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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镜忘川-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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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来了。”夕霜的瞳仁紧缩,来人走路虎虎生风,一双眼四下望,分明是在寻找什么,她苦笑了下,什么都被韩遂料中,穆家当家找到这里来了。

    穆望春仿佛是被一根线提着,跌跌撞撞地往前走着,他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几时能够到达终点。但凡他停下来,阿清的小命恐怕就保不住了,当爹的只能被动跟着虚无的一点心念,没有回头路。

    他听人说花家可能是抓走阿清的凶手,憋着一口气冲到花家,院门是打开的,里面一个人没有。穆望春草草地把屋里翻过,又不是找什么奇珍异宝,花家没有哪里能塞得下阿清这样一个大孩子,而且屋子里本来就乱糟糟的,仿佛被人不止翻动过一两次了。

    什么都没有找到,穆望春失望之余也有小小的心安,至少不是最坏的结果。他没有想过要去抓花三姐母女,跑了就跑了,还能和两个女人计较什么。

    他一步步倒退着出了花家,总觉得身后眼睛在看着自己,还不止是一双。转过头又不见人影,穆望春一时不知该往哪儿去,回家?没有找到阿清如何与娘子交代!

    不知是谁,在远处喊,我看见花叔了,我看见花叔向着镇口的方向去了,是不是要逃跑啊。

    整个天秀镇只有一家姓花,穆望春一个激灵,脚底下像是生了风,朝着镇口飞奔而去。开始,步子有些发沉。到后来,越走越快,越走越快。出了镇口,他几乎没有多想,首先跳出来的就是镜魄湖。那一片地方广阔,人烟稀少,如果真的抓了孩子,往那一藏,的确没什么人能找到。

    结果,夕霜先看见人了,她向韩遂使了个眼色,要不要拦着人?韩遂一副静观其变的模样。

    穆望春对他们俩人十分陌生,相隔不过数尺的距离,没有多看一眼,继续往前走。夕霜一看,他前住的方向,这明显就是要穿过小树林,直接去镜泊湖。事情真有这么巧,每个人,都想走这条捷径,偏偏,谁也走不了。

    “花家的阿铭也不见了,你知道吗!”夕霜冲着穆望春的背影喊了一句,等穆望春停了下来,她继续说,“花叔已经死了,人都烧成灰了。那些叫着喊着的人,他们可能才是真的凶手。”

    穆望春猛的回过身来,双眼恶狠狠地瞪着两人:“你是那个制镜子的镜师。”

    “对,阿清的本命镜还是到我铺子里来定的。”夕霜迎着他的目光,毫无畏惧。

    “你刚才说姓花的死了。”穆望春似乎不相信,“昨天还有人见过他,怎么可能说死就死了。”

    夕霜抬起手在脖颈边佯装划了一道:“真死了,就是在那儿,地上还有血迹。我们怕尸体不干净,烧成灰才让三姐带回去了。”

    穆望春似乎是信了,没有道理咒人死了还咒人化成灰的,而且他刚才隐约是见着三姐,手里抱着一包东西,紧紧抱着没松手,原来那是她爹的骨灰。

    “阿铭不见了,阿清也不见了,这两个孩子,年纪相仿。我很担心,很快会出现第三个。”夕霜见他神情略有缓和,要从他这里挖出线索来。

    “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你若是知道阿清的线索,我记住你告诉我,你要什么都可。”穆望春没有多看夕霜,他看的是韩遂。这个陌生人,从未见过,不是天秀镇的人,他又是谁?

    “阿明的本命镜魄尚未修炼成形,而阿清的本命镜,是我亲手打制,我记得是一面双鱼镜。镜师对于自己经手的本命镜,会有些许的感应。”穆望春不等夕霜说完一个箭步跨上来,紧紧握住她的肩膀,整个人都是抖的。

    “我的意思是阿清还活着,我们的时间不多,必须联手。”夕霜被他捏得脸色发白,韩遂皱眉,手刀扬起斩向穆望春的手腕,对方松开手,神情呆滞,“我们只救出孩子,活着的孩子。所以你必须告诉我,阿清是怎么不见的?你们又是怎么发现的?”

    天秀镇里半大的孩子多半是散养在外面,阿清这样已经有本命镜的,更不用大人担心。镜魄在身,野兽也伤不到他。

    穆家开的是铁器铺子,穆望春的镜魄微弱,还不如阿清的修为。青出于蓝本身是好事,所以阿清时常帮忙去镜泊湖边,收集能够让打铁事半功倍的火绒草。

    阿清每三天出门一次,清晨走,天黑前赶回来。如此规律,已经有大半年了。所以,家中人没想到他会出意外。

    阿清一整晚没回,穆望春出去找了几次,不见人影。清早累得狗一样,回到家门口,见着有东西堆在院门口。他心口发颤,连忙走上前去,是阿清带血的外衣和一只鞋。

    “我娘子听到声音出来,看一眼就晕厥过去了,再后来,你们该看见。我听说姓花的可能与此时有干系,想把人捞出来问问清楚,我没想到他已经死了。该死!到底是谁在传播谣言!”穆望春失去了眼前好不容易抓住的线索,双手把头发用力扯,“我们一家没有与人结过仇怨,哪怕是得罪了什么人,也应该冲着我来。”

    韩遂耐心听完他的话:“你们开铁器铺子,最近有没有收过什么不该收的东西?”

    穆望春张大了嘴巴,像是听不懂他的话:“铁器,大多是家常用的,天秀镇才多大,一年中难得有外来的定一两件。”

    “那有没有订制过什么不合理的?”韩遂记得花家是收了不该经手的东西,才有了一连串的遭遇。

    “都是很平常的,我娘子习惯记账,我回去拿给你们看,马上就去。”穆望春一根筋往前走了十来步,发现身后两人未动,才想起本来的目的,“我是打算去镜魄湖看看的,现在还要去吗?”

    “你去不了,路不通。”夕霜指给他看,“离驭圃来的高人都过不去,中了毒,你去就是死。”

    “这条路从来没有出过岔子。”穆望春毕竟在镇上住的时日更多,“环镇的那条溪水,其实是镜泊湖的支流,若是湖水被剧毒侵蚀,不要说这一整片树林,整个天秀镇的人都会中毒。”

    韩遂双手背在身后,所以他很奇怪,水源没有出现问题,所有的谜团被包裹在树林中。

    “我要进树林去看看,你带他回去,看他娘子的记账,再让他和花三姐对质,两家最近有没有共通处。万一谢家带消息过来,你把人留住。”韩遂一旦打定主意,谁也不能规劝。

    穆望春咽了口口水问道:“这人怕是有些来头,气势这么强,比离驭圃那些人更厉害。”

    夕霜没出声,她没有拦住韩遂,是因为她知道拦不住。谢安在不能通过的地方,假如韩遂能过去,又代表了什么?
………………………………

第二十七章 无形的枷锁

?    穆望春是个打铁的,他比了比自己的胳膊腿,再看看身边纤细的夕霜,暗暗咋舌。以前听阿清说镜师的能耐大,他还不信。一个年轻姑娘,遇到事比他这个糙汉子都冷静。这是在花家闯了祸,否则真对不起人家。

    “你们刚才说树林有毒雾。”明眼人能看得出来,丝丝缕缕的灰烟在树林四周围绕,好似怪兽会把接近的人拖进去吞噬掉,“那你还放心他一个人去?”

    “因为只有他可以去,我们跟着是累赘。”夕霜反过来安慰他,“别担心,他心中有数,不会以身试险的。”

    穆望春被夕霜教训的,只会低头摸鼻子:“花家被我翻得一塌糊涂,三姐娘俩回来,我一定好好赔不是。”

    “穆叔,你在镇上住很多年了,应该比我人头熟悉。在你家门口喊话的,还有引导着你过来这里的,你仔细想想是谁,声音熟不熟?”夕霜始终没有回头去看韩遂,他既然安排妥当,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穆望春一拍脑门,镜师说得不错。有人刻意挑拨,要是让他分辨出是哪个杂种,定不轻饶。

    这一路上,穆望春把认识的人,一个个细想,想得脑袋都破了。那个声音明明熟悉地很,好像随便一揪就能出来,可恨的是他真想不出是谁!

    夕霜看他抓耳挠腮的,和她预计的差不离,本来也没打算能一下子抓出线索。看他急得热锅上的蚂蚁般,连忙让他先不要钻了死胡同,回头和娘子商量再说。

    既然有人送带血的衣物放在穆家家门口,夕霜不信没一个人见着。只是这个目击者到此时都不曾出现。

    “镜师,我从前听过离驭圃有高人,可以用本命镜照出某处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若是我去离驭圃寻寻问问,可行吗?”穆望春老实跟在夕霜身后,倒是有一句说一句,完全把她当自己人了。

    “不可行,首先你对离驭圃的人不熟,不知去哪里找有这样神通的。再者时间不够,等你问到了,早就出事儿了。”夕霜始终不愿意和离驭圃的任何人走得太紧。哪怕她隐隐知道谢安在的身份,抛出的是善意,她一样可以假装看不到。

    “我真的实在想不出其他法子。”穆望春念念叨叨地一路跟着夕霜回到家中。朱雀出来开门,一见是他,错脚要往后退,差点摔出去。阿霜怎么把这个煞星给带回来了,明明才躲开的!

    屋里的花三姐探头往外看,见是穆望春,把手中端着的药碗给砸得粉碎。穆望春站在院子中,怪不好意思的,他长得有这么凶神恶煞吗?

    “你们都别怕,我已经和他说清楚了,两家都是受害人。花家要找阿铭,穆家要找阿清,两个孩子先后不见,总有相关的道理。三姐你出来。”夕霜温和的声音,能把心里的那种急躁不安,轻轻抚平。

    花三姐磨叽了两下,慢吞吞走出来的:“我娘刚才不太好,朱雀帮忙去抓了药,我在给我娘喂药呢。”

    穆望春踏前一步道:“你别怕,我都听镜师说了。你们家的阿铭也不见了,留下的带血的衣服和鞋子,我们家也是一样。其他的都放一放,找孩子要紧。”

    夕霜的目光,从花三姐脸上,转到穆望春脸上。花叔死了,线索要断非断,让人心痒难耐。到底有什么相同的联系,阿铭和阿清两个人有交集吗?

    还没有问过三姐,阿铭是在哪里失踪的?三姐想了想道:“我爹带着阿铭出去,回来的时候,就只剩下我爹一人了。他以为阿铭自己先跑回来,结果不见人影。他再追出去找,然后,把那些衣服鞋子带回来。”

    夕霜听她哽咽着说不下去,知道后面发生的是花叔惨遭不幸,回来时变成了一包骨灰。凶手至今连个边儿都没摸上。

    “另一个人呢,他没有随你一起回来吗?”花三姐踮起脚尖向夕霜身后张望,“还是你们已经找到了线索!”

    夕霜摇摇头,线索昏暗不明,根本无处下手。即便是树林出现毒物,又能代表什么?没有人说过,丢失的孩子就在树林里。若是真的在那里,毒物这么强烈,普通孩子能支撑得了多久!

    她的手指在衣袖上轻弹了几下,自己的本命镜是有点儿与旁人不同。只是这不同太微小,不知是否能帮上忙。

    “你看我已经过来把话都说清楚,该问的该答的一样不漏。回去看看我娘子的账本,说不定还有线索。”穆望春适时提醒了一句。

    夕霜把手指收回,这个时候使用本命镜未必会有成果,没准还会打草惊蛇。她又叮嘱,朱雀几句,说是万一三姐想起什么,赶紧把消息送到店铺里去。

    穆望春熟门熟路往家走,似乎想到很重要的事:“阿清那时候要炼本命镜,他说你很厉害。”

    夕霜这时候哪有心情吹嘘自己的本事,摇了摇头,表示不过是孩子话。

    “他说你打造的镜子比别人要强,是真的吗?”穆望春明显没有要住嘴,一定要揪着问个究竟。

    “这个时候问这些,岂非浪费时间吗?”夕霜突然有点想念发饰中的妖怪,她想看看穆望春的本命镜是什么样子,可惜那种本事只维持很短的时间。

    到了家,穆望春推门进去。穆家娘子一听,阿清依然毫无音信,一脸失望。还是听从当家的话,去把账本取了出来。穆望春把账单放在夕霜面前:“我不识字,镜师看仔细,哪里纰漏的,哪里不对的,尽管问我。”

    夕霜认真的把账本前后翻了几遍,里面有的人名认识,有的人不认识。打造的,无非是些寻常家用的铁器,其中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一把匕首,再无其他。和花家当时拿到的珍稀材料相比,穆家这一摊儿,实在是太简单了点。

    穆望春见她放下账册,再次询问道:“阿清的本命镜可以看到长在地下的火绒草,从未失手。他这么和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他每次出去回来,总能带回比我多一半儿的火绒草,我渐渐觉得孩子的话不错,是镜师的本事。”

    夕霜的手指还点着账本的人名,随口道:“那是阿清的灵力,比你天生要好些,和本命镜是不是经由我手的并没有关系。”

    “哦,是这样吗?”穆望春的嘴角突然带了点笑。

    夕霜觉得哪里不对,穆家要找失踪的小儿,尚未有线索。这个档口,或是哭或是骂,都算正常,怎么会是笑呢!

    穆望春的笑容像是一笔画上去的,夕霜飞快地去看穆家娘子,发现娘子也在笑。两个人的笑容,居然一模一样,同样是画上去的。

    她蹭的站了起来,往后退了一步。她这一退不要紧,穆望春和娘子前后夹击,逼上前来,让她寸步难行。

    穆家娘子的声音轻轻从她身后发出:“你可是天秀镇上唯一的镜师,所有经你手的本命镜,没有人说不好的。要问他们到底好在哪儿,一时半会儿又说不出来。这一点,多有意思。”

    穆望春一手按住了腰腹处,夕霜头顶一热,眼睛发涩,随即看到穆望春胸口发出大片清辉之色。他的本命镜正放于此处,而且镜魄灵力一点儿不低,这是怎么回事!

    夕霜的记性好,阿清和她说过,爹娘两人的灵力很低,虽说可以修炼出本命镜,也就比普通人强了一点点。说这话的时候,阿清有点沾沾自喜。

    眼前的穆望春何止是比普通人强了一点点,夕霜被清辉罩住,手脚完全被束缚住。与上次谢安远的镜魄不同,那时候是完全不能动,这次更像是无形的枷锁,扣住了她的行动能力。

    这样一比,穆望春的镜魄灵力不在谢安远之下。

    “相公,我看她不愿意说实话的,不如让我来吧。”穆家娘子的本命镜在右边胸口,夕霜看得一清二楚,她的镜魄光芒有点黯淡,夹杂着血色,这代表了什么?

    夕霜没办法继续考虑,有奇怪的声音化成银针形状扎入她的脑袋,疼得她顿时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了。

    这样极具攻击性的镜魄,又超过穆望春一个阶层,夕霜要让自己稳定下来与之抗衡,否则她在这样的折磨之下,撑不了多久。

    穆望春没想到自家娘子一下手就是大招:“她就是个镜师,你别下手太狠,把人弄死了。”

    “死不了,你知道的镜师看着都弱,实则意念强大,不让她多吃点苦头,她等会就不会乖乖听话。”穆家娘子很不满意他的反应,“怎么,和她出去转了一圈,变得怜香惜玉起来了。”

    “我们还不能确定是她。”穆望春看着夕霜脸上血色尽退,本来好好一个美人,瞬间奄奄一息,“你要是弄死了人,会闹到离驭圃去的,到时候才麻烦。”

    “离驭圃的人会管这里?你同我说笑话呢。”穆家娘子根本不听劝,她的镜魄中血色翻滚,反而变本加厉地对付毫无抵抗能力的夕霜。

    夕霜被扎得连痛都喊不出来,她知道外表看来或许毫发无伤,实则脑部的损伤极大。那些针状物,刺进来要找寻什么,在她的脑中不停转圈子。

    你们到底要找什么!都给我出去!夕霜迸发出无声的怒吼,脑中炸开绚烂光辉,针状物碰触到光波,直接被吞噬进去,点滴不剩。
………………………………

第二十八章 算不得杀人(上架请支持)

    韩遂走得很坚定,夕霜没有流露出半分的犹疑,是对他十足的信任,才会如此。连离驭圃的谢安在都被毒物拒之门外,夕霜当真确定他能够毫发无伤。

    他曾经很期盼有这样一天,可以站在高处,任由旁人仰望。真到了眼前,他才明白这些不过是过眼云烟,眼前最要紧的是把孩子找出来,希望还来得及。

    树林周围的雾气,不时变化形状,仿佛在试探着延伸的可能性。雾气无所不在,谢安在就是这样中招的。

    可惜,韩遂不是别人。他大步往前走,雾气感觉到他,愈发活跃,肉眼可见他面前的雾气变得浓稠,正在往同一处聚集。

    韩遂完全不管不顾,任由雾气把他包拢其中。它们没有能力控制他的行动能力,能做的只有慢慢腐蚀。

    韩遂缓缓抬起手,雾气明显能够感应到,分出一缕来要把闯入者卷住。一旦卷住,只要是活物就能渗透。

    在雾气贴到他衣服的表面,晶光爆闪,接近过来的雾气被抽得粉碎,撕开明显一角,露出树林本来的面目。

    韩遂站定脚看四周,树林中时常有人走动,早就被踩出清晰的道路,他只要随着走,方向不会有错。

    他边走,雾气不时在身周聚拢,又被晶光闪退。等韩遂走到树林中间,整个笼罩其中的雾气至少淡了一半。那些雾气绝不是简单的被抽开,而是被他的镜魄净化消散,不复存在。

    至少韩遂确定了一件事,雾气有限,不会源源不断地生产而出,只要把这个地方完全净化,很快能够通路。

    雾气没有智慧,不知道他的神通,只是凭借本能不断靠拢过来。韩遂驱散的心烦,正要使大招直接搞定,突然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视野中飞快跑过去。

    这树林里,还另有活物?

    韩遂跟着过去,除了摇曳的树枝,不见其他。毒物不会令他产生幻觉,很快他脑后又是咔嚓,有什么踩在断树枝上发出的声响。

    等他差不多转了两个圈,依然没有捕捉到声响的来源。这是刻意在同他玩捉迷藏,想要耗尽他的耐心吗?

    韩遂双臂垂下,衣袖无风自动,索性把雾气全部驱散,管对方是什么,再无遁形的能力。

    “求求你。”孱弱的呼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求求你,放过我。”

    韩遂朗声问道:“你又是谁,我把这里的雾气赶走,你就可以出去了。”

    “不,求求你,不要这样。”无法分辨精准定位的声音,好似同时从东西南北角上传过来,“这样子,我会死的。”

    韩遂随意往跟前一指道:“别躲躲藏藏的,到我面前来说话。”

    “你身上的光,我害怕。”对方倒是老实,直接把弱点告诉韩遂了。

    韩遂想了想道:“你不会伤人的话,我也不会伤害你。”

    “我做不到。没有光,你会死。没有雾,我会死。”对方直接把难题抛过来,“你有没有两全之法,我可以帮忙。”

    韩遂被对方的坦诚惊到,话说到这个份上,的确需要动一动脑筋才行了。他脑中念头一闪问道:“你是一个人,还有其他帮手吗?”

    “曾经有人说要帮我,可他不见了,不见了!”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急躁起来,“那两个人没有回来,我又不能出去寻人,他们还拿走了我的东西。”

    “是这个吗?”韩遂摊开手,两片鳞片安静如初,“这是你的吗?”

    两个人,对方说的是两个人,韩遂直接把花叔的嫌疑给排除掉,人都死了,而且花婶病恹恹的,做不得帮手。

    剩下的可能是,韩遂的眸底暗潮涌动,夕霜跟着穆望春走,她会不会有危险?

    穆望春知道夕霜是个镜师,遇到攻击,好歹总会挣扎一下。未曾料得她中招以后,直挺挺地站着,连手指头都没动一下。他心里反而有些发慌,看了自家娘子一眼问道:“她不会是要死了吧?”

    穆家娘子冷笑道:“哪里这么容易死啊?你到底在慌什么!”

    穆望春自己都不知道在怕什么,夕霜虽说在镇上开镜铺有些年,与他八竿子打不到一起,一年也见不了两回。这样一个人,听说他孩子不见了,急于奔走,不索取任何的报酬,哪怕是有危险也没有一句怨言。他突然在想,自己做得到底对不对?

    穆家娘子也发现有些不对劲,走过去打算推夕霜一把,被穆望春一把握住了手腕:“你的镜势已经侵入她的脑中,这个时候动她,不死也是重伤。

    穆家娘子来气了,甩开他的手,偏要去撞夕霜的肩。就在她指尖碰到夕霜的瞬间,穆望春听到一声惨叫,随即看到自家娘子,像是被什么重力推开,飞出老远。后背一直撞到墙壁,人才堪堪地停下来,看样子撞得很重,一时半会儿的站不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儿?穆望春呆立在屋中真不知该去搀扶自家娘子,还是去看夕霜的情况。

    就在这时,夕霜缓缓睁开双眼,眼底清澈,刹那间瞳仁变成水晶一样透明的颜色。她看着穆望春,像是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穆望春倒退了一步,镜师身体里面藏着什么!

    他退一步,夕霜进了一步,开口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穆家娘子在身后,咬牙切齿道:“不要与她多啰嗦,她身体里藏着东西。你把她绑了,把她锁住,把她定住,千万不要让她接近过来!”

    夕霜笑容如花道:“我是来帮你们的,你却要害我性命。”

    穆望春摇了摇头道:“我们不是要害你,我们只是不想你掺合此事。”

    夕霜的眉尖一蹙:“不想我掺合此事,你的孩子没有丢吗?你那副焦急的样子难道是装出来的吗?”

    穆望春说不上来,孩子肯定是丢了,可中间还有其他的缘由,可不能告诉夕霜。

    穆家娘子见两人胶着,费力地单手撑着墙爬起来。既然喊不动当家的,她自己动手也是一样的。

    夕霜看着她气急败坏的表情,若有所思。看穆家娘子的本命镜中,掺杂着血丝。先前还没想到是什么原因,以为当初炼制的时候就是如此。现在她想起来,手上沾过不干净的人命,本命镜中才会出现血丝。人命越多,血丝越多。有些人仗着灵力高强,草菅人命,镜面已经找不出干净的地方,只见血海翻涌。

    所以,眼前这个女人杀过人!

    穆家娘子见她猜出真相,非但没有否认,还冷笑了一声。天秀镇上,都是些窝囊废,不堪一击,只有她想杀和不想杀之分,没有她杀不掉的,包括眼前的这个镜师。

    夕霜不见丝毫畏惧,笑容越发灿烂。她看向穆望春:“你的本命镜中没有血丝,你没有杀过人。她是你娘子,你怎么不规劝规劝呢?”

    “你少废话,小贱人给我闭嘴!”穆家娘子手一挥,本命镜从身体里腾空而起,变成实体。这样虽然消耗灵力,镜魄的施展程度,要增强数倍,“我刚才还不想要你的命,现在要了!”

    夕霜同样抬起手,她摸了摸自己头发上的发簪,全身依旧被那种暖融融的感觉包裹着:“你不用拿出来,我也看得见。当初为你打造本命镜的镜师,一定很后悔为什么要让你这样的人出来造孽。”

    穆家娘子催动本命镜发出暗色光芒,镜势向着夕霜所在的方向而去,无数银针再次化为实物,眼见着要将夕霜穿透个千疮百孔。

    夕霜不退不躲,任由那些银针飞舞着,旋转着,刺向自己。就在离她还有两三寸的位置,镜光暴涨,银针化为乌有。

    穆家娘子再次惨叫,她手中的本命镜,镜面发出喀一声轻响,随之出现裂缝。裂缝开始时犹如银针粗细大小,很快犹如蛛网般裂开。她手忙脚乱地想把裂缝捂住,不住惨叫着:“当家的过来帮忙,你看着做什么!你还不把她绑了,她要毁了我,她要杀了我!”

    穆望春被眼前的情形镇住了,夕霜说的一点没错,人命在他娘子手里,他没有杀过人。可是,他助纣为孽,帮过娘子动手,至少一开始用镜魄控制住对方,是他的错。

    夕霜另一只手向着他轻轻一扬道:“你最好别动,你动了,我就开杀戒。”

    “你刚才说杀人的话,本命镜会出现血丝,以后越来越严重,你敢杀人吗?”穆望春伸开手臂往两人中间一横,也顾不得其他,要把娘子的命保住。

    “杀人分很多种,我这种情况算不得杀人。”夕霜声音冷下来,双眸锁定穆望春,“你告诉我,花叔是不是你娘子杀的。”

    “不是,不是!”穆望春连声否认,“你是见到姓花的死状,应该能看得出来。我记得你说他惨死,我娘子杀人不见血,不是她的手法。”

    夕霜的确见到花叔临死,脖颈处出现巨大的创口,然后是全身血液倾斜而出。穆家娘子杀人不见血,手法完全不同。

    穆望春怕她不信,又补充了两句道:“我原来不知姓花的先一步死了,要不是你告知我还以为,他绑了我家的阿清呢。你看前因后果的,没有破绽对不对?”

    夕霜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不对,花叔为什么要绑阿清?他发现了穆家俩口子杀人的秘密。他们杀的人是谁?如果是镇上的,为什么她没有听到消息!

    天秀镇统共才那么大,死一个人就能惊天动地。这样说来,穆家娘子杀的不是本地人。穆家开着一间铁铺,却做了杀人越货的买卖。夕霜从未想过,天秀镇这样看似平和的地方,会出现这样血腥残忍的事。


………………………………

第二十九章 你不要害怕

    三人僵持在屋中,夕霜一对二,胜算不大,穆望春暂时没有要出手的意思。他想的简单,死的人不在镇上,不过是些过路的,夕霜完全不认识。她若是不追究,找到阿清,这事就算了结。

    穆家娘子一心要修补本命镜,她要把镜子收回体内,根本不行。镜魄受损,除非用全身的灵力与血肉来滋养,简直痛不欲生。然而放在外面,裂缝越来越大,让她心惊肉跳的,生怕一个不留神,全部碎成渣。

    “镜师。”穆望春小心地问道,“我娘子的本命镜还能修补吗?”

    “能,不过我不接手。”这样不把旁人性命放在眼里的,夕霜绝对不会承接这单生意。

    “你别听她胡说八道,把这个贱人留下。否则她出去一说,镇上哪里还有我们的容身之地。”穆家娘子不知当家的吃错了什么药,还是被这个小妖精迷的,居然不听话了,站着像根木头一样,不肯出手。

    穆望春摇了摇头,夕霜是天秀镇上的人,而且一住多年,这样的人不能动。

    “镇上死了人,早晚会出事,你杀了我就能一劳永逸了?”夕霜对本命镜最是了解,她瞄一眼便知穆家娘子受损多严重。

    刚才那一击,不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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