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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妃-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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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去的冷宫,然后各队分散搜查,现在不知道他到了哪里。”

“走,去冷宫。”

“大人,您的伤?”

“死不了。”

看着王卫和罗凡离开的身影,想着王卫离开前那森冷的眼神,李乐明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

密道。三道岔路。

按地图描述,中间这条才是生门,其余两条都是死路。正当她打算进入生门之际,一只老鼠从左边这条路跑了出来。莫非愣住了。

只有两个解释,一是地图出错,左边才是生门。二是老鼠太小,无法触动左路的机关,应该按地图走中路。

站在三条路口细细感受了一番,确实唯有中路有极为轻微的凉风丝丝透过,左边和右边都没有。思量片刻,莫非决定相信地图。慕容云随找的这东西,必然是费了不少心力,即便有错,也不可能在生门死门这么关键的地方错。她相信云随。

走了一盏茶的功夫,莫非已经听见轻微的人声。

顺着一溜铁梯爬上去,将头顶的井盖顶开,莫非极为小心的伸出半个头去,一众羽林郎正在值守,果然是尚阳门。莫非小心翼翼的盖上井盖,滑下铁梯,快速朝御花园的入口跑去。事不宜迟,姐姐,等我!

……

冷宫。

老内监见是唐子俊带了一个年轻的羽林郎到来,赶紧按唐子俊的吩咐将他们带去被废明妃房间隔壁的一间空房。可以听到隔壁的说话,唐子俊挥手示意老内监退下。待老内监关了房门,唐子俊手上碎月刀影一闪,隔断木墙上便多了一个小孔,透过小孔,可以清楚看到隔壁发生的事。

老内监退出房门,嘱咐各内监宫女锁好各房的人,天亮之前,无论发生什么事也不准开门。摇着头回到自己的屋里。在宫里这么多年,他还会看不出来么,今晚,有大事要发生。

第六十六章 你认得她?

……

唐子俊就着小洞看了两眼,这才将静静立在他身侧的李柚给推了过去。李柚一怔,心思冉冉转动,终于还是朝屋里看了去。才看了一眼,原本的感兴趣的微笑刹然而收,心口僵了一僵,道:“孙静涛要救的人,是她?”

……

莫名知道今夜会有行动,自然还没有睡下,失力般倚在窗边的木椅上,背对着李柚所在的那堵墙,长发随着素色长裙轻轻垂在地上,衣裙上绣着暗纹的西番莲花,隐忍的富丽,一瓣重着一瓣,晃得李柚眼生晕。

那样熟悉的背影,真的是她么?

李柚几乎就要忍不住去看个究竟——是她么?朕的莫莫!朕的明妃?

莫名仿佛有些感触,竟轻轻的站起身来,赤脚走在冰凉的地板上。她不是一直盼着能离开这座牢笼么?今夜就要离开了,为何心中如此浮躁?自此一去,便再也见不着他了。可在这冷宫之中,却又有何念想?听怜儿说,今年又选了几十位秀女,个个貌美如花,只怕早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她想起合欢树下的初见。她在枝头挂了祈愿的红绳,脚下一滑,就这么堪堪落入他的怀中,将他撞翻,两人都滚在地上,笑成一片。那时自己唱的什么歌?惹得他痴痴傻傻的眼神,真是个傻子。

莫名缓移莲步,赤着脚姗姗踏在漫地石砖上,寂寂无声。嗓子里低低吟唱起熟悉的小调:

拂苔痕满砌榆钱

惹杨花飞点如绵

愁的是抹回廊暮雨萧萧

恨的是筛曲栏四风剪剪

爱的是透长门夜月涓涓

……

莫名的歌喉宛若清水莲荷,青郁舒婉,又似起于合欢花末的盛夏凉风,清凉醉人。婉转回肠,折荡音切。仿似合欢花落,道是多情,似是无情。

李柚浦闻歌起。神色剧变,肩膀微微一震,整个人顿时怔在震动、惊喜、伤感、悲痛各种复杂的情绪之中。仿佛失去许久的珍宝。突兀地再度出现在他眼前。却又有些无措的惶恐。

唐子俊听得心惊,这世间竟有这样好的嗓音。温凉惬意,娇若黄莺、柔若流水、滑若丝缎、柔若柳絮,教人消魂蚀骨,直愿溺于歌中不起。

如此佳人,小皇帝怎忍心打入冷宫?唐子俊勉励转头望向李柚。果然见李柚神情如痴如醉,痴痴凝神如堕梦中。

莫名曲调一折三回,渐渐而止。那美妙旋律似乎还凝滞空中回旋缠绕,久久不散。

果真是她,果真是朕的莫莫!她怎么过得这样苦?当日只顾着从太后手上救下她的命,才不得不下令将她打入冷宫。这些年为了夺权和固权,竟从未来看过她一次。未想到,冷宫竟然是如此清冷阴森的地方。

李柚心里酸楚悲怆,眼中澹然有了泪光,莫莫,朕眼下有太多的无奈。你再忍耐些日子,朕一定会将那件事查清楚。还你清白,迎你回朕身边。如今,你要忍耐,朕也要忍耐。只有足够的忍耐和蓄势。才能在出招的时候快、准、狠。才能一招制胜。

强压下喉头汹涌的哽咽和悲愤,李柚静静道:“活捉孙静涛,朕现在很有兴趣知道她是谁,为何要救明妃。”

……

话音未落,“嘭”的一声,莫名的房门被一脚踢开。罗凡当先而入,见莫名怯生生立于屋中,神情淡漠,不由愣了一愣,回头去望身后的王卫。

王卫寒着脸走了进来,扫视一圈,对莫名淡淡行了一礼,道:“卑职捉拿要犯,还请娘娘见谅。”旋又回头对门旁立着的老内监道,“带娘娘去别的房间休息。”

老内监心里极度郁闷,今儿是怎么了?先是羽林卫拿了虎令来大闹一番,再是副统领来到,现在干脆统领大人亲自来了。不过老内监是虽然郁闷疑惑,却绝不多说半句。在宫中的生存法则,知道得越少,生存得越久。

老内监的手要去拉莫名,他已经习惯了对冷宫的人极为粗暴。李柚的眼睛瞬时冰冷。唐子俊看得心中一寒,他丝毫不怀疑,若是老内监的手敢碰上莫名,他绝对没办法活着看到明早的太阳。

好在,看见老内监的手伸了过来,莫名侧了一步,自然而然的走到床边,随意汲上一双翠色石榴花绣鞋。昂首朝门外走去。她心中有些焦急担忧,但面上始终冷冷无任何神色,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王卫看着她静静的走了出去,感到了一丝讶异和敬佩。处变不惊,淡然至此,怎能不教人佩服。

老内监连忙跑到她身前带路,王卫看了罗凡一眼,罗凡点了点头,跟了过去。

见三人离开,王卫将门合上,搬了一把长凳放在屋子正中,大刀阔斧的坐在上面,闭目静候。

他一踏入冷宫,便抓住内监问了孙静涛来后去过哪间房,凭着他多年办案的经验,很轻易就能判断出他想干什么。

孙静涛,你不是要救人么?来吧。

……

唐子俊眯着眼,满心疑惑,不知为何王卫会来。望向李柚,此时李柚背对着他,唐子俊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见他蜀锦刺绣龙袍上,秀成金龙的金丝线不停浮动,上上下下,仿佛夕阳下湖水随微风颤动的金光,直扎人眼。仔细留神之下,才发现李柚的身子原来和负着的手一样一直微微颤抖着。

唐子俊皱眉,轻轻唤道:“皇上……”

良久,只听得李柚“啊!——”的一声,仿佛一句长长的叹息,无限幽远哀凉。

唐子俊道:“王卫他……”

李柚的声音有几分恍惚,怔怔片刻道:“随他吧,都是要抓人,谁抓都一样。”

……

刚进冷宫,莫非便觉得气氛有些异常。各门紧锁,空无一人。明明是她吩咐内监和宫女们都不许出来。可这一入门,一种不祥的预感扑面而来。望向莫名的房间,房门虚掩。内无灯火,仿佛并没有什么异样,可莫非的心中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强烈。

危险的味道。

莫非清楚的知道。屋中必定是有埋伏的。

该这么办?马上退走,自己独自逃脱。尚有一线生机,但从此再无救姐姐的希望。可若是闯进屋去,尚不知姐姐是否还在屋中,也不知屋中埋伏的,到底是谁,这么冒冒然闯入,根本就是没有赢面的赌博。

……

解开背上的黑布。一柄长剑落入手中,反耀着星光,刺骨冰寒。莫非握紧剑柄,一步步朝房门移去,尽管背心手皆浸湿了冷汗,但她,绝不会退。

无论如何,屋里的人没有大刀阔斧的摆兵来抓她,就值得她一赌。

推开门,王卫静静的坐在屋中的长凳上。看着提剑而入的莫非,淡淡道:“你来了。”如此平淡的一句话,仿佛是在茶铺里等来了一位早已约好的故友。

莫非看见王卫,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她心底暗自猜想屋中人应是唐子俊。却不曾想过是王卫。她很清楚冷香的实力,要偷袭,胜算在九成以上。可王卫竟然活着,那表示,冷香背叛了。

莫非不用扫视,已经知道屋子中除了王卫没有别人。心里虽然着急,面上却是嘲讽一笑:“女人,果然是信不过的。不过一个月的功夫,我们家冷香竟然舍不得杀了你。王大人果然魅力十足,宝刀未老。”

莫非话语中的轻蔑之情丝毫不加掩饰,王卫按捺住心头怒气,依旧没有起身,冷冷道:“那日在芙蓉城月胧纱,你早已认出我了,却还瞒骗了我这么久。孙二少,好本事啊。我倒是很有兴趣知道,你堂堂孙家二少爷,为何甘冒欺君的大罪,来救一个冷宫被废之人?”

莫非眸色乌沉如墨,不辨喜怒。王卫叫她孙二少,看来并非冷香背叛,而是失手。可王卫的实力他见过,冷香就算失手,也会教王卫留下些代价。莫非的眼光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王卫深青便服左胸浸出的血迹,心中多了几分胜算。

莫非警惕的看着王卫,并不答话。她很清楚,王卫是极害怕芙蓉城和冷香的事被人知道,故而单独在这里等着他。

心念电闪,莫非无奈叹了一口气,手摸上了腰间的那大半壶酒。别看眼下王卫还有与她说上两句,不过是想套几句话罢了。一动上手,自己要么死,要么被抓,生不如死。

不是在进屋之前就想好了么,为何拿酒壶的手还是会抖。别说是武功尽废,就算是就此殒命,只要能救出姐姐,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靠着烈酒强行激发真气,以自己最精通卓绝的剑舞与王卫一搏,这是最拙劣的办法,却是唯一的办法。

看着莫非仰头喝起酒来,王卫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这是挑衅?轻视?还是强大的自信?哼,不管是什么,在我王卫面前,只有死。

没有风,莫非却感觉到一阵极为强烈的劲风扑面袭来。

莫非脚尖轻点,整个人一跃而起,人在空中,酒壶依旧高高举起,烈酒臼臼入口,体内真气翻滚流动,就要不受控制。莫非左手一掷,酒壶“嘭”的一声在王卫的拳头炸开。王卫才一抬头,却见一剑凌空而来,极为毒辣嚣张。连退几步,堪堪避过。莫非身子一旋,瞬间到了王卫身后,长剑一挺,追刺而上。

……

唐子俊听王卫说起芙蓉城,心中就有些疑惑,贴着小孔望去,见莫非举酒便饮,更添了一层思虑。又见莫非长剑刺出,姿态无比优美熟悉,顿时心中明悟,嘴角那一抹似笑非笑看戏的神情早没了踪影,脱口道:“是她?!”

在等待莫非到来的空隙,李柚已经从见到莫名的失神状态中完全恢复了过来。此刻听唐子俊的话,双眼微眯,冷冷的目光似要噬人一般:“你认得她?”

唐子俊话一出口变是心中一惊。剑舞一出,他如何不识得那人就是慕容云菲。可她为何会扮作侍卫混入宫中?又为何会到冷宫救人?这事和慕容府有没有关系?他无法确定,若是贸然说出她的身份,只怕会连累元帅和云随,可皇帝问起,自己撒谎的话,却又是欺君之罪。唐子俊犹豫了。

李柚目光犀利如剑,静静望着唐子俊的眼,似要刺穿它一般,冷冷又问了一遍:“你认得她?”

……

(20120221初修)

。))

第六十七章 营救

……

夜黑,无月,冷宫,阴森。

两人渐斗渐急,王卫见莫非轻功了得,剑势凌厉,实是个劲敌,自己有伤在身,体力损耗,不宜久战,见情势紧迫,不再犹豫迁延,沉闷着声音喝道:“臭小子,乖乖投降,说出幕后主使,或可饶你性命,再不住手,可莫怪本官无情。”莫非借着酒兴,一股久违的熟悉气劲在体内疯狂滋长游走,剑舞凌厉生风,正是酣然,娇笑一声,并不答话,剑势却更加灵活。王卫侧身绕过凌空一剑,右臂击出,呼呼风响,拳头卷起一道劲气,向莫非身后袭去。

莫非听拳风来得凶猛,不敢置之不理,斜身闪跃,避开正击,横剑回身。

王卫抢上两步,左拳迅捷击出,右拳却以诡异的角度向内回砸,劲道十足。莫非仍是不敢硬接,倒退三步,织腰一折,以旋身轻巧避了开去。王卫右拳化掌,直击莫非胸口,力量竟丝毫不减。

莫非右手横剑于胸,挡开了王卫一掌,左手却突然从剑上越过,一掌正拍在王卫右肩。莫非心下一喜,却不料王卫臂力沉厚,虽然中掌,竟拼着重伤,右肩反震,莫非只觉一股大力顺着自己左臂直袭心脉,“嘭”的一声闷响,两人都飞了出去。

……

唐子俊隔墙旁观,见莫非被反震飞了出去,吐出一口鲜血。心中焦急,却又要在李柚面前保持着应有的淡然。

李柚见唐子俊没有答话,却又去看隔壁的打斗,只静静的站着,身上的威势不减,骤然逼视住唐子俊,森冷道:“她是谁?你执意不肯说。难道是和你或者你所关心的人有莫大的关系?让朕猜猜…”

李柚的语气咄咄逼人,唐子俊只无言一瞬,顿时惊觉他语中的深意--我所关心的人?他竟是在怀疑慕容元帅!

唐子俊很快掩饰好神色。淡然一笑,打断李柚的话,道:“皇上多虑了。这女子子俊确实识得。但却并非和子俊或是其他人有任何关系。此女乃七秀弟子,子俊曾在水云坊见识过她的剑舞。深为喜爱。曾得幸共饮一杯,本有意求为知己之人,无奈她却推说自己欠人救命之恩,如今恩公落难受苦,需得寻机报偿,不能与子俊相守。子俊追问她是谁,愿意帮她报恩。可她只推说是宫中的贵人,也不说是谁。子俊那时以为她只是借故推脱,为此醉酒伤心了好一阵子。”他深深看李柚一眼,“如今看来,子俊斗胆猜测,只怕她欠下恩情的人,正是明妃娘娘。”管不了许多了,赌一赌吧。为了慕容元帅,也要救她一命。李柚英明,绝不是容易蒙混的主。唐子俊的话真假参半,听起来倒也十分可信。最重要的是,唐子俊悉心观察,早发现李柚对莫名的感情极深。此刻唯有祭出明妃,才有一线生机。

李柚的目光瞬间黯然,里面藏着难以言喻的神色,“莫莫救过她?”微微望着前方虚无处,半响无言,静静道:“此话当真?”

唐子俊并不答话,微微一低头,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挂上忧伤而无奈的笑容,顾左右而言他道:“皇上是否恨极了明妃娘娘?”

李柚面上似覆了寒霜,冷喝道:“大胆!”

唐子俊蓦然跪下,行了个大礼,恳切道:“子俊看得出来,皇上对明妃娘娘用情极深。从刚才的歌声中,子俊也能听出明妃娘娘对皇上的不舍与思恋。敢问皇上,娘娘到底身犯何等样的大罪,皇上何以忍心将她困于冷宫之中?”

李柚身子一震,又惊又愕,面色很快平静下来,清晰道:“朕是为了保护她!”

唐子俊道:“皇上的保护,就是将她置于牢笼,生不如死么?”

李柚深重的怒气从唇角漫出:“你是仗着朕的宠爱,什么话都敢说了!”

唐子俊不理李柚的震怒,续道:“皇上——与其让明妃娘娘在冷宫受苦,朝不保夕,不若让此女将娘娘救走。子俊保证,会将她们的去向安排得妥妥当当。待皇上势力稳固,再将娘娘接入宫中,岂不甚好。”

李柚闭上双眸,沉默了。他舍不得莫名离开,即便莫名身在冷宫之中,他也总觉得莫名一直陪着他,在他心累的时候,有些念想。可那是他自欺欺人的想法。现在见了冷宫的孤苦阴森,他又何尝不知道,莫名留下,只会生不如死。他又怎忍心再见莫名受苦?

唐子俊听着隔壁又响起了打斗声,不由有些焦急。心下暗骂,你答应还是不答应赶快给个话啊!你若是答应当然好,老子就帮你夺权,也好继续留在宫中查事情。你若是不答应,老子劫了美人儿跑了就是。难不成凭你养的那群废物还想留的住老子么?吗的,什么宠爱不宠爱的,说得老子跟男宠似的。你以为老子不知道,若不是想靠老子帮你夺权,以你冷厉的性子,会对我这么容忍?许诺什么大将军的,老子不稀罕。若不是为了查那件事,谁愿意留在这个美人儿全归你的鬼地方。

李柚豁然睁眼,长长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江山和美人,于帝王,永远是江山更重。

唐子俊见李柚松口,连忙笑吟吟的送上一道台阶:“微臣多谢皇上隆恩。不瞒皇上,子俊对此女甚为喜爱。皇上此番成全,子俊铭记于心,不敢或忘。”

李柚果然微微一笑,只平心静气的看着唐子俊,淡淡道:“这里的事朕不管了。交由你全权处置。你只答应我,事后将这女子带来见我,我有话问她。”不待唐子俊说话,又补充了一句,“放心吧,既然今天放过她,这事就此揭过,以后也不会再追究。”言罢转身往屋外走去,临出门前,顿住脚步,低低叹息道:“好好照顾她。”

唐子俊知道皇帝说的“她”是明妃。看着李柚绝然离去的背影,不由有些感触,“当皇帝,也未必能随心所欲啊。”耳中再次传来一声闷哼,唐子俊暗呼遭了,不知她死了没有。连忙就着洞口朝小屋看去。

……

莫非一口鲜血吐出,体内真气乱串,心知酒劲凶猛,激发潜能,想来自己也支撑不了多久了,必须速战速决。当下强振精神,展开生平所学,奋力应战。

说到武功内力,王卫均胜一筹。可王卫受伤在先,莫非饮酒激发内力在后,此消彼长,竟是斗得难舍难分。两人又都有些心急,只见二人越斗越快,剑光飞舞之中夹杂着拳影翻腾。

唐子俊贴墙看去之时,王卫正左手一掌向上斜飞,砸向莫非的面门。莫非一剑之力已尽,王卫手掌离她面门不过尺许,来势劲急,要举剑横档着实不易。危急之时,莫非双脚牢牢钉在地下,中身子向后一仰,堪堪避过。王卫左掌击空,右拳却顺势斜斜在莫非右臂上砸落。莫非手臂登时酸麻无力,低呼一声:“啊哟!”长剑脱手。

王卫正自大喜,右掌再起,直朝莫非咽喉而去。

莫非心生绝望,心想即便要死,老娘也要拉个垫背的。一念之下横滚出去,执剑在手,也不躲避,就着王卫的掌风直刺而去。这一招全无花哨可言,生生是最直接的拼命招数。

莫非原是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不顾性命的扑上,就在她一剑将要刺入王卫胸口之际,王卫却惊呼一声,右臂颓然坠落,人也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这一摔之机,却正好避开了莫非一剑。莫非来不及细想,乘机斜滑一步,长剑横在王卫咽喉,冷冷道:“娘娘在何处?”

王卫暴怒:“臭小子!你竟然还有同党!”

莫非苍白的脸上泛起不健康的潮红,她知道自己时间不多,没空和王卫废话,更没有空细想什么同党。只将长剑又往前送了几分,王卫的咽喉顿时浸出血来。

王卫背心一凉,连忙道:“我带你去。”

……

见两人离开房间,唐子俊才摇头一笑,闪身进了他们打斗过的屋子,一跃而起,自房梁上取下他的碎月刀。他以飞刀的伤了王卫的手臂,再以飞刀所带的劲力让王卫避过莫非致命一击,险险止住两人同归于尽。

碎月刀在唐子俊手上一闪即逝,他提身一纵,悄悄尾随两人而去。

……

莫名在另一件小屋,隐隐能听得打斗之声,心下焦急,情不自禁的在屋中踱着步子。

门忽然被推开,王卫当先而入,脖子上却横着一柄剑。“孙静涛”在王卫身后探出头来,看见莫名,眼中露出一丝喜色,连手也忍不住颤抖了一下,王卫恨恨道:“当心!”莫非被他吼得回过神来,心知现在还不是欢喜和相认的时候,只强压住声音,道:“请娘娘随我走。”

明知这“孙静涛”是来救自己的,可事到临头了,莫名心中依旧涌出强烈的不舍与不甘来,定定楞在当场没有动。

莫非见莫名到了此时还在犹豫,心下又酸又狠,道:“性命都要不保了,莫非娘娘还有何不舍?”莫非刻意将“莫非”二字说得特别重,直直盯着莫名的反应。

莫名陡闻“莫非”二字,身子一颤,朝“孙静涛”望来,却见“孙静涛”目光清澈如水,大有哀痛惋惜之意。莫名大惊,难道他知道妹妹的下落?难道妹妹还没有死?当下也不再犹豫,几步走到“孙静涛”身边。望了王卫一眼,淡淡道:“他怎么办?”

莫非嘴角露出一个邪异的笑,左手高高举起,狠狠一个手刀斩落在王卫后颈,王卫应声而倒。莫非也不避讳,拉起莫名的手,快速朝御花园跑去。

……

。)

第六十八章 出宫

……

莫非拉着莫名一阵狂奔,才出永巷,已是忍不住气血翻腾,吐出一口血来。莫名见状,目光倏然一跳,扶住她问道:“是刚才受的伤么?可还撑得住?”

莫非眼前一阵眩晕,心口剧痛。她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但求能将莫名救出皇宫,只要莫名能好好活下去,自己也别无所求了。当即也不答话,拉了莫名快步跑到八角井边,自藏灯笼的地方寻出一件宫女的衣衫,扔给莫名:“穿上。”莫名也不犹豫,背过身去三两下穿行妥当。再转过身来,见莫非已将井口推开,当先顺着铁梯滑了下去。

……

唐子俊站在八角井边,细细打量一番。原来这里竟是密道的入口,却不知是通向哪里。竟然想到用王水来腐蚀铁锁,挺机灵的。既然进了密道,想来也没什么危险了。只是吐了那么多口血,不知她身上的伤……

唐子俊自嘲的摇了摇头,冷宫救人,兹事体大。此事要瞒着太后,就连皇上也不敢明令,自己更不可能明目张胆带着她们出宫,只能替她善后而已,以后的事,就靠她自己了。

唐子俊手掌一扬,掌风过处,井盖合好,分毫不差,力道控制之精准,教人咋舌。又将容断的铁索胡乱的掩在井盖上。八角井在密树草丛中,不细细查看去,却也难以发现异常。

做完这一切,唐子俊满意的拍了拍手,悠悠然离去。

……

冷宫。

王卫悠悠醒转,反手摸了摸后颈,使劲摇了摇头,站了起来。莫非伤重之下。一击之力并不算大,王卫盘腿坐在地上调息片刻,已经恢复了大部分气力。

“孙静涛!”王卫咬牙切齿。若是让他将人救了出去。该如何向皇上交代。皇宫禁卫森严,就算他有虎令在手,可带着一个女人。终究不便,又能从哪里逃出去?王卫细细想了一番。灵光一闪,突然记起“孙静涛”曾向他提过想调去镇守尚阳门。都是守门,为何偏偏要从云阳门调去尚阳门?

王卫冷笑一声,正想赶去尚阳门。突然想起一件事,大呼一声“罗凡”。没有人应声。

王卫警惕的朝屏风后绕去。果然,罗凡安静的躺在屏风后的地板上。王卫走上前,试了试鼻息。便一脚踹在罗凡屁股上。罗凡“哎哟”一声,醒转过来。抬眼看见王卫,露出一脸迷茫的神色。

王卫道:“怎么回事!”

罗凡揉了揉后脑,回想半响,迷茫道:“属下听见脚步朝这边过来,却没有听见统领大人说我们约定的暗号,心知情况有变,本想躲在屏风后偷袭,不料脚步还没到,我就晕倒了。”随即有些惊恐道。“毫无声息,难道这冷宫中果然有鬼!”

王卫听得又惊又气,心知必定是伤他手臂的高手所为,却也不解释。一把打在他的头上,骂道:“给我住嘴!随我抓人去!”

……

这一次,于莫非而言,密道的路显得特别漫长而遥远,才到三岔路口,莫非又是一口鲜血,扑身跌倒,浑身的力气竟似被抽尽了似的,再也爬不起来。

莫名连忙将她扶起靠墙坐好,关切道:“你怎么样?”

莫非感受着酒劲褪去,全身的气力随着酒劲散失被一丝一丝的抽离,再不剩分毫,连抬一下手指都觉万分沉重,心知再难幸免,望着姐姐苍白秀美的面容,鼻子一酸,眼泪就要夺眶而出。不能再保护姐姐了,最后这段路,需得叫姐姐独自冒险了。

莫非压下喉头的哽咽,平静了语调,缓缓道:“自中路出去,便是尚阳门。我腰间,有块令牌,娘娘拿上。守卫尚阳门的都是今年信任的羽林郎,娘娘手执王统领的虎令,只说有要务要办,要蒙混过关不会太难。只要出了尚阳门,有一辆黑色马车接应,到时候,娘娘只问‘莫非杏花开了?’他若答‘杏花落尽,芙蓉花开。’娘娘便可放心上车,他们自会护送娘娘回芙蓉城去。”

莫名听得心惊,急急问道:“你到底是谁?我妹妹莫非可在芙蓉城中?”

莫非胸中一痛,身子前倾几乎又要呕出血来。若是此刻告诉了莫名自己就是莫非,莫名又怎肯舍自己而去。可她若是非要带自己一起走,自己反倒成了负累。无论自己多想抱着她叫一声姐姐,多想和她细细长谈……此时此地,她也不能!

莫非痛得冷汗涔涔,只低了头,沉缓了气息,静静道:“这世上早已经没有莫非,只有慕容府的三小姐慕容云菲,还望娘娘明白。属下是慕容府暗夜组的刺客,直接受令于三小姐。时间紧迫,娘娘请速速离去,待到了芙蓉城,三小姐自会细细与你明说。”

莫名摇头道:“你苦心救我,我怎可舍你而去。”

莫非一急之下,气血翻滚,又是一口血呛了出来。身上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黏腻地依附着身体。贴身的夜行衣全湿透了,冰凉地贴在背心里,好似一个阴恻恻的鬼魂附在背脊上。莫非微微垂眸道:“请娘娘勿要再迟疑,若是王卫醒转,令牌就再无用处。”

“可是……”

“娘娘!”莫非无力的打断她,“属下心脉受创,即便是出了这宫门,也绝无生还的可能,还求娘娘成全属下,让属下完成家里的最后一项任务,也好安心上路。”见莫名还在犹豫,勉力抬手,一把抓住莫名的衣襟道,“难道娘娘不想见到妹妹了么!若是娘娘有事,教她如何自处?娘娘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莫名眼光一闪,终于狠了狠心,一把扯下莫非腰间的令牌,道:“谢谢你!”言罢正欲起身。莫非忽然道:“娘娘。”莫名有些疑惑的看着他,莫非牵强笑了一笑,道:“属下请娘娘帮个忙。属下怀中有一个锦包。请娘娘带给慕容家云随少主,替属下跟他说一声……”莫非露出一个极为凄婉的笑,低低道:“就说‘我今生欠你良多。只怕无缘回报。来世…但愿来世,你再也不用遇见我这样的人……’”一句哽咽,连呼吸间都有了锥心的焦痛。每一次呼吸,都是一次割裂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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