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明末风暴-第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心中又在大骂,这分明是要他一个担尽恶人之名,不过,既然有利益,恶人就恶人吧!
第一卷七、玉盘落珠假债销
“字迹我也找来你父亲留下的对了,确实是你父所写。”
俞宜勤不紧不慢地对俞国振道,他眼中略微带着一丝讥嘲,这个小子还在他面前玩花样,现在倒要看看,他还能玩出什么名堂来。
反正恶人都被四房的蠢货去做了,他只要禀公行事,最后再向这小子示一些,既给四房留下一个恶心的尾巴,又会被人称赞爱护宗族,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
“族长明鉴,先父要借这五百两银子做什么,这么一大笔数字……总得有个说法。”俞国振的表情有些奇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先父西去之时,小侄虽然年纪,却也已经懂事,否则也不能从南直隶扶棺归葬,可是从来没有听他老人家说起,开销了五百两银子!”
俞国振心中已经怒极,五百两银子意味着什么,他是一清二楚,现在已经是崇祯年间,天下板荡,银价高涨,土地的价格反而在暴跌,曾经价值五十两甚至一百两一亩的田地,现在跌到了四五两一亩,而这五百两银子的欠条,就意味着一百亩以上的好田,就算把他现在名下的八十亩田全部拿来还债,尚且都嫌不够!
四房的俞宜古,是想将他逼入绝路!
二房的族长,对此就一无所知么?俞国振心中完全不相信,但是二房有五叔俞宜轩在,他暂时还需要这位五叔的举人身份,唯有此才能减免田粮赋税,因此,二房是不能翻脸的。
“若不是开销了五百两银子,你这三年来日子哪有如此滋润,不但你自家一日三餐,就是家奴也一日三餐大鱼大肉侍候!”旁边的俞宜古冷笑道:“你荒悖无学,整天就知道跟着家奴游手好闲,我这为叔的教训也不听,还搅得我家中不宁……”
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俞宜勤咳嗽了一声,在场的可不只他们两房,长房一向不问事情的庶兄俞宜简正双目无神地在旁发呆,另外还有几个旁支的长辈也在,而他们谈话的场所,更是在俞家的祖宗祠堂之中!
“总之,我俞宜古与你这小畜牲再无半点瓜葛,全族都可以为证,既然你不敬我为叔,我自然也不视你为侄,你父亲欠下的债务,利钱我就不要了,本金总得还我!”
争执了半晌,俞国振发觉,族中完全没有人愿意为他出头,他慢慢点头,知道自己该呈上为族叔族伯准备好的第一份礼物了。
“既然四房话都说到这份上,我为三房嫡男,那就应承下来,从今天起,三房与四房便是陌路人,再也没有任何亲故。”他很干脆地道:“我也高攀不上算计自己族兄遗产的无恩无义之辈!”
这话撕破了脸,俞宜古被他公开揭破了用心,羞恼交加:“还了我五百两银子,不认就不认,你以为我愿意听你这小畜牲叫叔父?”
“五百两银子……我没有。”俞国振道。
“那就拿田来抵,拿宅子来抵,拿家奴来抵!”
“田宅家奴,那是我父亲留与我的恒产,我不想拿来抵!”
“银子没有,田宅家奴不愿拿来抵,你莫非想赖账?赖账也成,只要陪我去见官,我就由着你赖账!”
“我也没说赖账……大伯父。”俞国振转俞宜简,一直讷讷发呆的俞宜简这个时候才如梦初醒一般,“哦”了一声看着他。
“装傻!”不少人心中都暗骂。
俞宜简确实是在装傻,俞家在镇子上的重要产业之一俞记当铺,就一直是他在经营,每年都落下不少家当,甚至胜过俞国振那八十亩田地。不过此刻,他不想介入三房与四房的争执之中,他虽然年纪最长,毕竟只是庶子。
“大伯请将铺子里的朝奉先生请来。”俞国振道:“我要当了取现银,用现银还四房的账。”
此语一出,众人脸色就变了,原本心不在焉的俞宜简眼中顿时一亮,立刻吩咐人去唤人来。
俞宜古脸色变来变去,看了俞宜勤一眼,俞宜勤却是不动声色,俞宜古便知道,不能再指望俞宜勤了。他便冷笑一声:“按着咱们家当铺的规矩,我看你能当得到五百两银子么。”
“能不能当到五百两银子,那是我的事情,与你没有任何关系。”俞国振淡淡地道。
俞宜古勃然大怒,再可斥骂,可俞国振这个时候一眼看过来,让他心中突然冰冷,因为俞国振的眼神,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那感觉,仿佛他只是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狗!
当他意识到自己竟然被一个还不足十六岁的晚辈吓到了之后,这才注意看到,虽然脸上还带着稚嫩,可俞国振的身高已经超过了他。
坚持不懈的锻炼和充足的营养,让俞国振的身高已经长到了近一米七,在身高普通不算高的俞家来说,的确与成年人没有什么区别了。而且,他身上肌肉虬结,这三年人随人学武,虽然只是学一些庄稼汉的把式,实际上他自己还有一段锻炼方法,这让他与跟着他练的大柱二柱,完全有以一敌二甚至更多的实力。
转眼间,朝奉便被请了来,俞国振拿出一个袋子,然后又向要了一个瓷盘,当他打开小布袋子往瓷盘里一倒,叮叮当当的声音,顿时让祠堂中的俞氏族人眼睛直了。
“这是……珍珠,是珍珠啊!”朝奉是识货的,见了之后顿时惊呼出来。
珍珠并不是太稀奇,但是此时无论是南珠还是北珠都已经极为稀少,以合浦珠为例,嘉靖五年全年所采珠总量,也只有区区八十两,连带着河中所产珍珠的价格也涨了起来。让朝奉吃惊的是,这落了一盘的河珠,大小相近,色泽光润,看上去仿佛新采不久,绝不是那些放了百年以上的变色货!
这一盘子同样大小的河珠,完全可以织成一件珠冠,甚至可以织成一件珍珠裳,拿出去卖的话,只怕千金都可换得!
“朝奉请看,先父留给我的这一袋河珠,价值多少。”
朝奉愣了一会儿,他在袖子里笼出个算盘来,劈劈啪啪一顿拨打,然后咽了口口水:“振哥儿是要如何当法?”
“死当。”俞国振淡淡地道:“若是我卖给徽商,他们以此贩去秦淮,价钱会更高些,但我不愿意那么麻烦,而且四房也未必会给我时间,所以死当,想来自家的铺子,总不能让我太过吃亏——大伯,你说是不是?”
俞宜简这个时候怎么会说不是,说不是,那就是与白花花的银子过意不去!
他根本不管俞宜古快要突出眼眶的眼珠子,忙不迭地点头,笑得眼睛也像这珍珠一般闪闪发亮:“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咱们一家人,如何能让你吃亏,别人死当,珠宝首饰一类,都是算市价四折……”
说到这的时候,他看了俞国振一眼,见俞国振一语不发就要去收盘子里的珍珠,他立刻飞快地道:“咱们自家人自然不能如此,我算你市价的五折……”
俞国振哈哈一笑,脸上却了无笑意,他看着俞宜古:“我以珍珠折价偿还你的债?”
俞宜古心贪:“这一盘子全……”
他话没有说完,俞宜简又道:“振侄儿,你莫急,我话还没说完,我算你市价五折都对不起咱们一家子,八折,八折吧!”
“大哥你这是何意?”俞宜古顿时怒了,他也会算,这一盘子珍珠,卖给徽商,少说也值千两,大房竟然到他嘴中抢食!
“老四,做人不要太过,你已经将国振侄儿逼到这境地,留老三给他留下的这些珠子都得拿出来死当,你还想怎么样?若是真如你所言,把这一盘珍子全部抵了债,你让国振侄儿以后如何娶妻生子传宗结代?”俞宜简语重心长地道:“你若……”
“我呸,偏生你们这些伪君子,分明比我还要贪狠,就由着我一人背着恶人的名头!”俞宜古急了,他性子原本就躁,他厉声道:“你们……”
“四哥,国振都要还你五百两本钱了,你还待如何?”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老五俞宜轩开口了。
这话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了下来,让俞宜古冷静了,不错,虽然这盘珍珠归了族中当铺,那获益便是族里各家分配的,而俞国振还他的五百两银子,却是他没花什么本钱套来的。
但是,想到价值金两百银的珠子就这样从手头滑过去,俞宜古还是心中愤愤,他恨恨地瞪着大房二房的几位兄弟。
俞国振在一边冷冷笑了起来,很好,大房二房和四房为了这盘在他眼中根本不值什么钱的珍珠翻了脸,接下来他要做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盘珠子市价总共值一千二百两银子,八折就是九百六十两,我凑个整数,给你一千两足银……国振,你是收现银还是银票?”和朝奉嘀咕了两声之后,俞宜简问道。
“现银吧,我还得还四房的债,各位叔伯都亲眼见着,借据到了我手中,今后若是四房手里又出现什么借据,那定然是假的了。”俞国振平静地道。
一千两现银交割,对于俞国振来说不是什么负担,他带了高家兄弟来的,便由高家兄弟将剩余的五百两银子放在骡车上载回自己的宅院,出祠堂之时,他看了站在那儿正争执着的俞宜勤一眼。
剩余五百两银子,就暂时放在他那儿吧,很快……就会连本带利一起拿回来了。
第一卷八、身名俱裂数尔曹
“老高,你还记得当初的话么。”回到家中之后俞国振让高婶去煮面,自己却将高家父子唤到了面前。
“什、什么话?”
高不胖有些发愣,俞国振却是笑了起来:“当初我问你是不是陕西安塞人。”
老高猛地一颤,看着俞国振吃吃地道:“小官人……小官人……”
“我可不可以相信你?”俞国振又问道。
“小人受那流贼牵连,千里迢迢逃到这里,若不是小官人收容,一家人的性命早就没了,小官人有事,只管吩咐,小人虽然只是个贩马的出身,却也不是忘恩负义之辈!”
听到俞国振的问话,老高明显松了口气,接下来的话语,也确实出自至诚。
他是陕西安塞人,与此时祸乱陕晋的流贼高迎祥为同族近支,受其牵连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到无为来,当初被俞国振揭破此事时,他还极为惶恐,但现在则不然。他知道自己这小官人是胸怀大志的,远近乡里称他为傻振,可那是不知道俞国振在做什么。
“今日我将珍珠拿出去了,一袋子珍珠,只给了我一千两银子,而四房又用伪照的借据,生生割走了五百两银子。”俞国振叹了口气:“他们这是欺我……你当初与高迎祥等贩马,遇到这般欺凌你们的马贼,会做如何处置?”
“回小官人的话,自然是拼得过就拼,拼不过就逃了。”
“那你看我如今该如何是好?”
“小官人说如何那便如何,小人身家性命,都是小官人的!”高不胖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他确实极钦佩自己的这位小主人,不但对待他们这些家仆仁义,而且有的是手段,像是那袋珍珠,他当马贩子时走南闯北也算是有见识的,可就从来没有听说谁能自己在河里“种”出珍珠来,有此一技,跟着这位小主人就不愁富贵!
至于脱离俞国振自立之事,莫说当初俞国振对他们有救命之恩,他们一家的卖身契都在俞国振手中,而且就凭他们外乡人的身份,在这江淮一带就寸步难行。
“既是这样,你带着大柱二柱准备一下,今晚……我们就去镇子里,将寄放在四房的银子取回来。”说到这,俞国振笑了笑:“若是四房不大愿意,那该如何是好?”
四房不仅不愿意,而且还心怀不满。
俞宜古将一腔愤怒全都发泄在小妾李姨娘身上,一边疯狂摆弄一边又拧又撕,兴致到了极处的时候,他吼叫着用力一抓,仿佛抓着的是那满盘的珍珠。
李姨娘“嗯嗯”叫个不停,这个时候也禁受不住,迭声求饶,俞宜古喘着粗气,从她的身上软下来,翻身仰望着屋顶。
“老爷今日……为何如此?”李姨娘浑身瘫软,嘤嘤地问道:“一点也不知怜惜贱妾……”
“珍珠,一盘子珍珠啊……该死的,那一盘子珍珠就便宜了长房和二房!”俞宜古提起这件事情气就不打一处来。
“老爷不是让贱妾哥哥去寻巢匪了么?”
“嘘,噤声,此事怎可乱讲!”俞宜古翻身起来,一把捂住了李姨娘的嘴。
李姨娘眨着一对桃花眼,噗噗笑了起来:“老爷也忒小心了,咱们床头边的私房话,又这么晚了,谁能听到,若是听到咱们的私房话,那方才咱们行周公之礼,岂不是也被听到了。”
“你这婆娘,头发长见识短,知道什么东西!”
俞宜古低吼了一声,然后发了会呆,长叹了口气:“便是将那小畜牲杀了,珍珠也落到了大房二房手中,我们什么也没得到……”
“不是还有五百两银子么,另外,那小畜牲死了,他名下的田宅,老爷总能分润一二……真正可怜的还是十儿,老爷苦心经营来的,日后都归了嫡子,十儿却什么都没有……”
“行了,行了,行了,少在这嚷嚷。”一听她提这个,俞宜古冷哼了一声,他坐了起来,这时听到院子里狗吠了两声,他心中一动:“莫非有贼?”
然后他就听到四处都传了犬吠声,俞宜古下床拿了根棍子,李姨娘也坐了起来:“老爷,怎么了?”
“嘘!”俞宜古示意她噤声。
然后就听到更夫声嘶力竭地喊声:“走水了,走水了……”
俞宜古听到这喊声才松了口气,他推开门,站在院子里向着喊声传来的方向望去,那是镇子的东北角,离他这儿隔着远,他呸了一声:“扫兴致。”
“老爷,老爷,镇东北的宋家库房起火了,是不是要去救?”外头的俞狗儿问道。
“胡说八道,睡你的觉去,若是救火时伤着了,还要老爷我给你贴药钱!”俞宜古哼了一声,转身便又进了门。
宋家与俞家有一些交情,早年还有联姻,不过这些交情却不足以让俞宜古去为宋家卖命。
“咕咚。”
这一声轻响俞宜古没有听到,因为外头是一片喧杂声,狗的狂犬、人的呼喊还有走水时敲的铜锣声响成了一片。他回到屋子,心里想的还是那一盘珍珠,就在他回手带上门,又听得床上的李姨娘发出若有若无的呻吟声,他哼道:“你这贱货,方才还没有喂饱你?”
床上的哼声消失了,俞宜古走了进来,放下棍子钻入帐中,才往床上一躺,一只手便卡住了他的喉咙。
俞宜古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柄牛耳尖刀就已经砥在了他的左眼上,然后他听到一个含糊不清的声音道:“敢出声便捅死你!”
这个时候俞宜古再蠢也知道,自家是进贼了,他双腿瑟瑟发抖,牙齿都直磕磕:“好汉……饶命,不敢、不敢出声……”
事实上外头嘈杂声一大片,他这里就是叫唤两声,只怕除了前院的家仆,也没有谁听得见。
“大爷要财不要命。”那含糊的声音有些卷舌,似乎带着北直隶一带的口音:“银钱藏在哪儿了。”
正说话间,窗子突然被推开,紧接着又一个黑影爬了进来,俞宜古瑟瑟发抖地向床上的那匪人看了一眼,匪人那双凶悍的眼中闪过一丝谑意:“是大爷的同伙,别以为是来救你的——快说,银钱藏在哪了。”
“没……没……”
俞宜古话还没有说出,觉得脸边上一冷,然后痛感从面侧传来,紧接着,那匪人从他头边拿起一样东西,掷在他的面上:“这个耳朵给你,下一句不是告诉我银钱藏在哪,我就将耳朵塞到你嘴里去!”
俞宜古眼睛一翻,险些就要晕过去,但那匪人仿佛知道要发生什么似的,猛地一挥手,叭的一记耳光抽来,俞宜古顿时又清醒了。
“在……在……柜子底下……有……有……”
俞宜古再也不敢玩花样,只能老实交待,后来爬进的那人立刻过来,将那柜子推开,借着一枝小烛,找到了地砖压着的暗层,从中掏出了两个坛子。
一个坛子里装着的是金银,另一个坛子里装的则是房宅地契和账本。见那贼人将坛子里的金银全部都倒进了一个口袋里,俞宜古心如刀割,想到自己遭了这贼之后,积存下来的家当可能就此损失,他心中又急又怒,开口哀求道:“好汉爷,留点与我,留点与我,我一家老小都得要吃的……”
“多说就宰了你。”执刀指着他的那人道。
“好汉爷……留点与我,我告诉你们哪儿有更多的金银珠宝,大房,我们俞家大房有价值一千余两的珍珠,还有几千两的现银,大房人丁不多,现在外头乱成一团,正好可以去取……只求好汉爷给我留点……”
蒙面的匪人噗笑了一声,嘴中含糊地道:“大爷做了你这一票就远走高飞,你这厮想要骗大爷中伏,良心大大的坏!”
“对了,还有三房,我三房侄儿家中有更多的珍珠,还有现银,而且他住在镇外,只有一家仆人住在一处……好汉爷就是将他们杀尽了也不会有人知晓,我愿为好汉爷带路!”
这话一说出来,那蒙面匪人微微一愣,眼中闪烁起了杀机,他含糊地道:“果有此事?那可是你三房侄儿,你怎么会带我去他家行事?”
“真的,小人说的句句是真,他有许多珍珠,他那死鬼老子留下的,好汉爷便是不去,小人也想寻个机会下手,小人已经打发家中管事去寻巢湖的白条王,原本就是想过些日子下手的,既然好汉爷来了……小人愿为好汉爷带路,去了就知小人所言非虚!”
这个时候,俞宜古根本想不到那么多,为了获取信任,他什么话都说了出来。他觉得自己遭了贼,那就巴不得所有人都遭贼的好,特别是三房,俞宜古甚至觉得,如果不是今天白天里三房给了他五百两银子,他未必会遭贼。
“原来是个带路党。”那蒙面的匪人噗的一声笑。
俞宜古倒是听自家族弟俞宜轩提起过东林党,至于带路党是什么,他就不知道了。不过听到贼人笑声中的轻蔑,他情知不妙,正要再说什么,突然间见到那贼人伸手将头上的头罩摘了下来。
“你……你……是你!”
俞宜古瞪大眼睛颤声道,俞国振点了点头:“是我,我的好族叔……”
俞宜古这时心知不妙,正要大叫,而俞国振的手已经挥了过来,砰的一声,将他的喉骨击碎,到嘴的话语也全部被堵了回去,变成了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第一卷九、顺水推舟
“老五,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背着手的俞宜勤脸上仍然挂着惊怖之色,他还没有从得到的消息中清醒过来。
俞宜轩同样手指头在颤抖,他看着自己写得歪歪扭扭的字,叹了口气将笔放回砚台上。
“还能是怎么一回事……我们俞家,出了个了不起的人啊。”俞宜轩直视着俞宜勤:“兄长心中,难道就不怀疑么?”
“十五岁……他才十五岁,哪里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事情,哪里可能做得这般……这般滴水不漏?”
俞宜勤嘴巴直哆嗦,想到被烧成焦糊一片的堂弟,他就感到一种来自骨子里的恐惧。死人他不怕,他怕的是无声无息做出这番动作的心计与果决,怕的是在这场屠戮之中展示出的冷血与无情。
“十一口……共是十一口……就这样生生的死了。”俞宜勤又咽了一下口水,颤声对俞宜轩道:“老五,不能、不能就这样算了……”
“那又能如何,天衣无缝,没有任何证据……三房只有一户仆人,总共加起来也就四个男子,你是说他们四人人昨夜里能搅出那么大的声势?”俞宜轩幽幽地道:“先是在宋家放火,然后火头在半座城中都起了,家家户户都派人去救火,到处一片嘈杂混乱,这个时候摸进四房,将四房老少屠个干净,就连家仆也死了好几个……”
“老五,别说了……昨夜……昨夜要是来找我们……”
俞宜轩向太师椅后靠了靠,闭上了眼睛,确实,昨夜的那种混乱中,如果那“贼人”是来找二房的麻烦,他与俞宜勤已经分院别居,只怕也是一个死字。
“做得实在是太过凌厉……不仅杀鸡,而且骇猴啊。”
“总不能任他这样,我们这代倒还罢了,他这样……到了下一代,还有谁能制得住他?老五,你总不希望看到族长之位,从我们二房转到三房去!”
“那你说如何,也只是你我兄弟怀疑罢了,没有任何证据!”俞宜轩声音不知不觉中大了起来,这是他最为恼怒的地方,明明猜到是俞国振干的血案,可是却没有任何证据,不仅没有任何证据,偏偏对方还留下了一招后手:“那李进宝不在,而今天一早整个镇子里就到处都是传闻,李进宝见财起意,勾结巢湖水匪反噬主家……除非我们能找到李进宝对质,否则还能怎么样?”
听到这,俞宜勤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中,长长叹了口气。
他最佩服自己这位嫡亲弟弟的心计,连他都没有办法的话,那就是真的无计可施了。
“总不能看着……看着那小子如此逍遥法外……”
“无凭无据,暂时只能如此,徐徐图之,二哥,你莫要着急,他对四房下手,倒也不是没有原因,四房逼得他太过啊。”
他心中多少有些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虽然背地里出了些主意,可正面上还没有将三房的那个侄子得罪了。
就在这时,一个仆人在外头大声禀报:“二老爷,五老爷,振哥儿在外求见。”
“什么,他……他来了!”俞宜勤猛地站起,有些惊慌失措。
“慌什么,二哥,这是光天化日,是我的宅子!”俞宜轩还有三分读书人的镇定,他先稳住了俞宜勤,然后向外道:“让他进来。”
俞国振脸有忧色地走了进来,看到两位叔伯之后便行礼。
“小五你来此做什么?”俞宜勤有些不客气地问道。
“四房的事情,小侄已经听说了,虽然昨天和四房情断义绝,可遭着这种事情,再怎么说,一笔写不出两个俞字,所以来看看,是否有能帮忙的地方。”俞国振一边说一边在心里大骂自己厚颜无耻,同时也颇为骄傲,自己终于学会了睁眼说瞎话,这是一个政客所必须具备地本领,若是能将睁眼说的瞎话变成真实,那么他就可上升为政治家了。
“帮忙……”俞宜勤额头青筋猛然跳了跳。
不过不等他说全来,旁边的俞宜轩咳了一声:“如今你二伯与我都是六神无主,不知该如何处置此事,只是遣人给你六叔送信去了……小五,你是晚辈里最聪明的,你说这时当如何是好?”
俞国振毫不犹豫地道:“加紧防备。”
“什么?”
“我来的时候听到传闻,说事情是巢湖水贼干的,无论是真是假,那凶手在暗中没准还会再来总是不错的。四房给杀了十一人……凶手定然是杀人不眨眼的悍匪,我们若不加强戒备,只怕他会食髓知味,再来我们其余三房!”
俞宜勤与俞宜轩对望了一眼,这小子才十五岁,如果事情是他做的,他却还这么镇定地进行着分析,那么必然是大奸大恶之徒啊!
“小五,你直说吧,你准备怎么做。”俞宜轩沉声道。
“三房独自住在镇外,所以我准备将院子砌起来,然后请二位叔伯派十几位健仆去我那儿,日夜巡视,以免为贼人所乘。”俞国振道。
大家族蓄豪奴的事情,这个时候相当普遍,桐城方氏便是如此,方以智外出时豪奴甚至跨刀骑马气势逼人。俞家不是大家族,但也算小有家当,族中三四十名健仆还是挑得出来。
“不抵事的,四房院子里便住着几户,结果他们也死了几个……”俞宜勤冷笑着道:“那贼可是狠着呢!”
“所以才要操练,二伯、五叔,将人拨给我后我来操练他们。”俞国振道。
这话说出来之后,俞宜勤几乎要发狂,他们怀疑俞国振就是凶手,若是再将家里的健仆交给他,不就等于是将自己的脖子送到他的刀上吗。
“不行!不行!”俞宜勤忙不迭地喊道。
“确实不行,一来你在镇外,人都去了你那儿,镇子里就顾不上了,二来你年纪尚小,家仆未必真愿听你的,三来不是五叔瞧不起你,操练家丁可不是你能做得来的。”
俞宜轩接口道,他眼中倒是闪闪发光,似乎有了主意,看他这模样,俞宜勤便闭住了嘴,虽然名义上他是族长,可他心中明白,有功名在身的五弟,才是这个家族真正的支柱。
“可是……”
“不过小五你的想法倒是提醒了我,确实,我们要操练家丁,不如这样,你搬回镇子里,我来操练家丁,我可是读过不少兵书的。”
俞国振闻言一愣,然后摇了摇头:“五叔这样说,小侄可就不服气了,小侄虽然不喜欢看圣贤之书,可杂书倒也看过,本朝武毅公练兵天下第一,他的《纪效新书》小侄也通读了……还是由小侄来操练吧。”
他们二人争了好一会儿,虽然双方都笑嘻嘻的,可是俞宜勤却觉得背后发冷,似乎有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在书房中翻来滚去。到最后,双方折衰,俞国振不搬回镇子,而俞家的家仆也不交给他,不过允许他自己去招募一批人手,算是俞家的家丁,只是所有开销花费,都由他自己解决。
等俞国振走了,俞宜勤问道:“老五,你这是什么意思,真的要操练家丁?”
“二哥,国振的话倒真是提醒了我,如今天下并不太平,巢湖里有水匪,霍山中有山贼,陕晋一带流贼更是横冲直撞,关外虏鞑数度入塞,天下已经露出乱像了,家里有些能用的家丁,如果有什么事情,也有个依靠。”
说到后来时,俞宜轩的声音压低下来,俞宜勤连连点头,觉得五弟不愧是有举人功名的,看问题就是比自己透彻。不过他还有一个不解:“老五,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让那小子也去募人?若是真给他练出一支人马来算计我们,那当如何是好?”
“二哥,三房的家当你是最清楚的,除了昨天从当铺拿走的五百两银子还有多少?现在的米价,五百两银子能养得活多少人?就算四房的事情是他所为,他从四房也捞了一票,可他现在敢用么?只要他一露出马脚来,我一张帖子送进衙门,什么问题就都解决了。”俞宜轩微笑说道:“况且,我好歹是个举人,操练家丁如果还比不上他,那也就不用和他斗了。”
俞宜勤顿时觉得有道理,他咬紧牙:“既然如此,钱粮这些事情,用不着老五费心,我会安排好!”
“还有人手,二哥给我拨三十个青壮家仆……”
他们在商量的时候,俞国振已经出了襄安镇,高不胖跟在他身侧,见四下无人,高不胖低声道:“小官人,镇上已经都说是那李进宝勾结水匪做的!”
这是俞国振预料之中的事情,他点了点头:“二柱做得好……你让二柱对他的那伙小兄弟们说,我们招收护院,只要吃得苦、肯听从命令,都可以来,每人一日三餐管够,除此之外,每个月还发五钱银子养家!”
这个待遇,算得上丰厚了,高不胖估摸着,镇上贫家子弟,都愿意来这里混口饭吃。他有些担心地道:“小官人,这样花销太大吧?那笔银钱,现在还很烫手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