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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刀先开的口-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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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消失了,会是谁呢?
贺泉?不太像。
安楠冲对面的高赞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放下网球拍走到场边,她脸上还带着剧烈运动后的汗水和热气,所以没有离得很近,保持一个适合的距离,隔着铁丝网说话。
“学长是有事吗?”
贺泉“嗯”了声,他的视力很好,清晰地看到对面场地的高赞因为安楠走向他而皱起的眉头,他顿时猜到了宁大女生口中的男声对安楠的心思。
可惜啊,高赞你晚了一步。
贺泉想着,离铁丝网更近了一点,他招了招手,安楠会意地倾身过去。
“安楠学妹,我早就喜欢上你了。”
这是!
这是那天贺泉在公交站上没说完的话!
安楠瞪大了眼,看到那个好看的学长像是恶作剧成功的小孩子一般,笑得欢乐,还带着点得逞。
贺泉的左手食指穿过铁丝网的小洞,按在安楠的唇上,然后在她不解的眼神中收回食指,轻轻地按在自己的唇上。
贺泉笑容灿烂,他笑得太过无害,如同懵懂的初生孩童,安楠生不出一点警戒与防备心。
“学长,你……”认真的吗?
后续的话没有说出口,因为高赞急速冲了过来,挡在安楠身前,把她护在身后,冷淡的丹凤眼里满是锐利与敌意。
如果此刻的安楠能够看到高赞的表情,绝对能够猜到。
可是由于角度的关系,她看不到,高赞不会让她看到,贺泉更不会愿意亲自揭开这层面纱。
贺泉的视线越过愤怒的高赞,看着安楠略显茫然的眼睛,说道:“安楠学妹,我们很快会再见的。”俊秀的面容因笑意而变得生动,他整个人好似一幅沉寂的水墨画,突然注入生气,活了。
说完想说的,贺泉走了。
安楠不是很明白这个只见过两次的好看学长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告白?也没说什么交往之类的话。
玩笑?看他的样子一点不像是玩笑。
高赞收拾好脸上的表情,确认自己不会露出一分嫉妒,这才转过身来,“继续打球吗?”
安楠:“继续吧。”
安楠与高赞打球时,贺泉走到了警察局门口。
门口停着不少警车,穿着警服和便服的警察们从门内涌了出来,数量不少,安季同也在。
钟斯年接到报警正要出警,见到贺泉就是一愣,他还想迟些时候找贺泉谈谈,没想贺泉自己到警局来了。
“你家里出事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贺泉微笑着道,“因为是我做的。”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不可思议地回过头,瞪着那个气质干净的少年,怀疑自己出现了幻觉。
贺泉说了第二句话:“钟队,我会说的,但是我想告诉安楠。”
他抬头望天,自言自语般地说,“我想亲口告诉她,而不是通过什么新闻报道,我想让她知道最真实的我,最真实的人生。”
让她能够尽早地看清这个丑陋的社会。
钟斯年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安楠不是编内人员,按规定不能随便进入审讯室听取案件相关案情。
而且,他需要得到安楠的同意。
思考良久,他拨出了电话:“安楠,贺大刀的儿子贺泉来自首,说他是凶手,他想亲口告诉你真相。”
贺泉?
那个贺泉?
为什么?
如果是她认识的那个刚刚还来网球场和她告白的贺泉,按路程和时间算,他就是离开这里后直接去了警局。
安楠一阵阵的无力,“嗯,我马上过去。”
高赞觉出不对,“发生什么事了?需要我陪你吗?”
安楠摇头,“没事,我去趟警局。”
涉及到警局,高赞放不下心,“我送你,我有车比较快。”
安楠没再拒绝:“谢谢。”
两人收拾好东西,赶往警局。
到了地方,高赞没有离开,一直陪在安楠身边。
安楠知道自己不说清楚什么事高赞不会离开,可是事情太过蹊跷,她不好对不知内情的人说,只能让高赞跟着。
办公室里人员很齐,贺泉坐在沙发上等候,面前还有一杯白开水。
见安楠赶来,他站了起来,“安楠学妹,我们又见面了。”
这可不是什么令人感动的会面场景。
安楠无力地扯扯嘴角,“学长是在开玩笑吗?”
贺泉摇头,“安楠学妹坐,我给你说个故事吧。”
谁都看不出来这么一个眼神干净的少年会是八起连环杀人分尸案的主谋,哦,还要再加一起不久前发生的杀父分尸案。
连环杀人案、分尸案……这些词汇所联系起来的定然是穷凶极恶的人。
谁也想不到这样的人会和贺泉扯上关系。
他应该是午后图书馆里靠在窗边看书的少年,是小树林里被人递送情书的少年,就是没人想到他会是凶手。
凶手可能是他嗜赌成性家暴逼迫妻子卖/淫的父亲,可能是遭遇不公平不幸待遇的母亲,可偏偏是他,偏偏是英语系第一的他,一个本该前途光明的人。
在贺泉的平白叙述下,所有人明白了究竟是什么令他走上这条不归路。
第18章
贺泉的母亲林映秋,是二十年前宁大英语系的系花,一个很漂亮的女学生,追求者众多。
那时的她,不叫林映秋,叫林梦。
那年,也是这样的一个夏天。
她察觉到自己被什么人跟踪后,报过警,可是警察说没有实际的证据和实际的伤害,他们无法出警。
林梦无奈之下只能作罢,后来出门的时候尽量和同寝室的女生一起出去,争取不一个人落单。时间久了,大概是那个跟踪她的人没了耐心,她没再察觉到有谁跟踪她,渐渐地放下了心。
某天晚上,她从图书馆学习回来,被人拖进了路边的小树林。
这个小树林不是什么偏僻的地方,就在食堂外面,隔开男女寝室的中心花园,人来人往,那么多人。
林梦想喊救命,被捂住了嘴,那时候的她多绝望啊,多希望有人来救救她,多希望有谁路过发现不对,大喊一声,来救她。
后来,她放弃了。
处女的薄膜破裂,她的心连同贞洁一起碎裂在这个本该是学生最放心最安全的生活区。
事情发生后,学校做出补偿,让她免去考试直接保研。
保研曾经是林梦的梦想,可是当她的梦想需要自己的贞洁作为代价,需要日后几十年的噩梦作为代价,这个梦想成了噩梦。
林梦日复一日地做着噩梦,梦到自己被人拖进小树林里,被看不清脸的男人触摸,恶心,想吐!
她不敢睡觉,不敢和人说话,觉得学校里所有男男女女看她的眼神全是看破鞋,看肮脏的女人,没多久,她忍受不了,退学了。
林梦回到老家,老家没人知道她的过去,她不用再面对那些眼神,遇到最多的不过是父母和弟弟的嫌弃与怨骂。
然而,噩梦没有结束,她的例假没有来。
林梦慌乱不已,又不敢跟任何人说。
这时,她再度遭遇了对她称得上是噩梦的事。
林梦在女孩众多的大学能够评得上系花的位置,在年轻人较少的老家更是如一朵盛放的娇花。
她被偶然回老家的贺大刀看见,强/奸了。
林梦的心彻底碎了。
她像个任人摆布的破碎娃娃,被父母用五万块卖掉,那点钱给了弟弟结婚用,而她,跟着贺大刀重新回到这个噩梦的城市。
林梦改了名字,变成林映秋,她剪掉长发,不再出门,安分守己地待在家里。
所有需要的东西不是贺大刀买回家,就是她趁着天暗没人出去买了迅速回家,而后网购发达起来,她就再不用离开家,不用面对其他人。
不幸的是,贺泉的出生。
贺泉出生后一点不像粗犷的贺大刀,白白嫩嫩的像他妈。
贺大刀从不陪林映秋产检,不知道林映秋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早产,而是足月生产下来的。
贺泉五岁了,一点不像贺大刀。
贺大刀听说楼下有人带着孩子去做了亲子鉴定,发现孩子不是自己的事,他起了疑心,揪了贺泉的头发去做了鉴定。
这下,事情曝光了。
林映秋在贺大刀的毒打下说出了那段不堪的往事,贺大刀这才知道他以为自己捡了个便宜,还真的是大便宜,一只破鞋,一个便宜儿子,喜当爹!
贺泉五岁之前,家里不算和美,倒也平静。
五岁之后,贺大刀天天不着家,在外包小姐,和狐朋狗友喝酒泡脚夜不归宿,林映秋不敢说,不敢抱怨。
直到贺大刀沾染上了赌,越赌越大,越赌越输,越输越赌,越赌越不满足,终于他把主意动到了林映秋的身上。
一个漂亮的大学生,有多少男人想上啊?
林映秋的噩梦再度开始,没有尽头。
说完前因,贺泉停了停,喝水润喉。
安楠同情林映秋的遭遇,但又不解,“你为什么要沾染上这一切?这些是上一辈的事,与你无关。”
贺泉笑了,“安楠,你果然是不一样的。”
安楠:“?”
贺泉低低地道:“她嫌弃我是强/奸犯的儿子,他骂我是小兔崽子,我从六岁开始洗衣做饭干家里和养猪场所有的事,连我自己都觉得我是罪恶的,不该出生,早在肚子里就应该被打掉。”
安楠倏地起身,拉开贺泉的长袖,果然下面是一道道青青紫紫的伤疤,有些时间久了,有些还很新。
这就是贺泉大夏天不敢穿短袖短裤的缘故。
她捏紧了拳头,嗓音压得很低很闷,闷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没人规定强/奸犯的儿子一定是强/奸犯,贺泉你很好,你和他不一样。”
很好吗?
他这个连杀九个男人且分尸的凶手,他这个害死母亲的凶手?
安楠学妹,真的是像太阳一样的人呢。
贺泉拉着安楠坐下,继续讲故事。
有一天,他收拾厨房,在贺大刀绝不会进去的厨房里翻找了一个小本子,里面记录了林映秋陪/睡的日子和次数。
后面,还有她的怨恨。
她怨恨那个不知名的强/奸犯,怨恨给她带来更多噩梦的贺大刀,怨恨时时刻刻提醒她不堪过去的贺泉,怨恨那些把她当成妓/女的男人。
她产生了杀人的想法,并且在后面附注了实施过程,她要让那些男人活生生地感受到死亡的恐惧和对生的渴望,受尽折磨,一点点地死去。而后把所有罪名转嫁给贺大刀,让折磨她多年的贺大刀成为替罪羔羊。
贺泉等了很久,林映秋没有执行这项计划,她依然像个破碎娃娃一般机械又死气沉沉地生存着。
二十年的不甘,二十年的怨恨,让她产生了报复的想法,可是没有报复的勇气。
贺泉二十岁生日的这一天,林映秋送了他一套新衣服。
贺泉很满足,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收到母亲的礼物,哪怕并不合身,哪怕母亲并不曾说过一声生日快乐。
这一点点微不足道甚至在很多孩子看来理所当然的温暖,到了贺泉眼里,成了他想抓住的最后的阳光。
他决定代替没有勇气的母亲执行杀人计划,把那些该死的禽兽送进地狱。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那些男人受尽折磨与痛苦死去,没人知道是他动的手。
直到他跟踪段飞,见到了安楠。
贺泉的眼睛在发光,“见到你,我突然发现其实我母亲可以有另一种生活方式,她要是能像你一样勇敢反抗,拿起武器,就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安楠并不同意他的说法,如果林映秋做得到,就不会忍受了二十年而不敢反抗,就不会单单只是把杀人计划写下来藏起来而没有付诸实践。
林映秋太胆小了。
贺泉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继续说道:“后来我知道你们是不同的,你很耀眼,像太阳,你看到的世界很大很广,而我的母亲是一盏床头灯,只看得到那一点点的位置。她做不到像你一样保护自己,保护朋友。”
安楠是贺泉人生里的救赎,如阴雨连绵后的初阳照入心中,驱散了多年的阴霾。
贺泉跟随安楠,看着她的人生,看着她的生活,慢慢的,他的心变得平静,杀第八个人时他脑海中闪过安楠的脸,心软了。
钟斯年使来一个眼色,安楠点了点头,问道:“你母亲自杀留下遗书并且把所有罪名揽到自己身上,是为了你?”
贺泉点头:“我把小本子和八个人的遗物交给她,告诉她,她的噩梦结束了。可她很害怕,害怕过后又迅速制定新的计划,她给记者打电话,承认事情是她做的,然后自杀了。”
安楠:“那贺大刀呢?你母亲希望你平静地生活,不要为她背负罪名,你为什么还要动手?”
贺泉笑得悲哀,捏紧了手指,“他要我成为第二个母亲。”
所有人:“……”该死的贺大刀!人渣!
安楠的拳头捏得死紧,她要极为用力才能克制住自己一板砖拍死贺大刀的冲动。
那个人渣!
贺泉坐过去,一点点掰开安楠的手指,不让她伤害自己,“没事,不要生气。他想我为他挣钱,他想强/奸我,但是我在他动手前先杀了他。”
说着,他仰起脸,笑着说,“我保护了自己,我和母亲不一样。”
安楠的眼泪“刷”地掉了下来,她红着眼睛把贺泉抱进了怀里,“对不起。”
办公室内的警察们别过眼去,红了眼眶,湿了眼睛。
少年杀人,不为自己,只为胆小的没有勇气的母亲,只为保护自己不走上和母亲一样的路。
这九起连环分尸案背后的真相,太让人痛苦,让人难过了。
贺泉犹豫半天,还是没忍住渴望,轻轻地抱住安楠的腰,他不敢抱得太紧,用手指勾着。
“不用和我道歉,我不后悔。”
他不后悔杀掉这些人渣,不后悔为此付出下半生,只是有点遗憾不能再近距离地看到她,保护她。
“对不起!”安楠说着只有她和安季同知道意义的话。
她很抱歉,如果她再聪明一点,再细心一点,就应该发现的。
贺大刀那样好吃懒做的人怎么会是大菜刀的主人?贺大刀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无辜?她要是早点发现,贺泉会不会不用经历那么可怕的事?
这个让人生不出防备心的少年,怎么就被那样的两个人逼上了绝路呢?
他该是在图书馆里安静看书被人偷拍的如画少年,他该是穿着白衬衫黑裤子被漂亮的女生递情书告白的羞涩少年,怎么就把一生断送在这些人渣的手上!
安楠后悔。
好后悔。
她明明有别人渴望不来的能力,却想着偏安一隅,没有好好利用能力。
贺泉抱着属于他的太阳,属于他的救赎。
他突然明白了,夸父为什么要逐日,伊卡洛斯为什么要靠近太阳,因为太阳是这么的温暖,这么的让他想要拥抱。
哪怕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哪怕要为此付出剩余的一生,值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神话中伊卡洛斯是飞太高,并不是靠近太阳,这两个人物是贺泉自己的曲解
第19章
当众承认罪行的贺泉被带走了。
有些杀人的过程、手法、细节等还需要在审讯室里详细地询问,才能备案使用。
安楠深呼吸几口气,收拾好情绪,问尉迟舒,“麻烦给我郝淑贞的工作地址和联系方式。”
尉迟舒犹豫地看了钟斯年一眼,钟斯年轻轻点头,他给了,还是不太放心地问:“你要做什么?”
“郝淑贞一直盯着这起案子,她会愿意写后续报道的。”安楠记下电视台的地址,存下号码,“我要让更多人知道这个故事,阻止更多悲剧的诞生,不能再出现第二个第三个贺泉!”
死者已逝,生者仍存。
她无法为死去的人顾全什么名声,只想让活着的人为之警戒,避免更多的悲剧。
有怨就冲着她来吧,她接下了,算是为自己有能力却没有使用付出的代价。
为了案子和保密,身为警察的钟斯年该阻止的,然而那份恻隐之心……
“你确定吗?他是罪犯。”
“是,我确定。他是被亲情和罪犯逼迫到走投无路的罪犯,法律和警察无法帮助他和他的母亲。”
安楠看向站在门边的安季同,安季同冲她点了点头,安楠顿时有了无限的勇气与力量,“我去了。”
高赞就站在安季同身边听完所有过程,安楠要走,他跟了出来,“我送你。”
车里安静得诡异,安楠上车后除了目的地没有说一句其他的话,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高赞忽然道:“编程的世界只有0和1,真实的世界除了黑与白,还有灰,更多的是彩色。”
“是”与“非”“对”与“错”从不是能够简单衡量的,贺泉的事有体制里的无奈,有警察的无奈,更多的是命运的无奈。
贺泉的生命因他素未谋面的强/奸犯父亲而生,因他遭遇不幸事件母亲的一点仁慈来到世间,又因母亲的嫌弃与憎恶,贺大刀的自私自利而走向完结。
贺泉短暂的二十年人生当中,由他自己做下决定的事只有两件:为母亲杀掉那八个男人,为自己杀掉贺大刀。
安楠没料到高赞会突然说话,说的内容还是安慰,微讶,“学长竟然在安慰我。”
高赞不解地反问:“我不能安慰你吗?”
“不是。学长的名声很大,大多是说你高冷、男神的,突然暖了那么一下,我有点没反应过来。”说到最后,安楠下意识地把面瘫高冷的高赞和微笑阳光的暖男联系在一起,鸡皮疙瘩起了一地。
果然,高赞还是和高冷禁欲男神之类的词语沾边的好。
面无表情的面瘫系阳光暖男,稍微有点可怕,承受不来。
“传言是口口相传下来的言语,不具有100%的真实性,与其相信那些传言,不如用自己的眼睛去看。”高赞意有所指。
安楠迅速地理解了表面的那层意思,“我看了呀。学长,我们练习了半个多月的网球,你除了教学网球相关知识,几乎没话,所以和传言的高冷男神形象还是很贴近的。”
高赞:“……”那不是怕话说多了暴露企图吗?
他定定神,觉得多说不好,少说也不好,还是顺其自然得最好。
“那是为了教学,你也不曾问过我什么。”
安楠:“……”你说得很有道理。
经过这么一出,安楠自责愧疚的情绪散去不少。
贺泉的事早在他们认识之前就注定了结局,她使不使用能力能改变的是林映秋和贺大刀的命运。
早点抓到贺泉,林映秋不用为儿子自杀,贺大刀不会被分尸而死,而是被家暴卖/淫等罪名送上法庭,判处罪行。
说不准被虐二十年的林映秋是死了好,还是继续在贺大刀的淫威下生活好。
说不准贺大刀那样的人渣是被残忍地杀掉不去折磨其他人好,还是被法律判处罪行,轻重不知的好。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再懊恼也无济于事。
安楠决定更多地把目光放在未来,放在那些还未发生的岌岌可危的事情上。
**
安楠把郝淑贞约到电视台附近的咖啡厅,原原本本不带一点润色地说完那一家人的事。
郝淑贞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咖啡厅其余客人投来惊异的目光,她顾不上其他,红着眼睛,声线颤抖:“我写,我一定写!为了更具有震撼性,我要去采访贺泉,结合当事人的视频一起发!”
安楠在新闻报道方面是个十足的小菜鸟,不干涉郝淑贞的做法,“需要我的帮助请说,但是我觉得警方让你采访的可能不太高。”
郝淑贞盯死了连环分尸案,三番四次地报道信息,让舆论重重地压在警察局和警察身上。
双方的关系说水火不容有点夸张,不好是肯定的。
“为什么不可能?”郝淑贞挑眉,“靠山和关系就是要在特殊时刻走的。”
安楠:“……”
“你还不知道吧?”郝淑贞自豪地揭底,“局里有个很感性的女警,是局长的女儿,而我……是副局长的女儿。”
安楠:“……”全是惹不起的大佬。
“即便这两条路走不通,我也还有其他的路。”
其他什么路,郝淑贞神秘地笑笑,没有再说,安楠并不好奇,也没问。
这起案件和后续报道轰动宁市,逐渐朝其他地方蔓延,引起大半个国家省市人民群众的瞩目。
《走投无路的孩子》
《救救孩子》
《请多给孩子一点关心》
《不要让上一辈的恩怨情仇再害了孩子》
一整个七月,全是贺泉和他的人生。
网上各种各样的言论层出不穷,有些与贺泉感同身受同情他的遭遇想去看他,有些十分偏激,觉得那种人该死贺泉杀得好,网管天天加班删留言还删不过来,可见热度之大,关注之广。
案子影响重大,八月初,早早开庭审理。
律师用贺泉的经历与无奈打动陪审员,没有判处死刑,落了个终身监/禁,不日移交京市监狱。
判决第二天,安楠收到贺泉的面见要求,钟斯年接她去了看守所。
见了面,贺泉没有多话,只是微笑着看了她许久。
时间快到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像素并不清晰的照片,那是张偷拍的照片,画面里是她在网球场上打球时的样子,仅仅只有一个侧脸。
贺泉小心翼翼地捧着那张照片,问:“安楠,我想珍藏这一张照片,可以吗?”
安楠看不得他这样,点了点头:“可以。”
“还有,谢谢你的喜欢,学长。”
时间到了,贺泉笑了笑,转身离开。
这一别,就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第20章
从看守所出来,安楠有点难过,这份难过在看到外面倚着车窗抽烟的钟斯年,如烟雾般迅速消失。
男人宽肩窄腰,深蓝色T恤包裹不住胸膛与腰腹的肌肉,一块块地散发出成年男人的强烈荷尔蒙。修长的手指夹着烟吞云吐雾的样子,该死的性感!
安楠很讨厌抽烟的男人,因为她对烟味敏感,闻到点烟味就要咳。
这一刻,看着抽烟的钟斯年,竟然被撩了一下。
不,这是荷尔蒙的错觉!
绝对是!
安楠移动脚步,站到上风口,远远地不靠近,等他抽完。
钟斯年早在安楠过来的时候发现了,她即使不出声存在感也很高,让人无法忽视。
看着远远等候不靠近的安楠,他掐灭了烟头,“说完了?”
安楠“嗯”了声,没有过去。
钟斯年:“讨厌烟味?”
安楠:“会咳。”
闻言,钟斯年打开驾驶座的车门,探身进去,把里面存放烟头烟灰的那一罐垃圾全部抽出来,大跨步地走到垃圾桶边,连同装垃圾的车载烟灰缸全部丢了进去。
安楠觉得好笑,缓步走过去,“怎么丢了呢?我还不至于因为一两声咳嗽丢了命。”
钟斯年走了回来,大手在安楠的脑袋上揉了一把,“年纪轻轻的说什么丢命不丢命的。”
“上车,我请你吃饭。”
安楠皱着鼻子揉头发,上了副驾驶座,边系安全带边拒绝,“不用,你带我去贺泉家吧,我有点事想验证。”
“验证什么?”钟斯年启动车辆。
安楠:“……就说你带不带我去。”
钟斯年好笑地看她,不就问了一句吗,发什么脾气?
“我不带你去呢?”
安楠扭头不理他,她要是有办法进贺泉家,早自己进去了,还用得着他?
“行了,带你去。”钟斯年心说年轻的小姑娘是不是全这么娇气,还喜欢把心事藏起来?
“午饭也请。”
贺泉家。
这是一间一家三口一个死亡一个被杀一个自首的公寓,贺大刀的亲戚们听说是这么个房子,一致同意把房子和里面的家具电器全卖了再平分款项,没有人来抢占房子,动里面的东西。
因此,贺泉家的公寓很完整,鉴定科的同事过来取证过,与贺泉最后离开时的样子有些出入,大体上东西是没少太多的。
钟斯年不知道安楠要验证什么,利用警察的身份和证件从物业那要来钥匙,在门口站岗。
安楠先进贺泉的房间看了看。
这是一个很空的房间,没有多余的装饰。床单洗得发白,床头柜上只有一张女人的单人照,眉头微皱,不太开心。柜子门敞开着,一眼看去能把一年四季的换洗衣服全部看完。
安楠以前不认识贺泉,不知道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她数了数衣服,一年四季的衣服加起来只有心酸的十套,套套偏大,黑色的布料洗得发了白。
贺泉瘦弱,身高在175至177之间,而这些衣服偏长偏大,怕是贺大刀穿下不要的。
安楠不敢再看,扭头去了厨房。
厨房少了被当成凶器的大菜刀和水果刀,还有一把新的不锈钢菜刀,以及一把有些年头的小菜刀,刀生了锈,缺了口,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丢。
“你们好,我是安楠,我想询问一些事。”
不锈钢菜刀:“你在和我说话?”
生锈缺口刀:“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喽。”
安楠:“……”
“是我在和你们说话,没有幻觉,没有幻听,耳朵还很好使。”
她很有预见性地堵住了耳朵,果不其然,迎接到了一老一少的尖叫声合唱。
好半天,一老一少缓和了心情,接受人类界出现了一个叛徒的事。
不锈钢菜刀:“问吧,不过我才来这个家半个月左右,没什么能告诉你的。”
生锈缺口刀:“我在这二十多年了喽,问吧小娃娃。”
小娃娃:“……”
“我想问关于这一家人的事,贺泉在家里过得不好吗?”
不锈钢菜刀来得晚,知道得不多,连连哀叹好几声:“不好,非常不好。贺大刀不是人,老是打他,还想强/奸他,幸好贺泉先把人杀了,痛快!”
生锈缺口刀知道得更多点,“我是贺大刀买回来的,照理来说不该说他的坏话,可他真不是个东西。映秋多么好的一个姑娘啊,模样好看又知书达理,被他糟蹋成这样,泉泉小时候白白胖胖很可爱的孩子啊,唉,好好的一个家,是不是亲生的孩子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许是重要的吧?
否则贺大刀怎么会因为不是亲生的,就把好好的一个家作践成这样呢?
林映秋没有给他戴绿帽子,她被强/奸是迫不得己的,并且之后那一顶顶数不清的绿帽子还是贺大刀自己选的。
安楠不懂,也再得不到答案。
“前辈,林映秋很恨贺泉吗?”
不锈钢菜刀:“不恨吧?恨的话,怎么会愿意去死?”
生锈缺口刀:“以前是恨的,泉泉出生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贺大刀在照顾,映秋不理他,任由他哭哑嗓子。五岁之后,贺大刀知道泉泉不是他的儿子,整个人就变了,泉泉爹不疼娘不爱的。现在……不知道了。”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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