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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风暴-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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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平日里再松懈的士兵,此时也不敢大意,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因此,当远处的旌旗才一出现,他们就敲响了警钟。

随着这警钟响起,京师之内一片混乱,此前虽然做出了种种预案,可当真正的军情来临之时,近乎一半的人脑子里还是一片迷糊。

城中顿时传来了哭喊声,虽然很快就被制止,但也让无数人心中惶惶不安。

这座大明经营了两百年的城池,能够守得住么?

紫禁城里,崇祯身上也难得地披上了甲,他阴沉着脸,振衣而起:“朕欲亲上敌楼以观虏兵势,诸卿有谁愿意与朕同往?”

“不可,万万不可啊……”

一片喧闹之声,崇祯冷笑了。

“朕尚且不畏死,卿等何惧之有?”他双眼扫视众人,然后大步离开金殿:“若连站在城头观望的胆量都没有,朕如何还能指望卿等为朕败敌?”

在城外一隅,俞国振也听到了警钟声响,他望了望京城城墙,回过头来向着自己的家卫们一笑:“今日且让我们见识见识,女真人究竟有几分本领。”

他身后的家卫们大多满不在乎,就算有一两个神情比较严肃的,却也不是畏惧,而只是大战之前的紧张。他们望着俞国振,目光中充满了敬仰与信任。

自从新襄虎卫诞生之时起,俞国振就一直引领着他们,参加一次又一次的战役,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他们的对手,无论是湖匪水贼,还是流寇悍盗,都一一跪倒在他们面前,将首绩与性命拱手献出,成就了新襄虎卫战无不胜的威名与气质。

对于他们来说,女真满洲,只不过是众多跪在他们脚下的敌人中的一支罢了。

“昨日得到的消息,我料想东虏会自西门出现,如今看来,我是料对了,不过方才锦衣卫传来的消息,来的却不是东虏八旗本部,而是在昌平投靠的巢丕昌与他的降军……身为军人,便是不能为国捐躯,也不该为虎作伥,因此,今日我的目标,便是打痛这支汉奸军。”

俞国振的话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那一百七十骑齐齐应了一声,“是”的声音哄响起来。

“现在分发武器,都装备好来!”

曹化淳虽然说为俞国振提供甲兵,实际上俞国振根本瞧不上明军的武备,他使用的乃是自制的甲兵。虽然虎卫制式胸甲暂时无法在大明境内使用,但嵌片式甲、虎卫乙型火枪,都藏在枕霞号之上。在七月三日京师戒严后,俞国振便借着曹化淳给的锦衣卫信符,遣人去偷运至城外。

“准备——出击!”

第六卷三一九、华夏孰为擎天手(二)

原昌平总兵巢丕昌抹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满脸都是麻木之色。

他有些不敢看这座熟悉的城池。

被任命为昌平总兵,拱卫京师北面门户,天子之信任由此可见一斑。但当建虏入侵局势不利时,巢丕昌还是选择了投降,既未死战,又未退防。

原本以为自己率部投降,便是得不到孔有德、尚可喜他们的待遇,也总能受到礼遇。

“化外蛮夷,便是不知礼数,千金市马的道理都不懂!”

巢丕昌在心里暗骂了一声,抬头向城上望了一下。东虏自己驻在清河、沙河,却将他们这些降将叛军驱来,试探京师之中的官兵是否胆敢出来交战!

巢丕昌是知道的,京师之中的官兵可以轻易吃掉他带来的这千余降军,尽管建虏反复说若是明军出来,他们随后便至,可是等他们到,黄花菜都歇凉了。

“叫骂。”巢丕昌有气无力地说道。

身边传来同样有气无力地叫骂声,他们离着城墙少说还有百丈远,这个距离城头的大炮虽然能轰到,但巢丕昌已经拿定主意,只要炮声一响,他们转身就走。

但出乎他意料,他们的叫骂,竟然没有被反骂。城头上旗帜一片混乱,看上去不像是严阵以待,倒像是被人攻上了城墙。

巢丕昌见此情景,心中顿时一动。

他为一镇总兵,对于大明官军还是很熟悉的,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城头之上,根本没有任何斗志,若是给他两三万人,再辅以火炮,没准真可以攻上城头!

而明军的这种士气,也让巢丕昌心中生出一种快意:并不是自己想投靠敌国,实在是大明气数已尽!

“给老子骂得力气些,大伙都明白,咱们回不了头了,若不出把死气力,在新主子面前露一露脸,没准就被发为贱奴!”巢丕昌大声道:“瞧城头里那些胆小鬼,狗娘养的贱种,咱们在外血战险些送命,他们却在京城里享福!”

他这话倒是激起了部下同仇敌忾之意,他们驻守昌平,确实比不得守在京师花花世界里逍遥快活,平时少不得有嫉妒之语。

顿时鼓噪声响成一片,乍一看,倒也有几分气势。而城头到现在,也没有放出一炮,这让巢丕昌心中更是大定。

一时之间,城下污言秽语,而城上却闷声不响。

城头之上,也有崇祯分派守城的文武官员,只不过这些人都是脸色发虚。谁都看到,眼前只有两千降军,只要出去一支精锐,便可轻易将之击溃。但每个人也都清楚,在这支降军背后,是建虏十余万大军!

所谓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在俞国振眼中这就是天大的笑话,可在大明朝廷里,却形成了一种思维惯式,现在不是满万的建奴,而是十万!

数十万人尽静默,竟无一人是男儿!

除了恐惧之外,强烈的羞辱感也浮在城中低层将士心中,他们当兵拿饷为国卖命,就是殒身也无所恤惜,但他们的上司却还想继续享受荣华富贵,不肯挺身而出振臂高呼,让他们这些勉强糊口的小兵还能说什么?

就在这时,在南方,马蹄声滚滚而来。

“那是……何人?”城上守军向南望去,第一个念头不是援军,而是大队建奴赶来。

不过一望,发觉来人并不多,只是区区两百骑左右,马速也不算快。更重要的是,骑在马身上的人,身着五颜六色,看上去就不像是一支正规的部队。

倒像是临时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

巢丕昌也见到了,最初时他有些犹豫,他知道自己这两千人根本不足与城中大队明军交战,自己来起的只是一个试探作用。因此,若是大队明军前来迎击,他会毫不犹豫地回头逃走。

但看到的不仅不是大队人马,而且是一群乌合之众,这让巢丕昌觉得,似乎有机可乘。

等那些人近了点,他看到其中一人手擎面大旗,旗上书写着东倒西歪的一排字:“大明京畿勤王义勇”。

“这是什么狗屁玩意儿!”巢丕昌顿时乐了,这分明是一群百姓组成的所谓勤王义军,纯粹的乌合之众,只怕不少人连如何使用武器都不知道,能在马上不跌下,已经是幸运了。

就这样一群人,跑来同他交战,那是十足地送死。正好,他也需要一些人头,向着自己的新主子邀功献媚!

“弟兄们,这可是送上门的功勋,将他们灭了,咱们便收工回去涮羊肉!”

听得他这一声,那些降军稀稀拉拉地应了起来,都有些无精打采。巢丕昌看着那不到两百骑乱七八糟地到了离自己军阵不过五十丈处,他下令准备射击,就在这时,却看到对方大旗猛然挥动,然后刺耳的锁呐声响了起来。

“竟然用锁呐传递消息,果然是乌合之众……”巢丕昌这念头才浮现起来,就看到原本东倒西歪的对手,突然之间骑正,每个人的骑姿,都再标准不过。而且他们胯下原本慢悠悠晃荡的战马,也在那一瞬间开始发力冲刺!

“咦!”巢丕昌愣住了,然后厉声喝道:“射,射!”

就在他的厉喝中,叛军中执着火铳者开始瞄准击发。火铳轰响中,叛军阵营里一片硝烟。

此时虽是七月初秋,但这一日刮的却是东南风,故此那层烟幕,将叛军罩得牢牢的。巢丕昌心念一转,情知不妙,他既然投降了建奴,便不是个胆大的,也不声响,自己拨转马头转身就走。

但这个时候,那二百骑已经加速加到极致,他们手中的弯刀也亮了出来,像是数十枝利箭,直接贯入了乱军阵列之中。

闪亮的弯刀劈入肉体之中,借着战马的冲击,又迅速拔了出来,向另一条生命收割过去。由新襄军械所按照俞国振的建议特制的马刀,带有血槽,即使深深劈入人体,也能轻易拔出,不至于被剧烈收缩的肌肉夹住。

这种可怕的骑兵武器,在叛军当中掀起了狂浪,只一个瞬间,便杀了个透出!

城头的明军看着这些衣着五颜六色的义军,最初时像是天桥前耍把戏的,但如今却像是蛟龙猛虎一般,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扑向叛军。叛军中火铳响了,可让人吃惊的是,近二百骑义军里,只有极少数战马扑倒,马上的人在地上滚了几滚后,竟然又爬起来。其中绝大多数,直接穿入十倍于他们的叛军之中,生生将叛军的队列扯烂,然后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从叛军背后掠过。

“这……这是什么人?”

城头上的明军目瞪口呆,然后他们想起,城下那些敌人,可不是真正的女真,而只是刚刚投靠过去的叛军。他们的实际战斗力,与自己不过相当,甚至还要更逊一些,而他们的人数,也只有区区两千罢了!

“将军,咱们也出去杀杀吧,这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啊!”

“正是,正是,那些首绩,可全是战功!”

眼见义军冲散了乱军阵营,城上的官兵纷纷请战,但是奉崇祯之命分守西直门的文武臣僚,却是一个个只顾摇头。

郑千秋便是城头一兵,看着那些连鸳鸯战袄都没有的义军,一个个英雄无比,而自己浑身甲胄,却缩在城头旁观,他心中满是沮丧。好男儿,便当如城下,哪里像自己这番在城头看别人厮杀的!

见那些文武大员们无论他们如何说,就是一个词“不准”,他实在忍不住,拔出腰刀,狠狠剁在城墙砖石上:“杀逆,杀逆,杀逆!”

在他心中,“逆”不仅仅是城下的叛军,城头那些怯懦惧战的文武大员,何尝不是逆了!

他声音洪亮,这一喊之下,声震四方。那些或激愤或庆幸的官兵,听得这喊声,不由得一愣,然后也应声相和:“杀逆,杀逆!”

城头受崇祯委派而来的文武大员们一个个神情惶然,生怕群情激愤之下,城头的官兵哗变营啸,有一人便忍不住抱怨道:“守着城池便守着城池,那是何方乱民,谎称义师,来乱我军心!”

他话一出,周围一片怒目而视,有个士兵更是冷笑:“拿着朝廷俸禄天子恩赏,每日里胡吃海喝,自己不忠君爱国,却还不准旁人爱国了……你这狗官!”

“狗官,狗官!”

有带头,便又有人喝骂,那位官员顿知不妙,以袖掩着脸,悄然下了城。而城头官兵也顾不得与他争执,众人又纷纷看向城下,想知道城下战局如何了。

在城下,巢丕昌正仓皇回头,他第一时间逃走,算是正确决定,在他身后,将叛军穿透后义军正向两边继续撕扯,而叛军已经完全陷入混乱之中。他们完全没有像样的抵抗,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给两只脚,连滚带爬者有之,束手跪降者有之,当然,身首分离横尸当场者也有之。

但映入巢丕昌眼中最为可怕者,并不是那伏倒的庄稼一般的尸体,而是紧紧跟在他身后穷追不舍的一骑。

这一骑已经离巢丕昌不足十丈!

城头也同样注意到这一幕,叛军的失利已经是不可逆转了,有一大半叛军已经逃散,将领打扮特别是已经剃成金钱鼠尾头的巢丕昌,就成了众人眼中最醒目的目标!

“辫奴,纳命来!”

巢丕昌听到脑后传来这样的喝声,他忍不住又回望了一眼,双方的距离,已经只剩余五丈!他又向前看,前方一大团烟尘升起,那是大队骑兵行动的痕迹,是他的新主子前来接应了!

这一刻,他几乎要感激涕零,为新主子的善解人意而欢呼。

第六卷三二零、华夏孰为擎天手(三)

“主母,当心一些。”

空荡荡的街道上,这一队人马相当引人瞩目,沈云英从窗子里探出头去,看到十余骑自对面的玉京客栈出来。这十余骑中有男有女,为首的女子头戴着一顶特殊的帽子,帽檐下垂着纱巾,将她的脖子都遮住了。

她身边的仆妇都相当矫健,骑上马的动作很利落。沈云英看得有些羡慕,忍不住喊了一嗓子:“这位姐姐,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她是武家的女儿,自幼大胆,又跟着父亲沈至绪习得一身好武艺。如今父亲正寓居于京师,想要看有没有门路谋取一个职缺,故此她才出现在这里。

她的声音惊动了方子仪,方子仪抬眼向这边望去,看到对面楼上,一面如芙蓉的少女,身上竟然披着甲胄。她微微有些惊讶,看了看周围,然后驱马过来:“妹妹身上这是……”

【文、】“听说建奴来了,小妹穿上这个,如果他们闯进来,小妹就……”

【人、】沈云英是个爽利的性子,说到这里,她猛然抬手,铮的一声响,一柄利剑出现在她的手中。

【书、】她此前做过许多次这样动作,每次总将她的闺友吓得花容失色,这一次原本也有些想要吓唬面前这队人的意思。但让她惊讶的是,她虽然看不到方子仪的脸色,却能感觉到,自己拔剑只是引得她轻轻一笑。

【屋、】倒是在她身边,一个大汉上前了两步,虎目死死盯着她,似乎只要她略有异动,这大汉就会飞扑而上一般。沈云英向着那大汉瞪眼,那大汉面色冷肃,却没有丝毫表情。

“老牛,她还只是个孩子。”方子仪轻轻责备了一声。

齐牛这才向后缩了缩,方子仪抬眼看着沈云英,觉得这少女十分有趣。沈云英如今才是十三岁,与方子柠的年纪相差不大,看到她,方子仪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姐姐,你这是去做什么,外头可是戒严啊。”沈云英好奇地看着方子仪。

“我去城头看看。”

听她这样说,沈云英瞪大了眼睛,这个时候,能去城头可是极不易!她眼珠微微一转,然后笑着道:“既然这样……姐姐,我可以跟你去么?”

“你家里人呢?”方子仪微微笑了笑。

她原本是想以家里人不同意来推托,却不曾想沈云英欢呼一声,然后飞快地消失在小窗之后,不一会儿,她便出来,跟着她的,还有一位披甲执枪的中年男子。

“我爹爹正好也想去看,他可是武进士,一直就想为国立功呢!”沈云英道。

既是如此,方子仪也唯有苦笑不好再推托。有曹化淳的安排,他们一路行得很顺利,即使遇到京营或锦衣卫巡问,也轻易便通过了。不一会儿,他们就到了城头,也有曹化淳安排的人将他们带到了西城之上。

沈云英放眼望去,只见城下一片混乱,穿着明军鸳鸯战袄者被追得鬼哭狼嚎,而一队身着五颜六色衣裳的人紧随其后追杀。她并不知道这些人就是叛军,心中还觉得奇怪,为何城头的明军反倒为敌人喝起彩来。

然后她就看到方子仪轻掩其口,发出低低的惊呼。

方子仪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俞国振,俞国振并不是像她想像的那样,位于己阵后方,处于相对安全的位置,相反,他竟然同普通家卫一样冲锋陷阵。方子仪看到时,正有一个叛军挥枪刺向俞国振,而俞国振刚击杀一敌,并未注意到这个叛军,因此被这一枪刺中腹部,从马上栽了下来!

方子仪的手紧紧攥在一起,呼吸都因此停滞了,她身边的齐牛忍不住向前迈了一大步,将身体贴在城垛之上,恨不得跳下去相助。

“姐姐,你怎么了?”因为方子仪正牵着沈云英的手,因此沈云英感觉到她的异样,向她问道。

此时方子仪哪有心思回答她的问题,她的全部念头都集中在俞国振身上。见俞国振落马后翻身而起,在他身侧的三名家卫也第一时间过来,一人挥刀将那叛军杀了,另两人一左一右用自己的马身将俞国振护住。俞国振又爬上了自己的战马,方才的坠马并没有让他畏缩,而嵌片式钢甲再加上内衬的锁甲,也护住了他的身体,没有让他受到重伤。

见他又上了马,冲杀如故,方子仪稍稍放心,合掌向着苍天默祷,几乎不敢再看。此时沈云英总算弄明白了,那些穿着明军服饰的反倒是敌人,而一身杂衣为掩护的倒是自己人,她侧过脸道:“姐姐认识城下的勤王义师?”

方子仪尚未回答,旁边的齐牛傲然道:“义师首领,便是我家主人,奋战诸辈,便是我们兄弟!”

老牛原本不是爱说话的,他突然接口,是因为觉得这小姑娘非常独特,不但舞刀弄枪,而且胆量极大,在城头看到下面杀人流血,她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听他回答,沈云英却给了他一个大白眼:“你家主人和兄弟都在下面奋战,你却呆在城里,可见你是一个胆小鬼,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头!”

老牛顿时面红耳赤,他原是想在这小姑娘面前炫耀一回,结果被她挖苦了一句,换作别人,他会懒得理睬,但这小姑娘却让他觉得有些羞愤。

“云英妹妹,这你就错了,老牛可是他们兄弟当中的第一勇士,只是外子担心我的安危,所以将他留在我的身边。这可不是老牛胆小,反是我拖累了他呢!”方子仪极是敏锐,在看到俞国振并无大碍之后,立刻觉察到齐牛的异样,便为他辩解道。

她是知道俞国振对老牛的信任与重用的,也知道俞国振正在张罗着为已经二十岁左右的第一批家卫娶妻成家。唯独老牛这憨货,迟迟没有开窍,俞国振对此还有几分担忧。现在看来,老牛的春天似乎也要来了。但是云英如今年纪尚幼,老牛找她,倒真暗合了那句话:老牛吃嫩草。

想到这,方子仪不禁有些好笑,心中的紧张约略放开了些。

而在城下,巢丕昌却无法放松,相反,他限入了巨大的恐惧之中,因为追击他的家卫,已经同他追到了战马首尾相衔的地步!

前方远处,虽然尘土漫天,建虏已经赶过来接应了,可是远水毕竟解不了近渴!

“杀!”在他的耳后,喝声响起。

追着巢丕昌者,是田伯光。俞国振麾下骑术最佳者,除了王启年这天生的变态之外,当数高大柱与齐牛,再往下就是田伯光,连叶武崖、张正等在骑术上也比他略差一些。田伯光也看到了前方的尘土,甚至看到那滚滚尘土中飘扬猎猎的旗帜。但见到自己的战利品即将到手,他还是一咬牙,踩镫站起,扬刀准备劈出。

巢丕昌虽然畏死,但终究是沙场宿将,见此情景,猛然侧身,将身体藏在了马腹之侧,同时举起右手,对准了田伯光的胸膛。

在他的右手之中,赫然就是一柄三眼铳!

田伯光看到三眼铳时呼吸顿时停住,他能清楚感觉到,自己全身寒毛一瞬间全部竖了起来。在此之前,他追随俞国振,也经历大小数十战,但从来没有像这次一样,离死亡如此之近!

虽然身上有嵌片式钢甲,可这种距离之内,钢甲不可能将三眼铳喷出的弹丸全部挡住!

他的脑子里此刻想着的,竟然是自己虽然口花花,但却还从未与女子亲热过,因此,他绝不能死在这里!

他的身体也在同时做出了反应,甩镫离马不闪反扑,腾空向着巢丕昌飞起!

几乎在田伯光腾空的同时,三眼铳响了,田伯光的战马痛嘶着摔倒,巨大的惯性还是让它掀起一片尘土,在地面犁出一道血肉和泥土的沟痕。但巢丕昌也没有因此而高兴,因为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轻,也腾空飞起,而且还在空中旋转不休。

他看到了田伯光在地上打着滚,来化解自马上跳下的惯力;看到了田伯光的战马脖子和背部完全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脖骨也明显折断了;他还看到自己的战马,驼着一具没有头颅的身体在狂奔,那具身体似乎还有些眼熟。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就在方才田伯光飞身扑起的同时,他手中的刀斩向自己的颈脖。

“好快的刀……”这是他最后的念头。

城头之上望着这边的众明军顿时欢呼出声,沈云英见着田伯光那矫健的身手,更是尖叫雀跃,反而是齐牛一声不吭。他在想若是换了他追击,早就动用飞槊解决战斗,根本不会给对方留下负隅顽抗的机会。

不过城头的欢呼很快就变成了惊叫,因为那些前来接应的建奴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们加快了马速,其前锋此时离田伯光,也不过就是五十余丈!

田伯光对此仿佛一无所知,他爬起来后,先是去捡起在地上乱滚的巢丕昌之首绩,然后才大摇大摆地向着己军行去。他自己的战马重伤已死不堪再用,巢丕昌的战马则逃得远了,因此他只能步行。

就在城头的担忧与惊呼声中,突然间一骑飞驰而来。严格来说,是一个瘦小的骑士拉着足足十余匹战马跑到了田伯光身边。来者正是王启年,方才别人忙着杀敌的时候,他却忙着去抢马,未受伤的好马被他扯了十余匹,此时正派上了用场。

田伯光翻身上了一匹马,呼哨了一声,便到了俞国振身边。

第六卷三二一、华夏孰为擎天手(四)

城上是明军,城外是建虏。

“小官人,咱们该走了!”田伯光大笑着向俞国振道。

“方才你身上可曾受伤?”

“一点小伤,并无大碍,回去处理就是。”

“那好,咱们走,那破玩意儿扔在城下,留给城里的人吧。”

俞国振口中的破玩意儿,就是巢丕昌的头颅,田伯光依言将之扔过护城的壕沟,扔在了西直门之下。在俞国振身边,王启年吹响了撤退的锁呐,他们在城壕之前聚拢,然后向着南方飞驰而去。

赶来接应的,只是建虏的一个前哨,为首的乃是超等公扬古利帐下牛录章京固山,他带着骁骑校僧锡、闲散达兰,领着本部三百人和别部拨给他的一千二百骑共一千五百骑来援巢丕昌。

固山的职位虽然不高,只是一个牛隶章京,但随他而来的其余几个牛隶,没有一个敢轻视他的。他在天聪二年(崇祯元年)便已经是牛隶章京,随着皇太极征明,在围攻京师之战时立下了勇名,深受如今称帝了的皇太极赏识。

在固山眼中,巢丕昌的死活并不重要,但是方才田伯光大摇大摆的模样,让他怒发冲冠!

自建虏与大明交战以来,固山也见识过不少大明的勇将,可却从来没有看到如此胆大妄为者。而且不仅是一个,他遥遥相望,觉得对面那些打着“京畿勤王义勇”旗号的明人,身上带着一种他此前从未接触过的气质。

一种“狂”气!

“杀,杀,杀!”他厉声高呼。催促着兵马就像家卫拥去。

家卫已经在锁呐声中放弃了对溃散叛军的追逐。仅仅是这一刻,他们至少就杀掉了两倍于己数的叛军,而自己虽然不是毫发无损,却竟然无一人阵亡。他们看都不看逼近的建虏一眼,而是唱起了雄壮的军歌,就当着城上城下,无数人的注视,逍遥而去!

固山领着清兵又冲了五十余丈。到了田伯光杀死巢丕昌之处,他身边的骁骑校僧锡一把拉住了他的缰绳。

“固山牛录,不能再靠近了!”僧锡大声叫道:“再靠近便是城头火炮攻击之内了!”

俞国振他们收拢人马后,贴着城壕南走,距离城墙不过十丈,从城上无论是射箭还是开枪,都处于最佳射击范围之内。固山虽勇,却也知道,只凭着自己这一千五百人,城头的明军会很乐意将他们的首绩变成自己的功劳的。

他恨恨地看着家卫远去的背影。拨转马头道:“走!”

城头之上的明军这时才反应过来,眼见着建虏要远去,城头才零星响起了火炮之声,这倒不像是在轰击敌人。而是在欢送他们离开。

不仅仅是俞国振,就是城头的方子仪也听得不是加事,微微摇了摇头。

战事结束,她也不欲多呆,向齐牛示意道:“咱们走吧。”

一行人下了城头,穿过长街向宿处回去。玉京客栈在正阳门西南。自西直门附近过去,有一条穿巷子的近道。他们来时便走的是这条道,回头便也走了故道,然而当他们进了巷子之后,行在最前的齐牛突然停住了马:“且住!”

沈云英白了他一眼:“怎么了!”

方子仪一直很奇怪,她的父亲沈至绪对于自己女儿娇惯得都有些纵容。就在她心中琢磨此事之际,齐牛的脸色突然变了。他虎吼一声,两腿一夹马,那马直接冲了出去。

在他身后,家卫们顿时将方子仪团团围住,沈云英也沾光被护在了中间。她的父亲沈至绪意识到不对,提着长枪向回张望,却看到阴暗的巷子口处,一排模糊的身影。

紧接着便是弩机弓弦之声响起。

“克敌弩!”

沈至绪身为武进士,对于这种大明制式弩的声音并不陌生。他心中浮起这念头,同时飞快地侧身闪在马腹之畔。

没有想到,刚刚还在城头看别人血战,紧接着便轮到自己遇上凶险!

弩箭飞射而出,那一瞬间,至少有十余枝弩箭射来,袭击者手中,竟然有十余柄明军之中的制式克敌弩!

沈至绪还没有想明白这个原因,就觉得肩膀上像是被什么东西叮了一口,他的身体也随之逆折,险些从马上栽落下来!

“中箭了!”

沈至绪心里甚是惶恐,他衣裳下披着甲,可在这种距离之内,山文甲也无法完全挡住克敌弩,何况是锁甲!

紧接着巨痛传来,他听到身后也有家卫的闷哼声,显然,不仅是他中了弩箭,护着方子仪的家卫同样也有被射中者。但没有听到女声的尖叫,方子仪与沈玉英倒还是安全。

就在这时,一声虎吼中,有人惨叫出声。沈至绪无暇回望,他催促着战马前进,向着巷口冲去。

他们一行不到二十人,对方堵住了两条巷子的巷口,人数约摸是四五十人,两倍于他们。而且对方手中还有军中制式的克敌弩,而他们除了短兵刃之外再无任何武器——只是齐牛的马钩上挂着一柄长槊。

局势极是不利,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这里冲出去!

但紧接着,他又听到了弩机声响,他胯下的战马突然惊嘶一声,向着地面倒去,而一来他身上有伤,二来他虽是武进士,射箭与大刀耍得好,可马术却不能算绝佳,因此他竟然未能及时跳下马,被马的半边身子压着一条腿,怎么也挣不出来!

家卫护卫中的沈云英看到自己父亲的战马栽倒,他人也被马压住,原本一脸兴奋的少女,眼中突然间被惶急所取代。她拔着自己的短剑,想要催马冲出去,却被身边的方子仪一把抓住。

“爹爹!”她尖叫起来,想要挣脱去救父亲。因为她已经看到。在后面巷口处,有数人正在向她父亲行去。这几人手中的刀闪着寒芒,他们绝对不是来救人的。沈云英好不容易挣开了方子仪的手,但家卫们的护卫让她仍然无法过去,眼见着那几人迅速接近她父亲,然而就在这时,一声雷鸣般的喝声响起。

紧接着,她看到身上插着至少五六根弩箭的齐牛。从他们身边掠了过去。因为巷子狭窄,容齐牛穿过的空间极为有限,沈云英简直不能想像,齐牛是怎么样将他庞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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