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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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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折。

相反,虎卫现在使用的羿神型火枪乃是第一代后装线膛燧发枪,射程远,子弹杀伤力大,即使是身上带甲,也扛不住这种火枪在八十步内的射击,何况闯军有一半人甲胄不全!

双方对射的结果,是闯军倒下了一大片。

其中便有高一功。当年在滁州之战中,他侥幸逃脱,千里迢迢前去投奔李自成,但今日这一战,他再也未能幸免,被子弹穿胸而过。

虽然没有当场身亡,但在这个时代,又是如今炎热的天气,受到这种伤,基本上就是不治了,就算是以新襄超过这个时代的医疗手段,也无能为力。

高一功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随着血液流逝,他心中突然有些后悔。因为与高迎祥的关系,他在闯军中其实受李自成猜忌,每每攻坚难战之时,便会派上他。若不是高夫人维护,他和他的部下早就伤亡殆尽了。

“到……此为止了……闯王……”高一功心中暗响。

然后他听到了急促的脚步声,他想看看新襄兵在做什么,自己的部下又在做什么,可眼睛却睁不开。一只脚重重踏在了他的手上,让他身体抽了一下,紧接着另一只脚又踩在了他的大脚上,但这个时候,他连抽一下的力气也没有了。

两轮射击,便使得高一功的部下崩溃了,双方火力的差距太大,而人数上则相当,这种情形下还要他们能坚持住,未免太难为人了。

“李自成倒有一搏的勇气,但他却不知道,如今我们完全可以碾压他。”俞国振在炮营阵地上听得这边的动静后对身边的齐牛道。

“是。”齐牛老老实实地回应。

“接下来就是突入李自成营寨,追亡逐北了。火器时代,还靠着这样的旧式营垒想要挡住对手的袭击,根本是作梦。孟威,炮营将营寨前的鹿砦什么的给我犁一便,方便伯光他们突击。”

“是!”

随着俞国振的这声令下,虎卫的火炮再度齐鸣,只不过这次略微调整了角度。炮火偏离了营寨,而是轰在营寨前的各种防御工事上,李自成发觉到这一点后顿知不妙。他回看四周,田见秀等诸将被他打发去坐镇大军,而他自己亲兵全都派出去了,只能临时拉上一些士兵:“走,随我巡视营地!”

他翻身上马,带着这些士兵便向后营奔去,他心中还有一线希望,就是高一功能够攻破对方的炮营,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不大,方才那密集的火枪声,应当就是高一功与防守炮营的新襄兵交手了。

他撤得悄然无声,跟在身边的除了寥寥几个亲信,就是临时拉起的那些士兵。每到一处,只说是巡视营地,因此原本焦躁不安的闯军并没有因此发生什么大变。但才到后营,李自成就听到身后传来营啸一般的狂呼:“新襄兵来了,新襄兵来了!”

“糟糕,高一功果然未能袭成!”

原本李自成就知道,俞国振岂不会在炮营处重兵列防!但总怀有一线侥幸心理,可现在这丝侥幸也破灭了。他不再耽搁,催马便走,身边的士兵见他这模样,这才恍然大悟,大顺皇帝哪里是巡营,分明是见机不妙,想要抢先溜走!

这个时候,李自成心中暗恨自己未能彻底下定决心,还舍不得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坛坛罐罐,特别是那些火炮。

若非如此,他轻军撤退,有这几日时间,早就跑到开封去了。俞国振便是想追,也不可能深入到河南境内去。

“不过我连营数里,大军仍有八万,俞国振最多就是万人,甚至不足……这么多人就是站在那让他杀,他也得杀上半夜……”

李自成此刻甚至有些庆幸,自己手中兵力足够,哪怕是败了,俞国振要收容俘虏都得花上许久的时间。身后的厮杀声渐行渐远,偶尔他回头望时,看到的是一片连绵的火光,也不知道是炮火引燃,还是俞国振的部下点火,不过更大的可能还是他的士兵自己弄的。他知道,这些年自己积攒起来的家当,大半在这把火中化为乌有,其中象是火炮等军资,就算他在西安尚有存银,此后也只怕难以买到。

“宗敏若是见我这般回去,还不知会如何……他可早就不服气我能登基称帝!”

到天明时分,李自成再看身边,原本收拢跟他逃来的有几百人,可现在就只剩余数十骑了。那些步卒不是跟不上马,便是跑散,他心中惶忧交织,再也维持不了镇定。

“此处不可久留!”他看着周围景致,心中突然一动,这里土地荒芜一片狼藉,正是黄河泛滥过的景象。去年之际,他下令掘开黄河北堤,水淹官兵,致使这附近成为泽国,如今虽然水已退去,可是仍然民生凋敝,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

“得尽快走!寻到有人烟之所!”他心中暗想。

第十卷五九六、羁旅进退不自由(四)

“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帝王将相战旗摇。古来悯农唯李绅,一盘鸡舌三百条,今日爱民数闯王,掘河淹殁千亿兆……”

远远的歌声传来,惊醒了李自成的瞌睡,他连逃了一日夜,实在太过疲惫,便倒在草窝里睡着了。隐约听得这歌声是在讥嘲自己,他大怒,厉声道:“是谁在嘲笑朕,来人,将他拖出去剁成肉馅,今日吃人肉包子!”

他声若洪钟,这暴怒之下吼出来,震得周围草丛都瑟瑟发抖。那歌声果然停住了,李自成怒犹未息,正在想着该如何发作,突然间意识到不对。

自己不是在西安城中的长乐宫里,而是在战败逃命的途中!

他翻身而起,手按刀柄,放眼看去,却是五六个庄稼汉在那边,这些庄稼汉目光惊讶地看着他。

“尔等是何人,为何扰人清梦?”李自成回身四顾,自己的战马不知跑到哪儿去了,想来是腹中饥渴,去寻草料饮水,只不过他的短火铳、金银和干粮,全部都在马上,一时间也无处寻找。他昨夜睡时警惕,衣不解甲刀不离身,总算身上还有武器。

“回这位将爷的话,我们便是这左近的百姓。”见他是一员武将,这些农夫露出敬畏之色:“咱们过来清淤辟田……将爷是保大顺的?”

“老子是大明的。”李自成哼了一声道。

“原来是朝廷的将爷!”那几个农夫眼中畏色更浓,他们告了声罪。便拎着锄头锹铲离开。

李自成猛然想到一个不妥之处:“站住,你们是左近的百姓?”

“回将爷,正是。”

“你们说谎!”李自成厉声道:“这附近十里八乡的百姓,都是穷得叮当响,你们手中的锄头铲锹却全是钢的……休想瞒我!”

华夏虽然以农立国许多年,铁制农具也甚为普及,但是那些工具属于富人。普通百姓家里除了一口铁锅怕是寻不到几两铁来,更莫提这种明晃晃的钢制锹锄了。新襄农业产量之所以能翻着番儿往上增加,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工具是普及了钢铁农具。李自成很清楚这一点,这些锹锄的样式,也确实是新襄的!

那几个农夫倒不惊慌。赔着笑道:“回将爷的话,去年闯贼掘堤,水溃千里,小人等都逃到了山东。到得三月,想起家中农活还得做,便报请归乡,结果南海侯还送了这些工具。”

这话若是说别人,那一定是唬人,但说是俞国振,李自成倒相信。俞国振做得出这样的败家的事情。

又一个农夫道:“不唯是这些锹锄,南海侯还教我等种植土豆。”

“是极,在南海侯那边,学得的东西可真不少。”

“你们方才唱的那个曲儿,也是在山东学的?”李自成问道。

“将爷说的是。正是在那边学的。”

“也罢,你们去吧。”若是只有一二人,李自成肯定要杀人灭口,但是这有五六个农夫,远处还有好几个,而且农夫手中的锹锄逼急了同样能当武器使用。

农夫陪着笑。然后便离去。他们走去田中干活自是不提,李自成在地上寻到自己马的蹄印,便循迹去寻。寻了一里余,看得马正被一个农人牵着。

“兀那汉子,那是我的马!”李自成嚷道。

“咦?”那农人听得这声音惊咦了声,回头看李自成匆匆过来,牵着马就跑。李自成打了个呼哨,马跟他是熟惯了的,听得呼哨声一撇头,但缰绳被抓着却挣不脱。那马站着不走,农人顿时急了,回过头大骂道:“你这贼军汉,凭什么说这马是你的?”

他们这一嚷嚷,方才的几个农人恰从此过,便围上来看热闹,李自成心知马上的东西可以给那农人,但马与干粮却是他逃回的倚仗,因此道:“这马自然……”

他注意力全在面前的那农夫身上,却不曾想背后突然嗡的一声,然后头部便是剧阵,他人就扑倒在地!

若不是头上戴了盔,这一下就可以让他脑袋迸裂!

但虽然被头盔护住不是致命,可后脑受重击,也是极难受的事情,李自成只觉得眼前发晕嘴中生甜,还不等他清醒过来,全身便象被山压住一般沉重。

“绑起来绑起来,绳子呢?”

“就在这,嘿嘿,这厮还以为咱们被他唬住了!”

“哪个大明的将军敢穿着一身黄袍金甲到处跑,这厮定是闯贼手下!”

“正是,听闻南海侯便在前日大破闯贼,闯贼手下溃逃,没准便是闯贼手下的大人物。”

“我看此人独目,据闻闯贼便是独目,没准就是闯贼自己!”

依稀传来这样的讨论之声,李自成情知不妙,但是为时已经晚了。

这些乡野里的农夫,当初听得“闯王来了不纳粮”的歌谣,打开大门欢迎李闯的到来。但现实教育了他们,李闯来了不但不能免粮,而且还“掘河淹殁千亿兆”,他完全不顾百姓的死活!

李自成的家当倒是不少,他十万大军东征,所携的物资堆积如山,其中不少物资,甚至就是新襄的物产。此次在阳谷县击败李自成,仅是打扫战场,就让俞国振这一万虎卫花了三日时间,而且还从后方征发了两万民夫,这才将之运尽。这等事情,当然不需要俞国振亲历亲为,他自己已经回到了聊城,而张秉文已经到了这里。

让俞国振有些惊讶的是,李岩也在最短的时间赶到了。

“当初在新襄未能一晤,实在是憾事。”见到李岩,俞国振笑道。这些年在他崛起之后,天下聪明人当中学着他办实业的不少,唯有李岩得了他一分皮毛,余子皆是画虎不及反类犬。因此,俞国振对李岩也是有几分欣赏,不过看到李岩只身前来,便知道他并没有投靠的意思。

“李某来见南海侯,只是想问一件事情,闯王如今如何了?”李岩满脸悲苦,跪下道。

“五日之前与李自成大战于阳谷,阵斩田见秀、高一功等闯将二十余名,走脱了李自成与刘方亮,俘获达六万。”对于自己的战果,俞国振并不隐瞒:“怎么,李自成未曾向北去寻你?”

“闯王向哪个方向去,都不会往我这来。”李岩一声长叹:“南海侯施展阳谋,他如今对我……”

说到这,李岩觉得自己有些象是在向俞国振吐苦水,当下闭嘴,然后看着俞国振:“要什么条件,南海侯才能放过闯军?”

“你这是何意?”俞国振眉头耸起:“放过闯军?”

“我听闻南海侯最重军纪,故此敌我双方军士,若有违逆军纪残害百姓之举,必定要受军中法庭之裁决,而敌方军士裁决的结果唯有两种,一是苦役,二是处死?”

“确有其事。”

“闯军士兵,乃我一手操练而出,他们奉上命不得不为违心之举,当由我来承担。故此我只身而来,便是请南海侯归罪于我,勿怪军士也。”

李岩的挺身而出,让俞国振对他不由得高看了些,他端详着李岩,好一会儿道:“我听闻当初牛金星献掘河之策时,你是唯一反对的,为此李自成对你还发过火,剥去了你一半军权,可有此事?”

“有。”

“我听闻李自成在保定府时靠掳掠来维持士气,又是你屡谏,李自成不听,反令你移兵城外眼不见为净,可有此事?”

“有。”

“我听闻李自成在京师时名义上拷掠百官追赃,实际上纵容将士奸淫掳掠良善百姓,你在天津卫上书谏言,李自成因此将原本给你的侯爵之封撤去,换为征东将军,可有此事?”

“有……”

李岩心中甚为惊讶,他没有想到俞国振对于他们当初的事情如此清楚,这证明俞国振一直都盯着闯军高层,而闯军中也安插有不少俞国振的奸细!

这连续三个“有”字,让俞国振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对百姓,还是有些许微功,虽然是在替李自成赎罪,不过功就是功,我还要认的。”俞国振道:“但是,你之功,只能折减你个人的罪孽,这些年你助纣为虐,替李自成出谋划策,若非你与牛金星,李自成不过一流寇耳,岂能入患京师,乃至引得建虏入关,此罪之大,非你些许微功能挽。今日你单身而来,我不处罚你,但你若想凭己一身,担下闯军数万人的大罪,恕句直言,你太高看自己了。”

此语让李岩大窘。他来见俞国振,确实也有些这个意思,在他看来,自己应该是俞国振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的角色,以己身,抵闯军数万的罪责,应该够了,却不曾想俞国振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他心思电转,开口道:“我不能赎罪,他们自己可以赎罪,将功补过,如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如何补法?”俞国振对这个总算有了些兴趣。

“挥师出玉门,过河西,入绝域,循张骞、班超、李靖之旧途,为华夏开疆于域外!”

说到这,李岩紧紧盯着俞国振,眨都不眨一下眼。

他知道闯军经此大败之后,便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经营中原已经失去了资本,退守陇陕又不足与将来俞国振相对抗,那么唯一的破局之策,便是跳出大明的范畴,挥师西向。而且俞国振当初让他转给闯王的条件,便是这个。

他在赌,赌俞国振当初提出那条件是真心实意的。

第十卷五九七、山雨乌云一时休(一)

俞国振当初提出那条件当然是真心实意的。

此时华夏的有识之士,已经开始有了全球眼光,比如说东林党过去的魁首顾宪成,无论俞国振现在是如何不待见东林人物,可当初他所写的“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确实已经意识到,天下绝非大明。

身为穿越者,俞国振自然拥有更胜过顾宪成的全球眼光,能战在更高的战略高度来看问题。

目将尚在土鲁番控制之下的广阔地界,虽然大多都是人烟罕至的戈壁荒漠,但对于俞国振控制中亚,具有极重要的意义。

但是俞国振目前对于这块地域,几乎是一无所知,他需要大量的汉人进入这片地域,不仅仅是开拓,同时也是斥侯。

在俞国振看来,如果李自成选择带他的大顺西进,攻入曾为大明属国的亦力把里,驱逐凡敬奉华夏祖先的力量,恢复汉唐时对西域的控制,甚至在此基础上更进一步,在这一块地方大力推行汉化政策。那么,勉强可以抵上李自成对华夏民族所犯的罪孽,俞国振将来入主中原之后,也不会吝啬给他应有的礼遇。

但可惜的是,李自成偏偏不走这条道,而是选择与他对抗。

现在李岩又提出了这个条件,俞国振沉吟了一会儿。在控制山东、两广之后,他手中的人口已经足用,至少三年之内,是用不着再大规模地吸纳人口。因此,这几万闯军,对他的意义并不是很大。

但要将他们交给李岩……背后亦有风险。

俞国振不想把自己的计划建立在对李岩个人的信任上,这几万闯军到了李岩手中,若是再与虎卫为敌,虽然俞国振深信自己可以轻易将他们碾压至爆,可是若因此造成了虎卫人员上的损失,那就太不合算了。

“我如何能信得过你?”俞国振道:“你可知道此去西域。会遇到什么?极端之气候,干渴饥饿,迷路,海市蜃楼,狼群……还有那些疯了一般的狂信敌人。你能撑得住?”

“我撑不住也得撑住,总得……给兄弟们寻条生命。”李岩苦涩地道。

以李自成这两年的所作所为,以闯军这两年的所作所为。特别是以此次不顾警告非要来攻击山东,按照这个时代的规矩。俞国振就是屠尽闯军为报复。也没有人会怪他。

他这话倒让俞国振相信了他大半。

“你准备如何撑住?”俞国振问道。

“走一步算一步,无论什么敌人,总不会比虎卫……更可怕。”李岩道。

“这样的话,与我将闯军全部处死也没有什么区别。”俞国振摇了摇头,略一犹豫,他又道:“我给你的建议,是立刻放弃天津卫。挥师西向,入山西。再入陕西,在陕西经营一年左右。集齐粮草牲畜,然后经河西走廊,走丝绸故道,先至哈密卫。”

“哈密卫?”李岩有些发愣,大明卫所中有这一处地方?

“对,哈密卫,永乐四年设卫所,正德九年为吐鲁番汗所占,此时已废弃多年,城中只怕已无汉人。但此地有水草可以放牧,又占丝绸古道之便,以此为基业,你分化蒙古诸部,将愿意汉化者为己所用,教之耕种凿井,授之汉字华语,并力西向,诛讨不臣之人。在这里,我给你五年时间。”

“南海侯之意是指……五年之后,你大兵便要西向?”

虽然俞国振此时控制的地盘莫说比不上金陵的小朝廷,甚至比不上李闯与建虏,只是比张献忠控制的地盘要多些,但俞国振的眼光已经不局限于域内,而是投向更为广阔的天地。他既然要下好李岩这枚棋子,自然就希望这枚棋子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来,少不得要教他一些方法。

“是,自我控制陕境起,我给你五年时间,五年你若不能攻至亦力把里(今伊犁),那我就去攻你——在这五年间,我会给你相应的支援,主要是粮草和部分武器。自然,这些也不白给,你需要以所获战利品来换取。”

说到这,俞国振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自然,你若是以为这五年休养生息,你有能力回来逐鹿中原,我也不介意与你会猎于玉门关以西。”

李岩也笑了,却是苦笑。

俞国振仅有新襄和海外之地,尚能横扫天下强军,仅一万虎卫,就大破李岩训练出来的近十万闯军。若是他占据了陕境,也就意味着他控制了整个大明,以他治理天下的能力,发展速度岂不更快?

到那时再向俞国振挑战,还不如拿鸡蛋撞石头去。

此时俞国振得天下之势已经很明显,至少在新襄体系内部,已经开始讨论这一事情之后诸务,其中就包括闯军等流贼的处置问题。必须承认,俞国振此前宣传得有些过了,在新襄体系的认识中,李自成、张献忠等并不是什么官逼民反而不得不反的起义者,而是假借民变之名为实现自己的残忍与贪婪。因此,新襄体系内普遍认为,李自成、张献忠部下的大多数人,都没有改造过来的可能,即使不杀死,也要服终身苦役。

俞国振对此觉得有些惋惜,宣传归宣传,必须承认李、张裹胁的部下中,有不少确实是被迫走上流寇的道路。世人大多都是凡人,只能随波逐流,跟着流寇,做些十恶不赦的坏事总是难免,但他们不是主谋,只能算是从犯。

主谋自是处死,重要的从犯也该苦役,可是一般的人呢?难道李自成、张献忠部下加起来几十万人,全都关起来关一辈子?

所以,俞国振提出了一个新的观点:为何不充分利用这些人的凶残?

比如说,将李自成部驱向西域,以李自成手下的战力,在中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了,可是在西域,却还有一战的可能性——反正他们不必考虑什么治理问题,遇到那些不服之民,去杀去抢去驱赶就是!

这个提议看来有些残忍,俞国振原本以为会受到许多反对之声,没想到的是,却受到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甚至还包括方、张等旧官僚。

但李自成却拒绝了俞国振的设想,现在换李岩来做这个,是俞国振临时的决定。

“现在就只有一个障碍。”俞国振微笑了。

李岩却沉默不语,他心中明白,俞国振口中的障碍,是李自成本人。

“故此,此次被俘虏的闯军,只能……”

话说到这,俞国振突然看到田伯光一脸喜色地行来,向他使劲地使着眼色,俞国振扬了一下下巴:“何事,直说吧。”

“李自成死了!”田伯光道:“他逃走途中,与部下失散,独自在野外,遇着十余个农夫,被认了出来。这些农夫乃是自我们手中归乡的黄河溃堤灾民,恨之入骨,将之生擒之后殴之泄忿,不小心将之杀死。”

田伯光说的其实不完全是事实,实际上那些擒着李自成的百姓,在从李自成身上搜出他的大顺皇帝玺和各种各样的证物,证明确实抓到的是李自成后,想到带着活人要走一两百里去献给俞国振太难,不如送个脑袋去,于是便将李自成直接杀死。一世枭雄,至于如此下场,便是俞国振知道了,也觉得太过突然。

他原本还以为,李自成此次能脱身成功,却不曾想李自成还是死在了几个农民的手中。

“尸体呢?”问明经过之后,俞国振看了惊骇欲绝的李岩一眼,若是真的,这李岩倒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俞国振不担心李岩跑去整合李自成诸部,再来与他找麻烦,一来是因为李岩的性格里缺少枭雄的那一面,二来则是刘宗敏、牛金星等李自成部下,根本不会服他。李岩想要统合李自成余部,首先就得和这些旧日的同袍兵戎相见杀个你死我活。若真如此,只能说他们都在自寻死路了。

“首绩送至阳谷,阳谷大营将首绩送来,同时已经派人星夜去寻尸体了。”田伯光看了一眼李岩:“首绩便在营外。”

“拿、拿来我看看,南海侯,请让我看看!”李岩带着哭腔道。

他在李自成身上寄托了极深的情感,虽然明知李自成争不过俞国振,却总希望他能够得一个善终。但死在几个农民手中的事情,象是柄无情的铁锤,敲破了李岩的梦想。

这让他甚至放弃了自尊。

“让人呈上来。”俞国振也想见一见,同时由李岩来确认,死者究竟是不是李自成。

不一会儿,装着头颅的木盒子被端了过来,李岩几乎是将之抢到了手中,然后便放声痛哭。

李自成再怎么冷遇疏离甚至怀疑猜忌他,他却一直待李自成以忠。俞国振看到这一幕,忽然间觉得有些荒谬,在传说中,李自成可是后来借故杀死了他。

“南海侯,请将闯王遗骸交还以我,我……唯有结草衔环,三世以报!”

在痛哭一场之后,李岩再次向俞国振下拜道。

俞国振却摇了摇头,微微笑道:“李闯虽死,事尚未了,若是遗骸给你,少不得会有后继的麻烦,你总不希望日后有人还假借李闯的名号生事吧,毕竟那样生事的结果,唯有死路一条。”

李岩听得此语,唯有再次痛哭起来。他心中当真是千回百结,李自成拒绝俞国振的提议那一刻,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当这一天来临时,他还是觉得,来得太快太突然。

但让他去恨俞国振,却又恨不起来。李自成……其实是在自寻死路啊。

第十卷五九八、山雨乌云一时休(二)

“孽障,废物,蠢货!”

近些日子,崇祯的脾气一直不太好,若不是将岸油滑相劝,随他逃出宫的宫女、太监,只怕都要被打杀几个。

不过众人也都明白他为何如此愤怒,崇祯虽然被软禁在耽罗岛上,但实际上他的人身自由受到的限制也就是不准出岛罢了,在羿城转悠时,甚至连监视的人都没有。不过崇祯也明白自己的处境,倒不曾四处去宣扬自己就是大明天子崇祯皇帝——在确认羿城百姓对于俞国振的忠诚度之后,他更不会去做这种蠢事。

这让他心中有时会有一种悲凉的感觉,他为帝十六载,大明养士二百六十年,却抵不过俞国振经营十年,象是羿城更是只经营了六七年。

但悲凉归悲凉,他对俞国振的“不忠”虽然是含怨带恨,却也知道换了自己还做不到俞国振这个地步。真正让他暴怒发躁的,是近一个多月来报纸上的新闻:江北三镇会合李自成一起围攻山东之事。

若说天下有谁是崇祯绝对不能原谅的,那便是李自成了。

将他赶出紫禁城、险些逼入绝境的李自成,乃是崇祯心目中的头号死敌,而第二号,也轮不到俞国振,甚至轮不到建虏,而是如今在金陵城中面南背北称孤道尊的前福王现在的弘光帝。

第三号敌人,则是崇祯以为误了他的江山的文武大臣们。第四号,是建虏,俞国振最多只能排在第五号——甚至在崇祯内心深处,还有一些些感激俞国振。至少俞国振救了他全家的性命,对于他和他的后妃、子女,都给予了相应的礼遇。

在考虑到崇祯的顾虑,他的子女都没有办法进入普通学校就学之后,俞国振让将岸组织老师为这些皇子皇女们补课。崇祯也听过几堂课。教的确实是一些实学的道理,也有德育,则是自孔孟老庄墨兵法等诸子百家的观点中择其善者,会聚于一处授之。

这样的学习至少没有坏处。

但现在,他的第二号敌人和第三号敌人联手,去攻击俞国振,这背后体现出的内容。分明是金陵小朝廷没有将李闯“逼死”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陛下不必生气,以南海伯之能。岂惧些许跳梁小丑?”周皇后低声说道:“陛下如今身在海外。当小心怒气伤身才是,如果陛下有个什么意外,岂不是正遂了某些人之意?”

原本她是从不过问政务的,但现在崇祯身边没有什么可以信任的人,有些事情,就只能和她商量。

“哼。”

崇祯犹是怒气难平,正在这时。听得外头传来了匆匆的脚步声,紧接着。王承恩满脸讶然地奔了进来:“皇爷,皇爷。有人求见。”

“朕不见。”崇祯还在赌气。

周皇后莞尔一笑:“王大伴,是谁求见?”

“将将……将岸!”王承恩结巴了好一会儿,终于将求见人的姓名说了出来。

“他人呢?”崇祯听说是将岸,心里不由得有些惋惜。

这个年轻的耽罗总督,实在是阁老尚书之才,可惜的是,他却对俞国振忠心耿耿,不可能为崇祯所用。崇祯有时觉得,如果自己早些得到将岸这些人,自己的江山也就不会出现如今的惨淡局面。

“他人尚未到,但是遣了人来,说是随后就至。”

“好大的架子,还要朕候着他是不是?”崇祯更怒:“不见,不见!”

“皇爷,遣来的人说了,非是将岸懈怠,乃是……要带一个皇爷的熟人来,故此先遣人问候一声,不知皇爷是否能拨冗相见。”

王承恩心里也暗自嘀咕,虽然这段时间将岸大约每隔六七日便会来看一看崇祯,两人谈一些海外的风土人情之类的话题,再就是问崇祯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同时也取走崇祯写的稿子。但这样预先说要来拜访,还是第一次,并且还要带熟人来……也不知带来的会是谁。

没有过多久,两辆马车便一前一后来到了崇祯所居住的这三套别墅之前。车还只是刚刚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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