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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山有匪-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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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一炷香的时间,那三只妖兽便现出了身形,它们体态各异,不知是原本就是群居,还是打算相互厮杀争夺灵力时发觉了修士的气息,于是暂时同仇敌忾一同追踪而至。不管怎样,结果都一样,钟明烛需要同时对付三只金丹期妖兽以及很可能隐匿在暗处的修士。
明明面对的是寻常筑基修士根本难以抵御的强敌,她却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兴奋,感受到愈发逼近的煞气,她缓缓睁开眼,浅色的眼眸中不自觉掠过一丝狂热。
那是在演武会上时都不曾有过的感受,那时虽然面对的也是几乎不可逾越的对手,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再严重也不会发生不可挽回的结果,而今她面对的却是未知。
她可以轻易轰杀那三只妖兽,可是无法预料那些说书人会采取什么办法,毕竟她至今未感受到丝毫其他修士的气息。可是她能肯定,对方一定会采取什么行动,如果是她也会选择在对方陷入妖兽围困的窘境时下手。
比起肯定安然无恙或者肯定毫无胜算,她似乎更喜欢这样的局面,可能全身而退,也可能不能,就像是在打赌,不可预料的结局才叫人更加期待,期待到连体内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三只妖兽四下探寻后开始绕着她打着转,她则岿然不动,双方对峙着,谁都没有动作,好像在比试谁更有耐心似的漫无尽头。
“嗯?”百里宁卿身边摆了三个空酒坛,这些时日她守着长离无事可做,只能喝酒,正醺醺晃着酒碗时忽然察觉到远处轻微的灵力波动,眼中醉意顿时一扫而空,她站直了身子,伸了个懒腰,笑道,“得来全不费工夫——”
已到了第三十六小周天的末尾,缭绕长离周身的平静渐渐产生裂纹,灵力波动以她为中心渐渐扩散开,而那块妖兽伪装而成的岩石亦散发出某种难以压抑的躁动。
那妖兽的确老道,以百里宁卿的修为方能看穿那份异常,换作元婴期的修士,恐怕什么都无法察觉。
终于,在经络中流转的灵力悉数沉入灵海,长离缓缓睁开眼,似有什么无形的屏障随之碎裂,充沛的灵力直冲云霄,在方圆百里内都能够被感知。
修士闭关往往会设下重重结界,为的就是防止流泻出的灵力招致祸端,长离此次却是被动运功突破,百里宁卿为了再看她的剑法又刻意没布结界,才会一早就被那妖兽发觉。
那妖兽当真是老练至极,没有立刻发起攻击,而是维持着原先的状态,谨慎地等待着长离起身一瞬露出的破绽。
然而长离却迟迟未有任何动作,她依旧盘腿而坐,目不转睛直视前方,眸光平静,乍一看之下,比起活人,竟更像是栩栩如生的人偶。晕过去后她的意识便一直陷于浑噩,就算依稀感觉到有人引导自己运行陌生的功法,可终究是不明白始末,然而那双漆黑的眸子中却没有显露丝毫困惑,而是一片清明。
无论发生过什么于她来说仿佛都无关紧要,伤势莫名痊愈,修为莫名大涨,这些常人匪夷所思的事都不足令她生出任何动摇。
天一宗的长离仙子,她的人就像是那日照不及之地的冰雪,心亦是如此,修的可是无情道啊——但凡是见过她的人,都会坚信这一点。无论是吴回的禁令,还是长离本人的冷漠,都像世人证实着这一点。
百余年前,曾有好事者问长离,为何会以卵击石迎击千面偃,她答道:此为门规。
并非行大义,亦非正气使然,仅仅因为此为须得履行之理,换而言之——
如果没有那道门规,她是否就会冷眼旁观门人遭屠戮,那人如此追问。
长离答道:“是。”
没有犹豫,没有遮掩。
这番问答传出,多被当做无稽之谈,可细想之下又觉得不无道理,所谓无情道不就是这样么。
并非杀戮严酷者才是无情,真正的无情道,是循理而不知情。
心中无他,无己,空无一物。
百里宁卿此前多多少少听说过长离的传闻,什么天才剑修,什么无情道,她也就听听,一笑置之,以她的修为,长离这样只及元婴的修士根本不会被放在眼里,那日在青羊县只是因为看出对方剑法精湛才起了逗弄的念头。知道她是吴回弟子后更是百无忌惮,虽没有真的起杀念,但也没有多留心,就算不小心弄死了也没什么所谓。
在长离哪怕自损一千也要接下那一枪后,她才真正把那白衣剑修放在了眼里。
就像钟明烛说的那样,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逞匹夫之勇的人大有所在,可像长离那般心绪波澜不惊的百里宁卿还是第一次见到,然后就对那无情道的传言信了三成。
那吴老狗还当真是忍心呢,把这么如花似玉的徒弟养得跟个木雕一样,正当她摸着下巴啧啧惋惜时,忽地注意到长离并非什么都没做。
她放出了一缕灵识在巡视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无情道……吗?”百里宁卿居高临下望着下方的白衣女子,眼中浮现出一抹狡猾的神色。
长离在找钟明烛。
在附近探寻了几遍都没有发现钟明烛的气息,也没发现她留下的任何讯息后,她才收回那缕灵识,正欲起身,背后忽地腾起滔天煞气。
那妖兽终于等来了机会,这一扑,携着几乎匹敌山岳的力量,锋利的爪子闪着危险的光芒,光看就足以叫人胆寒不已。
几乎是同一时刻,漆黑的剑匣中飞出一道冷光,划出一丝细线,正正好好地挡住了那致命一抓。
剑与爪相碰处有火光崩出,这一剑没有对那妖兽的爪子造成任何损伤,只阻了它一瞬,而就在这短短一瞬,长离已御剑而起,手腕一递又一剑送出。
杀机立现,竟不逊于那妖兽的煞气。
顷刻间,剑光划破笼罩妖兽周遭的黑气,令它显出面目来。
长三丈有余,体型看起来有些像罴,行动非常灵活,爪如钩,坚如寒铁,轻轻在岩石上刮过就将其碎成粉末,四足和背后竖着十几根骨刺,叫人无从逼近,一口尖锐的獠牙上还残留有血迹,张口一咆哮,口中便喷出阵阵热浪,其中隐约透着紫气,应是有剧毒,猩红的眼中则闪烁着叫人胆怯的疯狂。
它潜伏多日却一击不成,还受了几剑,已被激起了怒气,怒吼之下只见飞沙转石,虽然是在几百尺高空相斗,可下方的林子还是眨眼就被毁去大半。
遇到如此暴怒的妖兽,大多修士都会胆怯。
且不说妖兽发起狂来攻击毫无章法,光是那狰狞的模样就足以叫人心生寒意,可长离却好似看不到那可怖的面容一样,好几次贴着那妖兽的脸擦过都为显露丝毫表情变化,一招一式行云流水,面对可能触之既毙命的骨刺无任何退缩犹豫之意。剑招间杀气弥漫,可眼神仍是清澈如雪峰之冰湖。虽冷,但是很干净。
“啧啧啧,妈的吴老头从哪里捡来的这小鬼。”百里宁卿是越看越奇。
剑招中杀意激荡便是相隔甚远的她都能清晰感知,可长离眼中却偏偏没有半点杀戮之意,仿佛这只是寻常切磋似的。
她原本以为长离和那妖兽大抵是五五开,有可能需要她搭把手,可如今来看,根本不需要她插手,长离已立于不败之地。
很多修士面对同等修为的妖兽会落下风,便是因为一开始在气势上就落了下风,毕竟人有七情,被那狰狞可怖的东西盯着哪可能一点不受影响。
长离能视若无物,就已经赢了一半。
除此之外,百里宁卿还看出,她剑法有长进。
在青羊县时已能看出她心中藏有百千套剑法,然出招时仍有些循规蹈矩依样画葫芦的感觉,第二次相斗时明显就已多了不少变化,而今更加灵动娴熟,不再拘泥于既定剑招,而是随手拈来,顺势而变。
天赋异禀,名副其实。
不多时,那妖兽已有多处受伤,身上鲜血淋漓,背上的骨刺也被斩断了数根,而它只在一开始扯断了长离小小一块衣袖,之后便再没能沾到过哪怕是一片衣角。
它发狂时都未能伤得长离分毫,而今久斗之下疲态略现,知自己不是那修士的对手,忽地气势汹汹长吼了一声,震得下方山林都颤了几颤,看起来像是要展开下一波疾风暴雨般的攻势,可下一瞬它却窜入了林中。
原来是要逃,那番威慑只是弄虚作假罢了,然它没料到长离既然不会被它的煞气影响,自然也不会被那声嘶吼欺瞒,剑光流转,在它逃跑瞬间就化作流星直追而去,就在剑气即将刺穿它的肩胛将其钉在地上时,斜地里突然插入一杆银枪,将那剑击偏了。
待长离再欲出招,那妖兽哪里还会在原地等她,早就跑得不见踪影。
“哎呀,失手,失手。”百里宁卿收回武器,笑嘻嘻道。
瞎子都看得出她是故意的。
一番苦斗眼看就能将那妖兽诛于剑下,被她这么一搅和,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妖兽跑了,换个人能被她气死,长离却没动怒,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收回剑落回原处,在早先钟明烛待的位置排部起追踪的法阵。
“喂,小长离,不追吗?”百里宁卿凑过来问,仍是嬉皮笑脸的,好像不知道是自己放跑那妖兽似的,长离不理她,她也没什么意见,就抱着枪在边上看她布阵,过了一会儿才一拍脑门,像是想起了什么般惊道,“你是在找你那徒弟吧,她好像就在那妖兽离去的方向。”
那刻意挤出的惊讶强调透着十足的浮夸,假到连三岁小孩都能拆穿她。
拦下长离的用意顿时昭然若揭。
她话音还未散尽,只觉一阵清风扫过,那袭白衣就不见了,管都没管留在地上的灵石。
“唉,我真是个好师父。”百里宁卿收起那些灵石,袖子一挥抹去这一代打斗的痕迹,然后也往那边去了。
乱石谷中,钟明烛正目不转睛看着被她困在阵中的三兽二人。
她一只手已被鲜血染红,脸上也沾了些许血迹,本该狼狈的模样,她却在笑,那种纯粹因欢喜而展露的染血笑颜,配上浅眸中的冰冷,怕是疯子见了怕也要退几步。
那三只妖兽现出身形时,已踩入她阵中。
她有充足的灵石灵药,布下的灵阵足以应对金丹修为的妖兽,在它们攻击的一瞬,她便招出朱明帖护体,同时对地拍出一枚元婴灵符。
引爆的灵力不但伤了那三只妖兽,还逼得暗中跟踪她的几个修士暴露了行踪。
见她起手就是如此威力的灵符,那些人顿时心生怯意想要逃走,却不想附近几座山头都在她的天罗地网中,火光电石间就被困于地,潜伏于暗中的一共四个修士,三个在尚未反应过来时被她推入谷中,还有一个修为最低,藏得最远,见势不对想逃跑,却被她追上从飞剑上扯落,按着摔落于乱石上,脊骨断为三截,登时毙命。
手上,脸上的血便是那时沾上的。
当年困住南司楚的画地为牢阵,此时用来困那三只妖兽和三个修士,三个金丹期修士若合力,自是不难破阵而出,可他们身边却有三只受伤后急需摄入灵力的妖兽,哪里会给他们时间破阵,见有修为更高的修士立即张开口扑上去,没一会儿就咬中其中一人的咽喉,那人连挣扎都没有就断了气息,余下两人被吓破了胆,根本没有什么余力去思考破阵,只能四下逃窜。
她做完这些,只花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若非时机拿捏得恰到好处,很容易被妖兽伤到,或者被那几个修士逃跑,大功告成后她只觉身心愉快至极,起初那些莫名其妙的苦闷一扫而空。她看了好一会儿,看腻了才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正打算再丢一枚灵符进去将那些妖兽修士一起收拾了,忽地感觉踩着的地面震动起来。
起初是轻微的颤动,而后剧烈摇晃起来,晃得她几乎要站不稳,树木噼里啪啦被碾断的声音不断传来,紧接着就是一团黑气蹿起。
尖锐的獠牙,泛着紫气以及令人作呕的腥臭扑面而来。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要说的话现在两人只能说各自开始在意了吧ww但还不到生情的程度
钟明烛对长离:冤大头&提款机&说出去倍儿有面子——>有那么点上心的师父
长离对钟明烛:师父叫我收来入世破瓶颈的徒弟&除了徒弟身份外其他怎样都好——>钟明烛
一开始徒弟是没心没肺,师父看徒弟未尝不是路人甲乙丙丁可能连头像都没有(X
第31章
那妖兽出现得太快太突然,钟明烛只觉一阵散发着恶臭的猩红遮蔽了视野,紧接着便感到肩膀一阵剧痛。
受了伤的妖兽饥不择食,面前这筑基修士那点修为虽然算不上什么,可也聊胜于无,又是出现在它正前方,于是想也不想张口就咬下来,与其说是咬,不如说是吞,长三丈有余的妖兽,脑袋比钟明烛的人还大,张嘴就将她大半个身子都纳入口中,碗口粗的獠牙更是毫不留情刺入她肩膀,再往下几分就足以将整条手臂都卸下来。那妖兽有元婴修士的实力,随意释放些灵压就足以叫筑基期修士粉身碎骨,然而它受了重伤不想浪灵力,加上根本不觉得对方有挣扎的余地,是故只凭兽类的本能和蛮力去撕咬。
与钟明烛样貌相配的是修葺得体的雅舍,如今这文弱少女却鲜血淋漓半身陷于妖兽之口,此番景象说不出的狰狞可怖,足以叫大多数人都吓破了胆,不忍去想妖兽合上嘴那一瞬的血肉横飞。
可这一幕却迟迟没有发生,不知道她哪里来的力气,受伤那边胳膊抬起架住妖兽上颔,脚则踩住下颔,竟一寸一寸将那妖兽的嘴顶开,令嵌入血肉中的獠牙退了出来。
受伤的肩膀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她知晓那是中了毒的缘故,可眼前中毒也好过因为剧痛而无法动弹,那妖兽发了狠不管不顾想咬下这一口,然她目中凶狠更甚,未受伤那边手一挥,原本困住那些妖兽和修士的朱明帖悉数拔地而起,绕作一股毫不留情地撞上那妖兽喉间,然后在它被击得下意识一松口那瞬间,身子滑了出来。
她一撤离身子那妖兽就狠狠闭合了上下齿,力道分外猛烈,碰撞的牙齿甚至发出哐当的巨响,慑得另外三只金丹期妖兽连继续捕食都顾不上,颤抖着开始后退,而侥幸没死的两个修士早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六神无主,瘫在地上动弹不得。
才捡了一条命,照理说该立刻逃之夭夭才对,可钟明烛非但没有逃跑,还借那片刻间隙翻身踏上那妖兽的脑袋,正对上那双斗大的眼睛。
血红色,毫无人性,被激怒后散发着疯狂的妖兽之目,哪怕是道行精深的修士都会视之如噩梦,她却好似打量着什么新奇的玩具似的,在妖兽扬起前爪欲将她拍下时,忽地狂笑起来。
只见那妖兽一爪挥下,继而发出凄厉的咆哮,右目中插着一柄剑,连剑柄都没入其中,而左目赫然只剩一个血洞,紧接着就有什么在它口中炸裂,将獠牙都掀断了两根。
一抹被鲜血浸透的纤细身影跌落于地,钟明烛仰着头,一手插入发际将散落的发丝从眼前撇开,暗红色的血从手上流至发间,再从鬓角额头缓缓滚落,将半张脸都染红,她却恍然不觉似的笑个不停,一扬手,血肉模糊的圆球拖着一团筋络滚落于地,正是那妖兽的左眼,她竟生生将眼球挖了出来。
毁了左眼后她在妖兽吃痛动作稍缓的那一刻便抽身逃离,同时在它右眼前架了一柄剑,妖兽始料不及,继续挥下那一爪结结实实将那剑拍入自己眼中,在嘴里爆裂的则是一枚元婴灵符,钟明烛本打算用来对付被她困住的妖兽和修士,从它嘴里逃走时顺手就将灵符留在了它口中。
元婴灵符虽不至于要了它的命,却也足以令它受一番苦,更何况它原本就受了重伤,在地上打了三个滚,将附近岩石撞倒一片才重新站起,张着血肉模糊的嘴发出低吼。
“啧,还那么精神。”钟明烛歪头盯着正在四处探寻气息的妖兽,手一挥便是七枚灵符在手,嘴角的笑愈发肆意张狂。
剧毒蔓延,她半边身子都没了知觉,受伤那只胳膊软绵绵垂在身侧,靠一只脚撑着身子,连走都走不了。这样的情况下,只消多个心眼避开那些灵符,谁都能轻易将她诛杀,可莫说是那两个修士,连那三只妖兽都不敢上前。
趋弱避强是兽类本能,连它们都被钟明烛这架势吓住了。
分明只是个瘦弱的人类,肩膀被剧毒的獠牙重伤,气息微弱已没几刻能活,却散发着比妖兽更危险的气息,仿佛被她盯上就只剩死路一条。
钟明烛的意识也模糊起来,连完整的念头都拼凑不出。
为什么这妖兽会出现在这,长离是死了么?
这样的念头昙花一现便消失不见,只余下叫嚣到几乎要冲破身体的破坏欲望,似乎是被眼前的惨烈景象感染,又好似本就是扎根于血骨之中的本能。
不是杀,而是破坏——想看到更多的血,想将它活生生扯碎,想听闻它临死前的哀鸣。
那将是多么美妙啊,她眯起眼,露出陶醉似的温柔笑意。
那妖兽终于寻到了她的所在,却没有立刻扑过来,而是双足拍地,撼得地动山摇,掀起整个山谷的碎石朝钟明烛砸去。
七枚灵符齐出,在那岩石化成的暴雨中辟出一方安宁,下一刻,钟明烛仰视着那飞快逼近好似泰山压于前的黑影,手指一点,朱明帖结阵护住周身,又几张灵符拍上去。
她不知道如此近距离施放灵符会不会伤到自己,也根本不想去管,比起保全自己,杀了那头让自己受伤的妖兽才更重要。
可那几枚灵符没能触及那妖兽,才飞出就被一股凭空出现的灵力卷住。
与此同时,只见一道细线自上而下,将那扑过来的妖兽一分为二,纤尘不染的白衣自被剖作两半的庞大身躯后出现,是追过来的长离,那七枚灵符正是被她收走。
若迟上半刻,等待她的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视线触及钟明烛那宛如从血池里捞出来的模样,她似有片刻愣怔,之后便快步走过去。
妖兽毙命后身体迅速枯萎,转瞬就化作血水中的一堆枯骨,一颗血红色的珠子落于枯骨中,流光溢彩,无需试探就能感知其中充沛的灵力,那是那妖兽的内丹。
妖兽与修士一样,死后灵力散于天地,只是有极少数会留下这样蕴含了起码三成修为的内丹,这内丹斩杀千头妖兽都不一定会见到一枚,吞服即可将其中修为转为己用,非常罕见,何况这还是元婴修为的妖兽,长离却对之视而不见,经过时连一丝停顿都无。
“你怎么样?”她问道,然而钟明烛只眯眼盯着她一言不发。
等了片刻未等来任何回应,长离直接探出手想去查看钟明烛的伤势,不料被她反手扣住了手腕。
长离第一次知道钟明烛的力气竟这般大,这一扣的力道几乎能捏碎她的腕骨,未等她来得及施术挣脱,便觉肩膀一重,铺天盖地的血腥味压了过来。
她专修剑术,并未传授钟明烛空手搏斗之术,玉珑峰符咒一脉把全部精力都拿来钻研灵符阵法了,更不可能教这些,可眼下钟明烛这一提一撞拿捏得恰到好处,蛮横无比却无丝毫莽撞,几个简单的动作衔接得滴水不漏,除非长离一剑削了她的手,否则断然无脱身之法。
只需稍微动一动念头,焚郊就能将钟明烛斩杀数次,可长离什么都没做,任凭钟明烛将自己重重推倒在碎石上,任凭那只浸透了血的手扣上自己脖颈,任凭那张被鲜血覆盖的脸逼近、在咫尺间恶狠狠盯着自己。
“你是什么东西?敢抢我的东西?”钟明烛仍是眯着眼,她脑子里只剩浑噩,视线模糊根本看不清眼前这人是谁,只觉得满腹扫兴和恼怒。
长离收走灵符斩杀妖兽明明是救了她一命,可她根本想不到这些,只觉得这人不长眼抢走了自己的猎物罪该万死。嘴里问着是谁,手上力道却没任何留情,一边收拢着五指,一边漫不经心算着需要多久能捏断,并因此欣喜不已。
长离垂下眼眸,面色不变,好似对颈上的压力没有感知似的,缓缓道:“我是你师父,刚刚你那么做自己会受伤。”
“师父……?”钟明烛眨了眨眼,又凑得更近了些,鼻尖蹭过长离的脸庞,那双失了焦的浅眸对上一抹深不见底的漆黑,她觉得有些熟悉,但终究还是没能唤醒混沌的头脑,喃喃低语道,“唔,你认识我师父哦……”
她皱着眉,缓缓松开五指,片刻后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微笑着抚上长离的脸,轻声道:“如果有下次,就杀了你哦,这次就折断一只手好了。”
缱绻的语调好似情人的低语,吐出的话语却叫人不寒而栗,她直起身子,手自长离脸上滑下,顺着脖子肩膀一路摸索到右臂,五指扣拢当真是要去掰断。
然而还没用力,身子就软绵绵倒下,长离将左掌自她后颈移开,抱着她翻身坐起。
刚被钟明烛按倒,长离就扣住了她后颈,只是不清楚钟明烛受伤多重,不敢贸然发力,考量很久才将灵力推入,不偏不倚刚好让她失去意识。
那些威胁她仿佛都没听到似的,也不知是因为看出钟明烛意识不清还是本就不曾放在心上,眸中没有任何波动,行动亦有条不紊,一手往钟明烛体内渡灵力,一只手去探她脉搏。
注意到钟明烛一边脖子泛起青紫,长离这才意识到她中了那妖兽的毒,一把扯开那侧的衣料,血肉模糊的肩膀顿时出现在眼中,圆形的伤口因剧烈的动作被撕扯开,露出了白骨,几乎半边身子都变成了可怕的青紫色,并且那片青紫正以肉眼可及的速度蔓延。
她翻出紫云膏涂上伤口,可不一会儿那药膏就泛着黑气化作粉屑。
“哎呀呀,那叶少主没和你说,紫云膏驱不了毒吗?”熟悉的嗓音出现在身后,百里宁卿不知是什么时候到的,以她的修为,只会比长离来得更早,却躲在暗处迟迟不现身,到这个时候才冒出来,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块巨石上,脸上挂着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笑容。
她手里把玩着那枚内丹,脚下是那三只妖兽的尸体,就在长离去看钟明烛情况时,那三只妖兽想趁乱去夺那枚内丹,没想到暗中还潜伏着一个化神大妖,还没明白过来就送了命。而那两个修士已经不见了踪影,大抵是逃了。
长离涉世不深,却绝非愚笨,平时钟明烛的巧舌如簧听多了,多少知道什么是话中有话,往日没有习惯去多想,此时钟明烛危在旦夕百里宁卿偏生来了这么一句,她稍加思索就知道她别有所图。
毕竟以百里宁卿的身手,想除去她师徒二人无需花费任何力气,可她如此大费周章放走妖兽又算好时间告诉她钟明烛的位置,若只是为了看戏,那现在也该看够了。
“你想要什么?”长离问,她没有去看百里宁卿,视线仍停留在钟明烛的伤口上,语调无任何起伏。
那毒已经蔓延到心脉,如果是元婴期修士,受了这毒顶多是重伤,只要元婴不毁就没什么大碍,可钟明烛不过筑基修为,心脉损毁就是万事休矣。
天一宗医术最高的人是龙田鲤,她经常挂在嘴上的重塑肉身召回三魂六魄也只对金丹以上的修士有用,平时也多是说来唬唬人罢了。何况长离在医术上没什么造诣,遇到这种情况根本毫无办法。
剑修一剑破万法,杀人容易救人难,就算是她师父,当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重伤的弟子不治身亡。
“咳,既然被你看破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百里宁卿往她身边走去,见了钟明烛的样子,嫌弃地啧了两声,弹了个响指除去她身上一身血污,还顺带替她将头发理整齐,将浑身上下收拾得焕然一新才慢悠悠继续说,“你也知道,我夫君是开医馆的,只要还有一口气他就救得回来。”
她说着去探了探钟明烛的鼻息,挑了挑眉笑道:“哟,这不还活蹦乱跳嘛,再丢个三五天都死不了。”
“你想要什么?”长离脸色不变,语气不改,又问了一遍。
“简单的很。”百里宁卿讨了个没趣,不再废话,面上仍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道,“只要你正式拜我为师就行。”
此前她在钟明烛面前口口声声称收长离为徒,充其量是自认罢了,谁也不会认,也没有人会当真,可若磕了头喝了拜师茶,那便不一样了。
那便是长离这天一宗高徒与邪道同流合污,就算是迫于无奈,之后免不了终生受掣肘,身为正道,所谓身可死气节不可无,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长离垂着眼,好似没有听到似的,许久没有说话,就在百里宁卿觉得她要拒绝时,却听到她一字一顿清晰道:“可以,但此事与她无关,我入你门下,她仍只是天一宗门人。”
百里宁卿愣了,揉了揉脑门,想了好一会儿才捋顺其中含义,再度看上长离的眼神中似乎又多了些别的意味。
赞许,期待,或者是更多的幸灾乐祸,也许还有些惋惜。
长离没有看她,就算看了,她也无从发觉那道目光中的蕴意,她本就是漠然处世的性子,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就算看到了听到了,也不会从心上过。
擅自拜入他人门下本就触犯门规,何况正邪不两立,拜百里宁卿更是错上加错,她对此心知肚明。可如今钟明烛的性命危在旦夕,她身为师父亦无见死不救的道理。
这似乎是她第一次自己做出决定。
早年听从师父和两位师叔吩咐,他们未交代之事便循理而为之。钟明烛心思百变,花招频出,但凡未违反门规,长离都会依了她,看似纵容溺爱,实则是漠然,师父理应照顾徒弟,仅此而已,无关对象,换个人当徒弟她仍是会如此。
往前往后似乎都有理可循,她却仅仅迟疑了片刻,并未多想答案就已在嘴边,之后的沉默只是在思考后果。
这是她一人之事,无须牵扯其他。
“你可要再考虑考虑?”百里宁卿问她,“这事传出去你师父说不定一气之下清理门户哦?”
“不需要。”长离抱着钟明烛站起,做出如此离经叛道的决定,她却是一派云淡风轻,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愤恨和不甘,若清风朗月,不沾尘埃,她面上还沾着点血痕,是之前钟明烛抹上去的,可在她脸上,那血迹看起来都多了分超然物外,不卑不亢的语气和平时相比没有任何区别,“救了她后我便拜你为师,请指路。”
百里宁卿又细细瞧了她几眼,之后便报了个位置,话音刚落长离的身影便消失在那个方向。
“唉,乖徒儿可别记恨我。”她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道,稍后再度绽放的笑容中似乎添了些许暖意,“如此一来,以后万一有差池,为师也好保你一命。”
——至于是福是祸,以后才能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w=
在家只能手机敲字了,原本打算年前发的但是打扫卫生没来得及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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