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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有匪-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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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来,头痛一次比一次剧烈,幼年时觉得难以忍受的程度和现在相比几乎不值得一提,每一次痛到昏厥时,她都觉得这也许是最严重的一次了,可往往很快就会迎来更痛苦的折磨。
不止何时才是尽头。
又一次漫长的酷刑结束,她缓缓睁开眼,心中不禁想:是不是索性不要清醒过来会好一些。
没多久,她才发觉这次枕着的并不是冰冷的地面,她枕在什么人的腿上,被熟悉的气息包覆,一只手正在轻轻揉着她的后脑的穴位,似想要借此化开那些淤结的痛楚。
“阿烛……”她喃喃道,没有起身,而是精疲力竭地再次闭上眼。
“恩,是我。”上方传来轻柔的嗓音。
一如以往。
可却又像是有什么不一样。
不久前自玉牌中传来的声音忽地窜入脑海,长离蓦然睁开眼,手下意识覆上玉牒,稍显急促道:“事情已经做完了吗?”
“还没有。”钟明烛瞥了眼那枚象征着天一宗弟子身份的玉牒,面色隐约闪过一丝阴沉,“不过打听到了很不错的情报。”
长离偏过头,想要去看钟明烛的模样,却被覆上双眼的掌心屏蔽了视线。
“很快就好了。”钟明烛道,附身轻轻吻住长离,“一切都会好的。”
甜蜜的嗓音好似蛊惑。
第147章
涿光山高耸入云; 乃是这北境最高一座山脉; 山顶隐于终年不歇的狂风暴雪中; 就像是一把直插云霄的剑。朔原的山都被冰雪覆盖; 涿光山亦不例外,山顶延绵数里; 尽是白雪皑皑; 唯独正中有一块巨大的暗色。
乍一看,像是一块毫无瑕疵的白布上被戳了个洞似的。那其实是一处凹陷,深不见底; 只能瞥见其中隐有火光熊熊。涿光山极高,山巅雪暴远胜朔原其他地方; 纵然是洞虚修士都难以突破山巅风雪所化的屏障; 是以万年来,不曾有人曾俯瞰涿光山全貌,自然也无法发现其中异样。
山上严寒难耐,那洞中却有灼灼热浪腾出,但凡冰雪飘入洞中; 转瞬就化成了水汽。而那洞中; 越往下灼热愈甚,待得最下,便是一片火海; 岩浆翻腾,不时有火蛇窜出,气势汹汹似要将一切吞噬。
烛龙殒没; 所衔之天火坠于朔原北,防御数百里地脉皆为其熔,形成这片火海。
火海表层起伏翻涌为劫火,其下最深处却是烛龙之息,是以哪怕是当世道行最深的修士,投入其中,即刻道消身殒。
遥远的过去,凶神重霄与天帝昊天先后于此处引天火铸剑,而今,重重叠叠的法阵悬于火海之上,筑成巨大的阵法,与聚灵阵相似,只是汇聚的非灵力,而是下方的烈焰,火光融于阵中,循灵纹流动,最后聚拢于中心,这是火正一族的束火阵,唯有靠此阵,方能取剑炉中源源不断的火势用以炼器。
四方悬崖上,堆积着无数灵石和赤金,不断被法术牵引着飞入阵中,只一接触那火光,便融入其中,成为灵阵的一部分,源源不断涌向正中,那里悬浮着一个庞然大物,约莫百丈高,像座小山似的,表面被火光覆盖,看不清其中模样。
火海畔的高台上,每个火正族的工匠都在修士的监督下维系这一个法阵,自那群修士入侵涿光山后,已有数十人被投入了火中,那些工匠擅长炼器,却不谙战斗之道,被逼着定下灵契,便无法反抗。
他们已不记得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多久,还要继续多久,一开始尚有人奋起反抗,而今那些血性早被磨光,只能在浑浑噩噩日复一日。
只是近来外界似乎有异动,大量修士外出,连在束火阵坐镇三百余年的羽渊仙子也离开了涿光山,那些工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却都在心底隐约生出几分期盼来。
眼看最新一批灵石消耗殆尽,负责调度的修士往贮存物资的大殿走去,忽听得一阵巨响,余音不绝,整座山都晃了几晃,却是封住剑炉的结界被击碎,通道两侧巨石轰然倒下,滚滚烟尘中,一抹身影箭似的掠了进来。
下一瞬,工匠们只觉剑气纷涌,眼睛一花,而后便见数百法阵悉数被毁,无一幸免。
那些人不由得发出一声惊呼,稍后便见正东高台上多了一道身影,是个身材高挑的独臂女子,完好的那手中血雾缭绕,却是一柄绯红色的长剑。
火正大祭司听闻响动,立刻赶至剑炉,见到那女子,又惊又怒喝道:“柳寒烟!”
而后,驻守修士纷纷赶至,俱持法器在手,只待一声令下,就要向柳寒烟扑去。然大半修士都被派出寻找长离下落,还有些则去办羽渊吩咐的其他事,此时守在涿光山的仅有三个化神修士,他们看着柳寒烟手中那柄煞气冲天的凶剑,一时不敢轻易上前。
柳寒烟凝望着束火阵中央之物,忽然,重霄剑不断发出阵阵轻鸣,她偏了偏头,宛若在倾听什么似的,而后冷冷道:“你们可知这是在逆天而为。”
她话音刚落,便有人朗声道:“你又怎知这是逆天。”
那人一袭朴素的布衣,正是叶莲溪,他说罢便祭出法器,几点流光霎时携着极凌厉的气息往柳寒烟奔去。正在观望的修士见有人一马当先,当即跟上,只一瞬,杀气便将柳寒烟团团围住。
却见那高台上人影一晃,只闻得一声轻微的噗嗤声,接着那些工匠便见其中一个修士瞪大眼低头看向胸口,那里,一条红线将他的身子一分为二,下一瞬,他就无声化成了粉屑。
而那些将柳寒烟围住的法器也都四分五裂,原本为汹涌灵力占据的地方霎时就变得空空荡荡。
柳寒烟只用了一剑,就毁了那些法器,并诛杀了一人。
借那一剑之势,她自高台上跃下,避开其余修士的攻击,落脚处是原本一处法阵所在,见那法阵上还有残光闪烁,她剑尖便轻轻一点,便将那法阵彻底挥去,听得身后有声音,她回眸一瞥,只见一个工匠惊恐看着她,脸色煞白,身子颤个不停。
当年柳寒烟夺剑时杀了不少火正族的人,那些工匠见她持剑而至,自是畏惧不已,口中不停道:“别杀我、别杀我……”
柳寒烟重新望回在她一击之下显露踟蹰的修士,面无表情道:“那你还不走。”
那工匠一怔,忽地跪下道:“我们的灵契在大祭司手上,逃不掉的。”
闻言,柳寒烟眸光一扫,在大祭司身上落定,这时重霄剑震了震,鸣声隐隐尖锐起来,她面色稍白,随即愈发用力握住剑柄,眸色愈发深沉。
大祭司意识到不妙,夺路就跑,他道行颇深,又在这炎热之地活了千年,只消一眨眼就能逃到他人难寻之处,只是他根本来不及念完那一句只有几个字的法诀,便见血光一闪,柳寒烟已立于他身后,轻轻一抽,将重霄剑自他身上拔出,那身子晃了晃便往下扑到,只是还没倒地,就变成灰散了。
随后,柳寒烟将重霄剑往地上一插,半截剑身入土,口中念念有词,重霄剑中的血色在法咒催动下不断涌入地下,很快,灵阵自工匠们脚下浮起,闪了闪,便腾起一阵白光,待光芒散尽,阵中人也消失了。
她被玉珑峰收做门徒,虽本身醉心剑术无意修习其他,但耳濡目染,不至于真的一点都不会,那些灵阵是最浅显的转移法阵,原本须得以灵石布置,只是重霄剑中的灵力深不可测,她只调用些许,便将那些工匠全部传走了。
叶莲溪见她出手就杀了两人,还将工匠都救走了,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喝道:“你敢破坏羽渊仙子大计!”说罢捻诀,剑炉中顿时狂风大作,乌云自四方涌来,其中闪烁着层层青光,一时间飞沙走石悉数被卷入云中,被碾压至粉屑,这是云中城的密咒,所经处片甲不留。另外几名修士见状,料知他是决心下杀招,当即上前护法。
柳寒烟拔出重霄剑,足尖一点就没入云中,越往深处,灵力越汹涌,修为稍逊者不消几刻就要粉身碎骨,她只轻轻一挥剑,就开出一条路来,血气缠住那些乌云,令其中灵力黯淡下去,而她风驰电掣至叶莲溪跟前,手腕一转,一剑当头斩落。
见集了自己毕生修为的一招轻易被破了,叶莲溪顿时面如土色,待见得剑光扬起,已是避让不及。
这时,忽地另一股灵力涌来,水似的,冲走了剑炉中的阴翳,也将柳寒烟手中的剑推得偏了过去,她身子一转,劈开几乎要触及她背心的一道流光,复而在正东高台上站定,剑尖点地,神色漠然,全然没有自死地里走过一遭的模样。
青衣女子显出身形,袖子一拂,叶莲溪等人就都退至西侧崖上,正是发觉涿光山异动后赶回来的羽渊仙子。
“柳寒烟,你想做什么?”她只分神一探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单是剑炉中的工匠,囚禁在别处的火正族人也都逃走了,显然是柳寒烟所为,但她却不解,“当日你在涿光山大开杀戒,今日却救他们,是何故?”
柳寒烟沉默片刻,便道:“彼一时,此一时。”
她不多解释,羽渊仙子也无心追究,她的注意力全在柳寒烟手中的剑上,再开口时,眼中已隐隐浮上志在必得的笑意:“凭你一人,敌不过我们的,不如将重霄剑交出来。”
费尽心思找寻的重霄剑,此时自投罗网,叫她如何不欣喜若狂。
“倒也未必。”柳寒烟冷冷道,说罢她忽地反手执剑,插入自己心口。
羽渊等人见状均是一惊,重霄剑上依附了无数冤魂,被其伤及心脉,纵然道行精深如她恐怕也要一命呜呼。
柳寒烟却面色如常,缓缓将剑拔出,她被穿透心脉,却无一滴血溅出。剑尖离开时,自她胸口牵出一条血线,其余人才明白过来,她的血全部流入了剑中,只见剑身上血色氤氲,绯红色的纹路愈发明亮,忽地一抹暗色自其中脱出,没入柳寒烟心口。
随后,羽渊听她缓缓道:“汝等尘芥,竟也妄图逆天,真是自不量力。”那声音,与之前竟判若两人,她身子一震,只觉无边无际的威压涌来,叫人不由自主生出胆寒。
而柳寒烟那双眼睛,已经变成了紫色。
“你又要走了?”长离睁开眼,看着那抹远去的背影问道。
钟明烛停下步子,没有回头,只轻轻叹道:“是啊,总不能在这等死。”
她只逗留了一晚便要匆匆离开,甚至连一句嘱咐都没有,长离垂下眼,掩去眼底的疲乏,瞥见腰上的玉牒,忽道:“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钟明烛断然道,“他们可都是冲着你来的。”
长离却轻轻道:“可他们不会伤我。”
钟明烛眸色沉了沉,终于转过身,视线若无其事在长离腰畔的玉牒上扫过,道:“你怎知他们不会伤你?”
“那两个人,萧宁和卫狄,是顾忌我才会被你制住。”长离抬眼与她对视,眉心微蹙,透出几分惯有的固执,声音却是冷冷的,夹杂着一丝几乎微不可见的情绪,“我帮你的话,比你一个人要好很多。”
钟明烛皱了皱眉,道:“不必了,你在此等候便好。”说罢便转身欲离去,连一个字解释都没有。
“我担心师父和小师叔她们有危险。”长离抿了抿唇,转而道。
钟明烛却只轻轻一笑,头也不回道:“这个节骨眼,也顾不上他们了。”话音未落,她便在进来那个洞口画了一个法诀,穿过那处结界,走了出去。
“顾不上……”长离的口气淡淡的,但眼底却好似有什么涌动,过了许久,她缓缓抚上腰间的玉牒,深吸一口气,流露出一丝毅然,随后袖子一抖,一枚灵符轻飘飘落入她掌中。
那是她从钟明烛储物戒中偷出的。
进入这洞窟前,钟明烛在外面设下了传送阵,以便危机时能立刻逃跑,她穿过水道后就将此事悄悄告诉了长离,只是后来她和黎央做了交易,反而留了下来将这里当成了藏身之所,那传送阵自然就排不上用场了。
她设下牢固的结界,连长离都不知道该如何出去,只是百密一疏,忘了还有一个传送阵在外面。
约莫是要想的事情太多,难免有疏漏。
长离深吸一口气,捏碎了那枚灵符,只见白光涌出,下一瞬她便出现在湖畔。她望了眼那湖水,面上再度浮现出几分踟蹰,然想起钟明烛那句话中的不以为然,心里顿时一阵刺痛,她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分神往四下一探,确认无人在附近后,顿时化作一道白光往外奔去。
出了天虞山,她便往西而去,每行一段距离,都要先凝神去感知四方灵力,确定前路没有修士的气息,后方也没有人跟踪,才继续往前。一旦发觉有修士的行踪便躲藏起来,此前钟明烛在龙血草前疗伤时,教了她一些关键时派得上用场的法术,其中就包括隐匿气息的法术,钟明烛精于阵术,这隐匿之术比其他修士高明了不知多少,长离仿效其法,是以遇到修为高过她的修士,也不会被发觉行踪。
这般走走停停,不时绕路,约莫过了七天多,她到了涿光山脚后,便不再往西,而是择路往山上而去。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因为羽渊的手下被别的事绊住,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修士把守,待绕过山阳处,她便远远瞧见一抹熟悉的玄袍。心中顿时一块大石落地,她以往都是直来直往,根本不懂得避人锋芒,只是与钟明烛处了几日,才学了几分,不然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过得来。
正想走到那袭玄袍跟前,她忽地觉得身后似有异常,当即拔剑回身,只见一道火光飘来,化作利刃直取她眉心,她当即一剑斩落,那团火受了她一剑,登时一分为二,其间气势却反而更凌厉了,一团缠住她手腕,她只觉腕间一麻,手中的剑险些脱手。另一团则继续袭向她命门,好似非要置她于死地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那玄袍飞身而至,一剑挑开那簇火苗。
这时,长离忽地听得一声熟悉的笑。
有些薄凉,暗含嘲弄。好似世间万物,都是被其玩弄于掌心的棋子。
紧接着,她见到灵纹闪耀,令满山白雪都失了色,火光席卷而至,将她连同那玄袍人都包住。
她只觉眼前一晃,待视线恢复清明,她发现自己已不在原处,而是在一处隐蔽的洞穴中,周围散布着数百灵石,上面光芒正渐渐暗去,那是早就布置好的灵阵。
那玄袍人早就不知去向,而她衣衫上还残留着一点火苗,气息十分熟悉,正是钟明烛当初用来给她指路、以精血所化的火。
——“她只是想利用你。”
数道声音混合在一起闪入脑海,反复诉说的却都是一模一样的话语,她无措地睁大眼,面上血色退得干干净净,想也不想就奔了出去。
甫出那山洞,她一眼就瞥见高耸入云霄的涿光山,相隔并不远,这次她再顾不上掩藏行踪,径直往那而去,不多时,前方传来修士打斗的气息。她当即持剑在手,流星赶月似的掠了过去。
才靠近,她便见得一抹月白色往这边而来,她以为会是羽渊手下那些修士,当即长剑一横,正想出招,却发现是认识的人。
那人原本也严阵以待,见得是她,惊呼一声,然后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到一方巨石后,托出法器一抹,只见水雾漾起,眨眼就将她二人的身影都隐了去。
紧接着,便有三个化神修士奔过来,他们见巨石后无人,便马不停蹄继续追下去。
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风雪后,那人才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长离道:“你怎么在这,钟明烛呢?”
声音如慕如诉,宛若歌谣,正是若耶。
第148章
眼见数道攻击悉数被柳寒烟斩破; 羽渊仙子的表情渐渐地由胜券在握转为不可置信。
她为了尽快夺得重霄剑; 下手无半分留情; 而柳寒烟不过化神修为; 并且先前就已负了伤,在她疾风暴雨般的攻势下竟能立足不败之地。
这根本不可能!
她望着那双不近人情的紫眸; 叫道:“你是谁!”
忽地; 灵阵中央那庞然大物忽地震动起来,包覆其周身的火焰渐渐退去,露出其下熠熠生辉的铭文; 是一座八角形的高台,恢弘难以逼视; 其中灵力潮水似的往外扩去; 巨兽的咆哮声起,空灵似来自天外,然经久不息似要唤醒这整片冰原。
灵阵之下那片火海,顿时沸腾起来,劫火纷纷涌出; 缭绕那物; 却不靠近,只在附近游走,似陷入灵力的涡流。
“炼成了!”羽渊怔忪片刻; 眼底忽地爆发出一阵狂喜。
柳寒烟虽然毁了那些用以御火的法阵,然而余热不绝,最后关头靠表面那些火; 竟得以大功告成。
巨兽啸声不绝,重霄剑跟着发出阵阵鸣声,似在与之呼和,柳寒烟转过头,紫眸中的杀意渐渐退去,她手一松,却在下一瞬露出决然之色,长身而起,疾风似的往那座高台掠去。
“休想!”羽渊似料得她意图,勃然大怒,双手往前一推,当即凝起一股灵力,利箭似的朝柳寒烟袭去。
这一击凝聚了她几千年功力,哪怕是她自己,也无法以肉身相抗。
柳寒烟却避也不避,生生承受了那一击,而后借其势一举跃上高台顶端,甫站定,她便一口血喷出,落在重霄剑上,原本渐渐散去的煞气再度聚拢,随后她身子晃了晃,再度高高跃起,双手持剑,连身体都化作那剑的一部分往下斩去,连同全部煞气一起奔涌而下。
羽渊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身形一晃就奔往高台,又一掌推出。这次柳寒烟再也承受不住,身子被那股巨大的灵力高高抛起,似断了线的风筝,坠入火海。羽渊还来不及松口气,视线落在高台上,脸色顿时煞白,时常波澜不惊眼中竟露出几分惊恐。
柳寒烟在承受她第二掌时竟松开了手中的剑,而今只见重霄剑深深插入高台中,只留小半截剑身在外,剑上血纹时明时暗,与高台铭文上的流光交相呼应。
下一瞬,高台再度震动起来,连带着整座山都摇晃起来,羽渊扑过去,想要拔出剑,可手方触及剑柄,就觉剑气纷涌,她急忙捻诀撑起结界护身,还是被震飞了出去。
随后,凄厉的啸声扬起,不知是来自那方高台,还是来自重霄剑,血色与淡青色的灵光交织在一起,突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威力。
碎石纷飞,土地被拔起,整个剑炉像被看不见的巨手握住,所有的一切都扭曲起来。接着便是连绵不断的轰鸣爆裂声,火光一重胜过一重,煞气汹涌似泛滥之水,修士们纷纷张开结界,可没张开一层,就立刻被击碎,足下土地四分五裂,那屹立数万年的铸剑台也在激荡的灵力中碎裂成数块,先后滚入火海中。
天昏地暗,狂风涌动,山体崩塌,地火流窜,恰似书中记载的灭世浩劫即将来临。
“那里,怎么了?”竹茂林指向西北,惊讶道。
只见风雪后,有一道火焰蹿起,将那小半块天空都烧红了。
陆临按住嗡嗡直响的青阳,冷声道:“是涿光山,看来有了不得的东西在那,还不止一件。”
只有神物相碰,才会爆发出如此威力。
“阿烛,还在那……”百里宁卿轻声道,她性子跳脱,喜与钟明烛争斗,提及对方时往往都没什么好脸色,此时,脸色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回头看了一眼墨沉香,见她正凝神运功,皱了皱眉,催促的话最终还是被她忍了回去。
羽渊仙子在山道上设下重重迷障,都是以她的灵力构筑,牢固难破,虽然说不上多精妙,但想解开还是须得耗费不少时日。若非墨沉香精通五灵门玄门秘术,引出霍成血脉中那一缕属于羽渊的精血,再由竹茂林以此为基施术,他们恐怕还被阻在百里外。
眼下墨沉香头顶不住升起白气,额头也汗珠密布,俨然是施法的紧要关头,虽有竹茂林护法,百里宁卿仍不敢轻易打扰,只能任凭焦躁在心底漫延。
须得快一些才行啊……她望向天际那隐隐约约的绯色,只觉不详之感愈发明显。
发生了什么?
长离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埋在几块石头下,她稍稍喘了一口气,发觉周身并无痛意应该没有受伤,便伸出手抵住身上的石头,下一瞬便瞥见手上覆着一层淡淡的火光,眼底顿时掠过一抹复杂的情绪。
就和之前一样,钟明烛那簇火保护了她。
可你为什么要瞒着我,还要——她想起那袭被火焰卷住的玄袍,便觉心被刺了一下。抿了抿嘴,她努力将杂念压下,而后推开那几块石头,自那片废墟中走出。
待看清四下情况,总是淡然如她也不禁惊愕地睁大眼。
她记得前不久自己还在冰原之上,被若耶拉住,此刻却像是跌入了地底深处,四周热浪滚滚,夹杂着四处飞散的火星,足下是黝黑的岩石,不远处就是劫火肆虐,好似暗红色的河流,缓缓流淌着,将所经之处都融化殆尽。
她仰起头,见顶上的暗色上有一线雪白,便想那里应该与外界相连,可以从那里出去,下一瞬,她眼底又掠过一抹惊色。
——她竟无法御气飞行。
常人遭遇此事,多半要方寸大乱,她却只愣怔片刻,便抽出剑轻轻一挥,察觉本身灵力尚在,便凝神探起四周来。
很快,她便听得前方有呼救声传来,她立刻往声音来处奔去,那里是个断崖,若耶一只手抓住崖上一条裂缝,挂在峭壁上,大半个身子已然沉入火中,身上是大大小小的灼伤,若非她另一手以瑶琴结成结界将自己护住,恐怕已葬身火海中。
此处无法飞行,她全部精力都拿来抵御劫火,稍有松懈就要被那火海吞没,是以虽然一时无虞,长久以往,气力总有耗尽的时候,迟早要被流火卷走,抬头见长离探出半个身子,她先是一喜,但旋即就惊呼道:“快退后,这火霸道得很!”再见周遭劫火并无涌向长离的意图,不禁“咦”了一声。
长离捻诀分出一缕灵力,缠住若耶的手腕要将她拉上来,可一提之下竟没将她拉起分毫。
原来那些劫火仿佛活了似的,正在不断将若耶往下扯,长离定了定心,捻剑诀一划,长剑顿时飞出剑匣,化作一道流光往卷住若耶的火光而去,剑光一闪,若耶附近的火一时散去,这时她另一手猛地一提,便将若耶拉了上来,若耶一踏上实地,连谢都顾不上称就往远离断崖的方向奔去,紧接着就见压下火焰浪潮似的蹿起,往她扑去,若非她避得快,非要被再一次拖下去不可。
长离见得火浪滔天,顿时一愣,她还没来得及躲开,便见那来势汹汹的火焰分作两股,避开了她。
而此时若耶已拉开距离,瑶琴一晃,便将那火龙推了回去,过了许久,见未再生变故,才心有余悸道:“它们怎么不袭击你。”
长离摇了摇头,随后瞥见身上时明时暗的火光,心下顿时了然,若耶也注意到她周身缭绕着一层淡淡的火光,恍然大悟道:“原来钟明烛施法给你护身,怪不得。”
同是劫火,便不受其害。
“这里是哪?”若耶一边施法抹去身上灼痕,一边张望四周。
长离道:“我不知道,可能是在地下。”
那时她被若耶拉住打听钟明烛的下落,若耶说南下的路被羽渊设障封住,自己不谙阵术,想离开只能求助于钟明烛。
她还不及回答,就听得涿光山那传来绵绵不绝的咆哮,然后便是一阵天翻地覆,清醒时,便已在这里。
与她一样,若耶四下张望后便发觉了顶上那一线白色,不过她已知道此地无法飞行,试也没试便发出懊恼的声音:“这里灵气紊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忽地想到了什么,手一摊,掌心多了一面古朴的镜子。
八荒镜上流纹明暗不定,不时嗡嗡作响,一出现,那断崖下的流火又是蹿起数丈高,见状,若耶忖道:“莫非是神物?”
当今修真界的法器,哪怕是数个洞虚境界法器相叠,也无法令这一整片山地都崩塌。而那些劫火,应是沾染了那神器中的霸道之息,是以想要吞并同为神物的八荒镜。
长离瞥见八荒镜,只觉灵海深处有什么震颤起来,下意识退了一步,漆黑的眸子死死盯着那枚同样漆黑的镜子,身子已然紧绷起来。
若耶见状,便想起当日她在六合塔中受的种种非难,抱歉地笑了笑,便将八荒镜收起,道:“我们先想办法离开吧。”
“这镜子、八荒镜……”长离却若有所思道,“是不是能找到她。”
“她?钟明烛?”若耶迟疑道,听长离“嗯”了一声,她便皱起眉,看看长离,又看了看附近流窜的火星,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
在长离传信给龙田鲤时,钟明烛其实也传信给慕云和若耶,告诉她们自己已告知长离往事,并且和她暂时冰释前嫌。
可若耶却总觉得长离有些古怪,提及钟明烛时,没有怒意,却也没有什么期盼,字里行间透着踟蹰,倒似在挣扎似的。
“你还想找她报仇?”若耶试探道。
长离抿了抿嘴,沉默许久才轻轻道:“我要找她,问一些事。”
到底有多少事还瞒着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利用她——
想到“利用”两个字,她只觉酸涩涌上心头,叫人几乎难以忍受。
若耶见她垂下眼,苍白的面容上显露的竟是难过,心里一震,忍不住握住她的手道:“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长离垂首不语,她又道:“这人一肚子坏水,谁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可这么多年她都没放弃找你,明知道是龙潭虎穴也要闯一闯,她要是嘴坏,你也别放心上啊。大不了等找到她了,我帮你骂她。”
她时常抱怨长离不近人情,而今见得她眉宇间那抹脆弱,便一下心软了,想了一堆话去安慰她,连骂钟明烛这种事都搬出来了,全然忘了自己不止一次被钟明烛几句激得暴跳如雷又无言以对。
钟明烛之外,从未有其他人这样对待她,其他人不是隔着一层敬畏,就是隔着师命门规,若耶这般坦率热诚倒令长离稍稍吃惊。她虽然自钟明烛那听过往事,知道自己和若耶曾数度交集,但自他人口中听来,终是显得生疏,加上若耶还是钟明烛的帮手,她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知道钟明烛的计划,是以对她一直持有一分戒备。而今见她神色诚恳,不似有任何敷衍,被彷徨失措笼罩多时的心底忽地浮现几分宽慰,有些不好意思地抽回手,然后轻声道:“谢谢。”
之后,两人寻了一处远离断崖,不会被流火打扰到的空地,若耶取出八荒镜,捻了一把灵石,在地上刻起符文来,长离忽地发现那些符文和钟明烛布阵时刻画的图案很相似,便问道:“这些图案,是什么?”
若耶手不停,口中答道:“这是我族文字,传承自上古神族,非我族人,非但看不懂,连依样描摹都办不到。”
长离试了一下,发现果然如此,她一旦试图照着刻画,不是不成模样,便是脑内忽地一片迷雾,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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