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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播之工匠大师-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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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偏陆子安丝毫不为所动,恍若未觉般继续着控温。
  这一忙碌,直接到了第二天的凌晨,窑炉内温度才总算降了下来。
  陆子安忙了一整夜,身心俱疲,众人也守了一夜,一个个眼下黑眼圈愈加深浓。
  终于,陆子安哑着嗓子道:“好了。”
  一众人瞬间来了精神,打了鸡血似的站了起来:“哪呢哪呢,可以搬出来了吗?”
  众人拾柴火焰高,如搬入时一般,他们全部井然有序地将匣钵从窑炉里搬了出来。
  最先被搬出来的,自然是作为火样的十二生肖的小玩意儿。
  放入时通体呈乳白色,釉料均匀,此时烧制过后,竟然好几样都发生了窑变。
  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一次的窑变,不仅限于深深浅浅的蓝,猴子为青紫色,而其中的蛇和虎居然都是深紫,最妙的是那条龙,竟然是热烈的红!
  所有人都坐不住了,纷纷惊喜地站起身来:连火样都有如此精妙的窑变,那这一窑瓷器,岂不是!!!
  当然,第一重要的事情,还是给陆子安先掌眼。
  装着十二个小火样的托盘摆到陆子安面前,他挑了挑眉,目光在龙身上微凝。
  工匠们抱出尚热得有点儿烫手的匣钵,不禁充满喜悦地喊道。
  “这蛇与虎为紫,龙为红,正是紫气东来,龙虎风云啊!”
  “好兆头啊!”
  “这是个开门红,火样都发生了窑变,这一窑肯定能出奇珍!”
  车间里气氛紧张而又活跃。
  你一言,我一语,激动的心情简直抑制不住。
  陆子安却完全不受他们的影响,从左至右一一拿起来细细看了看。
  刚将虎拿到手中,清脆的裂声传来。
  甚至都不需要用力,刚才还精美无比的小老虎就这样裂开了一条大缝。
  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陆子安面不改色,将虎放下,再拿起猴子。
  全部看过之后,他摇摇头:“在窑口,温度变化太大,全裂。”
  全裂。
  老师傅的手颤抖地抚上匣钵,迟疑地道:“那这捡选……”
  “当然是继续。”陆子安拍拍手,站起身来:“全部打开吧,十窑九不成,能成一件,已经是莫大的荣耀。”
  真的是这样吗?
  不,那只在于他们啊。
  心里有些没底,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伸出的手都有些控制不住力道。
  但是再怎么不甘愿,到底还是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米黄色的匣钵。
  仿佛是赌玉一般,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全凭天意。
  到了这个时刻,所有人心都提到了半空,有些甚至打开了匣钵却不敢看。
  唯有陆子安,心情甚是轻松,甚至还能拿起一件调笑:“哎呀,这件其实色调挺好,可惜没绷住,到底是裂了。”
  他托在掌心里的,正是老师傅打开的这个匣钵里头的。
  老师傅看着他掌心的茶杯,欲言又止。
  这茶杯色泽明艳,釉色均匀,淡淡的紫还勾着一抹幽蓝,在灯光下泛着一层浅浅的蓝色光晕,流光溢彩,甚是好看。
  可惜一道贯穿上下的裂痕直接破坏了整个画面,使得整个杯子有一种沧桑的破败感。
  “裂了就是毁了。”陆子安手一扬,茶杯轰然落入一旁的篓子。
  哐当一声脆响,刚才还光华流转的茶杯转眼成了一缕幽魂。
  领导猛然站起身来,犹自不敢置信:就这么,砸了?
  “这件嘛,马马虎虎,颜色不咋地,偏偏还不均匀。”
  再次传来脆响,篓中一层碎片。
  “哎这颜色没变完整呢,真可惜。”
  嘴里说着可惜,手上丝毫不马虎,不等人们抢救,已经入了篓中。
  “……”
  接连数件,尽数化为钧魂。
  所有人手脚僵硬,冷汗涔涔。
  难道这一窑,又全毁?
  竟无一件成品吗?
  眼看器物越来越少,两个篓子都装满了碎片,这位领导终于忍不住了。
  他扑过去,拦在陆子安身前:“陆大师,你手上这件,只不过是有一个小点的瑕疵,这没关系的,可以补救啊,或者说它是画龙点睛,别人会信的!真的会信的!不影响!”
  陆子安眯起眼睛,将那个瓷瓶递到他眼前:“你确定?”
  通体浅蓝,唯有一处泛着黑,格外刺目。
  “这……”他只能硬着头皮:“不影响的……吧?”
  “呵。”陆子安用瓶身轻轻拨开他:“麻烦让一让。”
  任凭谁也无法阻止他,他绝不允许一件带瑕疵的作品从他手中流出去!
  千古钧魂,万世盛名,绝对不能毁在他陆子安的手里!
  这件瓷瓶碎裂,众人的心也跟着碎了一地。
  下一秒,陆子安在青年面前站定。
  一直盯着手中器物的青年猛然回过神,双手托起它递到陆子安面前:“陆,陆大师!”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又想笑又想哭:“我,我看了很久,真的一点瑕疵都没有!”
  的确,托在掌中这么久,也没有一点要裂的趋势,这瓷瓶釉质玉润,色泽如彩霞般美丽。
  晃动时瓶身泛着淡淡的月白,如清冷的湖面;
  那紫来得突然又强烈,如宝石般的湖面绽放出朵朵嫣红,仿佛有香气扑面而来,冷艳醉人。
  “喝!漂亮!”
  “哇!真正的窑变!”


第628章 生在成型,死在烧成
  “哇!真正的窑变!”
  一众惊呼声里,陆子安轻轻捧起这个瓷瓶。
  盘口细颈,溜肩,长圆腹,圈足。
  瓶壁上的釉彩明暗交接,天蓝色的乳光釉与由浅到浓的紫红完美融合,协调成趣。
  釉变彩的形状,仿佛如一个抱着琵琶的飞天舞姬,脚踩七色祥云,柔美的的飘带遮挡着半边脸,隐隐约约飘扬在云海之中。
  她婀娜多姿,灵动透活,缓缓转动时,瓶身在灯光的烘托下熠熠生辉,仿佛下一秒这舞姬便要腾空而出一般。
  陆子安仔细观察一番,点了点头:“这件,还可以。”
  都窑变成功了,居然才“还可以”?
  旁边一位眼睛粘在瓷瓶上的老师傅恨不能夺过来好好看看,但嘴里却念叨着:“明明只施了一层釉,为什么感觉像是有几层釉色一样?”
  “是啊,平常的窑变一般都是一整个的,怎么这个这么独特?”
  “这样吗?”陆子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沉吟片刻,煞有其事地道:“你们说的有道理啊,是不是弄错了,要不砸了吧?”
  什么!?
  众人大惊,连忙伸手拦住他。
  领导更是急得满头大汗,丝毫不顾身份地劝阻道:“不行啊,陆大师,他们瞎说的,你可千万别听他们的!”
  “对呀对呀,我们胡说八道的!”
  陆子安挑挑眉,笑了,轻轻将瓷瓶搁在了桌上:“我开个玩笑,你们别紧张。”
  “……”皮这一下你开心吗?
  “不行,我受不了这刺激。”领导忍不住掏手帕擦了擦汗:“陆大师啊,你真是要吓死我了。”
  其他人纷纷附和,直说腿都软了什么的。
  “我看呐,你们都太过紧张了。”陆子安伸手轻轻敲了一下瓷瓶,声音铿锵圆韵悦耳:“放轻松,十窑九不成,你看,这一窑我们已经成功一件了,后面的就算全砸了,也没什么好心痛的。”
  一个个看着砸一件就心如死灰的样子,看了都糟心。
  众人先前还真有些难过,有些甚至听着碎瓷的声音,眼泪都快忍不住了。
  结果被他这一打岔,哭笑不得,现场气氛倒真是轻快了许多。
  “那,陆大师,我能看看这件瓷瓶吗?”
  陆子安抬手:“当然可以,你随便看,我继续捡选后面的。”
  站在边上虎视眈眈的老师傅总算是等到了这一句,连忙掏出手帕,把手擦了又擦,确定没有汗了,才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捧起了瓷瓶。
  “哎呀,这釉色,哎呀,这釉变彩,啧啧啧,真漂亮!”
  除了几个人围上去了以外,其他人犹豫了片刻,还是跟上了陆子安的脚步。
  等会再去看成品也不迟,他们现在想知道的,是这一窑里面还有没有别的惊喜。
  后边一排的匣钵,陆子安也不再假手于人,直接自己动手了。
  第一个,裂,砸了。
  第二个,釉变不完整,砸了。
  第三个……
  ……
  接连好几个,没一件成品。
  众人捂着心口,明明难受得不行,却还要昧着良心道:“正常的正常的,理解理解。”
  “生在成型,死在烧成。”老师傅感慨万千:“烧造钧窑瓷器,出结果的时候全凭烧窑掌握好火候,关键在于这个度,唉,太难把握了……所以以前的老人家啊,一直都说我们这行是“火中取金”,在火里嘛,金子哪是这么容易捞到的。”
  陆子安对于他们这些安慰,仅报以微微一笑。
  手指抚在下一个匣钵上,触之微温,温度已经降下来了。
  轻轻打开的那一瞬间,原本被锁在匣钵里的热浪喷薄而出。
  下一秒,所有人都听到了一声清脆的裂帛之声。
  如丝弦,如管乐。
  似琴如铃的声声,优雅骇俗。
  记忆中,好像还是上一次,听到玉琴弹奏时,才有这般美妙的声音。
  有人忍不住倾身向前,想看看那究竟是什么。
  陆子安却先人一步,轻轻将里面的瓷碗捧了出来。
  捧在掌心,裂声愈加清晰。
  如玉珠落入金盘,如枝头冰霜凝结。
  但是最先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却是那指缝处泄露的一抹艳丽的红。
  很难描述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裂?裂!
  又是裂!
  在场众人大多神情哀痛,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相顾无言。
  安慰吗?不需要吧。
  终于见到了釉变彩中的顶级红,却是在这样一种情形之下……
  失望的念头在众人的心上刺了一下,像是一下子掉进了冰窟里,从脚一路凉到了天灵盖。
  一道声音打破了沉寂,却是陆子安忍不住轻轻呢喃着:“真……美。”
  莫不是巨大的悲痛,把陆大师弄的失常了?
  众人对视一眼,忍不住走上前去:“陆大师……你也别太难过了……”
  陆子安没有回应,明明嘴唇在轻轻颤抖,但双手却依然平稳地将手中的瓷碗慢慢放了下来。
  裂纹在继续蔓延。
  但是当陆子安完全松开手之后,众人看到这碗的第一眼,便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
  有人轻轻吸气,声音都有些发颤,尾音打飘:“这是……开片吗?”
  碗的中心,是一抹冽艳的红。
  这红由中心四散开来,由浅及深,由浓变淡。
  难得的是,这种色彩并不纯粹,侧观时釉面隐约有着淡淡的绿意。
  而裂纹,则在这些颜色变幻处来来回回。
  它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每一处裂纹都各不相同。
  但是这些深深浅浅的裂纹,却将整个碗完整地切割成了无数块,最终在碗底汇聚。
  如果说之前的瓷瓶出现的双层釉不太明显的话,现在这个瓷碗,显然已经是无从辩驳。
  明明是一次上釉,却出现了两层釉色!
  而以裂来切割色块的方法,简直闻所未闻!
  “慢着,这红……”有人凑过去,细细辨认着:“光呢,打强一点!这好像是胭脂红啊!”
  “这绿也不简单,我瞅着,怎么有些像鹦哥绿呢?”
  虽然是仅有两种釉色的多色釉,但这碗却给予了人们更多的灵感。
  温度渐渐平稳,裂声渐消,釉色也缓缓稳定下来。
  凑得近了,便看到这碗中釉色如一泓春水,春水之中掩映朝霞,水面上浮动绿萍。
  站得比较近的人忍不住感叹:“这般红色我以前从未见过,怎么能有这么美的红色呢,真的感觉要淌下来了一样!”
  但离得远些的工匠却立时反驳:“明明绿意更盛,我看这碗就是漫天红霞映在湖中,荡漾着一层水光,葱翠欲滴!”
  “……”
  众人看向陆子安:哪里出了问题?
  陆子安正在砸另一件,察觉到他们的目光抬起头来:“这是正常的,我采取了一次上釉的办法,通过高温窑变使其出现了两层釉色。底层基色为胭脂红色,而表层则呈现星点状或块状分布的鹦哥绿色。”
  “哦,原来是这样……”
  听着好像很简单呢……
  但是这哪里正常了?
  这一点都不正常好吗?摔!
  众工匠又是欢喜,又是激动:“天呐,这真的是开片啊!不是裂!我真是……”
  “这是胭脂红!我只见过暗红淡粉,真的第一次见到胭脂红啊!”
  有的老师傅心情激荡之下,更是眼眶都有些湿润了,暗暗抹了抹眼睛。
  每根神经都为这钧瓷碗而痉挛了起来,过分激动和兴奋,竟让他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傻傻地站着,看着。
  心底仿佛有人在怒吼,在咆哮:天哪,真的成功了!
  陆大师,真的成功了啊!
  所有人心里都堆积了一堆的疑问,最终汇聚成一个: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啊?


第629章 炉钧挂红,价值连城
  他们捧着这釉变彩碗,小心翼翼地挪到陆子安面前,眼巴巴地瞅着他。
  “陆大师,平时我们也是跟着你一起做的,怎么……”
  众人说到一半,忽地顿住了。
  哎?
  对哦,他们也有啊!
  刚才因为太过紧张太激动,光顾着陆大师的作品了,竟然忘了这批瓷器里面也有他们的作品呢!
  陆子安挑了挑眉,抬手一指:“你们的在那一块,上边都有标识的——赶紧去看看吧,也许有惊喜哦。”
  “哈哈,借您吉言了啊!”
  “我也去瞧瞧,嘿嘿,要是我也出了件釉变彩,啧啧啧!”
  “那邹叔你下半辈子都不用干活儿啦!哈哈哈!”
  捧着瓷碗的老师傅明明也心痒痒,却依然努力保持着镇定,轻轻把碗放了下来,才搓了搓手:“那,那我也去瞅瞅!”
  “嗯,去吧。”
  陆子安说话间,将特定的这两个匣钵里的瓷瓶拎了出来。
  上头的领导对其他人的瓷器不感兴趣,一直盯着陆子安转悠。
  眼看着他取出一个形状非常奇妙的瓷瓶,眼睛一亮:“咦?这不是……叫什么来着?我上回在博物馆见过!”
  “转心瓶。”陆子安拎起来,只取出了上半部分。
  这上半部分为外瓶,中间镂空,简单的莲叶荷花造型,在陆子安手下依然极为别致。
  只是可惜的是,造型是非常成功的,窑变却失败了。
  “哎对对对!”领导一拍大腿,大喜:“是瓷圣的代表作是吧?我听说也有很多人在尝试着复制,一直没能成功来着,哎呀,果然陆大师就是厉害,居然一次就成……功了……”
  成功?
  陆子安摇摇头,将下半部分也取了出来,随手往旁边一搁:“没有窑变,它失败了。”
  领导一把搂住两部分的瓷瓶,紧张地道:“你不会要砸了吧?虽然它们没有窑变,但是造型成功就已经很好了啊,这在瓷业界也已经是很大的发现了,你不能……”
  他的话还没说完,怀里的瓷器已经发出了脆响。
  “你看。”陆子安一摊手,很无奈地道:“温度太高,转心瓶是分体的,放在一起烧制就容易出现这种问题。”
  低头一看,他这哪里是搂着瓷器,分明是抱了堆碎瓷,领导欲哭无泪,依依不舍地将它们放进了篓子里面。
  他跟着陆子安往前走,但嘴里却还是不肯让步:“陆大师那我得先跟你打声招呼,等会写报告,我肯定得把这个发现也写进去的,既然你已经研究出了转心瓶的造型工艺,你……这又是什么?”
  看着陆子安捧出来的那个瓷瓶,他眼睛都瞪大了。
  看清瓷瓶形状的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顿时轰的一阵像要爆炸了一样,全身僵直,感觉手脚都麻木了,僵僵地瞪着两眼呆了半晌才喃喃地道:“你别告诉我,交泰瓶你也……弄出来了?”
  陆子安拎着交泰瓶看了看,摇了摇头:“不行,动不了,烧制钧瓷温度差有点大,不适合交泰瓶。”
  唐英的交泰瓶,瓶身上下两个部分是可以活动的。
  相互牵连,却又不可拆分,花纹之间有手指宽的缝隙。
  陆子安一手抓瓶口,一手握住瓶底,试探地扯了扯。
  纹丝不动。
  他叹了口气:“不成。”
  没等领导反应过来,交泰瓶在空中划出一抹亮丽的弧线。
  “不是,等……啊!”领导飞扑过去,却哪里来得及。
  哐当一声脆响,刚才还美轮美奂的交泰瓶,转眼便成了一篓残渣。
  “我,我真是!”他又急又气,恨不能时光倒流,让刚才那一幕重新来过。
  愣了半晌,知道交泰瓶是回不来了,他恨恨地搓了搓手,抹了把汗,气极败坏地道:“这,陆大师,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把它给砸了呐!”
  陆子安一脸莫名:“之前不是说过了?不成功的就是不应该存在的。”
  “但是它有釉变啊!刚才我可都看到它是蓝色的了,你看!它就是蓝色的!”他从篓子里拾出一小块碎片。
  手里的瓷片光彩夺目,淡淡幽蓝染着些许的紫色,有一种低调而温润的美。
  握着这碎片,领导心都在滴血:明明刚才那么好看的……
  “对啊,它是有窑变。”陆子安点点头,理直气壮地道:“但是它作为交泰瓶是失败的,不能动,那还能叫交泰瓶吗?”
  不能动就不能被称为交泰瓶,交泰瓶不能叫交泰瓶,那要它何用?
  ……
  说的好有道理,他竟无言以对。
  被陆子安完美的逻辑打乱了思维,领导纠结半天,到底是没能想出应对的话来反驳。
  默默地把碎瓷片放回篓子里,他握拳下定决心:不管,他也要把这个发现给写进报告里面!
  倒是旁边的一位工匠听了,若有所思:“既然这交泰瓶是因为这温度变化大才导致的烧制失败,那有没有可能,换一种烧制办法,使得它能自如活动呢?”
  正接连将失败瓷器扔进篓子里的陆子安顿了顿,点头:“改天有空的话,可以试试。”
  “那可就说好了啊!”领导顿时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一挥手:“陆大师您尽管试,要什么尽管跟我说!我一定给您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陆子安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
  “哇!”
  正说着话,众工匠围着的那一堆人发出了一声惊叹。
  “窑变啊我的天!”
  “你怎么做到的啊?”
  “都是跟着陆大师学习的,你是不是偷偷补了课!?”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神情难掩激动。
  陆子安他们疑惑地回头望去,正好有个人在说:“快拿去给陆大师看看!哎呀,唐老,您这可真得好好谢谢陆大师呀!”
  “那必须,必须的。”唐老喜不自胜,小心地捧起挂盘走向陆子安。
  刚走到跟前,他就急切地道:“陆大师,您快看呐,我这件也出了釉变彩呢!”
  他粗糙的手掌,有几处甚至裂开了长长的口子。
  就是这样的一双手,捧着的,却是细腻如暖玉的窑变青釉。
  整体湛蓝,如一汪宁静的湖水,走动间光影流转,如月华辗碎在玉盘上一般。
  这倒是意外的惊喜。
  陆子安也很高兴,小心地接过这挂盘。
  到底是工艺精湛,这挂盘器形规整,简洁大方,难得的是这蓝色极为纯净,整个盘面居然没有一丝杂色。
  “很难得的……”陆子安说到一半,将挂盘转过来以后,话音一顿。
  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疑惑地望过去,待看清挂盘背后那一处黑色裂纹的时候,所有人都顿住了。
  唐老脸上的喜悦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他的手抖啊抖,却始终触碰不到挂盘:“这,这是……为什么……”
  “可能是釉面涂得太薄了。”陆子安指腹轻轻摩挲着釉面,感受着那略显粗糙的纹理:“您看,其实盘面和盘底,它的釉面最好是略有差异,因为只有一次烧制,没有补救的机会,所以需要减少溶剂的含量,增加矿物原料,如长石等的比重……”
  他细细地分析着导致这一结果的可能性,言语间尽量委婉柔和。
  唐老渐渐听得入了迷,忽然若有所悟,转头看向陆子安那一次烧制却出现两层釉色的瓷碗:“陆大师,我斗胆问您一句,您刚才说的这个工艺,也就是您这碗的工艺,是不是书上已经失传的炉钧挂红?”
  唯有挂红,才能做到这般色泽亮丽的效果!
  炉钧……挂红?
  众人面面相觑,有人低声呢喃着:“炉钧挂红,价值连城……”
  惊喜一波接着一波,领导简直都快疯了:真的是那个炉钧挂红?是真的吗?
  陆子安凝神思索片刻,也没打算瞒着他们,爽快地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炉钧挂红。”
  唯有炉钧挂红,才能破解长期以来炉钧烧制中呈色的难题。
  胭脂红,鹦哥绿,这两种最难得到的釉彩,在同一瓷碗中显形,这,正是炉钧挂红的神奇所在。
  “原来是这样,果然如此,我当时看了就觉得像……但是不敢肯定……”唐老有些失神地念叨着,目光逐渐转移。
  看到自己的挂盘,他面色苍白:“所以,我虽然搭了顺风车,借了您炉钧挂红的窑炉,却依然……失败了。”
  失败的,就得砸碎。
  众人看着那一抹湛蓝,纷纷露出了不忍的神色。
  陆子安顿了顿,将这挂盘递回他手里:“我的规矩……如果您是收藏在家里,不传出去的话,还是可以的……”
  这也算是他开的一个特例吧,毕竟唐老年纪这么大了,万一刺激过度,一个不好反而坏了事。
  要是实在……大不了派人盯着点,一旦出手立刻买回来。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毕竟窑变可遇不可求,也许一辈子,就这么一件了也说不定。
  领导虽然皱了皱眉头,但看了看老师傅脸上的皱纹,到底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现场陷入了诡异的宁静,唐老颤抖的手慢慢上抬,终于将挂盘捧到了掌心。
  “陆,陆大师您的好意,我心里头明白!”唐老内心痛苦得脸上的肌肉也在抽搐,有浑浊的泪水顺着皱纹淌了下来:“我照您说的,把它拿回去,我肯定会天天看着,我绝对不会让它流落出去!”
  现场鸦雀无声。
  “但是!”唐老眼底带着泪,缓缓抬起头,目光直视着这挂盘,脸上浮现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我不能保证!我百年之后,我老唐家,不会出不孝子孙!”


第630章 蚯蚓走泥纹
  那一瞬间,空气几乎凝固了。
  唐老含笑而立,手下却毫不含糊地,用力一摔!
  心,仿佛也跟着碎了。
  篓子里,堆满了破碎的残片。
  青蓝紫红,各色纷呈。
  任凭器物如何精美,落入竹篓便成了一抹钧魂。
  唐老听着那清脆的响声,手颤抖了很久,都无法放松下来。
  看着陆大师摔碎那些失败的瓷器的时候,他有些失落,但却没有太大的感觉。
  那种感受,是遗憾多过于难过。
  他光顾着可惜那件瓷器没有成功窑变,却从没想过,陆大师亲手摔碎那些精心制作出来的作品时,会是什么心情。
  此刻感同身受,方才懂得,从未得到并不难过,难过的是,得而复失。
  亲手毁掉来之不易的心爱之物,简直心痛到无法呼吸。
  唐老缓缓抬头看向陆子安——他只砸了这一件都如此痛苦,陆大师砸了那么多件,他会是什么感受?
  察觉到他的视线,陆子安思索片刻,安抚道:“唐老,您别太难过了,明天我们再一起好好研究一下,既然能出一件钧瓷,那就一定能出第二件!第三件!”
  知道他误会了他的意思,但是唐老也没有过多解释。
  他点了点头,道了声谢,默然无声地擦了擦眼睛,努力朝陆子安笑了笑:“得,有您这句话啊,那一定能成的……嗐,这人老了啊,就是扛不住造,一晚上没睡,我这眼皮子都睁不开了,你们忙,啊,那明天见了啊陆大师。”
  其实他是想留下的,可是众人看向他的目光掺杂了太多同情,或许也有几分兔死狐悲的情绪在里头。
  年纪大了,最是受不得这个,反正也有了陆大师的话撂在这,明天再来也不迟。
  “……好,明天见。”
  陆子安亲自送他到了门口,直到唐老再三拒绝,他才停下了脚步。
  天很暗。
  夜风萧瑟,穿着笨重外套的唐老裹了裹衣裳,步伐蹒跚地缓缓向前。
  瘦削而略显佝偻的背影,让人总忍不住回想起刚才他捧着挂盘目光熠熠生辉的模样。
  到了门口,似乎察觉到什么,唐老转过身来,面容模糊地朝他们用力地挥了挥手。
  风中飘来他略显沙哑的声音:“回去吧!回……去……”
  陆子安叹了口气,折身走回工作台前,继续捡选。
  其他人各自对视一眼,默默地拿起了自己的作品。
  没有任何交流,众人却都翻来覆去,仔细地检查过,确认自己的瓷器有无窑变。
  然后,工作间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清脆声响。
  陆子安背对着众人,手指轻轻抚在双耳瓷瓶的釉面上。
  他沉默地听着那些动静,迟迟不敢转过身。
  看着别人经历总觉轻易,事到临头才察觉悲伤。
  他们心里,会是什么感受?
  他没有去问。
  本以为这一窑瓷器,恐怕就是那两件釉变彩打止了。
  结果没想到,陆子安打开最后一个匣钵时,一抹清冷的白色跃入眼帘。
  “哎呀,怎么是白的……”
  众人的遗憾和叹息还未来得及说完,陆子安手下一个用力,将这高四十厘米,入手微沉的瓷瓶直接拎了出来。
  “……红!?”
  谁也没有想到,那纯净的白色,仅仅占据了半个瓶身。
  釉变彩来得突然而热烈,仿佛是雪地里突现的一朵红梅,又仿佛是火山口堆积千年不化的霜雪。
  难得的是,这红色艳而不妖,纯而不凝。
  仿佛是一抹流光,于瓶身摇曳流淌。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有新的体会与领悟。
  尤其是这红与白相接处,隐隐约约的冰裂纹络,更是使其莹润釉质透活欲滴,视如碎裂,当真有一种冰霜融化、寒气逼人的质感。
  就连陆子安,都对这般景象颇为惊奇。
  指腹轻轻抚在釉面,指下分明有些灼热,但是这雪色却给人冰冷的感觉。
  若这冰层过厚,便会给人笨重的感觉。
  偏偏这雪色莹润,也有炉钧挂红的工艺在共中,这雪色下又隐约透出一分碧蓝。
  “雪山之巅!我曾经爬过雪山,就是这种感觉,就是这种感觉啊!”有青年兴奋不已,失声惊叫。
  这声音来得突兀又刺耳,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对其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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