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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20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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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你这反贼军纪败坏惹来的事端,打不过人家,便去屠戮百姓!”听得他这样说,另一个士兵也上来抽了他一记耳光:“咱们哪一个不是好人家的儿子,哪一个不是百姓出身,也就是你这反贼能下这狠手!”
“正是,正是,咱们吃粮拿饷打仗卖命原是理当,但去屠戮百姓,那和牲口有什么区别?”
“新襄军向来仁义,敌方伤者都有救治,若不是你下令屠戮百姓,哪里会颁皆诛令,现在你既已就擒,那皆诛令自然取消了。”
高杰听到这,再也无话可说,只觉得自己方才鼓起的勇心壮志,竟然落得这样的一个收场,实在是荒谬。
“不知道刘良佐、祖宽等情形如何了……”他心中还有一线希望。
刘良佐运气比高杰稍好,他还有一匹马。经过半夜地跋涉,这匹马也疲累不堪,刘良佐却顾不得爱惜。好不容易出了泥沼地区,他片刻也不敢耽搁,只想着早些回到自己的老巢去。
身边还跟着三百余众,这让刘良佐稍稍安心些,但当他发觉周钟跟在身边,被他倚为臂膀的阎应元却不在,不由得急了:“谁见着阎丽亨了,谁见着阎丽亨了?”
“没看到。”
所有人的回应都是一个样,周钟在旁忍不住道:“或许阎丽亨已经不幸了,夜间又是乱军……”
“住口!”刘良佐厉声道:“你这等腐儒都能幸免于难,何况阎丽亨!”
周钟脸色顿是一变,刘良佐前几日对他都甚为客气,周先生长周先生短的,寻他打探了极多俞国振和新襄的消息,到了现在,却变了这副嘴脸。他原本就是心高气傲,在新襄时不受重视,便觉得自己带着目的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京师时又未被拔擢于高位,对崇祯便无甚忠心,李闯来了立刻投靠;李闯撤离京师时让他留守,他又觉得未得心腹相托,给吴昌时三言两语便说动,回金陵寻找机会。转了一圈,到得现在,他依然认定自己没错,错的乃是这个世界。
“哼!”
他心中暗恨,便有离开刘良佐之意,但他这种人最不缺生存的智慧,并没有将自己的心思流露出来。刘良佐也没有心思与他罗嗦,在喊了两声也没有听得有人说见到过阎应元,只能放弃了。
他们一路收拢溃兵,总算又有了一千余人,向着邹县便奔去。彼时逃脱途中不知方位,因此跑到了邹县之北,在经过玉皇山、九龙山之后,到了一处陵园。刘良佐此时才敢稍作喘息,见陵园中有守陵人,便召来相问:“此为何地,可有吃食?”
“此为荒王陵,乃太祖皇帝第十子鲁荒王之陵。”守陵人跪着道:“虽有吃食,却不足供千人,还请大王恕罪。”
听得他称自己大王,此地又是荒王陵,刘良佐心中便是不喜,令其奉上粮食自己吃了,便下令全军开拔。但他命令虽下,诸军士却都没有动身,一个个在林子里寻找吃的。刘良佐见此情景,也不发作,只是喝令几个亲兵牵他马来动身。
他心中明白,这里离战场并不远,另外虎卫派在外边断高杰粮道的那些游击部队,就是利用这一片山区藏身。多耽搁一会儿,对他来说都是危险的。
但那马同样饥疲交加,出了陵门便开始吃路边的草,无论刘良佐如何催促都不肯前行。刘良佐见左右相随的亲兵也只有数十人,心中凄惶,下了马道:“我与你们一起步行……”
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周钟怪叫着从林子里跑出来,原来刘良佐既不喜他,左右军士自然就怠慢了,方才刘良佐吃饭,周钟同样饥渴,只能与军士一样到林中来寻找野果树叶充饥。他书生体弱,哪里能爬得成山,只在路两边上搜寻,结果看到一个人对他笑了笑,惊得他立刻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刘良佐见他这模样大惊问道。
但问话的声音尚未落,便听得一声枪响,周钟身体猛然前冲,几乎扑入他的怀中,还是他躲得快,才避开。
周钟伏在地上,并没有立刻气绝,他撑着上半身,胸前血渍很快就将衣裳全弄红了。他伸手抓着刘良佐的腿,抬头仰望,低低地说道:“救……救我……”
然后,他便双眼一翻,松手栽落。
刘良佐绝望地抬起眼,看到在林中不知多少人慢慢逼近。他拔起自己的佩刀,想要拼命,却没有那勇气。最终他掷刀于地,双膝一软,跪倒下来。
“饶命,饶命,我愿降,我愿为南海侯前驱!”他声嘶力竭地喊。
第十卷五九三、羁旅进退不自由(一)
“主公!”
王浩然见到俞国振时,心情非常激动。
他第一次独当一面指挥作战,虽然过程有些变化曲折,战争从他最先预想中的阵地战转变成了水淹战,但终究还是胜了,而且是一场大胜。
“正之兄,你这一次做得漂亮啊,如你下棋,临机应变之能堪称一流!”俞国振向他狠狠挑了一下大拇指。
原本俞国振以为,王浩然能坚持到他的援军赶到,那么就算完成了任务,却不曾想他赶到时,只是来打扫战场的。他自然不吝夸赞之辞,至于水淹之举导致的百姓受损,他也让王浩然全部登记下来,然后安排人负责赈济赔偿。
此事不能拖延,在俞国振看来,这与战事同等重要。
特别是夏季的淤泥和淹死的人畜,容易造成瘟疫,都必须妥善处置。王浩然听他说到这些,笑着道:“主公放心,我已经做了预案,将士们去打扫战场时,我可也没有闲着。不过,我恐怕要食言而肥一回了。”
“哦?”
“我当初说所有高杰、刘良佐部尽皆处死,只是针对他们屠戮百姓之举,那是战时,此际怕不能如此。目前统计出来的降者数量已经超过两万,我准备将这些俘虏组织起来,清淤埋尸。”
“你做得对。”俞国振想了想:“不过此前的皆诛令也不可立刻取消,这样。令四乡之民和俘虏举告,凡有屠戮百姓之举者,军官皆诛之,军士皆苦刑,余者以劳役代罪。”
整个山东半岛,如今就是一个巨大的工地,但是必须承认,现在这座工地还没有什么太大的产出。可以说,无论是修铁路也好,还是修普通道路也好,新襄在半岛上的建设,都只具备长远的战略意义,眼前的现实利益却并不多。俞国振已经接到通报,新襄体系下不少工厂、农庄。百姓开始有些怨言,觉得新襄如今切实控制的地方基础设施都不全。根本没有必要在山东半岛投入如此众多的人力与物力。
这是人之常情。俞国振知道完全靠压制想要消灭这种声音是不可能的,而只靠讲大道理疏导同样是画饼充饥,最重要的还是让新襄百姓知道,在山东这一切都有实实在在的利益。
自古以来,华夏百姓便有急公好义的传统美德,这也是构成华夏道统的核心因素之一。但急公好义是有限度的,华夏百姓总不能因为急公好义。将自己的生存权与发展权让与别的种族,特别是那些敌视华夏一惯的种族。俞国振也不想将新襄人养成宋襄公。因此他回给章篪的信中,一则强调要进行大义宣扬。支持山东乃是民族大义,二则也要多宣传山东能够给新襄带来的巨大利益。
义与利向来就该并行,舍利取义只有在实在无法两全的情况下这样选择,而且也只能是短时间的选择。
山东煤矿很早就进行开发了,石英石矿也极多,石墨、石膏等新襄如今正需要的矿藏储量极大。这是矿产资源,除此之外,山东的气候适宜棉花种植,土豆也能在这里很好地生长,因此只要交通便利,这里完全可以成为新襄体系在北方的样板。
而且天下总要归于太平之时,以山东为基地,新襄的物产随着道路的延伸将深入到北方的各个角落,将中原大地上的活动都激发出来,又化成无尽的财富——既有物质上的,也有精神上的。
“这一位是?”王浩然欣然领命,然后他看到被虎卫押着的阎应元,有些好奇地问道。
“这位是阎先生阎应元,字丽亨,原是京师通州人,后在江阴隐居,却被刘良佐邀来以为谋主。”俞国振笑道:“水灌兖州之计,便是他出的,幸好你发觉得早,将计就计,否则这一战还有得打。”
“便是他淹了兖州,一时半会也休想破城,主公都应该到了这附近,坚守个两三日还是不成问题的。”王浩然笑道:“不过,这位阎先生只是在阵前看了一圈,就能想到水淹之计,倒是多谋善智之士。”
“哼!”阎应元冷哼了一声。
“看来阎先生还不是很服气啊?”王浩然性子也是激烈的,要不也不会抛弃县主仪宾的身份跑到新襄去投靠俞国振,更不会抛下闲适的科研工作非要加入虎卫了。
“若我领的兵,有虎卫一半精锐,装备相当,我必胜你。”阎应元当然不服气。
“我们主公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战争从来是综合实力的较量。”王浩然傲然道:“我这边综合实力比你强,你若是不服气,很简单的事,来帮我们主公,看看同等环境之下,是你立的功多还是我立的功多!”
阎应元在那一刹那间几乎要说“好”了,他原本就容易被人激。但旋即他意识到,王浩然当着俞国振的面说出这番话,只怕是另有用意。
“哼!”他只是以一声冷哼回应。
“我准备立刻去聊城,那边李闯已经开始围城了。”俞国振道:“这边的事情就交给你,正之兄,还有这位阎先生,也交给你看管,让他见见被高杰屠戮的百姓家属,认识一下他帮的都是些什么货色,差不多了就送去青岛口,先把他放在羿城吧。”
“将岸一定会唠叨,什么人都往他那儿塞。”王浩然笑嘻嘻地道。
“等一下,将岸?”阎应元原本不想搭理的,但听到这个名字,他心中一动,扬眉问道:“将岸……可是字息霜的那一位?”
俞国振有些讶然,将岸虽然在新襄内部甚为有名,但阎应元是如何知道他的字的?
“正是他,阎先生与将岸有旧?”俞国振心中一动,若是两人有交情的话,倒是方便安排了。
“崇祯九年时在京师曾见过一面……难怪,难怪,当时他便在推销据说产自交趾的狄公酒……”
阎应元不由自主想起了七年之前的事情,不曾想当时在京师相遇的那位年轻人,竟然是俞国振的手下,听俞国振与王浩然的口气,他的地位还颇高!
“哦,崇祯九年起,将岸便去了耽罗,在耽罗岛经营至今,如今他是新襄治下耽罗总督,统管朝鲜、倭国事宜。羿城便是他的治下,阎先生既然和他有旧,那就再好不过了,到那边见见故人吧。”
阎应元虽然顽固,却不是蠢货,而且此人心中华夷之辨极重,俞国振深信,他虽然忠于大明,可绝对不会忠于金陵小朝廷。当然,这个人能力还是有的,把他送到耽罗岛去,暂时不能让他和崇祯见面,否则他一时激动,鼓动崇祯逃亡,那就不妙了。
军情紧急,定下此事之后,俞国振便要动身前往聊在,就在这时,突然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主公,活捉了刘良佐与高杰!”
来的是李青山,他满脸喜色,带着两个护兵。还远远的,他便扬声高喊。听得他传来的消息,满城都是欢声雷动,不仅仅是虎卫高偿,就是兖州城中的百姓,也打心底深处欢喜。
虎卫与金陵小朝廷,谁为百姓着想,百姓心中自有一竿称。
阎应元得到这个消息原本是要一声长叹的,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经此惨败,刘良佐与高杰能逃脱才是奇迹。但叹息尚未出,就被满城百姓的如雷欢呼堵了回去。他愣愣地看着周围一个个欣喜若狂的百姓,这是他亲眼所见的,没有任何虎卫强迫,甚至连暗示都没有,百姓们就开始为虎卫的胜利欢呼了。
这一刻,阎应元脑中突然浮起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他抬眼向俞国振看去,俞国振脸上也有欢喜之色,但很淡,仿佛捉到的只是两个普通将领,而不是此次挑起战端的两位金陵小朝廷的重将。
“这两人公审之后宣判。”俞国振道:“我就不见他们了,争取这一次将李自成也留下来。”
他说完之后,挥了挥手,便领着卫兵出城,当真是片刻也不停留。阎应元知道他绝对不是因为军情紧急,因为他方才说李闯攻聊城时神态还是很轻松的,分明是因为他根本没所谓的江北四镇放在眼中!
无怪乎他只带着两万余兵力就在山东大模大样地开始救济灾民组织建设。
俞国振走这么急,确实不是因为怕李闯攻破聊城,聊城的地势比起兖州更好守卫,虽然兵力不是太多,但是距离济南比较近。在李闯侦骑出现在运河之侧时,济南府里的张秉文便已经将附近的虎卫和民兵一起组织起来,一股脑儿让他们去援聊城了。
无论是李闯还是祖宽、高杰和刘良佐,他们在战略上都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去攻取有重兵把守的坚城。实际上俞国振兵力虽然散开,可是因为情报和交通得力,收拢、反应非常快,因此攻击坚城失去了突然性,面对的将是武装到极致的防守。除非象阎应元那样想出水淹城池的计策,否则缺乏重炮的联军,还是会在城防前碰得头破血流。
兖州至聊城,足有三四百里路途,当李自成得到兖州的消息时,已经是四天之后了。他恼怒地将手中的军报扔在地上,掀开帘子大步走出营寨,口中愤怒骂道:“废物,废物!”
他知道自己将面临的是什么局面,三镇的兵败,也就意味着他将独自面对俞国振的怒火。远眺前方的聊城,他心中突然想起李岩来。
“战,还是退?”
第十卷五九四、羁旅进退不自由(二)
聊城实在算不得名城,城防也不甚高,但是李自成连攻了五天,却未能有寸进。
这五天里他试验了多种战法,从蚁附到猪突,甚至包括李岩教会他的集中火炮进行轰击。聊城的城墙也确实在这种攻击中显得残破了,但是,城墙虽残破,城防却依然。后装线膛枪在射程、射速上的优势,让李自成人数上的优势变成了笑话。
现在,这座虽破而不失的城,就在他面前。
李自成戎马多年,大多时候都是在被官兵追着打,直到这几年,在李岩、牛金星等人的帮助下,起于汉中,成势于甘陕,渐而席卷中原。他的战争经验,比起俞国振也毫不逊色,在他漫长的军伍生涯之中,直觉曾经救过他不知多少次性命。
当想到李岩之后,他立刻转身,又回到了自己原营帐中。
刘宗敏在经略汉中,牛金星在开封筹粮,在他身边的诸将,以田见秀为首。把田见秀召来,李自成道:“立刻传令诸军,全军撤退,以高一功殿后,你看如何?”
田见秀大惊:“陛下,胜负尚未见分晓,何退之急也?”
“俞国振已经击败祖宽、高杰和刘良佐,估计最慢也在三天之内会到聊城。”李自成有些疲惫:“战机已失,此时若不退,只怕想退都难了。”
“陛下何出此言,实在不能克聊城,与俞国振划运河而治亦可。”田见秀忧心忡忡:“若不能以运河为界。俞国振占据整个山东,他自兖州出兵,两日之内便可兵临开封城下!”
“故此我回军之后,让一功守开封,我给他留下五万人马……只要能多拖俞国振两年就好。”
李自成话语中明显失落,这让田见秀更为惊骇:“陛下何出此言,如今我大顺治下地域广阔,数倍于俞国振。人口之多,也数倍于新襄,兵足将勇,无非是比俞国振少些钱粮火器,便是攻之不足,守岂不有余?”
“这几天你也看到了,新襄军的火器犀利。非人力能敌,我们攻城五日。每日伤亡都过千。这五日下来,几乎损失了一成人马。除非不忌伤亡,否则根本无法速破聊城。城中守军数量约摸就是一万出头,我们尚且奈之不何,若是俞国振的大军再一到,内外成夹击之势,我们只怕要和高杰一个下场!”
“陛下……”
田见秀不好再说什么。他心中满是不甘,若是此战能胜。他在闯军中的地位就几近刘宗敏,甚至有可能督山东一地。
“你去下令准备吧。”李自成深吸了一口气:“总有卷土重来的时候!”
就在李自成下令准备撤军的时候。俞国振人已经到了东阿。此前经过数日急行军,虎卫都已经疲惫不堪,而随来的两万武装民兵更是掉队了一大半,因此他不得不在此驻扎下来,遣骑兵前去侦察军情。
在得知闯军从聊城三面撤围的消息,俞国振便知道,自己还是来得晚了一些。
或者说,是李自成见机得早,见事情不对,便立刻收手,绝不半点拖延。
“是否要追击?”田伯光问道。
“李自成既然敢来攻我们,就必须接受教训,如何能不追?”俞国振咧开嘴笑了笑:“不过他见机得早……既然他见机如此早,那么就一定会派下许多探子吧?”
田伯光眉头皱了皱:“依官人之意?”
“咱们立刻进聊城,然后在聊城大摆宴席,把姑丈等人都请来,嗯,还可以派人去请李岩。”俞国振道:“就说是庆祝获胜,同时商讨如何对付李自成吧。”
从东阿到聊城,路途还不足百里,又修了驰道,因此俞国振部队在李自成撤围的第三日便赶到了聊城。此时城中已经是一片欢腾,百姓得知俞国振来了,也都拥到街头来争相目睹这位传奇人物的风采。
“南海侯,南海侯!”俞国振才入城,便有白发苍苍的老者迎来,奉上美酒:“南海侯请满饮一杯,聊城地小人穷,无以为敬,只是这一杯水酒,表达聊城百姓对南海侯之心!”
这老者当然是经过安排的,他奉上的酒水也绝对没有问题。俞国振端起杯子,却没有立刻喝下去,他见周围百姓全眼巴巴看着他,便笑着在马上道:“聊城甫经兵灾,让百姓受苦了,俞某心中有愧。百姓不以此责怪俞某,反倒是以酒相待,俞某更是愧疚难当。为聊表寸意,也为庆贺在百姓支持之下,我们守住聊城,击退了闯贼,今日我新襄虎卫出资,与诸位痛饮,不醉不休!”
周围顿时是欢声雷动。
大军是不入城的,都囤于运河之东,因此运河上顿时就忙了起来,浮桥搭好,一车一车的食物被推到聊城里,巨大的军用锅支起,至少有上百口同时在烹煮。这等热闹的场景,当然也落入了有心人眼中。偏偏这个时候,聊城城墙塌了不少地方,因此便有人悄然出城,到了城西两里左右的林子里,与同伴会合,然后纵马疾驰,向着六十里外的闯军奔去。
李自成近十万人,他们的撤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为了防止俞国振派兵追袭,采取的是步步为营的策略,高一功与刘方亮二将轮流殿后,他亲领中军西退。这样行军的速度自然不是很快,一日夜也不过是行三十余里。李自成对这个速度也不满意,但这样撤退总比全军溃退要安全得多。
“探马说俞国振已经入了聊城,兵力足有两万余,不过都扎营于运河东岸,并未入城,只是遣人造浮桥运送酒肉,犒赏聊城百姓与将士。”
得知这个消息,李自成算是松了口气。他与俞国振并没有真正交手过,可在聊城吃了亏,对虎卫的战斗力算是有了切身体会。
“见秀,今夜总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他笑着对田见秀道:“看来俞国振发觉我们戒备严密无隙可乘,便放弃了追击的心思。”
“听得探马说,俞国振还遣人去济南府召张秉文,同时遣人去见李岩。”田见秀却没有那么轻松:“这不知是何意,特别是征东将军那边,俞国振遣使者去……是招降?”
“不是,是稳住李岩。”李自成笑道:“若非如此,我还不敢松这口气。俞国振此人行事,一向是睚眦必报,此次我乘他被江北三镇围攻之际来捡便宜,他既破三镇,便肯定也要来寻我报复。张秉文主持山东政务,召张秉文来,想必是要他负责后勤,俞国振恐怕会征伐中原了。”
“那当如何是好?”田见秀惊道。
他对于放弃攻取聊城虽然是颇为遗憾,却也知道,只要双方兵力相差不是太过悬殊,大顺军就根本不是虎卫的对手。因此听闻俞国振要来征伐中原,他便感觉到恐惧。
想想看,数万乃至十万虎卫,手持射程既远又准而且射击速度还极快的火枪,在中原大地上横冲直撞,那种场景让田见秀觉得绝望和恐惧。
“以往我不知道,现在明白了,为何李岩对俞国振会如何忌惮。但是俞国振并非无懈可击,他有一个大弱点,或许他自己尚不明白。”李自成又道:“他是守户之犬。”
“陛下此言何意?”
“就是他不会离开自己的地盘,若我有他的实力,早就席卷天下了,他却只是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便是两广与山东,也只是乘着崇祯毙命天下无主之机才小心占据。故此,他若是入中原,那便是他的末日。到时候,我便弃开封、汝州,诱他至洛阳城下。他的虎卫装备虽精,但太过仰赖于弹药补给,便以守卫聊城时为例,我们攻五日里,城中火器击发的炮弹、枪子,比起我们十万人所消耗的还多!到那时,数百里绵延补给,我以小股游骑断他粮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自成不免有些得意,他捋须笑了起来。
“陛下果然高明,俞国振虽然手中有好兵,可他本人军略却显不足啊,他练兵天下一流,用兵只是二流。”田见秀吹捧道。
因为有探马带回来的消息,李自成算是松了口气,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完全放弃了戒备之心。当夜他仍然下令营中严加防备,避免可能发生的意外。临睡之前,他忍不住饮了两杯来自新襄的狄公酒,这种烈酒的灼热感,对于他身体上的老伤很有帮助。
两杯酒只是让他有些酣然,却不至于醉倒。迷迷糊糊睡下之后,大约到了三更天左右,因为天气太热,他还是醒了过来。
正起夜尿之际,他突然听到了铜锣响起。
那是营寨四角的望楼上传来的声音,李自成惊得一身汗,连尿都拉不出来了。近十万人的连营,绵延就足有两三里,而他的大帐被围在中央,随着这铜锣响起,顿时乱成了一团。
无论李岩曾经如何训练这些闯军,都改不了他们当中主要将领乃是流寇出身,这些将领的一些积习,也被他们的士兵继承下来。因此表面上看,他们是军纪森严,可当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真的纪律性与假的纪律性便高低立判了。若这只是虚惊一场,缓过神来的闯军将领倒是可以将局面迅速控制住,但关键问题,这并非虚惊。
“轰!”在李自成的惊怒中,炮声响起。
第十卷五九五、羁旅进退不自由(三)
炮声在黑夜中是如此响亮,震得人心都象是要从嘴中跳了出来。
李自成这个时候已经明白,俞国振说是要宴贺胜利,其实就是为了欺骗他派出去的奸细。实际上,借着运送物资为名,俞国振的主力骑兵已经渡过运河,并且乘机狂奔六七十里,追到了他扎营之处。
俞国振派来的人马肯定不多,不会超过两万,甚至可能只有一万出头。但那又怎么样,只要是新襄军,莫说是一万,便是一千,其杀伤力也极为恐怖。
更何况俞国振还带来了火炮!
从李岩那儿得到的消息,俞国振的步兵有一种易于携带的短炮,炮重不过是一百五十斤,与一个人的体重相当,将之置在马上,具有极强的机动性。虽然这短炮的射程,比不上李自成营中的重炮,可是虎卫携其悄悄进入射程之内,然后集中起来轰击夜袭,对于李自成大营的破坏力远胜过这二十余门炮本身。
在这样乱的军营中,李自成便是判断出虎卫炮兵阵地位置,也找不到自己的炮兵去反击。
李自成牙齿几乎咬碎了,他的络腮胡须因为愤怒而根根竖起,混乱中,不知是哪个笨手笨脚的士气掀翻了一顶营帐,营帐上的铁钩还钩着了他的脸,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印。
“镇定,镇定!”李自成厉声喝道。
听得他的声音他的亲兵纷纷拥上来将他护住。刀剑出鞘的声音,亲兵的呼喝声,全部都混在了一起。李自成在军中的威望还是极高的,他身边营寨里又都是亲信,听得闯王亲兵呼喝,原本的慌乱要好一些了,便在火把的指引下,开始整队。
李岩的训练这时终于体现出一些作用。但李自成心中仍是极不满意。
若是李岩听他的命令,从北面威胁羊口,此时俞国振只怕要忙着去救羊口,而不是派精锐乘夜来袭他!
“俞国振来的兵力必然不多,你们……”
他将几个亲将召来,下令准备反击,不过夜里到处一片混乱。他的新将再收拢也只是收拢了两千余人,要想真正组织反击。还必须先让全军都镇定下来。
“遣人高喊。就说闯王在此,令各军镇定,各将回归本部!”他下令道。
扎营之时他还是很小心的,因此各个营寨都阵垒齐备,从壕沟到鹿砦到铁蒺蓠,应有尽有。故此李自成认定,俞国振组织此次夜袭的目的。便是让他自乱阵脚。只要他能稳住阵势,然后相机派出人去攻击俞国振的炮兵。那么俞国振便只能回撤——毕竟他在兵力上有很大的劣势,而且这又不是拥有地势之利城防之坚的聊城。攻守之势相异。
凭借他个人的威望,总算是让诸军渐渐稳了下来,原本自相残杀者也停止了相互攻击,而田见秀、高一功、刘方亮等将领也先后来见李自成。虎卫的炮火仍然在继续,李自成知道若不能拔除对方的火炮,己军还是会陷入混乱,因此召来高一功道:“一功,你带我亲兵去,将俞国振的炮营给端了。当心,不要点火把,就摸黑过去!”
高一功原本是面有难色,但听得带李自成的亲兵去,知道这是李自成下血本了,因此重重顿首:“是!”
此时李自成能收拢的亲兵不过是七百余人,他全部都交给了高一功,高一功又回到本部调集了能收拢的两千人,也不骑马,近三千人全部默行,乘着夜色掩护,悄悄出了营寨。
为他们指路的是天上微弱的星光和火炮发射时造成的亮光。
炮营就在离他们约是近一里之外的缓坡之上,距离并不远,众人衔枚疾走,很快就到了离炮营不足两百步处。
然而就在这时,高一功觉察到不对劲,因为对面隐隐约约似乎也有人在行动!
恰在此时,炮营又是一次齐射,高一功就发觉,面前少说也有一两千新襄兵,正端着枪,默不作声向前行。
双方打了个照面,虎卫的反应更快,或者说,虎卫手中的武器反应速度更快,喀喀的声音中,火枪如林般举起,对着闯军便开始射击。
此时双方距离不足百步,闯军虽然也有火枪,其中不少甚至是得自于官兵的新襄制燧发火枪,同样也举起来射击,但双方的射程与射速的区别,决定了杀伤力完全不同。
除非正中要害,否则这种距离下,子弹的力量已竭,击中虎卫身上的钢甲,只是将虎卫打得趔趄后退,最重的伤害也不过是钢甲变型,导致虎卫出现骨折。
相反,虎卫现在使用的羿神型火枪乃是第一代后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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