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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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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此诗,便想起五叔窗前这丛竹子,因此就觉得好。”俞国振笑了笑:“要真说诗好在哪里,侄儿可是说不出来!”

“你啊,不学无术!”俞宜轩嘴中教训着,目光却越发地柔和了。

第一卷四、小智岂足道

出了俞宜轩家门后,俞国振长出了口气,脸上的成熟稳重完全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活泼。

“他奶奶的,装模作样地说话办事,可真累!”他骂了一声,就是跟在他身边的高大柱,也没有听清楚他骂的是什么。

襄安镇在无为州是一座大镇,主街来旁店铺不少,俞国振一边走眼睛一边左右瞄看,不过他在襄安的名声着实不是太好,因此那些扭着腰肢的媳妇婆姨,见着他便远远地躲开。

“大柱,我长得丑么?”俞国振有些郁闷地问道。

“振哥儿哪里丑了,振哥儿是襄安第一美少年!”

什么第一美少年之类的话语,自然不是高大柱那脑子里能想出来的,平时里俞国振自吹自擂的话语被他学去了。

到了镇口时,俞国振看到一群人拥着头骡子走了过来,高大壮眼尖,一眼认出了骑在骡子上的人:“振哥儿,是二老爷!”

骡子上的正是俞氏现在的族长俞宜勤,俞国振脸上又变成了严肃的神情,他退到边上,当俞宜勤到了面前时立刻躬身施礼。

“振哥儿?今天怎么有空进镇子?”看到他,俞宜勤露出一丝惊讶,这三年来,俞国振不是有事,绝不进襄安镇的。

“见过二伯。”俞国振笑着道:“四叔不知为何唤侄儿来,他家中又有些事情,侄儿便先回去再说。”

“嗯?”俞宜勤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四房的心思他是一清二楚的,只不过觉得这几年来四房还算得用,因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老四那脾气,既然把俞国振叫来了那就是准备敲打,哪由得他这样大摇大摆地离开?

不过他算是有些城府,只是点了点头没有多问,挥手示意俞国振离开。等俞国振走远了,他立刻命令一个家仆:“三顺子,去四房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没多久,他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听完之后他先是大笑了两声,然后笑容就敛起:“振哥儿后来去了老五那儿?他去老五那儿做什么,将四房的水搅混了,还想来搅二房?”

三顺子是他的亲信,因此俞宜勤在他面前也不隐藏自己的怀疑,三顺子偷偷瞧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道:“五老爷不是四老爷。”

听了这话,俞宜勤点头道:“老四是个浑人,老五……我去老五那儿。”

对于兄长的来访,俞宜轩没有丝毫惊讶,俞宜勤也不入座,直接就问道:“老五,四房的闹腾你听说了吧。”

“听说了,先是国富打了李进宝,然后四哥打了国富,再接着四嫂在打李姨娘,折腾得这么热闹,我怎么会不知道。”俞宜轩微微笑了起来:“咱们家的下一代里,出了个能动心眼的小辈啊。”

“你是说……四房的闹腾都是国振挑唆的?”

“二哥这不明知故问么,四哥是个急脾气的浑人,一时半晌想不到这个,二哥你还看不出?”

“我听说国振后来还到了你这儿?”

“是,说了几句闲话,他跑到我这儿来聊什么宋诗……是做给四哥看的,这样四哥回过神来,知道他到了我这里,只怕会怀疑他背后是我。”

俞宜轩说到这还看了自己的二哥一眼,微微笑了笑。俞宜勤老脸微红,哪里只是给老四看的,同样也是给他看的,否则他为何回家还没有一会儿就跑到这里来了。

“国振今年才……十五岁吧,下半年十六,才这丁点的年纪,就如此重的心机,恐怕不是家族之福。”俞宜勤微微沉吟:“老五,你说当如何处置?”

“四哥是一时糊涂,迟早会回过神来,如果二哥想要给国振一个教训,直接点醒四哥就是,不过,我觉得还是让四房那儿闹上两日再说,免得四哥心太大,既得陇复望蜀。”俞宜轩淡淡地道:“小聪明岂足凭恃……我要读书了,二哥若没有旁的事情就请自便。”

俞宜勤笑着起身,走到门口时忍不住又回头道:“老五不愧是读圣贤书的,哈哈,哈哈!”

二房的两兄弟商议事情的时候,俞国振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家中,他写了封信,然后把老高叫了过来:“老高,有件事情,旁人我信不过,须得你去办。”

老高顿时挺直了腰杆:“振哥儿只管吩咐!”

“我这里有封信,还有一个小册子,你按着信上的地址,给我送去,来回怕是要一两天的功夫。”俞国振道:“到了那边送了信,你便回来,不要耽搁。”

老高依言接过信和那本书册,小心翼翼收好,他跟着俞国振也学了些字,那地址还是认得到的。

“我呢,我呢?”十五岁的二柱凑了上来,有些急切地说:“爹爹和大柱都有事情,我呢?”

“你当然也有事的,你那帮子小弟兄们都带好了,让他们看着镇子周围,若是有扎眼的陌生人来,就赶紧告诉我。”

二柱年纪还小,所以和一群放牛娃娃混在一处,倒成了孩子王。听了俞国振的话,他只是欢喜,旁边的老高却意识到不对:“振哥儿,要出事?”

“不会有什么大事,只是以防万一。”俞国振嘿然笑道:“别人说我是傻振,你们不当我是傻振就可以了。”

他虽然这样说,老高还是忧心忡忡,他看了俞国振一眼,嘴唇嚅动了两下,欲言又止。

俞国振知道,要让一个人不打折扣地执行命令,就必须让他信服,因此他道:“老高,你想说什么就说。”

“要不……振哥儿住回镇上去,在几位老爷边上,总要好一些,就是有事,也有个照应。”

“呵呵,老高,你也知道,三房这边,就只有我父亲一个人,那几位老爷,名义上我要喊他们伯伯叔叔,实际上他们都不是我父亲的亲兄弟。”俞国振慢慢道:“特别是四房,与我们这一房向来不大和睦,若是和他们挤在一起,免不了三天两头瞧我们不顺眼,他们未必能拿我怎么样,却一定会发落你们。”

高不胖心中一凛,他能千里迢迢从陕西带着一家子逃荒逃到这巢湖来,岂是个傻的,立刻明白俞国振意下所指,应了一声后便自去寻他婆娘准备路上的干粮了。

襄安镇里,李进宝连着几天都灰溜溜的,不仅因为他顶着一对青肿的眼泡,更是因为那天的事情让他颜面扫地。他越琢磨越是不对,总觉得自己一伙人都是被俞国振算计了,可是这话他却不敢和自家老爷说,直到这天俞宜古被族长叫去,回来后连摔了两个杯子,他才试探着问道:“老爷何故发怒?”

看着他犹自青肿的双眼,俞宜古心中也有些歉疚,他叹了口气:“进宝,这几天委曲你了。”

“老爷这是哪里话,富哥儿是少主,小人是下人,少主捶打下人算得了什么,只是为了小人,惹得奶奶生气,怪罪到内宅……”李进宝有些小聪明,没有说俞国富什么,却为自己的妹妹说了句话。

他越是这样,俞宜古心里就越过意不去,但俞宜古不会怪自家儿子,更不会怪自己,只能怪挑起这番事情的俞国振。一想到俞国振,俞宜古的怒火再度上涌,他愤愤地道:“都是三房的那小畜牲弄的鬼!”

“老爷明见,小人这几天琢磨着总觉得不对劲,老爷一语惊醒梦中人,就是振哥儿……”

“什么振哥儿,是小畜牲,他死鬼老子当初就与我不惯,如今他小小年纪就敢来欺我!”俞宜古说到这,看了李进宝一眼,心中突然有了个主意:“进宝,你向来主意多的,想个法子吧。”

李进宝抓耳挠腮了好一会儿,然后低声道:“其实倒是有一个法子,那小子住在镇外,如今时节,天下并不太平,巢湖的水寇时不时也会上岸……”

听到这话,俞宜古脸色大变,虽然此时天下板荡,流贼兴起于陕豫,海寇横行于东南,可俞家毕竟安分守己惯了,除掉俞国振,俞宜古没有任何意见,可是勾结水寇,却远远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

“噤声,勾连水寇……那可是抄家断头的祸事!”他低声喝斥道。

“老爷放心,哪里真是与水寇勾连,只是在外乡寻些匪类,花不了几个铜钱,让他们做一票便是。”

俞宜古眼睛眨了眨,想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此事休提,休提,有没有别的法子?”

“有倒还是有,只不过族长和五老爷那边……”

“你只管放心,二房那兄弟几个,也没安什么好心。我不过想要那八十亩田,他们却已经将小畜牲死鬼老子留下的宅院占了,那宅院折起价钱来,何只八十亩田!”俞宜古冷笑道:“那两个,不过是作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若是族长和五老爷不出头,我有另外一计……”听到这儿,李进宝压低了声音:“而且此计几乎毫无风险,只是官府里怕要打点一番。”

“你说来听听。”俞宜古怦然心动:“老五在官府那边有些面子,若是事情能成,他们二房就白得了一幢宅院,他也会出力!”

“这办法说起来也简单,我晓得一个惯会仿人笔迹的,仿着小牲畜的死鬼老子,写一张欠条,再按个糊一些的手印……”

第一卷五、若非前缘岂有巧

高不胖去的快,来的也快,只是两日功夫,他就回到了襄安,他带回的消息让俞国振心中更有底气。

清明转眼便过去了,过了清明,俞国振的孝期算是正式结束,不过他的生活便没有什么变化,仍然是每日里跑步,教大柱二柱读书算数,很少去镇子。而上回的事情,除了在四房折腾了几天之外,也仿佛落入水中的石头,虽然溅起了水花,却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大明崇祯五年的四月十日,原本晴朗的天空,到午后却开始风云突变,西河河面上风浪大作,来往的船只不得不靠岸停锚,以暂避风浪。

“小姐,这风雨太大,若是不小心,船恐怕会倾覆,岸上有户人家,是否要去避一避?”雨实在太大,因此一艘船上,一个从帘子里伸出头的妇人向着舱里问道。

“你看看那户人家是否有女眷。”舱里传来了细细的声音,那声音极为清脆,听上去那位“小姐”的年纪应该并不大。

那妇人向船工挥了挥手:“老马,上去看看,若有女眷,问一下是否方便我们避避风浪!”

披着蓑衣的船工赤着脚,直接就跳到了岸边,他冲入雨中,过了片刻又冲了回来:“这家主人专门辟出正屋,家里也有仆妇丫环,小姐可以上岸避一避——这风可真大!”

不一会儿,便有一个半大的小子冲了过来,除了带来了五件蓑衣,还有三把油纸伞,只不过这么大的风中,油纸伞很难撑起。

来的正是高二柱,他虽然身材高大,可一脸稚气。船工搭好舷板,可是大风中船起伏不定,那舷板也就不稳。二柱看这模样,跳入水中将舷板按牢来,船工忙不迭地道谢,然后,二柱便看到一个白玉般的小姑娘从舱中走了出来。

“雨可真大,姐姐!”小姑娘回头向着舱里喊道:“你快来呀,快来看呀。”

她才是七八岁的模样,长得粉雕玉琢般,欢笑之中,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外头的大风大雨没有让她觉得畏惧,反而让她觉得兴奋。

她一边喊着一边摇摇晃晃踏上舷板,吓得船里刚出来的仆妇眼睛都直了,慌忙上来将她扶好登岸,总算没有掉进西河中去。

这西河可是通往长江的,此时风大浪急,掉落进去一不小心,就会尸骨无存。那仆妇回过头来,又从船舱里扶出一个少女,这少女十三四岁的模样,长得和方才出来的小姑娘很像,只是要文静端肃得多。她小心翼翼地上了岸,还和高二柱道了声谢,高二柱憨笑道:“我家主人吩咐过的。”

“你家主人贵姓?”听得这半大小子说话还算老实,那仆妇便开口问道。

“俞,我家主人说了,是黄帝时俞拊后裔,与二公二侯的俞家没有关系。”

那仆妇听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强调与二公二侯的俞家没有关系,要知道,在巢湖周围,本朝初救国太祖皇帝一父三子二公二侯的俞家可是最为有名!倒是那十三四岁的少女目光微微一凝,若有所思。

“姐姐,快来,这儿到处都有花!”

先下船的小女孩儿大约是被拘在院子里久了,所以看什么都新奇,泥泞与大雨都挡不住她的好心情,蹦蹦跳跳地便走向俞国振的屋子,还时不时停下来召呼一下自己的姐姐。那十三四岁的少女不得不撩起袖脚,快步跟了上去。

姐妹俩跑到屋檐下时,恰好俞国振走了出来,小女孩儿险些撞在了他的身上。看到这粉雕玉琢般的小女孩儿,俞国振觉得心情顿时愉快起来,然后,他看到跟在小女孩身后的少女。

这少女只有十三四岁,身体尚未长足,罩在宽大的蓑衣之下,倒看不出什么来,但一张玉一般的面庞,一双星一般的眼眸,一轮直挺的琼鼻,一点樱桃小嘴,俞国振一看就呆了呆,觉得自己仿佛看到图画中的人儿走了出来。

见到他,那少女立刻放下了裙脚,但就是这一瞥之间,俞国振发觉,她竟然没有裹小脚。

时值晚明,裹脚之风正盛,江淮一带不裹脚的闺秀还真不多。那少女双颊飞红,脸上羞意难当,她虽然家道中落投靠亲族,可也是名门之女,这样被人看着脚,实在是极大的不妥。

“小莲,引这两位小姐进去。”俞国振向后吩咐道:“高婶,烧盆炭火,让客人暖暖。”

他嘴中吩咐,心里却狂跳起来,目光也不禁有些迷乱。好在那少女正好听到他的吩咐知道他是主人,向他福了一福,没有看到,否则定然会将他当成登徒子,根本不敢进屋。

他身体虽只有十五岁,却已经能够欣赏少女的美丽了,虽然这个少女算不得倾国倾城的绝色,可不知为什么,他就是看了觉得顺眼。

好在江淮风气比起别处要开放些,否则这少女也不可能进入俞国振家。

跟着少女来的有三个仆妇,一个粗使丫环,另外就是四名船工。那少女姐妹俩被引进了正屋,高婶立刻端来了炭火,她们四下打量,虽然这屋子简朴,但干净上却是没得说的,不像一般庄户人家,鸡鸭会在堂前粪便。那小姑娘性子活泼,解开蓑衣之后却没有去烤火,而是在堂屋里转了一圈,然后便看到摆在桌子上的一叠纸。她好奇地翻了翻,然后像是有了大发现一样抓着向姐姐跑了过去:“姐姐,姐姐,你看这是什么字?”

“休要动别人家的东西!”那少女脸色沉了下来。

小姑娘却并不太畏惧,只是吐了吐舌头,又看了一眼那纸,终于还是捺不住好奇心:“姐姐,他们放在这里,想必是不怕人看的,你看,这写的是什么,为什么我认不得几个字?”

少女虽然教训妹妹,可她也毕竟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如果放在后世,还可以搭上“萝莉”这词的末班车,哪里会没有好奇心,忍不住就瞄了一眼。这一瞄,她眼中便是一亮:“咦,这是……西夷数字!”

她看到纸上那细密的字迹,正是阿拉伯数字。此时正是西学第一次东渐之时,大明有识之士和先进的士大夫中,颇有些人主动自觉地学习这些来自西方的科学技术,而不是像后世伪清那般被打得连裤衩都不剩,这才想到要师夷长技以制夷。少女家学渊源,虽然她家是世代大儒,可她的堂哥却曾在福建向熊明遇学过一些西学,故此知道这些数字。而她一向敬佩堂兄,时常向之请教学问,因此也能勉强认出一些来。

只不过在这荒僻之野,竟然有人懂得西夷数字,实在让她吃惊。

“这是我们家小官人教大柱二柱算数。”旁边的小莲年纪比她只小上岁许,看到她这样惊讶,自然很骄傲地道:“我家小主人懂得的东西最多,不管是西夷还是东倭,还有北虏南蛮,天下的事情没有我家小主人不懂的!”

小主人应该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了,少女听她说得这样崇拜,心中觉得有趣,当然也有点小不服气,要知道,在她心中,她那声名远扬的堂兄都当不起天下事情无所不知的赞誉,何况这个乡野少年?

但她性了不是喜欢争胜的,只是将这种有趣藏在心中,却没有说出来。倒是她的妹妹,那八九岁的小姑娘还不太懂得掩饰自己心中所想,直接就撇着嘴道:“我不相信,不可能,你们小主人肯定没有我堂哥懂得多!”

小莲嘴巴蠕动了一下,却念着对方是客人,因此没有说什么。那小姑娘知道她不服,眼睛咕碌转了转,想到堂哥曾说的一些趣事:“你家小主人可知道地是方的还是……扁的?”

所谓天圆地方,时人多以为大地为方的,因此那小姑娘这样问。小莲听了微微抽了一下嘴角:“不是方的也不是扁的,是圆的,我家小主人不但知道地是圆的,还知道地球直径约是二万五千四百里……三年前我家小主人便已经说过此事!”

此语一出,那小姑娘搜肠刮肚想要寻找新的问题,而旁边的少女却瞪大了眼眼。如果说懂得那些西夷数字还能说是西夷所授,知道大地为球也只算一般,可能精确算出地球直径,这绝非普通人所能!

莫非是这个小丫环信口胡诌,或者是那个小主人随意编造?

想到这里,少女忍不住想求证一下,于是目光转动,想起自己在堂兄新著的手稿中看到的一个问题,便开口问道:“既然知道大地为球,那知道赤道么?”

“距南北两极相等之周线为赤道……不过小主人说,应是大地自转时最长的周线!”

这一话说得少女脑子里有些迷糊,不过她想问的也不是这个,只要知道赤道就好办了:“那么中国居赤道之南还是赤道之北,在多少度之间?”

小莲愣了一下,她思考了一会儿:“小主人说过,我中国居赤道之北,至于多少度之间……待我去问过小主人再回二位小姐。”

她说完之后,便快步出了门,那小姑娘咕咭一声笑了起来:“还是姐姐聪明,难住她啦!”

少女微微皱了皱秀气的眉,这个问题,真的能难住那位小主人么?

第一卷六、虽是新知亦故交

不一会儿,小莲又跑回来了,小姑娘见了立刻拍手道:“你家小主人怎么说?”

小莲却没有回应,而是跑到了堂屋之后,过了一会儿,她拿出一卷纸出来,将纸缓缓摊开在少女面前的桌子上。

这是一张三尺长两尺宽的纸,纸上线条弯弯曲曲,不太像是字迹,仔细一看,倒是有些小字在旁注明。

“华夏疆域图——未实测版?这是什么意思?”少女心中暗想。

“我家小主人说了,这便是我华夏疆域图,这边是图例,这边标了纬度,这边则是经度。”

此时大明有识之士,称起自己国家来,既有说华夏的,也有说中国的,当然比较普遍用的还是大明,少女看了那图例,她极聪明,只一会儿便明白,原来这竟然是一副地图,只不过这地图上的华夏疆域,比起她所知的要大得多,特别是在南方,还有大片的以波浪纹标出的海疆。

“所以,按陆疆来说,我华夏应是在北纬十五度至五十五度之间……”

“不可能,我大明疆域应是北纬二十度至四十度之间……”少女想到自己堂兄新撰之书的草稿,立刻否认道。

“我家小主人说了,华夏旧壤,中国封地,岂容异族宵小永占。”小莲道。

这话说出之后,那少女顿时默然,好一会儿道:“若是我堂哥在这就好了,我堂哥必定与令主人投契。”

她堂哥可是一位了不得的少年英雄,慷慨悲歌拔剑四顾就不必说了,家中豪奴,也都整天习武练兵。那少女一直以为像自己堂哥一样的少年英雄举世罕有,没有想到这乡居僻野竟然就还有一位。

小莲这个时候笑了起来,她笑的时候一双眼没有弯,而是睁得又圆又亮:“我家小主人让婢子问一句,小姐堂兄可是姓方?”

少女愣了一下然后点头:“是姓方。”

“可是桐城大方?”

“这……是。”

“可是方密之?”

密之正是少女堂兄的字,他的名为方以智,乃是桐城世家望族。少女这个时候再也忍不住:“莫非……贵主人与我家堂兄相识?”

小莲向她笑着行了礼,然后退了出去,过了会儿,少女就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少年清亮的声音在外响起:“久闻方密之之名,虽然无缘相见,却心向往之,今日在此能见其妹,也是一件幸事。在下俞国振,尚未及冠,因此无字,日前曾遣家仆赴桐城送信给方密之,向他请教学问,得赐回信,请姑娘过目。”

紧接着,小莲又进了屋,跑到后面去忙了会儿,然后将一封书信交到了少女手中。那少女接过来一看,确实是她堂兄的字迹,封皮上写着“吾弟俞国振亲启”,显然,这个少年仅凭借一封信,就让她堂兄引之为友了。

既然如此,两家就可以算是通家之好,她原本在此避风雨,心中还有些不安,这个时候就算放下心来。而且那少年虽然和她说话,人却是站在窗外,甚至连大门口都没有到,证明那少年虽然年轻不大,为人却是很谨慎。这让少女心中生出一丝异样,她起身向着窗纸外模糊的影子微微一福:“子仪见过俞家兄长。”

如果换了别家的闺秀,只怕就没有这么大方,但方子仪不同,她与方以智、子耀兄妹等一样,都是二姑方维仪在身边教养,因此也颇学得这位姑母的英气。再加上方子仪自己打小就是有主见的,自己要管自家事,倒不怕与外人相见。

“子仪……”

俞国振觉得这个名字真好听,那是当然的,见着自己心贻的女子,当然会觉得她名字好听。

想到对方年纪可能也只有十三四岁,俞国振也有些自嘲,他不动声色地闲问了两句,都是关于方以智最近正在写的《物理小识》的,方子仪对这些杂学知识果然充满兴趣,她原本只是想与俞国振谈上几句尽到礼数就算了,但说着,说着,便为俞国振在杂学上的见解所动,竟然欲罢不能了。

她这年纪,也正是好奇心重的时候,有一个博学多才受她敬佩的堂兄,自己也养成了一副爱问的性子,早就积累了一脑子的稀奇古怪问题,因此也一一向俞国振请教。俞国振很耐心,能解答的便解答,虽然他每一次解答可能会给方子仪制造出更多的疑问,不能解答的也实话相告。

不仅是她,跟她来的妹妹子柠,也是精灵古怪的,时不时插进问题来,俞国振同样沉稳应答,丝毫没有因为她妹妹子柠是个小姑娘而搪塞怠慢,这样一来,方子仪心中对俞国振的好感,更是直线上升。

两人谈得投机,时间就过去得极快,一个多时辰转眼便过去了。虽然意犹未尽,可外头风雨渐歇天色渐暗,离别的时候总是要来临的,方子仪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如果自己是男儿身,便可以留在这,聆听这位俞家兄长更多的教诲了。

“时候不早,风也歇了,俞家兄长,奴这便告辞了。”她隔着窗子施了一礼。

窗外的人影似乎呆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怅然若失地道:“这就要走了……一路顺风,回到桐城请向密之兄致意。”

俞国振这声叹息不是作伪,他自己很清楚,在这个时代里,像方子仪这样的女子非常之少,能遇到一个,那可以说是侥天之幸。

但正是这个朝代,就算他对方子仪再有好感,也不能多说什么,以免唐突佳人。现在两人这样告别,尚有后会之时,而若是纠缠得过多,不但两人难以再见,甚至可能让他和方家反目。

方子仪看到俞国振的身影似乎弯腰一揖,然后向旁边行去,脚步声很快就消失在隔壁屋中,她虽然心中也有一丝怅然,但却没有表露出来,而是迈步走了出去。

“真可惜啊,姐姐,回去后我们让大堂哥请这位俞家哥哥去我们那,到时候我就可以每天听俞家哥哥说那些有趣的事情了。”俞子柠道。

这是小姑娘的傻话,当不得真的,方子仪心里叹了一声,忍不住歪头向着墙边窗子处望了一眼。

那是俞国振开始站着的地方,只不过现在人已经不在那了,方子仪心细,看到那窗下地面早就被水打湿,而墙上也湿了一大片,猛然想起刚才风大,时不时有侧风卷着风打在那儿。

也就是说,俞国振一直是站在雨中与她说话,耐心解答她的各种问题!

若是女子看一人顺眼,那么那人做出的一些小事,也能让这女子感动许久,比如说方子仪现在,心中便是感动无比,脚步几乎一滑。

不过她还是意识到自己的身份,她不仅是自己,更是桐城方氏的女儿,在外绝对不可丢了方家的脸面,让抚养她姐妹的二姑蒙羞!

因此她一声不发,还是回到了船上,一叶轻舟,顺水而下,将入长江,再由长江溯流西上,向桐城行去。

方子仪是去巢州为亡故的父母扫墓,这才途经襄安。这只是一件极偶然的事情,虽然方子仪在俞国振心里留下了一个身影,可对他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老高,大柱、二柱,咱们得开工了。”在那叶扁舟完全从他的视线中消失后,俞国振道。

“开工?”

“河塘里养的那些东西,现在该收起来了,我可得给我那些族伯族叔们准备好一点礼物呢。”俞国振笑着道。

俞国振在给他的族叔准备礼物,同样的,俞宜古也在为他准备“礼物”,而且,俞宜古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

“老四,你这几份借据是真是假?”

方子仪离开三日之后,望着眼前的这几份借据,族长俞宜勤神情很有些不快。

“二哥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会做假么,这些字迹,你可以看得分明,都是死鬼老三的亲笔,还有这些手印,你看看印记,都是十年以上的旧痕,怎么可能做假,难道十年前我就知道老三会死?”俞宜古愤然地道。

俞宜勤咳了一声,思忖了好一会儿,然后叹了口气:“老四,真假姑且不论,只是这借据,你拿出来给我是什么意思?”

“二哥是族长,族中事务,自然要由二哥出面,我这白纸黑字红指印的借据,总得有销账的一天。”俞宜古冷哼了一声:“请二哥作主,让三房还债。”

“这笔数字,三房如今怕是还不起,老三当初去南直隶作生意,用的可是族中本钱,他自己得的份子,也只建了座宅院……要不,那宅院就给你抵了债?”

“那宅院又不是三房的,既然是用族中本钱赚来的,那自然属于族产,由族长来处置。”俞宜古心中暗骂了一声,然后道:“我这借据,只从老三的私房中归还,别的一概不论!”

“这样只怕也不好,按这借据来算的话,国振只怕连一亩薄田一片瓦砾都不剩下了,他毕竟是我们侄儿,总得给他一口饭吃……”

“我们将他当侄儿,他却不把我们当伯叔,上回还是二哥提醒我,我才知道被这小畜牲欺了!给他一口饭吃,那我没有意见,族中还有些公田,让他却帮佃,总能赚口饭吃。”俞宜古心中又在大骂,这分明是要他一个担尽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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