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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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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改动虽然只是外形设计上的变化,可其中也需要大量的试验,比如说,枪管上加装刺刀卡口,对于射击精度就会产生一定的影响,再比如说,刺刀的长度是多少最适合肉搏,这些都需要进行几十次乃至上百次的试验,才能得出最佳数据。而且,俞国振也希望能通过这样的试验,打好自己的轻武器研制的基础,培养一批能挑大梁的研究员,故此并未故多地干涉他们的研究。
反正打打流寇之类的敌人,现在的虎卫乙型已经足够用了。
“娘子果然是为夫的贴心人啊……哈哈。”俞国振笑了起来。
他翻开书的前面几页,看到作者自序中说:“崇祯八年七月二十日原兵部右侍郎今致仕臣毕懋庚谨对”的字样,心中又是一动,这本书去年才出来,那么它的作者应该尚在人世。这位毕懋庚,俞国振隐约似乎记得他的名字,但却忘了他有什么具体事迹。
若是有机会,或许自己该去寻这位军器设计大师交流一番呢。
俞国振倒没有自大到认为,一个曾任兵部右侍郎的退休官员,会去投靠他,但他却不知,此时就在襄安,一个老人拄着拐杖,在两个年轻人的陪同之下,到了细柳别院的门前。
“都说俞济民的家卫用的火器甚为精良,老夫今日倒要见见世面。”那老人笑道:“登辅,你去替老夫叫门。”
这老人便是毕懋康,他原本就是南直隶歙人,只不过因为在长江之南,故此流寇数度袭扰都未至其家罢了。如今俞国振擒高迎祥之事广为传播,他虽是年迈,却也忍不住要见识一下,屡建奇功的俞家家丁,所使用的火器究竟是什么模样。
第六卷三一六、塞外传烽乱京华(二)
三一六、塞外传烽乱京华(二)
大明崇祯九年七月初三日,京师戒严。
当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将俞国振等从睡梦中惊醒后,俞国振迅速起身,首先是抓起了挂在墙上的长刀。
“夫君!”方子仪也爬了起来,顾不得自己只穿着小衣,赤着脚就扑向屋子的一角,打开箱子,将放在那儿的内甲为俞国振披上。
此时虽是初秋,但京师城中还是暑气逼人,这嵌片式内甲穿着有些闷热,俞国振带来也只是为防意外。十余斤重的内甲,方子仪抓起时有些沉重,俞国振披好甲,牵着她的手,在她额头吻了吻:“放心,一切有我。”
方子仪点了点头,看着俞国振身影消失在门口,手却抓紧了床单,心里像揪成了一团。
泪水也突然间涌了出来。
她与俞国振的婚事,比起族中其余女子要幸福得多,虽然也是长辈之命媒妁之言,但在定下婚事之前,两人便已经相识,而且还偶尔有书信往来。俞国振每每去桐城拜访方家,总不忘给她和小子柠带礼物。如果说最初她只是敬佩俞国振在杂学上的造诣,到后来,便是一颗少女芳心,完全系在了俞国振身上了。
然后俞国振仿佛是听到了她心中的默祷,向方家求婚,在得知这个消息的刹那,方子仪觉得自己几乎控制不住要大笑出来。
婚事定下之后,她原本空落落的心就被幸福感充盈着,嫁一个堂堂男子汉,为他传宗结低,与他琴瑟和谐,这个时代的女子,对于人生的幸福追求,便仅在于此了。
然后她才发觉,自己嫁给了一个了不起的英雄。可是越是英雄人物,似乎就越多责任,他往来奔波出生入死,每每此时,方子仪口中虽是不说,心却是揪着的。
当她头顶霞披被抬入俞府时,她幸福之余,也想劝俞国振两句。他现在拥有的已经够多了,他现在做的也已经够多了。但在看到俞国振那双深沉如星空般的眼睛后,她就知道,这种话不必在俞国振面前提起。若是提起,反而会让他小看。
既然自己阻止不了他,便要在旁边默默帮他,至少让他无后顾之忧。
想到这,方子仪松开手,她又匆匆奔向那个藏着甲的箱子,从底下翻出一柄连鞘的短剑。
短剑出鞘,寒光盈面,方子仪端坐于榻,静静等候着。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熟悉的脚步声,紧接着,俞国振的声音传了进来:“子仪,休要慌张,是鞑虏入关,京师戒严了。”
“鞑虏入关?”方子仪心还没有来得及放下去,便又悬了起来,花容失色道:“京师……京师不会有事吧?”
俞国振记忆中,崇祯九年并没有发生鞑虏攻破京师之事,对于此次鞑虏入关,他也几乎没有印像。因此略微有些轻松地道:“应当是有惊无险……只可惜,我只带了两百人入京,否则倒是一场与鞑子交手的机会,也让他们见识一下鞑子的实力,免得成了骄兵。”
“能不战,那最好。”方子仪见他轻松,也松了口气,微微地叹了声,合手低祷:“苍天保佑我大明,苍天保佑我百姓,苍天保佑我忠勇将士……”
因为是早晨,从东方升起的红日,将金红色的光辉透过窗纸洒在她的脖脸上,她垂眼默祷,无比虔诚。俞国振看着她这模样,想到在大明万里江山之中,这个消息传出之后,必是无数这般女子,在用全部身心向着那苍天默祷,心中突然间有些不忍。
他吸了口气,眯着眼睛,见方子仪回过神,他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子仪,我出去一会儿,打听打听消息。”他平静地道。
方子仪略带一抹忧色:“夫君,保重要紧,切勿呈强。”
从俞国振的目光里,方子仪看出跃跃欲试的心思,虽然只带着两百人,而且这两百人还是甲胄兵器不全,可自己的这位丈夫,却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相反,迎难而上,才是他的本色!
俞国振哈哈一笑,便又转身出去了。
此时街头已经戒严,到处都是空无一人,俞国振站在玉京客栈门口,眼见着一队队差役从眼前经过,盘问任何可疑之人。他气度不凡,又站在客栈之前,初时并没有人来喝问,不过稍后便有锦衣卫前来盘查。
对此俞国振倒是不惧,曹化淳为了方便他在京城行事,给了他一块锦衣卫的牌子,凭着这牌子,即使是夜间宵禁,也可以在大街上闲逛。
“或许该去寻曹化淳?”在门前,俞国振又犹豫了会儿。
他带入京城的,原只有二百人,其中还有十余人已经随将岸离开了京城,三天前动身去了直沽,他们要从那儿乘连波号赶往朝鲜国。因此,他手中真正得用的,就只有一百七十余人。若是千余流寇,这一百七十余人还可以派上用场,可对着的是东虏,而且有可能是数万东虏,俞国振再是自负,也不会蠢到认为自己这一百七十人送上去能起什么决定作用。
还是不甘心啊……
京师戒严的第一日,一片人心惶惶,因为没有确切的消息,各种谣言满天飞舞,街头也少有行人。但到了第二日时,一些真实的消息开始传入民间,但其中真伪,实难辨别。俞国振这些日子去拜访了京师中不少人物,甚至包括孙临的兄长孙晋,孙晋前些时日因为忤了圣意,正被勒令停职反省,因此也得不到什么确切的消息。
俞国振却觉得,孙晋所言实际上是托辞,他知道一些消息,只不过不方便说出罢了。
直到七月九日,俞国振再收到曹化淳的邀请,在他外宅一晤。
与上一次相见时曹化淳宛若富家翁不同,隔了几天的时间,曹化淳便憔悴了许多,背也佝偻起来,见着俞国振之后,劈头盖脑便问道:“你是打过仗的,觉得京师如今能否守得住?”
“知己知彼,方能言战,晚辈如今什么都不知晓,东虏是如何入寇的,朝廷又是如何应敌的,东虏兵力多少、将领为谁,朝廷能有多少兵士……这些事情不明,晚辈若说战守之策,便一定是虚言诳骗曹公。”俞国振心中一动,曹化淳此前都忙得不可开交,无法脱身出来,而现在却能在外宅见他,很有可能他代表的并不是他自己,而是崇祯。
他的话让曹化淳有些失望:“唉,便是你也说不清楚么?”
“若是曹公觉得可以,将如今局势说与晚辈听听,或许晚辈能有一分愚见。”
曹化淳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如今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他唤人端来茶水,润了润喉,然后开始将最近的军情解说与俞国振听。
大明崇祯九年五月二十七日,刚刚建国号为“清”并自称皇帝的皇太极,誓师征明,于翔凤楼召见和硕睿亲王多尔衮、和硕豫亲王多铎、和硕肃亲王豪格、和硕成亲王岳托、汉军固山额真石廷柱以及多罗武英郡王阿济格、多罗饶余贝勒阿巴泰、超品公额驸杨古利、固山额真宗室拜尹图、谭泰、叶克书、阿山、图尔格、篇古、额驸达尔哈等,亲授方略。五月三十日,阿济格领八旗兵十万先行,六月二十七日,分三路入独石口。
而在得知清军大举南侵消息之后,崇祯皇帝与朝中大臣,都以为清军必自山西宣大一线而来,因此在布置防线时都是向着这一侧倾斜,但出人意料的是,东虏却是经延庆入居庸关,目标直指昌平,欲取道于此进逼京师。崇祯帝乃以张元佐为兵部右侍郎,出守昌平,又派司礼监的太监魏国征监军天寿山。
昌平为京师之门户,而天寿山在昌平之北,又为昌平之门户,而且大明自成祖以来十余位天子的陵寝便在于此。魏国征在得令之后当日便动身赶往天寿山,而张元佐却是迁延了三日,仍未离京,乃至于崇祯皇帝在会见廷臣时,不得不出言讥讽:“内臣即日就道,而侍郎三日未出,何怪朕之用内臣耶?”
得到这个消息,俞国振也唯有苦笑了。
这些廷臣,当真是丢人献眼至极,平日里义正辞严,俨然正人君子当道,到有事情,还不如没有蛋蛋的太监!
“这个张元佐,旧日吏部荐他为光禄寺卿,陛下见他妙语如珠能说会道,心中不喜,便另选了战战兢兢口笨舌拙的王道直为光禄寺卿。其时陛下私下便说此人好为大言,未必可用,如今看来,果然还是陛下有识人之明。”曹化淳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张元佐。
他为司礼监秉笔大太监,廷臣一指责天子重用内监,几乎每次都会把他当一个靶子狂喷,这让他心中觉得挺冤屈的,他虽然也有贪财弄权之举,可大体上还是和朝中清流关系亲善,像文震孟为内阁首辅时,他专门下贴致贺,结果换来的是什么?
羞辱,无尽的羞辱。
他却不知道,若按着原来的历史发展,他被清流特别是东林大坑特坑的事情还在后头。
俞国振没有出声,心里却鄙视起崇祯用人不明来。崇祯既然明明不喜欢张元佐好为大言夸夸其谈,为什么在这关键时候,却又想起使用其人!
“如今军情你已尽知,朝廷如何应对,你可有良方?若是朝廷用你为将,拔举你为总兵官,你能否领军退虏?”
抱怨完了之后,曹化淳坐正身躯,眼中射出寒芒,这个时候,他手绾大权的大太监威仪终于拿了出来。俞国振也神情一凝,他心中明白,这话同样不是曹化淳自己的意思。
他是代替崇祯问的。
第六卷三一七、塞外传烽乱京华(三)
如俞国振所料,曹化淳是替崇祯皇帝问的。
此时崇祯帝,对于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已经是空前失望,他已经准备在此次事后,再让温体仁复相了。但前提是能应对完这个麻烦,总不能让温体仁出外督师为将,他手中又没有什么人可用,想来想去,便想到了俞国振身上。
或许,为他抓住了高迎祥的俞国振,还能给他带来某种惊喜吧?
俞国振微微闭了一下眼。
若非时局,他真不愿意此时出来引领这个风头。他原先的计划,是让崇祯与东林一起折腾大明,自己在南方种田,向着东南亚、大洋洲移民,控制住马六甲海峡,压服倭国、朝鲜,到时乘着流寇灭了大明、东虏“紫屁东来”之时,挥师北进,以解放者之雄姿,出现在中原。
如此行事,得国之正,不逊于朱重八驱逐蒙鞑恢复中华,而俞国振也可以凭借已经在海外打牢的基础,和无上的个人权威,推动华夏开始新一轮的扩张:并不是简单的领土扩张,而是科技的扩张、交通的扩张、人口的扩张和生产的扩张。
不过要如此,他必须先铁石心肠,放任流寇祸乱中原、南直隶,以此来获取他在海外奠基所需要的人口,削弱大明的实力,同时尽可能避免与鞑虏提前交战,以免过早曝露自己实力,同时也是避免太过削弱东虏。
但只不过他虽然知道明末的大致走势,却不知道其细节,因此屡屡卷入冲突之中。
去年与今年初的与流寇之战,还有如今在京师遇到东虏入侵。便都是如此。
他现在还有机会避开。但是,面对那些残暴的入侵者,避开……真是最好的选择么?
在南直隶两次与流寇交战,他获取了大量的人口,前后加起来,足有十二万,并且得到了一些有才能的人的好感,方以智他们且不说。像徐霞客、宋应星、万时华甚至章篪。还有那些原本在历史中默默无闻的人物,纷纷向着襄安来,仅二、三两个月,就有近千人到襄安投靠。
人心即大义,即气运,即天命。
即使在京师的战斗,不能像在南直隶那样给他带来诸多好处,他也必须去做,只为……
他又想到了方子仪那天的默祷。
“曹公,此次东虏入侵。虽有小患,却必定无法攻破京师,只要京师严谨守城,小心细作。东虏绝无可乘之机。”他思忖了会儿,然后说道。
曹化淳微微有些宽心,俞国振是知兵的,至少比他懂得战场局势,俞国振既然说东虏进不了城,那就没有太大问题。
“若我为虏酋。此次征伐,应有破坏京师附近乡镇、掳掠人口毁坏农田为此战目的。如今我大明国力,依旧远胜于东虏,东虏此举,好比是在我大明胸膛处划开一刀,虽无法一击杀灭我,却可以使我不断流血。削弱我方国力。东虏历来进关入寇,其目的都是如此。”
曹化淳想了想,确实如此,此前东虏入寇,无非是劫掠一番便走。
“东虏本不善攻城,我大明火器占优,但孔逆等去投之后,将登莱熟练工匠与大炮亦带入东虏,致使如今东虏也有了大炮火器,至少在器械上,已经与我大明相当。”俞国振又道。
这些话曹化淳不爱听,也听不明白,他有些不耐烦:“济民,你究竟想说什么?”
“是向曹公说明敌我优劣之所在。”俞国振笑道:“曹公为天子伴当,若是天子问起此事,曹公也有话可谈啊。”
曹化淳闻得此语,嘿然一笑,示意俞国振继续往下说。俞国振竖起一根手指:“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贼降后金不过四年,后金虽得工匠火炮,操演使用尚不熟练,故此东虏尚未大举装备火器,我在钦州,与番人贸易,得番人火器犀利,故有购之。大明欲克东虏,必仰赖火器,番人火器既胜于我,何不购之为我军所用?”
“那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曹化淳不耐烦地道,但当他看到俞国振微笑的模样,立刻明白过来:“好你个小猴儿,竟然算计起咱家来了……咱家别的不敢说,一年给朝廷购个一万枝火铳的主儿,总还能做!”
他不愧是侍候人的太监,最善揣摩人心,见俞国振模样顿时明白,俞国振其实是在向他推销番人的火器。这一推销,朝廷不可能直接与番人交易,那么中间商就是俞国振,他在中转手,获利应是不小。
不过也有他想不到的东西,他一开口就是一万枝火铳,在他想来,即使是番人来造,也应该极耗时力。要知道此时造鸟铳极为艰难,难就难在枪管之上,按照戚继光在《纪效新书》中的说法,枪管要靠钢钻来钻,一天的时间,一人之力,也只能钻入寸许,“至底为止,一月钻光为上”,也就是说,一个工匠一个月能钻出一根合格枪管就很不错了!
他却不知道,在新襄,钻枪管使用的是水力机械,并且采用了以坩锅炼制的高硬度刀具钢为钻头,使用油泵施压循环喷射冷却油为钻头降温液和冲刷枪管。这种方法之下,钻一根枪管的时间只用不足两小时!
至于枪机等零件,使用冲压法来铸造,更是便捷无比。所有的零件制成之后,再进入铁器工坊军械车间的装配线,采用流水做业的方式,由工匠完成。整个过程,完全实现了工业化,不仅其产量成百倍地胜过传通的手工工艺,而且因为都由机械完成,减少了人力判断的误差,使得零件的精确度也远胜过手工。这就保证了成品的质量,一则延长了使用寿命,二则减少了炸膛的可能性。
俞国振估计,每柄虎卫乙型的成本,大约是一两左右,而崇祯时粗制滥造的只有三十余发弹寿命的火铳的成本就要二两三钱,而能发百弹的“合格”火铳价钱,成本则需要到三两八银白银!
他只是以三两的价格向明朝廷出售这些火器,便可获得二两的利润,而且随着生产规模的扩大,工艺的进一步提高,他的成本还可以降得更低。
他也不怕这些流入到明朝廷手中的火铳会被用来对付他,一来这必然是虎卫乙的外售型,射程、精度都会受到影响,其威力只会比明廷如今使用的同类火铳略大,二来……等到有人用这类武器对付他时,他已经有打得更远射得更准和防得更牢的武器装备出现了。
“曹公,此次东虏来侵,若是诸将用命,大同总兵王朴能扼住宣府、山永总兵祖大寿能守九门水口,各地守臣据城自守,令虏无处可掠,再调集四方勤王之兵,与东虏决战于京师城下,便是以二换一,亦能令东虏菁华,尽葬于此。自此往后,辽东便再无忧虑了!”
俞国振所说的,便是关门打狗。东虏大军入关,不是走宣大,便是走山海关,把这两个口子堵住,东虏再想出关,就是绕道大漠,且不说其中艰难,只是一路上明军骚扰就足以让东虏这十万人马片甲不留。这也可以说是大明与东虏进行战略决战的一次良机,虽然付出的代价可能是京师左近被打烂,但反正不决战,京师左近也是要被东虏蹂躏至于残败的。
但俞国振知道,崇祯与曹化淳不可能采用这个计策!
经过与东虏的多年交战,崇祯与曹化淳等人,已经本能地对东虏产生了畏惧,他们决不敢看着东虏在京师城下,必定要想方设法将之赶走。另外,崇祯也对自己的文臣武将们失去了信心,根本不相信那些武将能守住关隘城池,等待勤王援军的到来。
果然,曹化淳只是略一思忖,便摇了摇头:“不可,不可,京师乃国之心腹,岂可任贼纵横?况且……若是贼人不待勤王之后至,便发力攻城,如之奈何?”
俞国振笑道:“既是如此,我尚有第二策。朝廷任命一宿将为总督,总辖京师之外各国,授予尚方宝剑,准其杀总兵以下不听号令者。使得军令一统,与虏会战于京畿。如今虏兵不过十万,而我兵亦有此数,无须大败虏兵,只需挫其锐气,虏兵必不自安,乃思遁走。此后再沿途袭扰,迫其不得携所掠百姓财物从容退却,虽不能大胜,却也可以令虏军此行空手而归。”
曹化淳听得这一计策眼前顿时亮了起来,这倒是合了他们的意思,反正打仗的不用动用京营,只动用拱卫京畿附近的各镇总兵辖下部队。不过思忖了片刻,曹化淳道:“天子有意令朝中重臣为督师,比如兵部尚书张凤翼,总领诸军。”
“不可,不可,此事不可由文臣来领。”俞国振连连摇头:“尤其张凤翼,更为不可。便是流寇,他也应付不来,何况东虏?”
他对这位兵部尚书张凤翼的评价相当低,曹化淳笑了笑,却没有再说什么。
此事天子心中自有定论,却不是他与俞国振能决定的。
“还有其余计策否?”曹化淳又问道。
“其余计策……若朝廷不希望太失颜面,可遣一骁将出城,多拨战马军械,令锦衣卫为助,传递消息,专杀分散掳掠的东虏,一击即走,绝不恋战。”俞国振向着曹化淳道:“有如此一支游骑在,或者能建奇功。”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又含笑看着曹化淳,曹化淳起身道:“此事非济民你无人能担……济民你要什么,只管与我说来!”
第六卷三一八、华夏孰为擎天手(一)
紫禁城,御书房。
刚刚下朝的崇祯拖着疲惫的身躯,几乎是挪到了座椅之中。周围一片寂静,太监宫女们都知道他心情不好,一个个屏息凝神,生怕惹怒了天子。
相对那些以凶残闻名的皇帝,崇祯对于这些“家奴”算是宽厚,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打杀不开眼的蠢货。
崇祯的耳边,还是朝廷里那些大臣口沫横飞时的嗡嗡声。他叹了口气,低低说了一声:“水。”
便有宫女为他奉上热水,上好的贡茶清香,并不能让他神智变得更清楚。他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千军万马冲入进来的情景,这让他感到极度地畏惧。
“陛下,陛下。”
当他被呼唤的声音惊醒时,便看到自己的皇后周氏正在面前。
“爱妃……”他长叹了一声。
“陛下且进些食。”周皇后双手将一个食盒放在了他的面前。
这位周皇后出身贫寒,父亲周善曾在前门处看相为生。她嫁与崇祯之后,无论是信王妃时,还是皇后时,都未曾改过自己的平民本色。不仅不尚奢侈生活节俭,甚至亲自动手劳作:为崇祯洗衣做饭,教宫女们纺纱织布。
崇祯对她也是由爱生敬,两人琴瑟和谐,甚至难得地由皇后生出了太子。
“朕不饿。”目光移到那食盒子上,想起初入宫为帝时,因为魏忠贤的缘故,先帝皇后告诫说不要吃宫内的食物,于是已经被册封为皇后的周氏亲自下厨,为崇祯整治食物,当时每天奉上的食物,便是用这样的食盒装着。
还有去年,得知凤阳祖陵被流寇所焚,崇祯惊怒中拒绝食肉,以示同天下将士共甘苦,日渐消瘦之下,周皇后便还是拿着这食盒献上肉食,还让周皇后之母借梦见孝纯太后(崇祯生母)之事,劝说崇祯,崇祯这才进肉食。
这个食盒,其中蕴着的意思,却不仅仅是食盒啊。
“陛下便是不饿,也要为着天下百姓吃一些。”周皇后道:“若是陛下不食,哪有精力治国?”
“治国,治国,虏寇都已经到了京师之外,朕还有什么国可治?”
或许只有在周皇后面前,崇祯才能放开拘束,大声抱怨。周皇后见他说得激愤,沉默了会儿,然后缓缓道:“吾南中尚有一家居。”
崇祯最初没有反应过来,觉得好端端地周皇后怎么会说这个,连问了两声,周皇后却是再不回答,崇祯恍然大悟。
这分明是劝他,若是京师事不可为,尚可以南下迁都!
但自成祖永乐大帝以来,天子守国门便是大明的铁律,京师为大明之都城,已经历二百载,要他抛开京师南下……他岂不成了宋高宗?
他成了宋高宗,被他所杀的袁崇焕岂不就是岳飞?
想到曾经大言五年平辽的袁崇焕,崇祯便又想到当初在后金入关后竭力主张要杀袁崇焕的宣大总督梁廷栋,当时他力争的理由便是袁崇焕放任后金在他防区里入京师,如今清兵自他防区所辖的宣大而入,按照当初的情形,他也应该磔死啊。
“陛下,还是先用膳吧。”周皇后又劝道。
崇祯拗不过她,但才打开食盒,便看到外头人影晃了晃,仔细一瞧,却是曹化淳略有些肥胖的身体。他立刻合上食盒,带着歉意地向周皇后一笑:“皇后,先且放一放,朕有话与曹伴伴说。”
曹化淳进来,先是向帝后行礼,然后回道:“皇爷只管用膳,奴婢在这说就是。”
周皇后再次将食盒推到崇祯面前,崇祯想到此前自己最烦恼的闯贼高迎祥,便是被俞国振擒来,或许这一次,他还能给自己带来好的消息,因此也不再拒绝,取了银筹,开始用餐。
曹化淳将俞国振的回应一一说与崇祯听,果然,当崇祯听得俞国振“关门打狗”之策时连连摇头,苦笑着道:“这俞国振,果然如锦衣卫所以,桀傲自大,若是朝中兵将都如他一般不畏死不怕事,朕也用不着他了。”
待听得俞国振讨论国朝火器时,崇祯想起方才接到的急报,东虏使用火炮轰击昌平城楼,心中便不由得一揪:“孔逆、耿逆、尚逆,此三贼,此三贼……”
见他如此气愤,曹化淳赶紧往下说,说到俞国振要当中间商贩卖番人火器之事,崇祯不禁又转怒为笑:“这个俞济民,当真只知道求田问舍钻钱眼了……”
他这话里并没有太多的责怪的意思,反而觉得略略松了口气,若是俞国振完全无欲无求,倒让他不知如何应付了。至于想赚些钱……大明朝廷虽然国库紧张,可每年采购火器的钱总是要拨的,依着俞国振的意思,采购他贩卖的火器,比起大明自造,还要便宜一些,没准反而给国库节约出一笔钱来!
听曹化淳分析到此,崇祯忍不住多吃了几口饭菜,旁边的周皇后看了也眉开眼笑。曹化淳又说到俞国振已经领命,准备出城与东虏游击交战,崇祯连连点头:“朕知道,他在滁州时,擒获高迎祥便是用此战术,只不过在滁州时,他除了自家几百家丁之外,尚有方卿的几百家丁相助,还有南京太仆寺的两三千匹战马……如今他身边就只带了百余人,如何够用?”
“俞济民若是知道陛下如此关爱,必定感恩戴德,为陛下之赵子龙!”曹化淳拍了一记马屁,然后开始表功:“奴婢想想也是,便令锦衣卫助他,许他便宜行事,游击以下官兵将领,可以任他号令,又拨了京营两千匹战马与他……哦,奴婢大胆,还允了他两百套战甲兵刃。”
“那是应当的,他有心报国,朕可不能让他赤手空拳去与穷凶极恶之虏相斗,曹伴伴,你做得好,做得好,还是你顾着朕!”
说到这里,崇祯放下银筹,起身转了转:“若是臣民尽如曹伴伴、俞济民,天下太平何愁不得啊……唉!”
他如此感叹,是想起朝中衮衮诸公,一个个说得比什么都好听,做起事来却是一个个无能透顶。
这不能不说是他的悲哀,因为他根本无法摆脱这些朝廷大臣们的牵制。
不过,曹化淳带来的消息,总算让他安了点心,俞国振既然说东虏不大可能攻城,那么至少京城的安危不必太过担忧了。
但紧接着发生的事情,又让崇祯开始怀疑,俞国振做出的判断是否正确了。
崇祯九年七月十日,京师西直门,城头的京营军士紧张地极目西望。
此时前方消息已经哄传开来,东虏此来极是嚣张,遣先被招降的明军二千佯为败兵进入昌平城,明巡关御史王肇坤中计放入,七月七日,阿济格合二十固山六万八旗兵之力围攻昌平,还使用了所携带的火炮,那两千降军乘机内应,总兵巢丕昌率众投降,昌平因此失守。
昌平一失,京师门户洞开,东虏已经可以直抵城墙之下!
即使平日里再松懈的士兵,此时也不敢大意,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因此,当远处的旌旗才一出现,他们就敲响了警钟。
随着这警钟响起,京师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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