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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神勿撩-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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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姒昨夜睡得不甚好,因被隔了大半个王宫那处传来的惨叫声扰的难以安眠,她睁着眼睛坐到晓鸡初鸣之际; 便从床上下来。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她昨日算是真真切切的领教了这个道理,不过这魔界的吃食确不合她心意; 无论吃什么都觉着有一股血腥味。
她琢磨着去找止歌蹭点儿吃的; 那丫头做糕点还颇有一套。却不料推开房门,就见着立于院中的慕泽。昨夜他出现于她的房中; 只是站了会儿便大摇大摆地从正门走了出去; 卿姒很是不满; 觉得慕泽这样犹如无人之境的作态极其嚣张。
是以,当下便略带几分打趣地道:“上神今日不去酒楼了?”
慕泽也不恼,只道:“你希望我去?”
这和她希不希望毫无关系好吗?卿姒暗自诽腹,倏尔心念一转,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她试探道:“上神昨日……是专程在那家酒楼等我的?”
慕泽微挑眉:“不然呢?”
怎么可能?卿姒不太相信,觉得慕泽一定是另有所图,所以才会突然转变态度,她质疑道:“你又不知道我一定会去那家店,不过是碰巧罢了。”
慕泽理所当然地道:“我昨日恰巧将那条街上的酒楼观摩了一番,又恰巧熟知你的兴趣品味……”
这话的意思是说她为人肤浅,看事物只看表面,因而选了那样一家外表奢华富丽的酒楼?
卿姒觉得慕泽一定是在嘲讽自己,他近日也不知怎么了,竟变得这样阴阳怪气,卿姒怕在他面前多说多错,索性眼不见为净,意欲告辞过后自去逍遥也。
岂料脚还未抬起来,慕泽便幽幽开口:“去做饭吧?”
做饭!?
卿姒不可置信地看着慕泽,用手指着自己:“我?做饭?”
慕泽轻轻颔首,看上去很是愉悦:“就是你。”
卿姒直道:“宫里不是还有厨娘吗?”
“我吃不惯这里的东西,而且……”慕泽话锋一转,“我那日与魔君说,邀你同住是让你来照顾我的。”
“我不会照顾人,也不会做饭。”卿姒咬牙切齿道。
慕泽丝毫不在意:“无妨,现在开始学就行了,你很勤劳的不是吗?”
“我只说过我独立,并未说过我勤劳。”卿姒脱口而出。
“哦,独立啊?”慕泽做思考状,“那不如……”
“我去!我去。”卿姒真是服了这位大爷,刚刚跨出去两步,又听他在身后叫“卿卿。”
卿姒一脸生无可恋地回头:“大爷,又怎么了?”
慕泽笑得堪比夏花绚烂,提醒到:“你走反了,厨房在那边。”
这个上午绝对是卿姒有史以来过的最憋屈的一个上午,一个人添柴加火,烧水煮饭也就罢了,偏偏还有一个操着手悠闲地倚在门边指挥她的“大爷”,关键是她还不得不时时请教这位“大爷”。
“上神,油热了然后呢?”
慕泽操着手吩咐她:“把肉倒下去。”
“哦。”卿姒将将翻转盘子,就听到慕泽的低喝:“轻点!”
为时已晚,烧开的滚油四下飞溅,有几滴爆在卿姒额头上,她连忙扔出一个透明仙罩,阻拦热油的袭击。
“没事吧?”慕泽在身后问,声音里竟含了一丝笑意。
卿姒摇摇头,除了刚开始爆到的那一瞬间有些微的痛感,这下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她不知道,原来做饭是这么危险的吗?
慕泽接着道:“翻一下肉,变颜色后放盐。”想到什么,又补充道,“别放太多,小半勺就行。”
“哦。”卿姒嘴上答应着,却侧了侧身子,将慕泽的目光隔绝,而后倒了半盅盐到锅里。
慕泽的声音凉飕飕地从背后传来:“我教给你的步骤都是对的,如果不好吃……你就自己吃完吧。”
卿姒动作凝滞了片刻,却并未将慕泽的威胁放在眼里,她不吃他还能硬塞到她嘴里不成?只不过还是酝酿了一番感情,略微伤感地道:“上神,我觉得你变了。”
慕泽不以为然:“嗯,我知道,变得更洞察世事了。”
卿姒:“……”
将最后一道菜端到桌上时,卿姒终于感觉到额头上传来的阵阵痛意,她拿出镜子照了一照,只见额头上红了小半片。她暗自思忖着,这算不算工伤啊?她可以罢工吗?
显然慕泽并不给她这个机会,只见他兀自进了屋,出来时手上拿了一个小小的八宝翡翠盒,坐在卿姒面前,食指沾了些盒中的透明色药膏,在她额头上轻轻晕开。
药膏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抹在皮肤上很清凉,却不知是不是慕泽的手本就冰凉的缘故。
“入睡前来找我,再擦一遍。”慕泽收起盒子。
卿姒不明所以:“你直接将药给我……”
话尾在慕泽略有深意的目光中堪堪收住。
卿姒不敢再反抗,为了掩饰心虚,自顾拿起竹筷夹了一块肉,在尝到嘴里铺天盖地的咸味后几欲咬断舌头,却不得不在慕泽的款款注视中含泪将其咽下。
果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慕泽十分善解人意地递给她一杯水,顺带好心提醒道:“卿卿,明日别再犯傻了。”
卿姒大惊失色:“还有明日?”
慕泽勾起嘴角,一脸无害地笑道:“还有后日。”
虽说卿姒最后并未将那盘肉吃下,但她做的其它菜委实不那么可口,却见慕泽吃得云淡风轻,卿姒心里愈发坚信,他一定是故意来折磨自己的。
用过饭后,卿姒借口午休一个人回了房,才躺下还没半杯茶的时间,房门便被人敲响。
她深呼吸一口,料想慕泽若是来让她做饭后甜点的,那她一定拼死跟他打上一架。
不料门外站着的人并非慕泽,而是一个笑意盈盈柔媚动人的美人儿,玖婳。
卿姒并不打算让她进来,只是表情淡然地看着她。
玖婳举了举手中的四层小盒子,笑道:“我带了些糕点过来给仙子品尝。”
中午那顿实在吃得卿姒没什么胃口,堪堪只有三分饱,眼下既有送上门的美食,启有不收之礼?
卿姒侧了侧身子,让玖婳进屋来。
原则什么的东西,在吃食面前都不值得一提。
玖婳坐在红木桌前,揭开盖子,将四层糕点一一摆开,道:“仙子尝尝看。”
卿姒当然没客气,就着茶水吃下一块红枣黑糖糕。
这下却让玖婳坐立不安,送糕点本是个幌子,可见卿姒只顾品尝,没有半分打听自己来意的想法,不免让她起了疑心。
“我今日来是替骊夭公主向仙子赔不是的,公主她一向无法无天惯了,还请仙子不要放在心上。”
卿姒淡淡地“嗯”了一声,她其实并未在意那位骊夭公主,也不想与她计较什么。
玖婳摸不准卿姒的意思,又道:“仙子还不知我是谁吧,我是那日去迎接你和上神的翼遥将军的妹妹。”
“幸会,我是玉京山的卿姒。”
卿姒心下疑惑,那翼遥将军明显一副瞧不上骊夭的样子,可他的妹妹却整日与其为伍。
玖婳心下一喜,暗想自我介绍果然是人际交往的敲门砖,她又道:“那日在席上听上神说,仙子也有兴趣参加朝乌盛赛?”
“怎么了?”卿姒问。
玖婳盈盈一笑:“没什么,不过是我也要参赛罢了,届时可能会与仙子遇到……”她突然又道,“我兄长蝉联了几届朝乌盛赛的魁首,后来便乏了,没兴趣再参加,也不知这届大殿下会否参加。”
卿姒没说话,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玖婳左右打量一圈,问:“上神不在宫里吗?”
卿姒掀起眼皮晲她一眼,淡淡道:“我又管不了他,他在哪我也不知道。”
玖婳尬然一笑,又问:“仙子跟着上神多久了?”
卿姒不懂玖婳为何会问这样的问题,却还是默默算了一算:“好久了吧。”
玖婳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又坐了一会儿后,便自发告辞。
月山柳梢,卿姒推开门,打算去慕泽房里找他抹药,还未走到他门口,就被人一把拉住袖子。
卿姒回头,见止歌神秘兮兮地竖起食指压在唇上,朝她“嘘”了一声,拉着她出了院子。
“怎么了?”
止歌一脸激动:“我方才出门去打水,看见骊夭偷偷摸摸地进了那个人的屋子。”
卿姒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没病,这才提醒道:“那是你未婚夫,他若和别人有什么,吃亏的是你。”
止歌急道:“若是我们亲眼看到他和别人有什么,就可以逮着理由让我父君退婚了啊!”
卿姒一脸纠结,被止歌强硬地拉去了长欤门前。
她轻轻推开门,却见满室幽静,窗前岸几上的一盆银桂开得极好,沁人心脾,一派端正,并无她们想象中的艳丽场景。
止歌见纱幔掩映后的被窝隆起一团,向卿姒使了个眼色,两人轻手轻脚地朝床榻走去,止歌上前一把掀开被子。
第30章 天人永隔
卿姒虽从小生活在男多女少的环境里; 但玉京山也勉强称得上是礼教正派; 门风端正; 师兄弟们也都很讲究风度礼仪,从未干过光天化日之下赤着膀子打拳的事。
是以,这还是卿姒四万多年来头一回见着别人不穿衣裳的样子; 当然,刚出生的止歌除外。
只见骊夭不着寸缕,风情万种地躺在长欤的床上; 被子刚掀开时; 她是含羞带怯,楚楚动人;看清来人后; 她却是膛目结舌; 怒意满盈。
卿姒想起前几日她说的那番话; 什么不论是镯子还是人,只要她有本事抢到就是她的,原来竟是这么个意思。只是卿姒万万没想到; 魔界中人竟是如此奔放直接的吗?看中了谁就脱光了衣裳往别人被子里钻?
止歌没见到长欤的身影,失望的同时又有一丝小小的庆幸,连她自己也未察觉。
她看了看床上的骊夭; 如此玉体横陈香艳美景; 她却恶俗不已,遂十分尴尬地松了手; 被子便又重新落回到骊夭身上。
这位魔族公主早已气得七窍生烟; 偏偏又不能起身来与她们争辩怒骂一番; 只能抱着被子咬牙切齿地道:“谁让你们进来的?”
“谁让你进来的?”止歌回得飞快。
“你!”骊夭气得说不出话来。
卿姒轻咳一声,拉过止歌,便带着她往外走:“别看了,看多了长针眼。”
“啊啊啊啊!”骊夭疯狂气急地大声发泄着,双手握紧拳头在床板上砸得直响。
卿姒听得心惊,加快了离去的步伐,却在宫门口撞见正欲跨门而入的长欤。
长欤红光满面,眼眸含笑,显然一副心情舒畅的样子,想必是饮了酒的缘故,他见到卿姒,笑着道:“小卿,你怎的来了?莫不是知道我刚得了一壶好酒,过来蹭酒的?”
卿姒还未来得及回答,止歌便轻哼一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怎么了?”长欤不明所以。
卿姒意有所指地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小伙子艳福不浅啊!”
话音刚落,穿戴整齐的骊夭便从屋里跑出来,路过卿姒时,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这才快步离去。
长欤更加不明所以:“这,这是?”
卿姒笑着跟他摆了摆手,自顾回寝殿去。
路上遇到好几拨婢女窃窃私语,神色慌张地朝同一处跑去。她实在好奇得紧,随手拉着一个婢女,问:“这是怎么了?”
婢女也不卖关子,只急道:“花园里出了人命,那儿负责修花的一个婢女殁了。”
卿姒松开她,婢女得了自由后便朝着花园跑去。卿姒在原地立了片刻,也向着花园的方向行去。
她到达花园之时,周围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大家自发地围成一个圈,将死者包围在中间,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料理其后事。她拨开人群,挤到中央,终于看清了那个死去婢女的面容,或者说,狰狞可怖的面容。
是那个二殿下带到席上去的女子。
卿姒记得,那天自己还提醒过她的,怎么今日就变成这副这样子了呢。
那女子的脸已经被划烂,一条条触目惊心的长虫盘亘在她的脸上,她手里却死死地攥着一朵山栀花,无端竟有几分妖冶,妖冶里又透露几分清丽。
卿姒脱下外袍,将女子从头到尾包裹住,转身朝离的最近的一个婢女问:“魔宫里负责管事的人是谁?”
婢女诚惶诚恐地答了,又转身跑去找管事。
卿姒看向人群掩映后的一个青衫身影,晓得为女子料理后事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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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他终于踉跄着一步步行来,卿姒看了他一眼,让开位置,站起身时,突然问了一句:“你喜欢山栀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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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中途,她倏尔向后看去,北剑Ы咏艚舻乇г诨持校稚狭Φ篮艽螅夯豪屡恿成系恼诟恰G滏ν蝗痪醯猛泛芡矗醋疟苯'的身形竟像出现了重影,模模糊糊,似明似灭,那个影子说不出的熟悉。
卿姒回去的时候,全然忘了要去找慕泽上药的事情,倒床便蒙头大睡。只可惜头痛不已,睡得昏昏沉沉,不甚安稳。
半夜察觉有人进了自己的房间,可她却挣扎着不愿醒来,暗自思忖着到底是哪个登徒子敢半夜潜入她的房间。应该不是那个二殿下宴卢,卿姒估摸着他应该对自己有了深刻的心理阴影,近日都不太想看见她。
那这个人是谁呢?
床垫陷下去一点儿,额上随即传来一阵冰凉的触感,十分清爽舒适,指尖触及皮肤后便开始轻柔的打转,力道温柔绵顺,惹得卿姒一阵颤栗。
她知道了……登徒子是慕泽。
卿姒倏地睁开眼睛,于朦胧夜色中一下子寻到慕泽那双清亮明朗的眸子,她恍然大悟,那个影子与慕泽重合得几近完美,难怪她会觉得熟悉。
她就那样打量着眼前之人,见他的外袍只是随意的披在身上,露出里面的白绸中衣,神情慵懒却端肃,随意却专注,一头墨色的长发如瀑布般流泻而下,在寂冷的夜里泛着涟漪星光。
“睡忘了?”慕泽道,这是在问她怎么没来上药。
卿姒从喉咙里溢出一声淡淡的“嗯”,突然又道,“即使我忘了,你也应该等我第二早起来再上药吧?怎么能半夜随意闯入女子的闺房呢?”
慕泽收起药膏,神情极其理所当然,语气极其义正严辞:“我怕你因工误伤,继而罢工。”
“我是那样的人吗?”卿姒不满地反问。
慕泽想了想,问道:“你额头上的伤确实有些重,不如明日休憩一天?”
卿姒当然知道慕泽这是挖了个坑给她跳,她若是回答“好啊”,不恰好证明了她是“那样的人”吗?她怎么会这么傻,慕泽真是太小瞧她了。
是以,她连忙摆手拒绝道:“不用不用,这多大点伤啊,不碍事的,完全不影响我的发挥。”
话毕,还露出一副“你看我不是这样的人吧?”的表情。
慕泽低低地笑了一声,看起来十分愉悦:“我还说放你一天假,既然你都这样说了,那……我明日想吃松鼠桂鱼和炸春卷。”
卿姒直欲咬断自己的舌头,千算万算还是掉进坑里了,却还是不死心地挣扎道:“我这么老实勤奋,你不应该给我奖励吗?”
慕泽面露微讶:“我亲自给你上药不就是奖励吗?”
卿姒哑口无言,咬牙切齿道:“所以你半夜闯入我房间还有理了是吧?”
慕泽一脸云淡风轻:“当然,这不是为了给你奖励吗。”
卿姒认输,一把扯过被子蒙住头,瓮瓮的声音从被窝里头传来:“出去记得帮我关门。”这算是下了逐客令。
慕泽也未多留,替她上完药后,站起身扯了扯衣袍,慢悠悠地行至门前,又转过身来道:“卿卿,明天早点起床,我们一起去选鱼,松鼠桂鱼可不好做。”
慕泽并未奢想听到卿姒的回复,正欲开门之际,忽闻她道:“失去心爱之人,是种什么感受?”
一室清幽,杳无人声。
良久,卿姒掀开蒙在头上的被子,她以为慕泽已经走了,却见他还站在门前,他的声音很飘渺,很轻柔,淡淡的,不大听得真切,他说:“那一刻,心已经没有了任何感受,无论天塌地陷,抑或沧海桑田,都只是日复一日的麻木不知而已,若说世间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唯一……便是期盼她能再回来。”
“早点睡吧。”话毕,他轻轻拉上了门。
卿姒望着头顶大片大片盛开的往生花,一夜无眠。
依照卿姒闯荡江湖多年的经验,她知道依骊夭那样睚眦必报,斤斤计较的性子,自己误了她的好事,定要被她狠狠报复一番。
她倒也不怕骊夭的手段,反倒有几分期待,已经许久没与她人斗过气,竟还十分怀念那样无法无天不管不顾的日子,只是没想到,骊夭恶毒是恶毒了些,心性竟还如此幼稚可笑。
那日傍晚,卿姒颇为嫌弃地用过自己做的晚饭,和慕泽一起在花园里散了步,消了食,虽说也没什么食可消,但走一走总没坏处。
回到寝宫后,在院子里分道扬镳,她没有第一时间上床,而是坐在桌前吃了些糕点填肚子。
恍惚中听见床榻上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疑心遂起,手指略微一动,被子被掀开。
床上竟盘了十几条五彩斑斓的毒蛇,每条都有人身那般长短,还有几条掉下床来,在地上摆动了一下蛇尾,吐着毒芯朝着她游来。
卿姒有几分好笑,这骊夭公主也算是费心了,竟凑得如此齐整,倒显得她有几分怠慢。
她扔了个仙罩过去,将十几条毒蛇围做一处,拿了布袋子装了,打算丢出去。
她这边如此淡定,止歌那边却不见得了。
止歌小姐与长欤公子日常斗嘴后,气呼呼地回了屋。她坐在床沿,想着长欤的可恶之处,气得直砸床。
砸得正起劲,突然发觉不对劲之处,这床砸下去怎么是软的呢?
她惊疑不定地回过头去,却见一条红彤彤的蛇盘起一半身子,另一半身子暴露在空气里,与坐着的止歌同高,毒蛇睁着半大不小的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止歌,朝她吐着长长的芯丝。
第31章 情愫暗生
大抵是狐狸这种浑身毛茸茸的生物天生便怕那种滑腻腻湿哒哒的物种; 止歌又是个胆小的; 与那红彤彤的蛇两两对视了片刻; 床上又传来声响,她神情呆滞地往下一看,还有好几条蛇正从被窝里爬出来。
她呆楞地转过头来; 屏住呼吸,极慢地往门口的方向踉跄了几步,一个不稳便双腿跪地。可她却完全顾不上膝盖的疼痛; 手脚并用地爬起来就往外跑; 配合着她高亢凄声的尖叫,让人听了只觉女鬼作乱。
止歌跑到院中; 在短短一秒之间做了一番细致的考量; 她不敢去找灵蔻; 那个公主比她还胆小,又体弱多病的,怕是见了床上的那些东西一个受惊便魂归西天了; 找她不是自找麻烦吗?
是以,她决定去敲长欤的门。
长欤刚铺好了床,正欲入睡之际; 门却被疯狂地敲响; 他暗自思忖,现在的女孩子们都这么暴力野蛮无法无天了吗?深更半夜敲男子的门; 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他轻叹一声; 起床开了门; 原以为敲门的是个婢女,没想到竟是止歌。只见她面色煞白,头冒冷汗,发髻间的西府海棠花歪歪扭扭的,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指尖都在瑟瑟发抖。
“你这是怎么了?”长欤对止歌偶尔还是有一些怜惜之心的,见她这副样子,也并未取笑。
止歌动了动僵硬的唇,嗫嚅道:“蛇……床,床上。”
长欤眉头一皱,朝止歌的房间走去。
那些蛇此时都已下了床,在地上扭过来扭过去的,好不欢快。长欤瞧了一眼,正想收拾它们,突然又回过头去看止歌,见她贴在自己的门上,一副瑟瑟发抖不敢过来的样子。
长欤不知怎的起了逗弄之心,放弃了英雄救美的好机会,反而操着手慢悠悠地踱过去,上下打量一番止歌,语重心长道:“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人家连炽焰蛇都弄来了,看来是巴不得你死的翘翘的啊!”
止歌怔怔地问:“什,什么是炽焰蛇?”
难得见到止歌这副样子,长欤定是要好生欣赏一番,他一边观察着止歌的表情,一边添油加醋地道:“炽焰蛇啊,是生长在火山之下的一种妖蛇,通体赤红,毒牙淬火,一旦人被它咬了,便会经历烈火焚烧之感,如同置身于火海之中,一寸寸地烧烂你,直至烧的你皮肤溃烂,流脓而亡。”
止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急忙拉着长欤的衣袍道:“那你,那你快去抓它啊!”
长欤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它又不在我房里,我为何要去抓它?”
止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面色急切道:“可,可它会爬到你房里去的。”
长欤摆了摆手:“无妨,我设个仙罩就成,保管什么蛇虫鼠蚁妖魔鬼怪都爬不进来。”
止歌拉着长欤的袖子不肯松手,长欤见状,眸中闪过一丝笑意,面上却为难道:“止歌小姐,你这是做何?深更半夜拉拉扯扯的,成什么体统?即使我们订了婚,却也不好如此的,我要就寝了,还请你回自己的闺房中去吧。”
止歌差点哭出来,逮着长欤就不肯撒手,人一旦过度惧怕脑子不大灵光时,思考问题难免糊涂,只会拉着最近的救命稻草求生,完全不知道她的姒姐姐一个人就可以干脆利落地解决一大堆什么炽焰蛇。
长欤见止歌这样子,也怕将她吓出病来,便还是口不对心地去将那些蛇给处理了,完事后止歌却还是守在他的门边,不敢过来。
长欤无奈道:“已经处理干净了,你别怕,回去睡觉吧。”
止歌摇摇头:“万一还有怎么办,而且,而且被子都被蛇爬过了,我不敢睡。”
长欤好脾气地问:“那你说该怎么办?”
止歌建议道:“你去睡我的房间,我睡你的房间。”
长欤一口老血几欲喷出,指着止歌道:“你说得这是人话吗?你别太过分了啊!你这是恩将仇报过河拆桥你知不知道?”
止歌无视他的威胁,直接跑到他的床上去,被子一蒙,倒头便睡。
长欤目瞪口呆地冲过去,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你你你……”
见止歌毫无羞愧之心,毫无男女授受不亲的自觉,长欤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爬上床去抢过止歌的被子,顺势盖在自己身上。
止歌不满地抱怨:“你怎么上来了?”
“大小姐,你搞清楚了,这可是我的床!”长欤更加有理。
止歌是打死也不愿再回自己那间房的,面色为难地纠结了一重又一重,索性化做原身,满身皮毛也不怕冷。她独自缩到角落里,舔了舔爪子,再将两只小爪置于头下,给自己做了个小枕头,舒服地“呜咽”一声,便沉沉睡去。
长欤许久未闻止歌的声音,以为她气到了,转头一看,只发现一只白绒绒的小狐狸躺在里侧,模样乖巧温顺,比她人身时可爱多了,长欤如是想。伸手摸了摸她的九条小尾巴,还挺舒服的,他又忍不住摸了一把。这一摸便停不下来,最后竟是抚着她的皮毛入睡。
翌日,晨光熹微。
止歌习惯性地伸了个懒腰,又用两支小爪子揉了揉眼睛,这才转醒过来。
这一醒不要紧,关键是醒来看见面前竟有一张放大的脸,她大脑放空了片刻,感受到腰上传来的热度,低头一看,见自己的腰竟被搂住。她就说刚才伸懒腰时怎么没有平日里灵活畅快了,原来是被人锢住了。
她怒视着长欤,企图用凌厉的眼神唤醒他,当然,没有奏效。她又用小爪子推了推长欤的胸口,当然,这力度就像在打情骂俏。
长欤一把捏住小爪子,放在脸上蹭了蹭,手收得更紧。这一来,他们二人便是胸贴胸了,当然,这是止歌自己认为的,狐狸怎么能看出来有胸呢?
她忍无可忍,抬起爪子在长欤脸上一抓,霎时响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声。长欤捂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止歌,怒骂道:“你大清早的起来发什么疯啊!”
长欤公子一向自诩为风度翩翩怜香惜玉的绝世好男人,从未对任何一个女子说过半句重话,却偏偏对他的未婚妻子一次又一次恶语相向。
这恶语却没什么力度,止歌从他怀中爬出来,对着他做了一个鬼脸,便一溜烟儿地跑下床去了。
这四条腿的跑起来就是比两条腿的快,止歌一路跑到卿姒的寝殿中,被两只白底银丝勾边的云头锦鞋拦住去路,锦鞋的主人一把捞起止歌,笑道:“这是哪儿来的小狐狸?生得如此俊俏,让姐姐我好好疼一疼。”
止歌一开始还碍于面子扭动了一番,却在看清锦鞋的主人后停止了挣扎,她撅起嘴,朝着锦鞋主人的左脸“吧唧”亲了一口。
卿姒单手抱着她,腾出一只手来擦了擦面上的口水,这才佯怒道:“大白,谁允许你亲我的,人狐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
止歌才不会害怕,她窝在卿姒的怀里,委屈地将昨夜的遭遇复述了一遍。
卿姒听后也很是愧疚,自己竟疏忽了,骊夭定然不会只报复她一人啊。
是以,卿姒怀着一颗愧疚之心,抱着止歌回了她的寝殿,守着婢女将她的被子换了,又在屋中洒了许多雄黄粉,在屋外设了一个仙罩,这才安了止歌的心。
返回院中时,碰见刚出门的长欤,脸上印了几道浅浅的抓痕,不失潇洒,反倒多了几分野性。
卿姒明知故问,打趣他:“长欤,这又是哪只小野猫抓的?”
长欤狠狠地瞪了一眼卿姒怀中的狐狸,道:“小卿,你能不能好好管管她,根本就不像个世家小姐该有的样子。”
止歌又朝长欤做了个鬼脸,反击道:“你又有世家公子该有的样子吗?”
卿姒笑道:“这可是你的未婚妻,等你们以后成了亲,你再好好管教不就行了。”
止歌“呜咽”了一声,长欤甩袖而去。
等长欤走后,止歌才又变为人身,气冲冲地道:“姒姐姐,一定是骊夭做的!”
卿姒愣了一瞬,暗自感叹止歌的反射弧果然很长啊。
“是她做的。”她答。
止歌愈发愤怒:“不能就这样算了!”
卿姒单手支头看着她:“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整个下午,止歌都在构想她的复仇大计,卿姒听得昏昏欲睡。
“我们可以把她扔到泔水桶里,肯定几天之内身上都有味儿,她那样娇生惯养的人,一定忍受不了。”
“嗯,想法很好,但是谁扔呢?扔的时候一定也会溅到泔水吧,虽然我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但是我也忍受不了。”
“那我们就去舀一瓢夜香,趁她路过时洒在她身上,一定也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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