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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千面候君心-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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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明?”吉布翻过来覆过去地念叨着这个名儿,突然抚掌笑问岳子明:“可是画圣?小墨墨手头上被她视若珍宝的美男图便是你替她画的吧?”

“视若珍宝”“美男图”,他的丫头还有这等嗜好?!战承嶪的牙根又开始痒,手指骨也开始胀。等找着她,头一件事便是把那什么图给她偷偷烧了!看我就行了!战承嶪如是想。

岳子明无奈地答:“小玄玄磨人功太强,不惯着她耳根根本就不得清静。”

“这倒是事实。”吉布对此说法深有感触。

“大哥,这些年你是怎么过的?为何不回家?”飞晴扯着岳子明的衣角,焦虑地想知道。

“晴丫头,大哥不想连累你和父亲,这些年,有你小嫂嫂悉心陪伴,倒是比过往劳心劳力的日子好过许多。”

“小嫂嫂?”飞晴睁大了眼。

“就许你有心上人,还不许大哥成亲呀?!你嫂嫂身怀六甲,身子太重,这次回去你就能看见。”岳子明有意地看了一眼吉布,目光中满是赞许,飞晴羞红了脸。

看着岳子明仅仅是在提到他的小妻子时,都是带着呵护之意的,将心比心,战承嶪的心口处骤然缩到了一起,那对俏皮美好的小桃花黯淡下去的那一瞬,又反反复复地重现在他的眼前。战承嶪突然觉得,昨夜骆修其实本可以将话说得更重的。不单单是他的忽视,还有他的自负、他的任性、他的自私、他的欺骗……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将他的小呆鸟一步步地推向不快乐,甚至逼她落寞地离开,战承嶪的头越来越紧,他终是抑制不住地爆发出来,失心疯一样大吼一声:“乐鱼儿!”

王乐鱼当下就被吼懵了,最后一个小窝窝“吧唧”一声就从她嘴里不带一丝留恋地摔到了地上,王乐鱼的腿脚失去控制地摸索到方直身边,两眼发直,浑身筛糠。

“承嶪,你吓到她了。”方直紧紧地把她环进怀里。

战承嶪竭力叫自己平静下来,恢复了语调问道:“乐鱼儿,舅舅知道错了,告诉舅舅,她去哪儿了啊?”星眸里毫不遮掩地泄淌出痛苦、急迫、懊悔交织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玄儿和我约好的,去金陵碰头。”王乐鱼怯怯地答,很后怕地又往方直怀里缩缩,方直打趣她:“承嶪从小到大都没这么爆发过,你可真有本事嗯?能把个木头点成大炮仗。这下知道怕了是不?”

“嗯,嗯嗯!”王乐鱼闷在方直怀里点头。

战承嶪捏紧了拳,就要去追。

“王爷一等。”岳子明挺身拦住了他,见他有些敌意的目光也丝毫不以为意,“岳某虽是不知小玄玄为何而逃,不过,看在我虚长你三两岁的份上,也看在小玄玄把我作兄长的份上,凭我对她的了解,你信我一句,你若想哄她回来,只能智取,不可强求——”说完,岳子明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

番外三:计中计

听了岳子明的话,战承嶪有些迟疑。岳子明呵呵一笑,拍拍他的肩解释道:“若岳某没猜错,可是王爷哪里没做好,激走了小玄玄吧?她心性简单直率,既然都一走了之了,想必定是心里的火比较大,就算王爷现在沿路追去,不但追不回,没准还会适得其反,叫你俩闹得更僵。”

“那就要‘智取’?”方直很怀疑地插问一句。

“没错,就是要智取,小玄玄现在正在气头上,即便王爷有理,可她又怎会听进去?但俗话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王爷你何不试试借他人之口说出自己的肺腑之言,旁敲侧击,叫她再信你一回?”岳子明字字珠玑,一气呵成,“岳某倒有个拙见,谢芸一党尽除,岳某必是要重新回归朝野,好辅助家父管理藩地内的事务,而金陵又恰恰隶属于岳某的权限之内,王爷,岳某不是说大话,小玄玄可是很信任岳某的,即是这样,你便易容成岳某的模样,光明正大地进到金陵,继而出现在她身边,剩下要说什么要做什么,就看王爷你自己的了……”说到这儿,岳子明恰到好处地戛然而止了。

“我不同意!”方直气鼓鼓地首先唱反调,“我说岳世子,你可挺会算计哦,到了金陵,承嶪总不能成天介在丫头耳边替他自己说好话吧?!他陪她、他宠她、他惯着她、他对她好,到头来可都是算在了你头上好不好?!你叫承嶪这么做,你安得什么心?!”

飞晴赶紧替她哥哥打圆场:“王爷又不是一辈子扮作我哥哥模样的,哥哥的意思是,等公主一消气儿,王爷再‘做回’自己,趁机把公主劝回来,那样公主会好接受些不是么?……再说了,哥哥有嫂嫂的,哥哥是正人君子,不是司马大人说得那么……不堪……的。”

“做与不做还看王爷自己拿主意。”岳子明笑而不语地望向战承嶪。

战承嶪一心想找回玄墨,也没多加考虑,便点了点头。

岳子明灿然一笑,轻言道:“如此甚好,请王爷移步到岳某帐中,岳某还有些细节要交待,以防小玄玄察出些什么蛛丝马迹来。”

……

岳子明帐内,战承嶪走后,岳飞晴有些忧心地问:“哥,你这怎会是帮他?听说义华公主最厌恶反感别人骗她了,更何况是她心里的人?你叫王爷这样做,反倒是会害了他的!”

岳子明意味深长地一笑,道:“谁说我要帮的是他?你又怎知我是在害他?晴丫头,你可听说过‘女子要捧,男子要哄’一说?玄飏王爷糊涂这一次,就是要他尝点‘滋味儿’,也好长点记性……”说着,岳子明淡淡一笑,思绪便飘回到昨日……

行将抵达皇家苑囿的岳子明子在一个三岔路口勒住了马,一旁的指路标已被雷劈成焦炭,他有些犯难,耳朵一动,似有马蹄声朝这边疾驰而来,岳子明笑笑,索性跳下马候着,准备拦住来人问情路再走,以免走了冤枉路。

马是好马,眨眼间,正中的路上便出现一个越来越大的黑点,岳子明远远地招招手,扬声问道:“喂,在下想问个路——”话音刚落,“黑点”就已经卷着飞沙走砾从他面前疾驰而过了。岳子明顿了顿,无奈地笑笑,自语道:“果然是匹良驹……罢了,就走它来的那条路吧。”言罢便翻身上马,马鞭刚扬起,突听身后一个怯怯的声音有些迟疑地问:“可是……陆哥哥?”岳子明心中“咯噔”坠了一下,思绪一下子扯回很远,那个整日搞得他一个头四个大、总喜欢慷慨大方地把她又冰又软的小手硬塞进他手里、三不六九就请他吃京城最好的酒楼的那个千面丫头,是她么?岳子明真有些不敢相信,可这世上,也只有她才那么黏糊糊腻歪歪地叫他一声“陆哥哥”。

“想是我认错人了。”见岳子明迟迟没有转身,玄墨落寞地转回身子,踏地就要飞回马背上。

“小玄玄。”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玄墨猛地扯去帽子,再一次转回来。

“陆哥哥。”

“小玄玄,女大十八变,漂亮得都叫哥哥认不出你来了嗯?”凭着多年作画的直觉,岳子明认定了玄墨没戴假面,他的手便又开始痒了,他恨不能立马就把玄墨搬到画上去,他坚信,那将会是他毕生最最满意的作品。一转睛,他却细心地瞧出玄墨脸上的孤寂和淡淡的忧伤,他俯下身子探问:“小玄玄可是不开心?”

暖暖的关切发自肺腑、自然亲切,叫玄墨当下便红了眼圈,她瘪瘪嘴。

“陆哥哥又不是外人,什么不能对哥哥说?想来又是直兄欺负你?”陆子明贴心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玄墨可是找到主心骨了,抱过陆子明白皙修长的大手就开始哭诉。

“呵呵,傻丫头,原来竟是你赌气逃了出来呀!”耐心地听她把来龙去脉哭诉完,岳子明轻轻揽过她的肩膀,柔声道。

“嗯,算是吧……反正,陆哥哥,我不要嫁他了……”玄墨抽抽搭搭地发誓。

“欸,你那战哥哥的大名响彻大江南北,陆哥哥都早有耳闻,你既然要成为他凌家的媳妇儿,有些你将要肩负起来的责任和必然要受到的委屈你必须知晓,你那过世的公公爹嶪王殿下,便是个名副其实的一心为国死而后已的铮铮硬汉,想来你战哥哥自小耳濡目染,受他影响颇深,为了朝廷,他定是会忍痛舍弃些什么。而且,你战哥哥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他还是整个天朝要肩负重担的王爷不是吗?这些话,竟从未有人给你说起过么?”

玄墨不语,不住地用脚尖在地上画着圆圈。

“呵呵,小玄玄,想想你母妃,想想你姐姐,你便能好过些,她们不但为人妻母,更要母仪天下,牺牲的东西不是你的小头壳能想到的……不过陆哥哥可是听说,上回你偷跑去金陵,你战哥哥可是一路追过去了对不?你还不知足?”

“陆哥哥你怎知道?!”玄墨张圆了嘴。

“呵呵,以后你便知道,陆哥哥在东南地区,还是有点小权儿的,所以,在那儿,只要你不闯祸,就可以用陆哥哥做做小靠山……”岳子明并不说破,只是宠溺地望着她笑,“好啦,来吧,现在告诉陆哥哥,哥哥说了这么多,你是打算跟哥哥回苑囿呢,还是执意要南下?”

玄墨咬咬嘴唇,委屈地说:“为了别的女人,他九天没顾得上我……”

岳子明凝眉想了想,自语道:“纵是谢芸加害于我,妄图控制东南二十八州,想爹一片赤胆,也不会对新皇有何怨言和想法的,而此番皇上不知出于何种想法对爹和妹妹格外照拂,战承嶪定是以为皇上此举是为了稳定朝局安定臣心,才使他思虑过度,以致将东南藩和蒙古的孰轻孰重给掂量错,既然如此……唉,为了小玄玄,就帮一把吧,也算是补偿……”

想到这儿,岳子明瞅瞅可怜的玄墨,微微一笑,对玄墨道:“嗯,小玄玄,陆哥哥想了想,这次却是你战哥哥不对,小玄玄这么可爱,而你还没嫁给他,他竟敢这般忽视你,不给他些教训,岂不便宜他?”

“嗯?”方才还在帮木头驴讲好话的陆哥哥不知为何竟转了舵,叫玄墨一时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小玄玄,陆哥哥给你支个招,叫你以其人之还治其人之身,你可愿意?”

“嗯?呀——”一听说能耍木头驴,小桃花立马就苏醒摇曳起来。

“呵呵,陆哥哥想法诈他一诈,叫他乖乖地扮作陆哥哥的模样去金陵找你,你便将计就计,把他骗你的忽视你的通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你说可好?”岳子明肚子里的道道还真多,看来早先传闻说岳世子打理政事很有一套,倒真不是捕风捉影的无稽之谈。

“此计甚妙!”小桃花给点阳光奏灿烂。

“好了,乖玄玄,闹归闹,你可万万不能玩得太过,把握好分寸,多少给你战哥哥留点男人的尊严,不然到时候我去喝你的喜酒,他把我赶出门那可如何是好?!”岳子明故作可怜地笑道。

……

计中计,由此设定,一场没有硝烟,状况百出,醋味儿十足,尔虞我诈的角逐静悄悄地开场了,究竟谁是猎人,谁又是狐狸,大概只有观战的岳子明心里才清楚……

疑是故人来

美丽的大明湖边,战承嶪追上了玄墨,但是,他听从了岳子明的“计策”,并没现身,而是见天儿地变换着假面,更换着身份伴在她的左右,顺着她的心思,一路暗中护送她南下。

……

抵达金陵,身心俱乏的玄墨便一觉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醒来后,她躺在被窝里,搂着弄玉在路上给她缝制的一只老么大的布绒兔子,忽闪着大眼,也不知她的小脑壳子里又在胡乱琢磨着些什么,想着想着就笑出了声儿。

“公主公主,快起床!今儿个岳藩王那失而复得的世子要巡临金陵,为了一睹他的风采,大街上现在就已经挤得水泄不通了!”弄玉满面春风地卷着一身寒气从屋外冲进来。

“又不是我失而复得的世子,有啥好看的。”玄墨使劲翻了个身儿,把小兔兔压成了兔饼子。

估计要是她“失而复得”的驸马爷她就有兴趣了,弄玉叹了口气,苦瓜口婆婆心地坐下接着劝:“公主,婢子知道您心里不爽利——”

玄墨揪过被子包住了头。

“可是,您跟着王小姐去南诏,不就是为了另选一个驸马爷么?反正都是找,您何不先去看看那个世子,也好两下挑挑?”

被子底下的小桃花贼溜溜地一转,俩花大亮,在被子底下“极不情愿”地闷声嘟囔:“你怎就知道那世子不是个老不喀哧眼的糟老头?”

弄玉见她松了口,捂嘴窃笑,掬腮发春道:“合着那街坊邻居都说,岳世子风貌绝世——”

床上的大蛹剧烈一颤,“弄玉,把我那身桃红滚白边的袍子取出来!!!”那气势,气贯长虹。

弄玉一愣,很快就喜滋滋地颠着屁股去了,她想,她美好的公主呀,就应该找一场美好的爱情雨露来滋润。

……

一朵粉嫩嫩水灵灵娇艳欲滴的“桃花”就这么诞生了,连她手上拎的兔子,也给细心地穿上了同色的“衣服”,两只长耳朵也被系成个漂亮的大蝴蝶结。

若是叫战承嶪知道,弄玉又变相教唆他的呆鸟去“色诱”其他男人,真不知盛怒之下的他会不会把柔弱的弄玉配给他那又蛮又猛的手下——姚光。

在罗勒的帮助下,玄墨钻到了人群的最前排。

“来啦来啦!世子来啦!”有人高声一喊,人群中便开始出现不小的骚动,无论是光明正大地站在街边的,还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地躲在楼上的,无数女子的小芳心都开始旌旗摇荡,擂鼓呐喊,为吸引世子的目光,她们纷纷使出了祖传八百辈老掉牙的套数——“无心”地把丝帕“遗失”到岳世子身上,怎奈尖溜溜的小风捣乱,它不帮忙,更不长眼,一时间,大街小巷五彩的帕子漫天飞舞,满哪儿都是。玄墨嫌恶地扯下一块接一块地糊到她脸上的脂粉味十足的帕子,她这儿正忙活着,就觉周围的人群开始发疯般地向前涌,左右搡,玄墨脚下一个不稳,几个趔趄扑向前,就被挤出了人群,连她的小兔子也没能幸免,慌乱中就从她手里飞了出去,孤零零地横躺在了路中央。玄墨生怕它被马蹄子脚丫子踩成饼子,便不管不顾地冲到路中央,扯着它的长耳朵就把它拎了起来,鼓着腮帮子吹,手上使劲地敲,一心一意地清理着兔子身上莫须有的浮土。

扮成岳子明的战承嶪远远地就看见他的呆鸟突兀地站在路中,又以与众不同的方式“迎接”着他,情不自禁地勾起一抹笑,路两旁的女子们一见岳世子突生地就无心浅笑起来,更疯狂了。战承嶪优雅地驭马前行,行至玄墨背后停了下来,探身问:“姑娘?可否让在下的马先行过去?”声音淡淡的,还带着一丝魅惑性感的暗哑,却丝毫不妨碍它听上去像天籁之音。道路两旁顿时鸦雀无声,有些神经细点儿的,干脆就昏倒过去了。过往常有传言,说岳世子生性淡泊清傲,今日一见,却是如此温柔亲切,这叫她们如何不痴狂?!只是这群傻女人不知道,无论是真世子还是假世子,那也得看对谁他才温柔得起来。

玄墨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是陆哥哥!稍一转念,不对呀,陆哥哥的声音,似乎比这更清朗一些……是了,是他!她的小脑瓜子飞速地转了一转,战承嶪倒是没瞧见,大帽子底下遮住的小桃花,因得意的笑而弯成了小弦月。

同时,玄墨终是明白了她的陆哥哥对她说的“有点小权儿”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每个人的背后都藏着秘密呀!细细推算下,陆哥哥想必就是那“飞禽”的大哥了,他应该是“岳哥哥”。

“姑娘?”见他的呆鸟又开始神游,战承嶪不由又低声吟唤了一声。

玄墨回回神,调整出一个“重逢”应该有的表情,缓缓地抬起头来,仰脸的瞬间,头顶的帽子滑落身后。“唔——”这下轮到大街两边的老少爷们们抽冷气儿了。竟是不知这路中女子是谁家的姑娘,双眸妩媚多情,娇艳得好似随时都能滴出泉水来,小朱唇微启,不知看见了什么叫她那般吃惊,斗篷下的手中,还领着一只可爱的布绒兔子,无论从哪个角度去看,都像一个在森林里走失的迷茫的受到惊吓的兔仙子。那神情,轻而易举地就把男人们的保护欲给吹成了可以浮人过河的大猪泡。

战承嶪眼底飞速略过一丝惊艳,很快,他的眼角就扫见了路边男人们的蠢蠢欲动,他周遭的空气立马冷下三分,他暗暗起誓:定要想法儿叫呆鸟重新戴上面具!

“陆……哥哥。”娇柔深情的一声唤,生生能把男人们的五脏庙软得一塌糊涂。

“可是……小玄玄?”战承嶪演戏演得也不带含糊的,岳子明习惯的叫法从他的嘴里一脱口,他肚子里的酸醋便又开始搅合:呆鸟,你叫别的男人非得叫这么亲热么?!

“陆哥哥。”玄墨眼角滑过一丝笑,更加柔情似春水地轻唤了一声,唤得一旁的男人们腿肚子都软了。然后,玄墨便含羞带怯眉目传情地仰望着战承嶪。

战承嶪不自然地抽动下嘴角,做了无数个深吸气后才好容易从牙缝中逼出一句人话:“小、玄、玄,你、我、好久、不见,到、哥哥、府上、一、叙、可好?”

“嗯。”玄墨毫不迟疑,娇羞又乖巧地点点头。

人是没看见,战承嶪假面底下的那张木脸,现在已经青得跟块日子放久了的土豆子一样了,不带她走吧,街边那群狼的眼神叫他只想把他们的眼珠子抠出来;带她走吧,谁承想这呆鸟竟敢背着他,毫不犹豫地就答应“其他男子”去他们府上!战承嶪磨磨牙,俯身就把她拦腰捞上马,圈在自己身前,玄墨不忘把她的兔子抱在她的胸前,打老远一看,好像马背上坐着“一家三口”。玄墨娇俏地笑着向路边的弄玉招招手,她这一顾一笑,倾城又倾国,路边男人的眼没一个不直的。玄墨突觉腰上一紧,接着眼前一黑——战承嶪几乎是恶狠狠地把她的帽子给她重新扣上了,还使劲往下拉了拉,玄墨甩甩头,小声哼唧道:“嗯~陆哥哥~看风景~”

“乖,冬日没风景,马背上风紧,别吹着了。”

听到四周一片因看不到“仙子”而发出的叹息声,战承嶪又恢复了睥睨众生的洒脱,挂着一抹若隐若现的得意,目视前方地继续前行。

罗勒红眼了,火急火燎地指着战承嶪的马屁股冲着弄玉结巴:“这……这……”

“欸,小罗哥,你别急,你许是不知道,公主跟陆……不对,应该是岳世子,那可是老相识了呢!”弄玉也不怕闪着她的舌头,笑得像个媒婆。

巡游结束,马儿载着战承嶪和玄墨进了行馆。战承嶪把玄墨扶下马,礼数有加地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微微笑道:“小玄玄,请吧。”转而回头吩咐,“来呀,上热茶……还有点心。”玄墨捂嘴偷笑,心道:大笨驴,露馅了吧?岳哥哥几时跟我这般生疏过?见她俏笑,战承嶪则跟她想得风牛骡子不相及,笑道:“小玄玄还那么贪吃嗯?听说有点心就美成那样?”玄墨更是笑得肠子打结儿,木头驴,逗你可比吃点心更开心呢!小桃花溜溜一转,诡计又上心头,她蹭到战承嶪跟前,把冰凉的小手主动塞到他手里,明显地就感觉到战承嶪的身子僵了一下,她斜着贼笑的小桃花,抿着小红唇望着他,顽皮地说:“像以前一样。”这话听着那叫一个暧昧,好似小情郎和小情妹之间私密的约定一样。

像以前一样?!大手牵小手?!还成习惯了嗯?!战承嶪刚刚舒缓下去的醋意又返了上来。冰凉柔软的小手有意无意地在他手心里像猫儿一样挠来挠去,挠得他心痒难捱,怎么也不舍得放。可是,问题在于,现在呆鸟面对的不是他战承嶪,而是那岳子明,所以战承嶪心里总横着一根刺儿,他总觉得,他在帮岳子明吃呆鸟的豆腐,这怎可以?!这怎可以!!

战承嶪一咬牙,狠心甩开小爪子,淡淡地说:“小玄玄,你已是玄飏王的未婚妻了,朋友之妻不可欺,男女授受不亲,这样不好——”

玄墨心道:呀呀,跟直舅舅一样道貌岸然呐!于是坏坏一笑,便又固执地把爪子塞回去,嗓眼里发出“嗯~~嗯~”的不依的声音,撅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战承嶪道:“陆哥哥,我被指婚后,舅舅都还跟我亲亲的……陆哥哥可是嫌弃玄儿了?”得,又把方直给勺进去了。还敢亲?!战承嶪现下就想把方直的嘴揪下来炖成那传说中的“香吻一箩筐”。

他又能怎么说?!哪敢说“嫌弃”她之类的话?!光她那可怜的小眼神,就已经叫战承嶪的心软成一锅粥了,他咬咬牙妥协道:“好吧,就咱俩的时候可以,嗯?”玄墨朝他摇摇尾巴,眯眯眼笑,看着战承嶪负气强忍着吃瘪的模样,玄墨心里就得意放声大声笑。战承嶪又是一阵胸闷气短。

跟战承嶪斗智斗勇了半天的玄墨早就饥肠辘辘了,打她一进厅门,她的小桃花就盯上了茶几上摆放的花样点心,当下也不摆战承嶪了,冲过去跳上椅子,左手捞过一杯热茶,右手探向一块又大又丰满的桂花椰蓉金丝糕,像在自己家里一样,悠荡着小腿儿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不忘“好学”地研究研究点心的“构造”,也好回京讲给大胖子听,最终目的就是叫他再给自己做。

而战承嶪叫人上点心也是有“花花肠子”的,虽说早在济南府时,他便追上了玄墨,却因有了那么个“追妻之计”,他才一直没能得以好好看看他朝思暮想的呆鸟。眼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即便不允许他干柴烈火,但是逮着呆鸟贪吃的本性,用点心把她哄住,就趁她心无旁骛地啃点心的当口,肆无忌惮地盯着她解渴地看看,来舒解舒解这些日子以来攒下的相思之苦还是可以的。

“小玄玄,你吃那么多点心,过会儿子哪还有地方装午饭?”战承嶪忍俊不禁地打趣她一句。

玄墨往嘴里送点心的动作微微一滞,“呃……午饭?”玄墨睁大了眼,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好像确是没地方了,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了吃剩一半的红豆茯苓饼。看自己吃饱了才说还有午饭?!点心都这么好吃,那午饭……玄墨狠狠咽了口口水,捂着嘴打了个饱嗝,不由地忿忿起来,当下又给战承嶪扣上个罪名:没诚意的小气鬼!不行,她吃不了好饭,他也甭想吃清闲,小桃花痞痞地一眯,神秘兮兮地对战承嶪讲:“陆哥哥,你可知这金陵城里,哪家饭庄的东西最好吃?”

战承嶪微微笑道:“是状元楼吧?”

“错!错错错!大错特错!”玄墨认真无比地摆动着一根手指头,凑到战承嶪跟前晃,向他炫耀,“让我来告诉你吧,是‘金陵馅饼王’,哈哈,那大饼做的,金黄酥脆,肥美多汁……嗯,偷偷跟你讲哦陆哥哥,它的老板是对好看的孪生子,大饼哥哥和大饼弟弟,哈——”

可怜的战承嶪,光听“大饼哥哥”四个字儿,头也大了,神经也粗了,耳朵也开始鸣了,眼前也飞舞起小星星了,额顶的青筋也开始“突突突”了,反正一句话,他要气炸了,瞅着眼前这四处留情拈树惹草招蜂引蝶的呆鸟,他当下恨不能揍肿她的小屁股,叫她除了老老实实地呆在自己身边就哪儿也去不了;或是像方直一样,果决地,直接把她丢进自己的被窝里,一了百了,省得夜长梦多……

玄墨捂着嘴,耸着眼皮子,斜溜着战承嶪的反应,她乐坏了。

“陆哥哥,咱们走吧?”玄墨上前,双手拉住战承嶪的大手就往外拖,无意中,她的手指头在他的大掌中一摩挲,玄墨心里不由笑道:木头驴,大呆驴,常年握剑磨出来的茧子和握笔磨出来的茧子怎会在一个地方?你还真是漏洞百出!

摆明了战承嶪就是不想去,他推诿道:“小玄玄,行馆里厨子的手艺不比御厨差,午饭就在哥哥这儿吃可好?……你若实在想吃那饼,哥哥派人去给你买,外面天儿又冷,你——”

玄墨又打了个点心嗝,心道:你厨子那么好,为何不早说?!哼!害我吃了一肚子点心!

“嗯~~大饼哥哥现做现卖,一边看手艺一边吃,很热闹的,你陪我去好不好?”

战承嶪太阳处一阵紧似一阵,但岳子明那张面如冠玉想阴却也阴沉不到哪去。

“小玄玄——”战承嶪仍在做最后的努力。

“陆哥哥,战哥哥都带我去的,他也喜欢那里的大饼的。”小手有一下没一下地在大掌里摁着……

某人的努力就此告败,战承嶪一脸鞋底灰,他什么时候说过他喜欢那破饼的?!他说过么?!战承嶪不用吃点心,也饱了,气的。

……

饼店内的一切都跟从前一样,只是,厅堂内多了一个小腹微隆的温婉女子,见有客上门,浅笑上前,招呼道:“公子,小姐,二位想吃点什么?”

“咦——”玄墨的小桃花溜向她的肚子,喃喃道“挺着肚子,怎可以走来走去?大饼哥哥呢?”

那女子捂嘴笑道:“小姐说的‘大饼哥哥’可是奴家的大伯?今日嫂嫂临盆,大伯在家照应,奴家怕店里的生意官人一人照应不来,便来帮衬他一把。”说完,回头向正在擀大饼的大饼弟弟投去柔情的一望,大饼弟弟朝她报以羞涩憨厚的一笑,擀得更卖力了。

“啊,这样——”玄墨呆呆的小目光在大饼弟弟两口子之间转来转去,战承嶪松了口气,心道:没指望了吧?!“大饼小子”都有了!

玄墨一副就要流口水的模样,小声道:“呃,大饼姐姐,你们好幸福——”

那女子一愣,继而“哧哧”笑道:“小姐可莫要这么讲,穷人家家,不过就是柴米油盐的平淡日子,只不过,奴家能和官人在一起,守着这爿小店,日后再有了宝宝,奴家就很满足了。”

玄墨羡慕的目光再一次地溜向了她的肚子,口中喃喃道:“我要是能和夫君整日在一起,日后再有一球宝宝,我也很满足呢。”

战承嶪心中骤然一紧,嘴里阵阵苦涩,心道:乖,此番回京,我一定好好陪你,再生……呃……一球宝宝?这个说法,突生叫战承嶪心底又涌出丝丝暖暖的蜜意,那个有娇妻稚子陪伴的幸福的场景qi书+奇书…齐书,他从未敢奢求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眼下他才真正明白:幸福其实离他并不遥远,只是因他的不够主动和无心的忽视,才险些害自己离幸福擦肩而过。

“嘻嘻,这位小姐,你与公子好似一对神仙美眷,真真才是羡煞咱们这等俗人的,等你们有了宝宝,那还不得幸福到天上去?”

玄墨娇羞地垂下头又去拧衣角:“大饼姐姐,你真会说笑么,人家还没……怎会有宝宝么……羞人答答的……大饼姐姐,虾蓉饼和羊肉饼……”最后这半句,还真是煞风景,那女子了然地娇笑着转身离去。

战承嶪垂目盯着玄墨颊上那两朵迷人的小红云,一阵按捺不住的冲动就想对她说出真相,然后告白:乖,跟我回去,回去咱们就造宝宝,幸福到天上去。情动之下,他刚想握住她的小手,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摸摸假面,刚刚苦尽甘来的心里又酸了,什么神仙美眷?!哪里像神仙美眷?!这岳子明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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