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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美人(秉烛游)-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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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吃酸菜鱼片。”
  “鲜滚鱼片粥有鱼片。”
  “但不是酸菜的。”
  真想给你一道酸菜鱼片粥扣在你脸上啊,流水暗自腹诽,但看看陆远贺耷拉的眼角蔓延出的倦意,心一软,不再与他争论:“好吧,你睡吧。我让厨房给你做去。”
  “要你做的。”
  ——此人得寸进尺的功力与他的武功真是不相上下!
  罢了,如今,自己也就只剩那么一个,能随心所欲,不怕说漏嘴谈心的朋友——流水心想着,虽然自己与陆远贺的谈话很难上升到谈心的境界——且在能够将就的地方,将就着他吧。
  陆远贺睡下后,却做了一个噩梦。他梦见流水嗤笑着,拿着药水,泼他的脸,一泼掉层皮。最后他的脸上没有五官,白板一样的,却围绕了重重黑色的怨气和□裸血淋淋的野心。他向流水伸出手,却被狠狠地拍掉,那人的眼里尽是厌恶。他很想哭,才发现自己没有了眼睛,流不出泪来。他一度想抹去脸上的黑色烟雾和血水,才发现它们已经根入他的皮肤中,蔓延到心脏。
  他醒着时很想问,那如果有天,我卸掉我的层层面具,你还怕我么?会有一丝一缕曾给过碧玉一般的仰慕给我么?
  他睡着了才觉得,不会有的,不会。他带着面具时,于流水是未知的恐怖;脱下了,便是已知的恐怖。陆远贺钦佩流水的直觉,却也真的被她直觉的害怕所伤。他恍恍惚惚甚至想,就信我吧,别害怕了,也许日子长了,时间久了,一辈子就伪装过去了,然后自己在弥留之际,拉过她,笑得跟菊花似的,露出没牙的牙龈,说,你看看,我说了我不可怕的吧。我没有面具,哪有什么面具,对于你,我是真真切切的好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字数很多有没有~~!读者秀一下存在感嘛艾玛ru字竟然触到了晋江的敏感带,只能用拼音啦很喜欢这首诗,雪沫ru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本来人鬼恋那儿我是写JIAN尸的。后来大概又触到了晋江柔软的小心脏,始终审核不出来。。… …+


☆、当时共客长安,似二陆初来俱少年

  陆远贺醒来的时候,那些美食也掐着点儿端了上来。陆远贺见着一桌丰盛的菜肴,笑得很是开怀。
  楼下戏台子上已经开唱,混合着观看人们聊天、叫好的声音,喧嚷着透上楼来。陆远贺开始动箸,流水趴在门栏上,瞄着戏台子,顺便看人群的反应,看进进出出多少人。这次的戏班是新戏班,价钱比较便宜,还与流水承诺过,若是日后唱出名了,也会与凌云阁建立长期合作关系,务必给予最优惠的价格。
  陆远贺见不得她心不在焉的样子,拿筷子敲她:“别看了,闹腾腾的让人头疼。”
  “你不懂。”流水觉得自己看的不是戏,是凌云阁未来的进账啊!
  “……乖,我们好好聊聊天,今晚我就要走。”
  流水诧异,转过头来:“啊,那么快?”
  “教主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下面的教众蠢蠢欲动,我和左护法都还太年轻,不足以服众,更别提四个堂主了。下面乱得很,左护法又不知在暗中做些什么,烦死个人。江湖其他人又闻风而动,想乘机一举拿下溟蒙教,应付打着复仇旗子的、打着替天行道旗子的众人也是件麻烦事。”
  “唔……”流水边听边点头,“你会赢过那啥左护法的吧?”
  陆远贺扑哧一笑:“就那么相信我?”
  流水瞅了瞅他,说:“我比较希望你赢。”
  陆远贺点点头,夹起一颗水晶虾饺:“唔,此句甚得吾心。”
  “不过不赢也不要紧,”流水带着点小心的说,“嗯,保命比较重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千万不要不成功便成仁了,实在不行逃到我这边来,你可以当我们店的活招牌。”
  “还活招牌呢,”陆远贺摇摇头,“若是我败了,从此以后,哪还敢真面目示人?必是改头换面,躲躲藏藏。”
  流水炯炯有神的眼睛打量着他:“你不懂,我的意思是有个貌美女子当活招牌。”
  陆远贺想象了一下自己穿着粉嫩的衣裳,头上插着朵花,挥着手帕站在凌云阁门前,妖娆地招呼着:“客官再来啊……”手一抖,筷子上的水晶虾饺就又滚回了盘子里。
  流水看了看陆远贺不善的神色,小小声道:“呐,所以我还是比较希望你赢的。”
  在陆远贺出发回去前,流水特意叮嘱了他去把香粉娘的事儿搞定,不然下回就来喝迷药泡□。陆远贺叹了口气,应允了。流水随手招呼安适跟着陆远贺,看到陆远贺进了香粉铺子,才回来跟流水汇报,流水放下心来,就打着算盘乐呵乐呵地开始算今日这个戏班首演的收益了。
  陆远贺进了香粉铺,无视周围女人暗中送来的秋波,走到柜台后,店小二看了他一眼,很机灵地立刻大声嚷嚷:“哎呀,陆公子——香粉娘,陆公子来了!”
  陆远贺冷笑了一声,掀开布帘,走到后面。
  香粉娘见了他,嫣然一笑:“呵呵,陆公子,你这般神出鬼没的,要想主动联系上你,还真不容易。”
  房间干净利落,与香粉娘粉嫩柔软的衣裳格格不入。香粉娘踹了个椅子过去,稳稳当当停在陆远贺面前,下巴抬了抬,说:“坐呀。”
  “怎地,你们还有什么事?”陆远贺拉过椅子坐下,斜眼瞟她,“买卖两清,流水人你们也自己监控着了,还担心什么?”
  “呵,是呀,可是陆公子,你如今跟流水这般亲近,让我有些担心,到时候你不忍心了,这我们不就难做了么。”
  陆远贺皱了皱眉,语气中带了些许厌恶之情:“我命还有一半要靠你们救,你们怕什么。”
  “有备无患嘛,我也就想跟陆公子叙叙旧。流水那人啊,是个没心没肺的,你看,她看着溪山派出了事儿,也活得好好的。啧,若是陆公子有这般豁达的心胸,放下仇恨什么的,废了武功不再受制于你们教主的毒药,我们就会束手无策了嘛。”
  “呵,”陆远贺低头笑了笑,“至少流水提起她师父师姐的时候还显得很伤心,前几日清明,还给她师父师姐烧了纸钱——也不知道那些灰飞到哪去了?”
  香粉娘的笑容僵了僵:“这是她的命。”
  “哈哈,也不过是有人野心太大,还有人助纣为虐而已,别说得那么冠冕堂皇。至于我么,不过图个乐子,不会碍着你们的。”
  香粉娘掩嘴笑得很是文雅,顺手拿起一个荷包,扔给了陆远贺:“当日流水初学绣工,绣了许多个荷包,我也得了一个,既得了陆公子的保证,这便送与你作为贺礼吧。”
  陆远贺接着,低头一看,浅绿色的荷包上绣着碧绿的竹子,不如弯了弯嘴角,流水从来都喜欢同色调的搭配,帕子这样,原来荷包也这样。
  香粉娘盯着他,见陆远贺把荷包塞进了衣袖,又道:“里面放了颗绿色的解百毒和红色的见血封喉药丸,算是我们买卖附送,助你早日夺位了。”
  “哦?那解百毒可解见血封喉不?”
  “不能,见血封喉不属于百毒。”
  “……”怎么有种被忽悠了的感觉。陆远贺摇摇头,起身,向门外走去,摆了摆手,“那么便多谢了。祝愿你心想事成……”又回头看了看她,犹豫了一瞬,终是说出了她的名,“行云。”
  香粉娘挥了挥手,示意他快滚。
  陆远贺走了后,房间一下子静了下来。心想事成啊……行云看向夜色正浓的窗外,远处的凌云阁前的灯笼星星点点,在风中晃着,显得有些热闹,也有些单薄。
  行云觉得,心狠是会升级的。自己刚开始做坏事的时候,午夜梦回,梦见流水与自己一起生活的日子,一日一月,慢悠悠地过来的,那些嬉笑怒骂,都印到骨子里了;惊醒过来,又想着以后还要下的狠手,她就感到空茫,觉得是用刀再刮自己的骨头,哧哧作响,在深夜里疼痛欲裂,而闭上眼,看见的都是流水日后怨愤的脸,瞪着哭着骂着,一句句如万箭穿心。而后来,自己在当了原来正牌香粉娘一个多月奴婢,了解了她的生活习性和生活圈子后,便狠心杀了她,自己顶上,还把与正牌香粉娘熟悉的几个丫鬟小厮,在回乡途中,一并下毒干掉了,用自己信得过的人顶上了。事情做多了,就没什么了,虽然如今依旧睡得浅,但好歹不做梦了,每夜都平稳着,无风无惊。
  都是命。行云想。若自己没有死心搭地爱上那个人,那个人没有野心勃勃,而流水不是必须牺牲的那一个——或许自己会好好地想办法让她一辈子都在溪山上,不面世人,安稳一生。
  只是世事自有走向,也罢,行云想,万般罪孽,皆不过如此,图的就那么一个,心想事成。
  


☆、只恐东风能作恶,乱红如雨坠窗纱

  新戏班子带来的收益不错,流水一日得了闲,骑马出门,到了郊外,绿油油的一片田地,流水深吸一口气,铺面而来庄稼的醇厚香气,又行了几里,见一石榴园,果子已经黄中透红一个一个的,喜人得很。流水望着,正好觉得口渴,想起拨开那层皮,整齐的殷虹果实,那酸甜可口的滋味,感觉口水都要淌下来了。
  流水翻身下马,走到院子门口,叫嚷了几声,没有人应,却有听着凶狠的狗吠了几声。流水想起溪山上那只凶狠的藏獒,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偷盗绝非正人君子所为啊……关键是还有狗,流水站在门口,纠结了一下,她倒宁愿有人摆着摊子出来,自己给点铜钱买上几个,大家开心嘛,可是这没有人,就讨厌了撒。
  流水正纠结着,终于欲望战胜了理智,她在槐树上拴上马,提气准备飞入院子,突然听见框框当当的声音由远及近而来,其中还掺杂着“今日便是你死忌!”“看你哪里逃!”的声音——唉呀妈呀,百年一遇好像是仇杀啊!流水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一泄,吓得赶紧手忙脚乱地接拴着的绳子,想骑上马,第一次还不小心滑下来了,她默念“不要紧张不要紧张”,听着越来越近的打斗声,流水不敢抬头——害怕他们说自己“知道得太多了”——再次翻身上马,马鞭一抽,“驾——”地一声一出,刚颠了两步,正要转到院子另一边大道上去,便觉天旋地转,马儿发出了一声嘶鸣,似乎撞上了什么,后蹄飞扬了起来,流水也凭借着那股冲劲,飞了出去,摔了个四脚朝天。
  流水晕乎乎的时候还在思考,完了完了,千万不要撞到被追捕的那个,这样不仅害得人家被抓,自己听着那些声音也是穷凶极恶的样子,就算自己“助”了他们一把,肯定也不得善终。最好是撞到追捕的那几个,说不定被追捕的那人因此抓住机会,反制住那些歹人,自己还成了救命恩人。
  流水晃悠着灰头土脸地爬起来,睁开眼,看着马蹄前一抹黑衣劲装男子已经被抓住,正恶狠狠地盯住自己,而自己面前两五大三粗的男子,拿着绳子,狰狞地笑着走来。
  流水咽了咽口水,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诸位壮士,我……我只是想吃石榴。”
  流水最终没有逃掉被绳子捆绑着的命运,和那名不小心被抓的黑衣男子一起,塞进了马车里,晃晃悠悠地不知被运往何处。也不知晃荡的多少时辰,流水实在无聊,开始跟黑衣男子说话:“你说,他们会不会杀了我们啊?”
  黑衣男子瞪了她一眼,流水扭扭头打量他,虽然面容冷漠,带着些许怒气,但剑眉星眼,脸庞轮廓清晰明朗,倒有一股端正优雅之气,只是左脸上还有一些泥沙,可能是马儿踢上去的……
  见男子不说话,流水依旧自顾自地说:“你说,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我还听见说是你死忌什么的……不过干嘛不直接杀了你?万一你逃了怎么办?哦,是不是还要严刑拷打一番?如果这样,你早点跟我说,我带着毒针呢,扎了立马翻了白眼七窍出血,一点痛苦都没有……”
  男子已经不瞪她了,沉默地注视着前方,像一尊雕像。
  “哎,虽说我也可以用毒针自杀,可是我不想死啊,我去年才刚大难不死逃出来的,我不想莫名其妙地赔上性命……我家店最近生意越来越红火了,好日子还在后头呢。我还指望找个比那谁还好看的成亲,听说江南女子多貌美,想来貌美……”流水差点说漏嘴,脱口而出想来貌美男子也多的话,但想想现在装扮还是男子,前方生死未卜,万万不可露馅,被当做断袖。
  流水又偷偷瞟了对面男子一眼,雕像两手虽被捆着着,但依旧庄严不动,显得端正得很。除了脸上那一抹灰……
  “额,壮士,在下廉城商贾田王一。”
  男子看了看流水一眼,依旧没有说话。
  流水想着,这么开场,不该是报出他的名字的嘛,还是说自己遇上了一个哑巴?不过长得倒是甚符流水心意,流水喜欢的,就是那种谦谦公子,一看就是正气凛然的那种——额,碧玉那个最终没有正气凛然的倒是失误,要怪只能怪不该以貌取人呐。
  “哎,在下一介商贾,武功只得皮毛,想来这飞来横祸,是逃不出去了。只是家中还有幼妹一枚,正值二八年华,貌美如花,精通琴棋书画,宜室宜家。”哎呦,还押韵了,流水默默地佩服起自己,自己真是文采卓绝……内心自我得瑟了一下,流水接着黯然道:“田某此生枉然,死了也罢,只是放心不下家中年少无知的妹妹,若壮士得救,便前往那西街凌云阁,我妹子的下半辈子,便依靠在壮士身上了……额,舍妹名唤田流水。”
  男子面无表情,却开了口说:“你死不了。”
  流水有种欢呼雀跃之感,原来不是哑巴啊,原来自己没有性命之忧啊,自己也不用想着怎么毒死那些人了,等着就是。流水语气不禁欢快了起来:“哎呦,真的?我们相逢便是有缘,何不结为亲家?不过你与那些恶棍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情仇?反正长路漫漫……”
  “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流水愣了愣,似乎自己话确实太多了,“额,好吧……不过为何我见着你就很想说话?大概是你长得比较让人有倾诉欲?”
  得知没有性命之忧,且见着男子这般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必也不会有酷刑逼问什么的,接下来的一路,流水更是欢脱,顺便把男子被抓的原因猜测了个遍,逃婚啊,被冤偷盗采花啊——流水觉得长得这么正直的人肯定不会做坏事,所以肯定都是被冤枉的。只是流水再说什么,男子都已经不理会她了。
  马车晃悠着,似乎登上了一座山——离郊外还甚远的山?莫非是土匪?流水看了对面的男子一眼,他安然不动,也不知道那句“你死不了”是不是骗人的,流水有点害怕。
  马车停了下来,确实是一个山寨,门口威风凛凛地站着一个扛着大刀满脸胡茬的大汉,拍着身旁的巨石哈哈大笑:“这回可是把单寒那小子给我妹子抓来了?”
  逃婚!果然是逃婚!流水瞪大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叫单寒的男子,枉费自己费尽心机还想着把此人当自己未来良人的可能人选,谁知是人家山寨的压寨夫婿!跟土匪抢人,自己哪来的胆子!只是,单寒在自己的注视中,恍惚间那张脸上有一丝有点熟悉的无奈之感。
  几个大汉哈哈大笑推搡着两人走进了山寨,走进大堂,就看见一张虎皮披着正座,正座后面是大大小小挂着的飞刀,原来在门口站着的大汉气势汹汹地跨上大堂,坐上正座,身旁一个刀疤脸——杀人放火群体必备人士——上前与他耳语了几句,大汉桌子一拍,说道:“什么!真是岂有此理!”
  流水抖了抖,觉得自己开头的盲目乐观实在要不得,自己命不久矣,在马车上还心心念念人家美男子,还不如磨磨手上的绳子,说不定就磨掉了呢?
  只是大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且放下去,单寒留着明日成亲,这个小白脸,且问出他家在何处,勒索些银子吧。”
  看看!这种云淡风轻的语气!绑架就是家常便饭啊!流水被押着下去的时候,还对身旁的小弟陪着笑:“哎,我是凌云阁的,家里有点钱但又不是很有钱,所以你们犯不着撕了我这肉票,只是大爷们也知道,凌云阁才开张不久,钱财也不多,希望也不要狮子大开口嘛,你们拿一点钱,我拣一条命,大家皆大欢喜!”
  这里的小弟也很酷,不理流水,押着人往客房走。
  流水很无力,觉得口很干,觉得今日遇到都是沉默寡言的人,肯定是老天对于自己平日里装模作样扮深沉的报应。
  开了房门,未曾想房间如此封闭,四处严严实实,连个窗口都没有。身后的人给自己解了绳索,流水还未来得及活动一下筋骨,背后就挨了一下,被封了哑穴。流水扭头看了看单寒,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竟然做了个口型,说了两个字,却让流水觉得更加郁结。
  他说,闭嘴。
  ……点了哑穴还闭嘴!闭你个大头鬼!
  流水愤愤然走进房间,砰地脚一踹关上了房门,房间里只有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一跳一跳的,一张床旁还有一扇屏风,似乎画着仙鹤,黄光照耀着不甚清晰。流水觉得它摆的位置有些奇怪,走了过去,想把它拉开,却听见很轻的“吱呀”一声,流水吓了一跳,却见着明亮的光泄了出来,墙面缓缓转开,一人端坐于红木椅上,手捧清茶,如烟屡屡。他转过头来,缓缓一笑,似乎唤了一声“流水”,如水潺潺,笑意盈盈。
  流水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突然想放声大哭,嗓子却被压制着了,只能有吱吱呀呀的一些摩擦声,像梦魇的时候,想大声求救却没有声音。流水回头,看了单寒一眼,单寒已经脱下那张面无表情的端正人皮面具,露出流水熟悉的脸庞。流水的眼泪夺眶而出,那场大火浮现于眼前,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她好像现在才找到那种撕心裂肺之感,泪水大颗大颗地掉。可脑海中还想着,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一夜消失的众人,独自获救的自己,害怕和疑惑冲击着大脑,轰轰直响。
  


☆、自别西川海棠后,初将烂醉答春风

  脱下人皮面具,露出了原来面貌稍微有了一点表情的寒蝉上前,对流水说道:“你别大声喊,有人监视着,我给你解开穴道。”
  流水拼命点头,也止住了泪流。那场所谓的灭门,似乎不那么简单。她看了看眼前的碧玉,依旧那么温柔那么好看,万千风华,却混合着流水记忆里的白衣、官兵、火光,显出一股血腥与萧杀之气。流水有些无措地看向寒蝉,她原以为,这些玩伴都不在了,如今,寒蝉还在,是不是溪山的人都还活着?
  寒蝉叹了口气,道:“你别急,等我们慢慢说。”
  事情做来复杂,说来却也简单。当日,溪山派确实是前朝皇帝旧部,只是前朝皇帝确实已死,溪山派的诸个不过是当年皇帝的影卫,为了护着前朝皇子而逃亡至溪山建立。八掌门和十掌门——也就是寒蝉的师父,是当年的大皇子和二皇子,只是更朝换代后,国泰民安,早已磨灭了复国之心,只想平稳生活。未曾想皇帝多年后不知如何却还是得知了溪山派的来历,不愿留下此处隐患,派人灭门。碧玉本是当年思邪将军后人不假,而且他是为当朝皇帝所救,故被委以重任,灭了溪山。
  只是溪山派众人也何其无辜?碧玉与大掌门达成协议,最终以十个掌门的自尽,换了溪山派众人在大火中通过密道逃走,尸首留了乱坟岗拖来的尸体,大火一烧,也认不出了;而各个掌门的尸首却是真真切切的,还奉上了圣物双阙剑,从而得以瞒天过海。
  流水听了,有些发愣:“也就是说,大家都在,只是,师父师叔们,是真的死了?”
  碧玉叹了叹气,说:“确实,且不说皇帝肯定不能放过他们,再说,为前朝皇帝助纣为虐也是事实。这是我们能想到最好的处理方法,只是溪山从此不在,大家都四处各自为生了。当年,我见你被掠走,不能因你而坏了全局,事后知你安然无事,也放了心。只是不知道你身边为何总有许多眼线,我怕露了行踪连累了好不容易逃生的众人,所以时至今日,才想了个法子,与你见了一面。”
  流水沉默了片刻,死命地眨了眨眼,终是没憋住那滚下的泪珠儿。又咬着牙,道:“我有点害怕……我被陆远贺救走的时候,师姐给我的那些东西……你确定我师姐还在?但为什么她不来找我?”
  碧玉揽过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应该是没出什么事。好了,莫哭莫哭。师父他们自己做了这个决定,竟然是希望我们这些弟子好好的活着的。且莫辜负了他们一番心意。”
  流水抽泣道:“我知道啊。我知道的……”当初自己以为是师父和师姐的努力,才让自己逃过了那一场浩劫,所以才哭都不敢哭,怒都不敢怒,连想都不敢多想。他们要自己好好独活,不怕孤独,自己从来不是个好弟子,却总想着,这最后一点两人交代的事,自己一定是要努力做到的。
  过了片刻,流水有些疑惑,道:“当时陆远贺说是我师父让他来救我的,师父是不知道你们计划么?既然众人得活,我还跑什么?”
  碧玉皱了皱眉,道:“为了防止泄露消息,溪山派十大掌门和我是知道的,其他人倒是不知。”
  “唔,陆远贺说,是师父救了他一命才让他来救我一命的,或许是师父打招呼的时候还没制定出计划?”
  “这个,也有可能。只是陆远贺毕竟邪教人士,你且与他保持点距离。”
  流水听着碧玉这么教训自己,有点不高兴:“陆远贺助我良多,若不是他,不知我这一年怎么潦倒呢。你不要有成见。”
  碧玉笑了笑,说:“不是有成见,只是让你小心些。”
  见着了碧玉,流水终究是高兴的,晚上入睡时,嘴角都是弯着的。跟踪而来的人已经离开,许是回去汇报流水行踪了。碧玉给她敛了敛被子,见她睡得坦然,胆子大了点,轻轻用手指,勾勒她的眉眼。手指下的皮肤温软,有一种少女的鲜活感觉。那些眉目张扬的表情,这一年来,时时刻刻萦绕着碧玉的脑海。在溪山上,她欢欢喜喜地追着他跑,开头他觉得吵吵闹闹的,可到了他身边后,才觉得闹腾的她,眉目间尽是生气,看得他渐渐觉得欢喜。他想,他开头觉得她闹,可能都在嫉妒她总不在自己身边,一贯的笑盈盈,冲着自己,更多的都冲着别人;只有到了自己身边了,才觉得安心,每一个表情都是属于自己的。
  可惜还是没能护住她。陆远贺不知抱着什么样的打算,暗中的另外一股蠢蠢欲动的势力,也不知道来自何处,不知从流水身上想得到什么。一年来,碧玉心里都是悬着的,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害怕打草惊蛇。
  没人能窥得世事全局,稍许不慎就是全盘皆输。碧玉低下头,与流水的额头相抵,感觉到她温暖的体温,闭上眼。还好,只要她在,一切都有勇气做好。
  片刻后,碧玉起身,推开屏风,回到另一间房,走出房门,唤来暗卫司闻:“你且去查查,石越当年如何救了陆远贺,再关注一下,江湖上是否有新出的易容或者用毒高手。”
  司闻答道:“是。只是这易容都是高手了,要怎么发现?”
  碧玉不语,只看着他。
  司闻默然却内心开始流泪:你们这帮当主子的就是这样!要找的人都那么概括,都说了是擅长易容了,看得出易容了还叫高手吗!这合理吗!
  ……但这都是属下要考虑的事情了。
  所以逆天的高手手下更加逆天吧。
  流水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听说这个土匪窝还要派人去凌云阁要银子赎人,于是自己还亲自指定了三千两,显得自己有那么点分量但拿了也不会心痛得想上吊。
  而跟踪自己的人也走了——估摸着白日里躲藏也不大方便,所以流水得以自由地在山寨里逛,还在后面看到一棵石榴树,于是兴奋异常——这不就是自己最初的目的嘛。
  流水很麻利地爬上了树,如果爬树也是一种技能的话,流水觉得自己这项技能绝对掌握得炉火纯青。
  站在树上,俯瞰全局,流水感觉心旷神怡,见着不远处寒蝉走来,立马大声呼喊:“寒蝉,上来玩撒!”
  寒蝉用那种很无奈的眼神看着她。
  一年不见,寒蝉正是长个子的时候,拔高了许多,故而流水当时没认出易容的他。不亏是自己的玩伴,怪不得见到他,就想说话来着。但寒蝉显然没有见到昔日玩伴的欣喜之情,看了她一眼后,继续往前走。
  流水摘了两个石榴,又麻利地溜下了树,扔了一个给寒蝉,说:“诶,昨日里你那张面具做得不错啊,借我玩玩。”
  寒蝉接了石榴,扳开,递给流水,又拿过另外一个,扳开,开吃,“走呗,在我房间里。”
  寒蝉的房间不远,走了几步便到了。房间很简单,书架上的书倒是很多,流水有些意外:“哎呀,你以前不是很讨厌读书的嘛。”就跟自己一样。
  寒蝉没有回答,只把人皮面具递给她:“诺,自己玩。”
  流水欢快地接过来,抹了些药水,往自己脸上贴,弄了弄,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冲寒蝉挥了挥手:“拿面镜子给我看一下。”寒蝉把镜子递给她。
  却见流水带在自己脸上本来让自己倾心的那副周正面貌,变得柔弱了许多,好像还带着一丝猥琐——咦,不该是清秀嘛?自己骨髓里的猥琐已经连人皮面具都遮掩不住了嘛?
  流水脱下人皮面具,叹气:“哎,我的易容是学的最好的,可惜啊,溪山派大家易容都学得好,就显得我啥都不突出。”
  寒蝉不擅长安慰人,想了想,说:“额,溪山上大多数人都不怎么突出。”
  “……”
  玩闹了一会,刚吃了午膳,就听见外面有人说凌云阁来赎人了。流水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了碧玉一眼,那日的大火的记忆还在,虽然证明了碧玉不是坏人,但那威风凛凛的样子,还是让流水有些害怕。然后流水咬着筷子,斟酌着说:“也不知师姐啊碧瑶啊她们怎么样了,成亲没有……”她其实只想问碧瑶不会心愿得偿和碧玉在一起了吧?
  寒蝉看了她一眼,说:“碧瑶师姐要成亲了。跟她那的陈家公子。”
  “哈?”情敌没了哈?没得那么彻底?流水心中顿觉愉悦,又想凑热闹,“我想去看!”
  碧玉看了看她,说:“不可。”
  流水一下子焉了。
  饭后磨蹭了一会,流水本还想和碧玉多说几句,却得到了“以后会想办法去看你的”回应后,碧玉就匆匆忙忙地又被人唤走了。流水心中遗憾,觉得还有许多话没来得及说,寒蝉给她包了几个石榴在路上吃,又叮嘱她:“不要全然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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