日起来都做一做,坚持几年,保准你身体比现在还好。”凝嫣笑着说。
落花落雪在一旁看着自家小姐和表小姐学得高兴,虽然觉得闺阁小姐做那些动作实有些不雅,可又觉得小姐们还小,好像也没什么太大的不妥,况且只在自己院子里做做,外人也不知道,也便没再出声劝阻。
“宛儿妹妹,我在京城里没什么要好的朋友,今日与你投缘,我以后得了空可以来找你玩吗?”凝嫣拉着宁宛的手道。
“表姐想来,宛儿自是欢迎。”宁宛也笑着道。这个凝嫣表姐着实是个有趣的人儿,她初到京城,也不认识别的人家的小姐,平日里和姐姐们也说不上话,有这样一个有趣的人时常一起玩耍,也是件幸运的事。
这边宁宛和凝嫣正说着高兴,缀珠过来寻道:“世子妃和定国公世子夫人叫两位小姐过芷园去,今日天晚了,两位小姐改日再约着玩。”宁宛和凝嫣便又手拉着手回了芷园去。
楚清鸢领着薛凝嫣回了定国公府,薛梓沁又搂着宁宛问下午和凝嫣玩的好不好,听说两人又是学功夫又是聊天的,心里高兴,又向宁宛说道:“薛家是母妃的娘家,你舅舅舅母都是极好的人,你表姐天资聪颖,这三年京中没有哪家的小姐能在她手里讨了便宜,虽才六岁,可应起事来已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若是将来有什么事情应付不来,就去寻凝嫣,寻你舅舅舅母……”
“不能寻母妃吗?”宁宛听着奇怪,便问道。
“母妃……母妃也不能一直照顾着宁宛……你同凝嫣一样年纪,彼此也是个照应……”薛梓沁忽然觉得心疼得厉害,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告诉宁宛,也是不想让她小小的年纪,心里便装着这许多沉重的事情。将来,谁又知道将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表姐势力登场!
第5章 新年(上)
至和二十四年腊月三十,恒亲王府的主子下人们早早起来,为着年节准备。大年晚上照例是要去宫里和皇上同庆的。圣上只这一个胞弟,每年过年必要请进宫去,一同热闹,以显示圣上友爱兄弟,为天下表率。
这几日恒亲王府中也是忙作一团,庄子上送了今年的贡品来,蔬菜野味登记入库,又有各房采买做衣,往年里是恒亲王妃领着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准备这些事情,今年世子一家回来,少不得世子妃要管事,薛梓沁已有六年未回京城,不免于这些庶务上生疏,又兼她身体不好,几日忙碌下来,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恒亲王妃本来对这个大儿媳就多有不满,又挑剔许多,直把薛梓沁累得连侍奉世子的精力都没有。元启同心疼妻子又不好插手内务,只得嘱咐袁嬷嬷缀珠等人尽心侍奉。宁宛看母亲劳累,也不愿给母亲添事,只问着落花自己学着管理院子。
直到了三十这日,这样的忙碌才算暂时过去,阖府里只准备着晚上赴宴不要在圣上和京中权贵面前丢脸。宁宛是第一次在京中过年,恒亲王妃特地遣了玉嫆来叮嘱薛梓沁好好教教规矩礼仪。王府的嫡女也是各家各户关注的焦点,这若是丢了面子,便是整个王府的罪人了。
薛梓沁也少不得多多叮嘱女儿:“宛儿第一次进宫里,不要害怕,圣上仁爱,你又是个孩子,不会刁难你的,只要记着平日里那些规矩礼仪,见了圣上要行大礼,不要乱说话就好了。娘的宛儿这样优秀,定不会给王府里丢脸。”
“宛儿知道。”宁宛也答道,“母妃,晚上的宴会里凝嫣表姐会去吗?”自上次一面之后,两府里都为年节忙碌,也再没见到凝嫣,宁宛想着定国公府也是大户人家,应该会去吧,便问了出来。
“去,这盛宴是圣上特意招待兄弟臣子的,凝嫣是定国公世子的嫡女,自是要去的,英武侯府大概也是要去的,娘也带你见见芳惠伯母。”薛梓沁道。
听说凝嫣也去,宁宛高兴起来,想着即便说不上几句话,可好歹可以见上一面,她心里也高兴得很。
至日暮,便有宫里的三位公公骑着马来传圣上的口谕,召恒亲王一家进宫共度年节。按例封了红包给传信的公公,恒亲王着人同家里女眷传话道,该出发进宫了。
便有恒亲王妃遣了人到各处院子里禀了各房主母,带着孙辈的少爷小姐们进宫面圣。府里的姨娘自是留在自家院子,由大厨房派了年下的好饭,或有娘家有亲人的,也可开恩见上一面。
众女眷齐到正门上,乘马车进宫里。宁宛着了年节里新制的衣裳。上着橘红色缎面夹棉袄子,下着宝蓝色绣忘忧花的绫罗裙子,只梳了个简单的双垂髻,项上戴着赤金镶翠玉的璎珞圈,腕上戴了雕花纹样的小细银镯子,走起路来镯子上的两个小铃铛发出有节奏的叮咚声,未施粉黛,却因着年纪小,皮肤娇嫩,活脱脱画里走出来的福娃娃。
恒亲王妃看了看家里女眷们的衣着,世子妃虽刚回京来,可毕竟大家闺秀,按品盛装倒是没有什么不合礼数的地方,又看宁宛小小年纪已有了王府贵女的气质,本来想挑茬,又觉得无甚可说,最后还是瞥了一眼上轿去了。
众女除了宁宛都不是第一次进宫,相较于宁宛的有一点点局促而言,倒是多了几分兴奋。圣上摆宴,一年也难得有几回。万一在宴会上表现出众,被哪府的贵太太相中,后半生都无忧了。故而宁词宁如宁媛几个都特地打扮过,尤以宁如,头上戴了两只足金的钗子,小女儿家的清秀没有多少,倒是贵气着实逼人。
恒亲王府的马车到了宫门口时,已经有其他好几家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的马车停在那里,早有负责迎接各权贵的公公迎了上来,同恒亲王略说了几句,便指引着男丁女眷往不同方向而去。晚宴连同表演在戌正开始,之前会有一阵时间留给京中的这些大户人家的主子们交流聊天,也是当家的主母们看看各府的适龄女儿,以期挑选一个作为自家的儿媳。
恒亲王府里的女儿们以宁词最长,却也刚十岁有余,还不急着议亲,故而恒亲王妃并没有什么其他府里的主母们来打扰的烦恼,不过这也不意味着这位风韵犹存的亲王妃能有多轻松,毕竟府里的嫡长孙方睿业已十二,这些年在学中表现出色也是有目共睹,保不齐有那想要为自家女儿提前谋得良缘的人来巴巴地试探。
女眷们下了车,有宫里掌事的大宫女领着往后花园子里去,宁宛第一次进宫,生怕走丢在这曲径回廊环绕不绝的花园里,不由加紧脚步,紧紧跟着几位姐姐。宁如就兴奋多了,虽则在大户人家长大,心理早熟一些,可到底还是八/九岁的孩子,总逃不过好看东西的诱惑,一路上左顾右盼。到底是皇家啊,这山水园林,定是天下最好的!
宁宛感觉走了好久走了好远走得她都有点饿了,终于到了花园里女眷们聊天的地方。紧邻湖水的一处较大的亭子里,已经有很多穿着富贵的夫人小姐们在说说笑笑。此时天已尽黑,只剩一抹淡蓝萦绕在西边的角楼边,御花园里已经掌了灯,湖光倒映着灯火,灯火映着气质卓然的富家小姐们,一派歌舞升平盛世长安之景。
恒亲王妃带着恒亲王府的女眷们上前去,集体给坐在上首满面和庆的建德皇后行了礼。
“多时不见,弟妹身体可好?”建德皇后笑着问道,无论表情还是语气,都恰当地显示出一朝皇后的威严,偏偏这威严之中又夹了许多亲近,让人不由生出好感来。可是宁宛却不觉得,她本能地想要离这个皇后远一点。
“托皇兄和皇嫂的洪福,并无大恙。”恒亲王妃也大方福礼,笑着答道。
下面便有夫人们赞着皇后和恒亲王妃保养得怎样好,又赞道恒亲王府的小姐们个个都是顶尖的好姑娘。御花园里的宴并无定制,不过是各府里的主子们自由活动互相联络感情,并观察观察哪府的小姐更适合娶进门来。故而打过招呼之后,宁宛和几个姐姐们便得了自由,可以在亭子周围自己行动。
“宁宛!”忽听到有人叫她,宁宛回头,便看见薛凝嫣着了月白绣寒梅的袄子并青色金线勾花纹样的裙子在朝她挥手。
“凝嫣表姐!”多时不见,此时在这样的年节里见到,宁宛心里也很高兴,便疾步上前,挽上凝嫣的手,问她近来可好。
“诶?这位就是你们王府里新回来那个四小姐?”旁边一个身材初露,面容姣好的小姐,指着宁宛问向身边的元宁如。
“齐小姐说得正是,这是我四妹妹宁宛,便是世子妃大伯母嫡出的那个女儿。”宁如笑着答道。这齐小姐名唤娉婷,乃是工部尚书齐项大人的嫡女,今年已是12岁年纪,过不了几年便及笄了。
“看着样子也就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气质容貌连宁如你半分都不如,你还担心什么。”齐娉婷瞅着宁宛道。宁宛才刚六岁,过了这个年不过虚七岁年纪,自然是还没长开的小丫头模样,又兼今日梳着双垂髻,更显得年龄尚幼。
“你自己也没年长到哪里去。”宁宛不知说什么好,却是薛凝嫣接下了话头,“不过也是,齐小姐都快及笄之年了,看到宁宛妹妹还这样小,无外乎感慨一下自己‘年老色衰’。”薛凝嫣甜甜一笑,把个齐娉婷堵得立在那里憋红了脸。
“我不跟你们这些黄毛丫头计较。”接不过话茬的齐娉婷一转身往湖边去了,元宁如没好气地瞪了宁宛一眼,跟了上去。
“她们……”宁宛心里迷惑,不知这剑拔弩张的态度因何而来。
“你那个二姐就和这齐娉婷走得近,这齐娉婷仗着她老爹是工部尚书就骄横无理,以后有她受的。”薛凝嫣没好气地道。
“这样……”宁宛好像懂了点什么,又好像没懂,这京城里似乎比她想得要复杂。
“以后小心着点你二姐,她也不是个什么好苗子。”薛凝嫣又郑重叮嘱道。
“唔,二姐似乎不喜欢我。”宁宛答道。
“不用她喜欢,我们跟她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个凝嫣表姐似乎看得很清,怪不得母妃叮嘱要跟着凝嫣表姐一起,不要乱跑。“宁宛,我们去那边看看,那边有棵梅树,每年年节里我都会去看看,今年还没去呢,我们走。”薛凝嫣说着拉起宁宛的手往湖的另一边走去。
薛凝嫣的侍女灵沫和宁宛的侍女落花两人得命,立在甬道檐下等两位主子看了花回来。
宫里今日灯火辉煌,隐隐有笙歌四起,湖边亭下尽是达官显贵们相谈甚欢,可是这株梅树这里却格外地清冷。同样在湖边,可是这里似乎被刻意地忽视了,来来往往只有不多几个宫婢,梅树旁边不远似乎是一座宫殿,可是大门未开,殿前也没有下人守夜。
“前面那个宫殿是前皇贵妃所居。说起来这皇贵妃还是我外祖姑母呢,可惜她过世时我还太小,都没见过几面。”薛凝嫣有些感慨地道。
“皇贵妃曾经居住的地方……而今竟然这么荒凉了。”宁宛也被带得感伤起来。
“好啦你个毛丫头还感慨起来了。”凝嫣打了她一下,笑着道。
两个女孩子站在湖边聊着天,忽然凝嫣瞥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往这边过来。
第6章 新年(下)
“宛儿宛儿,往这边来。”凝嫣拉着宁宛悄悄藏进了湖边一棵大柳树后,隐在暗处,朝不远处的宫殿看着。一个看起来像宫婢的人提着个食盒鬼鬼祟祟地到了宫殿门前,四下里看了看,大概是看着周围的人都在欣赏夜景,聚在一起聊天,没有人注意她,便轻轻推了下那紧闭着的宫门。那宫门开了一点,那个婢女便一个闪身进到了里边,复又将大门关了起来。
“这宫殿竟没有落锁……”薛凝嫣小声道,“不是说自皇贵妃去逝了后就没人住了吗?这会子又送什么食盒进去……”薛凝嫣心下疑惑,便轻轻迈着步子想往那宫里去看看。宁宛在后边拉了她一下:“凝嫣表姐,我们这样过去会不会不妥……”初到京城,宁宛连京中的贵族都不认识几个,这样贸然进入皇室的宫殿,还是一个有些尴尬的宫殿,似乎确实不妥。
“你看那个婢女鬼鬼祟祟,显然这里藏着什么事。虽说宫里的事情我们管不得,可是……”薛凝嫣也有些犹豫,宫中阴私之事甚多,她在京城这么多年,自是比宁宛了解,不过,前皇贵妃的母家是她的外祖家,如今这事情发生在她从前的宫殿里,不免让凝嫣心里有些担忧。
“我们就过那里去看看,碰到人就说是走迷了路,不小心撞进了宫殿。”略作犹豫后,薛凝嫣说道,今日这事着实有点蹊跷,宁宛大约不觉得,可是她却有自己的计较。据说当年皇贵妃去逝本来就疑点多多,而圣上的态度又不明不白,她虽还是个小女孩,可心智却也不是那等不成熟之辈,今日既然给她撞见了,自然要探一探,万一真的同外祖家里有关系,也好早早地告诉了母亲。
说罢凝嫣便拉着宁宛往宫殿那边走去,不料还没到宫门口,便有一个才留了头,不比她们大多少的小丫鬟过来道:“是定国公薛家的孙小姐薛小姐吗?定国公世子夫人差了奴婢来唤小姐过那边去见见几府里的夫人小姐们,等会再玩。”
薛凝嫣皱了皱眉头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转过身对着宁宛小声道:“我过一会就回来,你在这等我一会子,看着有没有人出来。这宫殿在宫里也有些敏感,小心着不要叫人瞅见。”说罢,便跟着刚那个小丫头往刚才女眷们聊天的亭子中去了。
宁宛四下看了看,此处离夫人小姐们聚集的亭子也不远,可以瞅见那边灯火通明,大约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既然凝嫣让她在这盯着点,她少不得找了个门口立着的石头雕像,躲在了阴影里。
站了估摸一小会,凝嫣还没有回来,宫里面也不见有人出来。宁宛心里有点紧张,毕竟躲在这有些荒芜的宫门口,四下里也不见什么人,只有远远的听见那边热闹的声音,冬日里风呼呼吹过,宁宛打了个颤,想着要不要先寻了凝嫣再来。正想要往那边亭子走去,忽然道上远远来了一队人马,打着好几个灯笼,将一条道路照得分外亮堂,宁宛躲在石头后悄悄看去,竟是一个轿子抬了个男人。这后园子都是女眷,怎么会混进个男人!虽说宁宛此时还不足七岁,男女大防也不很严格,可是在宫里叫这不知道什么人看见她躲在这,也多有不妥,想着他们也就是从这里经过,应该不会多做停留,宁宛便趁着他们还未行过来,一个侧身,溜进了那座荒芜的宫殿里。
果然,这座宫殿看去久未有人居住,零零星星点了几盏不甚明亮的灯,宁宛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那行人的脚步声,只盼着他们赶紧过去。脚步声越来越近,宁宛越来越紧张,手里津了汗,寒冬腊月里却觉得里面的小衣要湿透了。
忽然脚步声停了,元宁宛觉得自己心快要跳出来了,外面的人似乎在说话,可隔着厚厚的大门,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最后只听得有下人回了句王爷说得是,便传来了清脆地金属碰撞的声音。
落锁了!
这声音元宁宛认得,家里晚上落锁也是这样声音,只不过这锁大约陈年不用,声音有些发沉。元宁宛一下就慌了,又怕叫人发现,又不知道如何出去。听得外面脚步声远了,才轻轻推了推大门,果然,已经锁了。
元宁宛心里着急,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刚进来的那个女婢并没见出去,说不好还在这宫殿里,若是被人瞧见,便有些说不清楚了。心里又急又害怕,不由得便红了眼睛快要哭出来。宁宛强忍了泪水,朝着宫殿里走去,盼着能找到个侧门什么的出去。
才走到正面第一间上房,正想绕过去,便听见房里竟然传来了一阵声音!
元宁宛一个激灵,赶紧跑到侧面窗下躲了起来。只听得里面似乎有女子呻/吟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轻呼,那女子似乎力气不济,细着声音说着:“好人……你轻点……”元宁宛听得一脸迷惑,不知房里的人在做些什么,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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