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小户女的高嫁之路-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筠娘子古怪的笑道:“你说我毁了名节,又大不孝,身子又不好,以后怕就是给人做妾的命!我倒觉得天香是个苦命人,合该都是命,她不识时务的话,早晚还不是一个死字。”

宋福家的好不难受:“娘子不要这么说。”

宋福家的泪流满面:“这个天杀的江氏!娘子碍着她什么了?作甚么把娘子往绝路上逼!江氏把娘子屋里的忠心丫鬟一个接一个以偷盗嫁妆的名头给打发了,后又以保管嫁妆的名头把嫁妆锁了去以至于娘子身无分文一个丫鬟都养不住。反倒江氏在老爷面前留下了好名声。娘子身子不好还不都是江氏造的孽?这么多年娘子就没吃一顿饱饭,江氏说是讲规矩,主母搁碗就没娘子继续吃饭的道理,她顿顿只喝碗汤,合着她有小厨房送食……”

筠娘子把程氏的灵牌小心的放回去,把宋福家的搀了起来。

筠娘子道:“嬷嬷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都是,都是老奴无能呀……老奴鬼迷心窍才把娘子的新棉都换了,还要娘子拼了命来救老奴!老奴以后到了地底下还怎么给太太交代呀。”这声太太是指程氏。

筠娘子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

“除非娘还在,否则我必死无疑。”筠娘子可清楚自个薄凉的父亲宁可要了她的命也不容她玷污宋家的名声罢。

“可是太太都走了八年了呀……”

筠娘子痴痴的笑了起来:“娘才没走,娘一直陪着女儿呢。”

第6章 程氏附身

宋老爷于程氏祭日前一日到家。

四合院里忙的是鸡飞狗跳。江氏吩咐宋禄家的:“羊杀好没?哎,这天又下雪了,你赶紧差人把棚子搭起来。”

宋禄家的一声惊呼:“老爷回来了!”

江氏闻声看过去,一身青袍的精瘦男人负手大步走着,背微微弓着,脸皮上是奇异的发白,两眉垂塌,须上有风霜,眼角都是褶皱,却也依稀可见年轻时的俊秀,正是宋老爷。江氏已经合不拢嘴了。

宋禄家的狠狠剐了一眼宋老爷一左一右的摇曳生姿,便皱眉下去,暗忖:亏江氏还笑的出来!

江氏体贴的用帕子擦了宋老爷发上的雪花,“这两个丫头好生不懂事,梳的这样紧,不知道老爷头皮软么?”又贤惠道,“明个我亲自来给老爷梳头,教丫头们好好学学。”

江氏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两个丫头,都是十三四的模样,穿着缎子依然瑟缩的样子,太小家子气了。又见两人搁在前面的手根根肿的跟萝卜似的。江氏心里有了谱。

宋老爷道:“我还真想你这双巧手了。这天寒地冻的卖女的也就多了,我不过是顺路积点德。”

“老爷仁善。”

“祭品都准备好了?”程氏每年的祭日都得大办,时刻提醒江氏为人继妻的身份。

江氏的眼底没有一丝阴霾:“老爷也知道今年春发了一场猪瘟……”

宋老爷低垂的眸子一开,精光一闪而过:“哪有祭品缺双猪的道理!”

江氏袖子下的双手一紧,浅笑道:“老爷这话说的,就是方圆百里买不着猪,百里外总该有罢,百里外没有,就到千里外找……姐姐的祭日,哪一次我不是尽心尽力?”

宋老爷脸色稍霁:“你主持中馈,我放心。”这便是嘉奖了。

江氏掩住心底的恨意。要不是到了程氏的祭日,老爷估摸着连家都懒得回了。

程氏就是江氏心里的一根刺,好在有筠娘子做江氏的鱼肉,江氏要把心头的伤一刀一刀的还到筠娘子身上!

反正筠娘子也毁了!

宋老爷有些疲色,然有些话不得不说:“平哥儿也六岁了,我在那个年纪的时候,就跟着师傅学做瓷了。”

做瓷的手艺可是立家之本,宋老爷的一手绝活也不准备外传。

江氏面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平哥儿正跟张举人读书呢,张举人还多次夸他天资聪颖呢,老爷就平哥儿一个,日后光宗耀祖还不指着平哥儿?平哥儿也是懂事的……”

宋老爷冷哼:“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读书人千千万万,能光耀几代?功名利禄罢了,但是瓷,可是传世的。那可是能留个千代万代的!”

江氏腹诽:咱们就一个普通烧瓷人家,这东西也就够了养家糊口,说到底哪有比当官做人上人强?

老爷你有本事烧个传世的瓷尊呀!

宋老爷冷眼相对:“行了,妇道人家就是眼皮浅!这两个丫头我还没赐名,你先带下去好好调/教。”下一句是重点,“都是良家女出生,买的时候就说还没破瓜是个能生养的,可比粗使丫头贵多了。”

江氏心下一个咯噔。

老爷这是打算抬姨娘生儿子?

宋老爷一向只收些灌过药的妾,所以子嗣很薄。江氏这些年过的惬意,家宅安宁一手遮天。

宋老爷这是威逼江氏。江氏要是不舍了平哥儿,他就再生个儿子继承家业。

江氏气闷,自个的老爷是烧瓷把脑子都烧坏了,偏偏她又说不得。

难道真要把平哥儿的锦绣前程都给断了?

或是忍着庶子庶女?

庶子要分家产,庶女出嫁要嫁妆。要不这年头怎么有这么多卖儿卖女的洗儿洗女的?

江氏又将筠娘子和天香的事娓娓道来,最后表态道:“老爷也莫恼,筠娘子这事我可是严令不给传出去的,就是张举人这边太不好办。当初我就是看中张举人的好名声才请了他来。这人清高不折,虽没高中进士,可是当今皇上后来不是破格提拔了不少举子么?其中便有张举人,可是张举人当着内官面说了,他无心为官只做个隐士。要不是张举人眼下正落魄,凭咱们小户人家又怎么请得动?”

江氏看得起张举人的文人气节,却看不起他的穷酸。

这一根筋的文人气节,要用就用到恰到好处。

筠娘子的事,就没有善了的道理。

如果宋老爷想要护短,就等着被文人的口水给淹死吧!

而宋老爷置若罔闻,“行了,我也累了,这些个琐事,你看着办便成。”

宋老爷估摸着都忘了筠娘子是他的亲闺女了!

****

程氏祭日,子时。

庭院里搭了棚。灯烛俱灭。雪劲正足,天地因此亮了几分。

檀木高案上摆着程氏的灵牌,然后是双羊、双猪、双犬,并毛血粪秽,陈列于前。

宋老爷、江氏、筠娘子、平哥儿和程琦都是素衣到场。下人们都在棚子外。

神婆提着竹篮子,篮子里面是程氏的旧衣物。神婆从门口一路走过来,神神叨叨,给程氏招魂。

此时正是程氏鬼魂归家之时。江氏顿觉魂飞魄散,一手抓住了宋老爷的胳膊,“老爷作甚么请神婆来了?”

宋老爷一个利剑扫过去:“我把原配招回家,有何不可?”

宋老爷可不知道近日筠娘子整日神神叨叨已把下人们给整的心惊肉跳的!

棚子外,白袖紧紧挽着一个丫鬟,“你说死人真能回来吗?”

丫鬟咬着白袖耳朵道:“前太太回来看看自个在阳间的夫君和闺女,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当然,也顺便看看现任太太和下人们。

丫鬟说的阴森森的,白袖浑身抖个不停,丫鬟这才笑道:“你怕什么?那些大宅子里的害死人的不是都活的好好的?死人一年不就回来这么一次,生前都是熟悉的,说不准还能叨叨家常呢。”

白袖只差没晕过去。

只差没晕过去的还有江氏。

女儿的生日,娘亲的祭日。

筠娘子一身素白的衣裳,头发是江氏给吩咐的梳的周周正正的。筠娘子巴巴的向神婆跑了过去,宋老爷可不容筠娘子挡了程氏回来的路,怒斥:“把筠娘子给我拦住!”

就没一个下人敢过去。

那可是鬼魂走的路呀……

筠娘子啼血呼唤:“娘亲……娘亲……娘你看看女儿呀……”

“娘回来了……”

江氏早已没了主张。筠娘子回头,蜡白的小脸诡异的明媚起来,瞳孔被摄了魄般。

筠娘子指着神婆的前方,笑的天真无邪,甜甜道:“爹爹你看,娘回来了。”

都说稚子能看到旁人不能看到的,宋老爷可是花了大力气请了神婆过来,为的就是见程氏一面。

难道程氏真的回来了?

鬼路的尽头。一个天青色的瘦弱背影上青丝如瀑。筠白色的裙裾下是天青色枇杷绶带喜鹊折枝的花样。

分明是程氏生前的衣裳。

这个枇杷绶带喜鹊折枝图样还是宋老爷亲手描的差人染的。当时程氏还在怀胎,宋老爷一直藏着掖着等程氏做完月子再穿。

偏偏,程氏没穿这件衣裳的命!

宋老爷一把甩开江氏的手,步履蹒跚:“青娘子,是你回来了吗?”

青娘子是嫁给宋老爷之前的称呼。

那个背影这才悠悠的转过身去,不施粉黛的一张脸分明是天香的!

神婆絮絮叨叨:“回来了,回来了。”

天香被鬼附了身般,就像飘了过来。“官人……”

筠娘子的手就要伸过去,“娘啊……”

母女团圆戛然而止。天香猛然倒了下去,软在了宋老爷的怀里。

再无声息。

宋老爷把天香一把拦腰抱起。

****

江氏可不信什么程氏附身!一边哆嗦,一边掷起手中的杯盏,厉声道:“宽心?你让我怎么宽心?这茶我喝的下去吗?”

宋禄家的蹙眉道:“太太,咱是输给了一个死人,跟死人斗可划不来!”

江氏冷笑:“当年筠娘子才两岁,身边的丫鬟被活活打死,我眼睛都没眨一下。那些人怎么不回来跟我叙旧呢?偏偏程氏回来了!”

宋禄家的战战兢兢:“说不准程氏还真是回来了……要不然程氏的衣裳怎么给天香穿了去?还有天香不是被张举人家的锁好了么,我可是遵太太之命特地叮嘱过不教天香放出来!张举人家的没理由跟太太对着来,怎么可能犯这事?”

江氏沉思半晌,眸光一亮:“筠娘子这些日子可见过旁的人?”

“筠娘子都痴了好些日子了,锁在祠堂里,只有白袖送饭。白袖眼下都吓晕了,我觉得她不像有背叛太太的胆子。宋福家的在家窑里烧火。我瞧宋福家的也不是个好的,她自个把旧棉换在了筠娘子的新棉里,又哭哭啼啼的求开恩,要不然筠娘子怎么可能心软担了名声?宋福家的敢做这事,摆明不想伺候筠娘子了,怎么着也不会助筠娘子。”

江氏气的发抖:“难不成真出了鬼了不成?”

宋禄家的不解:“天香就算抬了姨娘,凭老爷对她的三刻钟热度,实在不足为虑。”

“你懂什么?胜的人是筠娘子。我的步步筹谋,全都功亏一篑。”

第7章 绝地反击

宋老爷抬天香为香姨娘这一日。

香姨娘跪下来给江氏敬茶,江氏接过,缓缓饮下,朝宋老爷得体含笑道:“咱们虽是小户人家,然无规矩不成方圆,家风不正的话日后对筠娘子和平哥儿都是不大好的,老爷以为呢?”

宋老爷自然称是。

江氏又老调重提,把家规娓娓道来,跪的香姨娘两腿发软时,才暗示了下宋禄家的,“把我的见礼给拿上来。”

香姨娘去接时,只觉两手都在抖。

宋老爷无动于衷。

小口短颈溜肩长腹的月白釉梅瓶,修长秀美,宛如美人娉婷。

正是当初宋老爷缠着天香在瓷窑里几天几夜烧出的得意之作,后来宋老爷随手一丢给了江氏,怕是早就忘了那茬。

江氏很是大方道:“我瞧着这个瓶跟妹子倒是像极了,这可是老爷亲手做的精品,时价也是可观,妹妹留着赏玩吧。”

宋老爷早就忘了那时的缱绻柔情。

毕竟不是第一桩。

自香姨娘在程氏祭日当天穿上天青色枇杷绶带折枝喜鹊图样的衣裳时,便已然心碎。香姨娘眉梢婉转的望向宋老爷,俨然已如泣如诉。

她做了香姨娘,心却一夜形同枯槁。

江氏又拉住香姨娘的手,和蔼可亲道:“我就盼着你和老爷和和睦睦的,给老爷添个一男半女的。”

分明是定魂咒。

江氏又道:“今天是好日子,我本不想说些扫兴的话的。我只是有些奇怪,香姨娘这些日子在张举人那边服侍的好好的,怎么穿上姐姐的衣裳了?姐姐的衣裳一直在筠娘子的屋里,难不成是筠娘子把衣裳送给香姨娘了?看来筠娘子跟香姨娘还真是投缘呢。”

宋老爷脸色瞬间难看。

宋老爷狠狠的剐了一眼筠娘子。

当时宋老爷只念着程氏回来了,加上香姨娘的一夜缱绻。如今旧事重提,其中不得不令人深思。

筠娘子跪了下来,未语先泪,哭的快背过气了,宋福家的赶紧利索的给筠娘子喂了水,替筠娘子说话:“老爷明鉴呀,娘子平日自个都舍不得碰太太的衣裳……娘子这些日子都在祠堂里,一片孝心陪着太太……”

“老奴就想着,太太定是念及娘子一片孝心,才回来的罢。”

筠娘子今日穿着喜庆的粉色缎子,梳着丫辫,却因为没有血色的小脸硬生生的让人心生悲戚之感。

筠娘子抽噎道:“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女儿在祠堂里陪着娘亲。娘亲天天来看女儿。”

当真是程氏的鬼魂做的?

香姨娘道:“老爷息怒,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穿……我也不知道衣裳怎么回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呀。”

宋老爷脸色好看了些:“谅你们也没这么大胆儿!这个神婆可是我花大力气请的,能见阴间事。程氏回来,不足为奇。”

神婆这次可是真神了,这种本事口口相传了出去,日后怕是有价无市了。

江氏可不甘心,笑道:“宋禄家的,你把张举人一家请来,听听他们怎么说。”

张举人一家很快到场。

只见张举人家的额头上有块碗底大的红肿。

江氏有了谱,暗忖这个香姨娘好大的本事居然能把张举人家的打了,定是打了她脱逃出来,热情道:“张举人家的,你这头上怎么了?我赶紧打发大夫过来给你瞧瞧!”

张举人家的道:“还不是香姨娘打的!”

江氏眉梢一喜。

张举人家的又道:“也不知那天香姨娘是不是中邪了,我去送饭的时候就瞧着不对,香姨娘一直念叨着‘筠娘子可是在念着我呢’,我就问香姨娘是怎么了,香姨娘就跟瞧不见我似的就要往外冲,这下我可就急了赶紧拦住香姨娘,结果香姨娘抡起旁边的碗口粗的木桩子一下子嘣的一声给敲上来!然后,然后我就晕了。”

张举人家的揉了揉额头,似是委屈,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

江氏端茶的手都不稳了。

好你个张举人家的!

宋老爷用实际行动宽慰了她:“素闻张举人才高八斗给小儿教书真真是委屈了张举人!咱们是商户人家,不讲那些虚的,如有什么不妥帖的地方,张举人只管说。哦,对了,我回来的路上适逢有人卖女,便买了两个丫头回来,刚巧张举人也没人伺候。都是良家女,心性好着呢,就是没服侍过人,怕是笨手笨脚的。”

宋老爷破格抬了天香,也是把人从张举人这里抢了过来,用两个丫头打发,也是妥帖。

张举人家的一脸喜色,这两个丫头可是能生养的!

宋老爷也是理亏,意思是先不跟江氏较真平哥儿读书的事了。

江氏心里也舒坦了些,抬了天香总比抬那两个能生养的好多了罢!

香姨娘可是个不能生养的!

江氏如鲠在喉的本来就不是香姨娘,而是筠娘子。

江氏是愈看哭哭啼啼的筠娘子愈是嫌恶。

江氏道:“老爷打算怎么处置筠娘子?不怪我给筠娘子说句好话,毕竟姐姐去的早,还请老爷网开一面。我这个做继母的只知道一味溺爱难免有所疏忽,实该是我的罪过呀。”

江氏说到动情处,拿帕子擦了擦眼角。

宋老爷宽解道:“你向来一碗水端平,筠娘子有你教导我放心,且不说往年你看顾筠娘子的嫁妆,如今还请先生给她开蒙。筠娘子自己惹出祸端,可怨不着你。为人父母可得赏罚分明,棍棒之下出孝子,儿女犯错可马虎不得!”

筠娘子只觉泪已干涸。

大办生母的祭日时,她以为父亲心里是有娘亲的。就是父亲把天香抱走,她也以为这是娘亲的缘故。

可是娘亲一走,父亲就迫不及待的抬了姨娘。

抬姨娘也罢,一轮到自己的事就偏听偏信,那眼里的狠意是巴不得一棍棒把她打死吗!

爹爹就这么见不得她活着吗?

宋老爷摆足一家之主的气场,冷声质问:“程琦、筠娘子,手炉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私自相授,还是筠娘子勾引你?”

“勾引”这两个字震的筠娘子瞳孔一缩。

筠娘子扑通一声跪下,声泪俱下:“爹爹……女儿虽才八岁,却也晓得男女之防,爹爹若是怀疑女儿,女儿……女儿就一头撞死算了!女儿就是不顾及自个的名声,也不能污了娘亲的贤名呀……女儿,女儿怎么可能与表哥私自相授?手炉,手炉根本不是表哥送我的!”

“嗯?”

“手炉是娘亲送女儿捂手的。娘亲怜惜女儿读书手冷……”

“荒唐!”宋老爷怒斥。

“女儿大胆一言,娘亲回来看爹爹之前,可是日日夜夜都在祠堂里陪着女儿呢。”

“娘亲不过是借表哥的手送个手炉给女儿……”

程琦也聪明了,“姑父,表妹言之有理,我饱读圣贤书,怎么可能不懂授受不亲的道理?表妹手冷不冷,我又从何得知?先生严令不得带手炉,我又岂会明知故犯?说起来,事发过后我还一直懵着呢。我想,姑母既然能在祭日回来,都是有目共睹的……”

连张举人也不敢作证说程氏鬼魂没有回来过。

筠娘子站了起身,抬头仰视张举人,一字一顿道:“先生为我做个证。如果娘亲没有回来,好端端的手炉怎么可能喷出火来把我衣裳都烧着了?这可是一桩闻所未闻的奇事,我想除了娘亲在天有灵外,没有第二个解释。先生以为呢?”

筠娘子看都不看程琦一眼,扫了一眼程琦旁边的赵嬷嬷。

筠娘子天真道:“表哥,手炉是你给我的,这手炉经过了哪些人的手?难不成是有人想害我不成,如果当初我把手炉笼在袖子里,看书时估计火会直接喷伤眼睛毁了脸。表哥以为呢?”

赵嬷嬷头一低,明显心虚。

这个手炉可是程琦藏着掖着的,只有赵嬷嬷一早添了炭。

添炭添的手黑漆漆的,当时程琦还嘲笑了番。

手炉里面有蹊跷!

江氏眼光一黯,打起圆场来:“哎呦,既然筠娘子都说了是姐姐回来了,那还有什么私自相授之说?姐姐爱女心切,好在娘子也没被火烧到,此事就罢了吧。不过老爷,宋福家的可不能不管,这人是胆大包天了,把娘子的新棉都给换成了旧棉!”

宋老爷不大想过问这件事。

宋福的为人他自然信得过,加上宋福家的是程氏当年的陪嫁,与程氏情同姐妹。于宋老爷眼里,筠娘子不过是缺了新棉用。他是宁可认定筠娘子是为着处心积虑勾引程琦,也不愿意处罚宋福一家。

宋福家的敢做出这等事,何尝没有想过这点?

当手炉事端不成立,当筠娘子没了勾引程琦的动机。

宋老爷企图大而化小:“行了,我觉得太太的处罚很是公正,你就安分的待在家窑里烧火罢。”

“老爷这么做,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姐姐呀!你看筠娘子身子骨这么差,说不准就是这等刁奴在背后使的绊子!如果不严惩的话,日后下人们都跟着效仿,那我还怎么立规矩?要是传出去就是奴大欺主了!”

宋老爷很是头疼。

筠娘子诚恳的跪在宋老爷面前:“请父亲听女儿一言。嬷嬷换棉一事,女儿都是晓得的。嬷嬷家的秀恒生了病,父亲又不在家,宋福管事最是忠心宁可儿子病着也不愿透支家窑里的钱。我这个做女儿的就擅作主张把棉换了让嬷嬷卖钱请大夫。此事母亲不知,如果父亲要怪,就怪我罢。”

宋老爷神色莫测。

这些年来他不问家窑,在窑子里的时候通常是兴致来了烧点趣味的。窑子里出瓷多少,都是宋福一把手。但是管账的却是宋禄。所有干活的下人都是按照月例来的,加上宋禄跟宋福不对盘,宋福的儿子生了病,宋禄不给支钱这是很有可能的。这是要是捅出来,宋禄也是挑不到错处的。

宋老爷隐隐有些怒气,却也有些古怪的感觉。

这个八岁的筠娘子,还真有点像……很像……青娘子!

宋老爷道:“家窑里的事,你一个养在深闺的小娘子,过问这些作甚么?”

筠娘子看出他眉宇间的松动。

筠娘子眉眼格外坚定,她一定要拼上一把。

“父亲,我常听嬷嬷说娘亲当年的事,娘亲也是本该养在深闺,却陪舅舅挣下了万贯家财勤勉持家博得美名。女儿愿意,效仿娘亲。”

“父亲,恳请父亲让女儿学烧瓷罢。”

第8章 命运转折

筠娘子瞧着十丈余长的家窑依山下斜,如龙似蛇。坡顶的烟囱上一炷青烟升向廖远天际。下人们都在合力铲窑子外的雪,忙的热火朝天。

宋福家的拿袖拭泪:“窑子里都是些大老爷们和老婆子们,娘子来了这里,可就生生的折辱了自身!商户人家的娘子更把名声看得重,哪个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我听说有的还裹小脚呢。娘子迈出这一步,传将出去可就是商人女了。”

宋福怒斥:“你胡说些什么?”

宋福家的泪是擦都擦不掉,“真不知道老爷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让娘子做这种活?”

筠娘子拉住她的手,拍了拍:“嬷嬷真心向着我。商人女便是商人女,养的再金贵也改不了。”

宋福家的道:“如此一来程家太太更看不上娘子了!”

筠娘子眉梢有清浅忧伤。

嫁到程家才是最好的出路?

宋福不以为然:“当年太太里外一把好手,适婚年华便已被媒婆踏破了门槛,若不是我家老爷是程老爷的好友,这等好事又岂会落在了我家老爷身上?我一个大老爷们实不该说这话,可是窑子里不比闺阁,娘子长此以往,估摸着还有人拿娘子打趣,娘子可要受得住。”

筠娘子点头:“福伯且放心罢。”

宋福道:“下人便是下人,这声福伯我可当不起。”

筠娘子表示理解:“以后还要福管事多多照应,我既然自请而来,就没顾着名声。”

宋福赞许:“当名声累及身家性命,这名声不要也罢。”豪言过后又宽慰宋福家的,“你跟太太那么多年,这点眼力都没有?就算在窑子里,有我在,难不成还要娘子做婆子活计不成?何况老爷既松了口,指不准把自个的手艺绝活都传给娘子?你瞧这蛇目窑日日烧个不停,一窑数以千计的瓷器,但是我跟你说,就是这一窑子都不比那个馒头山里烧出一个值钱。”

筠娘子望向馒头山,烟囱没一丝烟气。

那是宋老爷的“宝地”。

宋福一个讶异:“表少爷怎么来了?”

程琦正站在馒头山旁边,遥遥相望。

名声和名节到底不是一回事。

筠娘子拉住宋福家的手,浅笑盈盈:“嬷嬷在这里烧火可辛苦?我还真是有些饿了,我们去厨房里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宋福家的勉强笑道:“我去给娘子做些合胃口的。”

筠娘子询问这时节的菜蔬,问的细致,两人很快到了厨房。

这时间还没到做饭的点,厨房里也没人。筠娘子拿起一颗白菘剥将起来,然后放盆里清洗,宋福家的看筠娘子细白的手指浸入冷水,心酸道:“我给娘子拉个细面切肉末下一碗,再炒两个菜。娘子看可行?”

筠娘子笑道:“我一定吃的干干净净。”

筠娘子这样宽解宋福家的:“嬷嬷你想,这么多年来,除了逢年过节,除了父亲在家时,平日我可吃过一顿饱饭?如今你被差到了家窑,白袖又不向着我,我又落个体弱多病的名声,我还能活上几年,嬷嬷你可想过?”

宋福家的看筠娘子一脸满足的喝了一口面汤,悔恨的一手甩上了自己的脸:“都是我混账!怪我存了抛弃娘子的心思,这个江氏就是个吃人的,我怎么能把娘子一人留在贼窝里?”

筠娘子叹息:“我知道嬷嬷是迫不得已。”

宋福家的道:“我……我……何尝舍得娘子?江氏这两年是连月例都不给我发了,合着咱们做下人的也不讲究,家窑吃大锅饭也用不着银钱。可是我家秀恒和秀娇是双胞兄妹,都是个身体孱弱的,这两年也是用药养着,我就想着自己被赶到家窑里还能拿一份月例。”

可怜天下父母心。

筠娘子却心下明了。

宋禄虽说苛刻了些,也不至于连宋福家的两个孩子病着还落井下石。此事定是宋禄家的从中作梗。

江氏为了把宋福家的逼走,可真是费尽心机!

江氏也不可能为这事要置宋福一家于死地,而宋福家的敢这样做,摆明她是预料到了结果的。

既然宋福家的早有预料,又岂会在事发之时要撞墙一死?她真的舍得自己的儿女?

真真假假谁知道?若不是筠娘子担了宋福家的罪名,若不是筠娘子一把抱住她,若不是筠娘子那句:“嬷嬷不要离开我”,宋福家的会在最后孤注一掷的帮她吗?

筠娘子看着老泪纵横的宋福家的,只觉喝下的汤都是酸苦。

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

宋福家的忽然看不明白筠娘子。

当初筠娘子被锁在祠堂,整日神神鬼鬼把白袖吓跑,她才有了契机与筠娘子合谋。而筠娘子一言几乎把她震到:“你去给张举人家的送床被褥,把娘亲的那件衣裳夹在其中,只要跟她说天香是被下过药的,就行了。”

张举人家的得知天香不能生育,定是恨死江氏!

天香把张举人迷的神志不清,张举人家的留不得天香!

衣裳分明就是给天香的!

这是天香最后的机会!

事成之后,宋福家的不可置信。

首先:当初被送给张举人之时,天香为何后来被张举人一家关在柴房里差点送了命,却咬紧牙关不说自个不孕?

其次:张举人一家唯江氏命是从,就为了这事跟江氏打太极,合情吗?

主要是:没有一个人知道天香被灌过药,筠娘子怎么知道?

筠娘子细致的解释起来:“说来话长,天香在程家呼风唤雨,舅母拿她无法,才用了换妾这招。这本身就很蹊跷,天香是良家女出身,又得舅舅喜爱,没道理说送就送。天香在我们家里就算是再受宠也算是夹了部分尾巴起来。母亲几个月都忍下来了,为着什么?没有一个打发天香最好的名头,直到张举人和赵嬷嬷的那一茬。母亲这般忌惮,我当时就在猜想,天香是得父亲的意的。那又为何父亲迟迟不给天香抬姨娘?父亲离家几个月前就该抬了。”

所有的不合理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而这个结论宋老爷也是知情的。

“我当时就在想,天香是被灌了药的。而这件事,母亲必须瞒着。因为舅舅是天香第一个主子。这事若是传了出去可就是舅母善妒了。而天香也要瞒着,这事事关她以后做姨娘的体面。当天香被送给张举人时,她没有一点还手之力,她若撕破脸,母亲直接以不能生子为由把她赶出府,她纵有天大的美貌又能如何?偏偏张举人家的百般凌/辱天香,天香为求生存只得往张举人这根高枝上攀。”

这便是机会。

“所以你让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