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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煮天下:十夫九美-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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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
而大石一旁,负手背立,不是坚硬寒光的盔甲,而是一身轻装束衣,手中同样也拎着一只酒壶。早已解了她的意,早已等候相会,哪怕这相会的内容,并不见得快意。
封扬慢慢转过身来,比之昔日更加伟岸的身形被月光勾勒得尽显峥嵘,鬼斧神工般的俊朗眉眼也由银色润去了几分冷硬,仅一个转身,仅一个动作,临风而立,衬着身后光芒,整个人熠熠生辉,如月般润泽却又能如太阳般耀眼。
哪怕数年过去,珑月还清晰记得这一刻,她说,封扬,那一刻你就像神,像一个神话中脚踩世间辉煌战无不胜的神。
“近来可好?”最先开口的居然是封扬,爽朗的语气无需遮掩,这样的情形下,还真如故友相逢。
“好的不能再好,不然,怎么还有命来看你战场上扬名立万?”珑月笑着说道,一抽手将手中的酒壶丢向封扬,“尝尝这个,昔日靖王府的梨花酒,你曾经唯一愿意喝的酒。”
有夫如此 (8)
封扬凌空一接,顺势也将手中的酒壶抛向珑月,“东炽国珍藏的陈酿,你恐怕去不了东炽国,特拿来让你尝尝。”
珑月接过酒壶仰头就是一口,却被呛得有些无奈,笑道:“太烈。”
封扬也遥遥一敬,豪爽仰头灌酒,转头回她,“太淡。”
“那咱们还是换换,你喝的没滋没味,我一会儿便醉,那就太煞风景了。”
两人相视一笑,将手中的酒壶换过,一同坐在大石上,背对背倚靠着,徒有风轻云淡,徒有美酒相伴,却怎奈并非是纯粹的故友重逢。
林中淡淡漫着本不该有的梨花香,这其实是珑月最喜欢的酒,酒味淡却极香,光着酒味就能熏人入醉,却不会失了神智。
轻轻抿一口,略微回头道:“我此前见过你打仗了,那日万山之上,挺帅的。”
“没看见我狼狈之时?”封扬淡淡一笑,仰头继续喝酒。
浓烈带着激进味道的酒气压过梨花香,萦绕在两人身周。
“说实话,还真没看见,当时我根本记不得你,站在一旁树上,就觉得你挺帅而已。”
“我以为你死了。”封扬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低沉,如树林中的风一般,萧索且沙哑,像是被烈酒熏了喉咙,也似乎是往事熏了心。
“我知道。其实,如果你诈死,我不明就里的情况下,或许也会去攻打东炽国替你报仇。当然,这种报仇你做起来更加容易罢了。”
无需解释,无需愧对,这世间事本就如此,阴差阳错也罢,造化弄人也罢,封扬至始至终也没做错,更加算不得违背信义。
可是,封扬的心中还是有些无端的沉重,猛地灌下一口酒,又有点想念那梨花酒的味道,“珑月,我只是将,并非国君。此前我收到你的消息后曾派人百里加急向君王提起议和,但是君王不允。”
“他要是允了,他就是大傻瓜。”珑月说完,反手将封扬的酒壶接过,将梨花酒塞给他,“烈归烈,但貌似挺好喝的。”
“封扬千杯不醉。”
“我纳兰珑月也不是半杯就倒的孬种。”
两人同时转头,未及相视,同声笑起。
过了许久,才听封扬淡淡的声音问道:“珑月,你来此……是要与我一决胜负?”
“我有几斤几两你知我也知,怎敢与你叫嚣?来叙叙旧而已,顺带听听你的想法。”珑月轻轻一笑,仰头灌下一口,流出嘴角的酒顺着脸颊滑下,却滴入了封扬的脖颈,索性仰头枕在他肩上,问道:“想必北莫瑾也跟你说了不少,我想要北瑶皇位,且志在必得。”
“我阻碍了你?”
“一定意义上你帮了我大忙,不然我现在还在跟那群冠冕堂皇的大臣们斗嘴绕圈玩,哪有空出来放风?”珑月的话总是带着玩笑,意有所指。
封扬微微一笑,“其实你要的并非皇位。”
“何以见得?”
“你不是那种人。”
珑月突然一笑哽住,直起身来道:“不占高位就是挨打,我挨打没多大关系,但是总连累身边人受苦受难也挺混账的不是么?”
一了情缘成全忠义 。。
“呵……是挺混账的。”封扬终于忍不住笑开,回过手来与珑月手中的酒壶轻轻一碰,“敬多情之人,小心日后忙不过来。”
“回敬专情之人,小心日后成了妻管严。”珑月俏皮着眨了眨眼,也不管封扬看见没有。
两人又是同声笑起,此一刻静无人烟的树林中,回荡着舒心快意的笑声。酒香四散,叠着野花的香气,丝丝醉人。
“其实,珑月,像你这么重情不重权财的人还真少见。”封扬揶揄道。
“你是在说你也很另类么?”珑月反问道。
封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语气突然变得深沉,“不重权财不假,但是……封扬绝不能叛国。不为名利,也不为名留青史,只是,封扬生是东炽国人,又身为将门之后,仅为本心,忠乃本分。”
这是身为一代名将的气节,并非一个救命之恩可以抵消,就算是欠,也是封扬欠珑月的,非东炽国欠。
而封扬也算是明明白白告诉珑月,哪怕是她领兵上阵,战事也没有可转圜的余地,更加不可能放水。
不为名利,不为名留青史,一个忠字,便可解释所有。
“我理解,所以此番来,我也不是跟你讨人情的。开玩笑,我要是一人就能退十万大军还有活阎王将军,回到京都,他们恐怕不让我做女皇,直接奉我为神算了。”珑月依然笑得轻松,慢慢品着手中的梨花酒。
两人至始至终面对面,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哪怕再轻松的气氛,也终究逃避不了争锋相对的话题。
“珑月,如果你真的不是为了必夺皇位,京都乱时,以你和北莫瑾手中的力量保得你身边人并不难,届时我放你们离开……”封扬说得也有些迟疑,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办法。
“话说得没错。”珑月点了点头,“那个皇位还真对我没什么诱惑力。不过,封扬,行不通。我没有你那般对北瑶的忠诚,没有所谓的气节,但是……我不能让我身边的人都成了亡国奴,我能接受的事,他们接受不了。”
这或许就是纳兰席英临行前所担心的事,破而后立,就连纳兰席英也知道她夺位的目的是什么,她也在担心。
不过纳兰席英显然是白担心了,她如今不是一个人,恐怕身边任何一个人都接受不了做个亡国奴,一个国家再不好,也没有人愿意其灭亡,更何况她身边的人都不是普通老百姓。
或许以前的她会觉得这是个好法子,大不了打昏了带走,可是已经不同了。他们都是有着满腔热情的人,她不觉得自己已经重要到了他们拥有她,生命就会再无所求。
她要维护的,不仅仅是他们的生命,还有他们的感受。
一时间的沉寂,就连封扬也微微低下了头,虽有忠义绝不可逾越,但是心中的翻腾似乎已经随着酒意越演越烈,直至烧焦了心,他这是……真的会醉么?
“封扬,若我能保全你的忠义,你可愿战事结束之后与你爱的人一同畅游天下?”
一了情缘成全忠义 。。
“呵,早就有此意。”封扬无奈笑着,“此次归国,若不是你被囚禁万山的消息传来,我兴许已经娶妻辞官了。封扬虽忠义,但不是愚忠之人,东炽国国君已年迈,封扬不愿卷入谋位之争。”
珑月欣慰的点了点头,恐怕一起畅游天下的打算,北莫瑾早已经跟封扬通过气。是畅游天下,并非卸甲归田,两者的区别,封扬是明白的。
仰头喝下最后半口梨花酒,珑月慢悠悠起身,没回头,只是将手中的酒壶高高举起,一松手。啪的一声,瓷瓶酒壶落在大石上,顿时摔得粉碎,隐隐梨花香再次散开。
“封扬,我昔日于你,也不算多大的恩情,今日你陪我饮酒畅谈,也算用人生一件快事了却了你我情缘。自此,你是东炽国战无不胜的将军,我是北瑶国带兵出征的亲王,他日沙场再见,就都不用客气了。”
珑月说完,头也没回抬脚便走。
只听身后又是一声脆响,封扬的声音朗如明月,“生平得一知己,乃是封扬之幸,他日多一劲敌,封扬严阵以待!”
他们之间的情谊,他们心中都明白,那只是两人之间的事,无关乎国家,也无关乎亲眷。
既然是两个人的事,那就由两个人来解决,国与国之间的事,就放在战场中解决。
身上还萦绕着梨花香气,似乎还有丝丝烈酒的味道,不是最后一面却胜似最后一面,他日相见,刀剑相搏,谁生……谁死……
珑月至始至终再未回头,翻身上马,闷声马蹄直回北瑶军营。
晚风清冽,明月高悬,正是虫鸣最热闹的时候,哪怕是一个人,也不觉得太孤单。
心里装着那么多人,她不孤单,还有那么多的事未完,她……真的一点儿也不孤单。
突然轻轻勒马,珑月直挺挺端坐马背上未动,径直开口道:“别再跟着我,不管你在打什么主意,这一次算我求你,别玩。”
仿佛是在跟空气说话,而空气也并没有回答她,呜呜咽咽的风声吹动草丛沙沙作响,或许风已经回答了她,只是她听不懂。
……
其实溯也不是那么听话,最起码不如以前那么听话。
当珑月隐匿身形闪入自己帐中之时,猛地就看见一身黑衣紧裹的溯躺在椅子上,仍如在王府中晒太阳的姿势,只是那眼中并没有昔日的舒心畅意。
紧紧盯着她,直将她盯得有些无奈局促,这才叹口气摇了摇头坐起身。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是想让你帮我制住纳兰珑音,总觉得出来兴师动众一番,要是不再有点附加的收获,就实在有点亏得慌呢。”珑月一边半打趣说着,一边褪下身上的黑衣,反正也要就寝了,索性一身里衣坐着。
溯却实实在在翻了她个白眼,口型开阖道,她就是个白痴,有琉璃一人足矣。
呦?溯什么时候学会骂人了?珑月不禁忍笑眨着眼睛,问道:“那琉璃那边的事呢?你问明白了?”
一了情缘成全忠义 。。
似乎隐隐感觉到还要赶他离去的意思,溯不禁皱了皱眉,但仍旧耐心解释道,琉璃家人被安王挟持,出征之前,宫漓尘已经将人易容换出。
“他做的?”珑月心中不由一动,宫漓尘已经换走了琉璃被挟持的家人?他本是个在王府养病的人,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见,却仍旧……在替她做着努力?
那么就是说,安王府如今挟持的人是假的,琉璃就又成了她的人,纳兰珑音……她可以暂时不去针对了?
不禁一笑,她知道宫漓尘聪明,却从没想过,哪怕到了这个境地,他仍旧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但是……
“溯,你愿意相信我么?”
溯不明所以眨了眨眼,继而重重点头。
“那我就明白了跟你说,我与封扬交锋在即,这一次……唯独这一次,不要保护我好么?”
溯突然皱紧了眉,摇头,不知代表着什么。
“不管我和封扬打成什么样,哪怕到了最后一刻,也别插手。我自有分寸的,相信我。”珑月的表情极其凝重。
信她,只此一次,不管她和封扬打成什么样,哪怕刀光剑影血肉横飞,她都不要溯动手。这是她努力支开溯的原因,她也知道,这个要求,太为难溯了。
溯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着疑惑闪着不解,更多是难以置信,突然一屈膝,扑通一声跪倒在她面前。
珑月惊得赶忙几乎抱着他起身,这一跪,比当面抹脖子还要可怕,“你这是干什么?我只是说暂时不让你保护,又没说我非要去死你不能拦着我。我既然这么说,自然有我的用意,信我,好么?”
然,溯还是不信,微微颤抖的唇慢慢开阖,封扬武艺高强,你不是他的对手。
“我明白,但我不鲁莽,你远远跟着我,算我求你?”珑月只能这么求,却不敢跟溯提起自己的打算,她还真怕溯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逼她躲在后方。
溯的决定很艰难,但是珑月的决定很坚持,哪怕再倔强的溯,终究低头妥协。
……
不必再拔营行军,两军就已经处于交锋的地带,两日过后,封扬终派人递上战书应战,无需再屡屡试探,成败与否只此一战,她不想等到冰天雪地的时候。
看着大军摆出的阵型,那绵延数里的雄伟气势,她曾经根本不敢想象这种豪情,哪怕只是计,却并不妨碍雄伟大军带给她的震撼。
遥遥两方旗帜飞舞,风吹起的烟尘,在两军中慢慢飘散。
肃杀之气在蔓延,明明头顶上就是烈日骄阳,身周却有一片阴冷的气流,飘荡在冰冷的铁甲寒兵之中。
对面飘荡着墨黑的大旗,上面血红的字,封。封扬的军队,这也是属于封扬的骄傲。而珑月身后,仅有一面代表着皇族北瑶的旗帜,或许一战告捷,也没多少人知道主将究竟姓什么。
封扬一身墨黑的战甲,如夜幕的漆黑又如玄铁般冰冷,身后一片黑压压的铁骑,马身上覆盖着厚厚的铁甲,就连马头上,都套着铁套,上面还有尖锐的刺,就连马蹄上都包裹着铁蹄,从头武装到了脚,不留一点缝隙,封扬的胜利,也绝非一人之勇。
一了情缘成全忠义 。。
相反,珑月却只身穿一身精巧的软甲,那些重甲本就笨重,再加上她没有内力,穿上恐怕就哪也不用去了。
手执一把不算长的剑,高高举起与封扬手中长剑遥相呼应,像是打了个招呼,也像是请战。
“咚……咚……咚……”
战鼓,突然擂响,一层层带着肃穆的气息蔓延开来,只此一战,成……败……
身下的马不断甩动着头,踏着蹄子,珑月猛地一勒缰绳,刚要下令,只听身后突然来报。
那声音是她的人,她曾说过,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关于京都的消息,都要第一时间送到她手上。
匆匆展开递上来的消息,快速扫了一眼,珑月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变,又一次仔仔细细看着纸上寥寥几句,宫漓尘……
将纸直接揉碎在掌中,一抬手,“擂鼓!”
第二鼓了,所谓三声鼓落,就要开战,无需挑衅无需骂阵,这是两国之间的战争,也是她和封扬之间……
可是,毫无杂念的心神却被那个消息骤然打乱,宫漓尘……你能告诉我你在做什么吗?
一拽马缰,马蹄腾空,“犯我北瑶之威者,今日至此,杀!”
“杀!”
“杀!”
“杀!”
一浪超越一浪的声音,汹涌着,撕破长空,大地在震撼,马儿在嘶鸣,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点燃,战场上的热血豪情,她希望……是最后一次。
她不喜欢战争,不喜欢杀戮,更不喜欢……面对的是故人。
“列阵,冲!”她……没得选择。
尘烟滚滚,是有来无回的壮志。
箭雨如飞,是撕破天空的激荡。
战场上生命的逝去,与江湖厮杀或者杀手行刺那结束的一两条生命,根本无法比,看着一个个的人倒下,散开的方队被后来者替补而上,没有人回头,没有人惋惜,没有人哭号,平静而麻木的继续推进着。
封扬的铁骑军,马蹄犹如踏在人心间,铁衣反射着光,直冲而来,那震撼的力量,仿佛要撞破人阵,将一条条生命踩踏在铁蹄之下。
这就是她痛恨战争的地方,今天,却要违心亲手推动这场战争。
一夹马腹,如风一般跃入阵中,直奔那个已经严阵以待的身影,她只对封扬,其他人,她不管。
瞥眼看溯,虽然离她些许距离,可一双眼睛中只有她,“溯!小心些!”
马身靠近,八蹄交错,封扬的剑,已经到了她脸侧。
不留情面,没有犹豫,就如她一样,这场战争,没有谁会妥协!
弯腰避开厉风,两马交错之时,手中的剑也如惊鸿般刺出,叮的一声击中封扬挡下的长剑,嘤嘤剑音,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中居然异常清晰。
珑月强忍着手臂的酸麻重新紧了紧手中的剑,一击,还只是封扬的格挡,就差点让她手中的剑飞出去。
什么叫实力悬殊?这就是!
勒马拧身,一脚踏上马背弹身直向封扬座下的马。封扬挥剑便挡,顺势将马踢向一旁,两人几乎同时落地,对峙于滚滚人潮中。
一了情缘成全忠义 。。
如繁花暴雨般的剑招,珑月只能躲闪,那如千钧之力般的攻击,纵然挡下也是被震得肺腑似裂。
而她的攻击,纵然灵动飞舞,极尽了所有的潜能,也仅仅划过封扬的鬓边,擦过他的手臂,几乎难以重伤。
两团剑光,却瞬间合成了一个影,搅动地上飞尘笼罩,剑锋四起,将四周辟出一块只有两人的天地。
封扬墨黑的身影如丛林中健硕的黑豹,处处彰显着力量与野性,昔日的颓废再也见不到一星半点,那身上迸射而出的气息直冲云霄,挥舞的剑气飞扬沙尘,沙尘之下道道沟壑。
珑月一身暗紫色的软甲却如一只灵动的猫,张着锋利的爪,却巧巧避开撕人的锋芒,伺机而动,如一阵风一片云。
奋力挑开封扬的长剑,却被带得在地上顺势一滚,漫漫尘土沾染了一身,头盔滚落,被遮挡的视线豁然开朗。
“溯!别过来!!”
翻身一跃而起,珑月脸上半是黄尘半是血,却突然肆意的一笑,“有生以来没这么打过架,痛快!”
“有生之年难逢敌手,多谢!”封扬沉然的声音传来,也充满了只有在战场挥洒中才有的快意,只是那身上不见得整齐。坚硬的盔甲上细碎刀痕,不见得深,却刀刀见血。
地上,红色的血凝成厚厚的一层,黄土覆着的深红色,不知道是人的,还是马的。
珑月脸上慢慢淌下的,不知是血还是汗,或许都有,而封扬脸上也染着尘泥,那脸颊处一抹血,是他的还是她的,就不知道了。
她从来没有这样试炼过功夫,这一刻却也不是试炼,她拿出了身体所有的力量调动了所有的神经,因为她知道,封扬不会手下留情。既然都不会手下留情,那就是以命相搏,她此刻才知道,人的潜能,真的是无限的。
封扬的招式虎虎生风,乃是战场练就以一当百的风范,而她所学均是单打独斗的路数,如今对上封扬,她唯一能略占上风的就是身形小且敏捷,但是力量远远不如。
封扬一把摘下头盔,朗声道:“你既已落盔,我也不借你之势,公平较量,封扬若命丧你手,也是心甘情愿!”
搏命吗?封扬,你武功身手均比我高出太多,但是,唯有一点……
珑月眼中精光一闪,弹身而起直扑向封扬,避开长剑挥出的厉风,不再强攻,也不再硬挡,整个人闪烁在封扬周围,居然一时间压制着他不能飞身而起,只能挥舞长剑防备,细密的攻击中,长剑竟然探不到珑月的身形。
偶有命中,却也只是擦中手臂腰侧,完全无法一招制敌。
脚尖点地瞬间转换了方向,珑月手中的剑不再虚无,生生直刺向封扬肩头。
封扬一闪身,长剑呼啸而出,直向珑月的胸膛,那是贯穿的力道,是直中心脏的精准,是不带半分犹豫的速度。
而珑月只是凌空之中身形微侧,不再用剑格挡,手中的剑突然换了反手……
一了情缘成全忠义 。。
嗤的一声,封扬的长剑刺入珑月锁骨下方,顿时贯穿了身体,剑尖直出后背寸许,一时间血光四溅!
珑月顺势一把握住剑刃,不拔剑却是将自己的身体更加逼近剑柄,右手反手的剑绕过封扬的脖颈一勾,抵在颈侧,登时血流如注。
勾着封扬的脖颈,整个人几乎呈快要扑入怀中的姿态,若不是珑月后背上透出几乎致命的长剑,所有人都会以为,这只是惺惺相惜极致唯美的一幕。
“将军!!”身侧的东炽国士兵这才恍然不对,纷纷惊呼出口。
珑月艰难抬起手在封扬肩头奋力连点,“都站着别动!你们谁问过你们皇帝,这么珍贵的将军,他是想要死的还是活的?!”厉喝的声音中夹杂着沙哑粗喘,一句话喊出,身前身后顿时血流如注,一举拿下了首将,却明显是搭上性命的举动。
周围的东炽国士兵登时止步,甚至有跟随封扬多年的人顿时咬牙切齿,谁也没想到战无不胜的封扬会被制住,但是,他们更加关心的,是封扬脖颈处滚滚流淌的血。
一直隐藏在珑月身边化装成士兵的死士顿时将两人团团围住,刀剑纷纷向外,远远跟着的溯闪身扑来。
珑月仰起头极其灿烂的一笑,血瞬间从嘴角汩汩流出,“封扬……能擒住一代名将,我死也值了……”
封扬眼中明显凝聚着难以置信,皱着眉咬紧了牙,他自问,除了长剑刺穿珑月身体之后他停了手,此前……根本没有一点儿留情。他更加没有想到,珑月何时学会的点穴?
“不算折辱你……你为了忠义可以不要功名利禄,我为了他们……可以不要命……跟不要命的人搏……你输。”
为了他们,可以豁出性命,为了封扬的节义,她可以用性命做赌生擒封扬。封扬是忠将,但是忠将并非要时时刻刻准备为国捐躯,不可能时时刻刻有赴死的心,但是她一开始就有。
她没有高超的身手,没有如神的计谋,她只知道,封扬绝不会想到她会用命换取一个胜利。他更不知道,换取这样一个全盘的胜利,对她来说有多大的价值。
很多很多的价值,封扬哪怕被俘,也不是叛国之将,哪怕被杀,也是壮烈沙场名流千古。他已经尽了全力,也不必愧疚于心。东炽国没了封扬,士气大败,北瑶的命运兴许就会改变。若有名将,何必只派一个封扬?被战退也好,议和也罢,北瑶终究是保住了。
没人会做亡国奴,她此番再回去,必是一番新天地,距离她的目标……不会远了。
太多太多的价值,这一搏,值了!
其实,也是赌封扬最底线的不忍,若贯穿了她身体的那一刻,封扬执剑挥出,她变成两半,也就真的死定了。
直到天地开始昏暗的时候,她还是没有听到封扬说一句话,当落入一个颤抖的怀抱,晴朗的天空似乎下雨了?
“溯啊……死不了的……”昏昏沉沉一句,彻底迷失在黑暗中。
一了情缘成全忠义 。。
鸣金收兵,北瑶恐怕是数月以来唯一一场的凯旋,居然还生擒了敌方首将,让众多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这样的胜利,直至北瑶众兵将回到兵营中,还犹如做梦一般。
而随后,一股狂风般的言论在军营中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开来。
靖王殿下只一战便生擒封扬,试问国中上下,谁能比拟?靖王殿下刚入战场,便迎来这么大的胜仗,那些已经数月笼罩在封扬阴影下的兵将们,若不是还残存些许理智,都要跪倒在地上痛哭大呼了。靖王殿下已亲王之尊入战场独挑战封扬,身受重伤也势在必得,试问,谁有这个胆魄,谁有这样的智谋身手?……
无数的言论笼罩着整个军营,在极致的狂喜之中瞬间变幻着色彩,靖王殿下有神相助,不,靖王殿下就是神!
然,相较于如一片沸水的军营,珑月的营帐中却是一片沉凝。
致命伤一处,深可见骨的伤有四处,其他割开皮肉的伤谁有心思去数?
溯看着躺在床榻上一脸惨白满身是血的珑月,只觉得喘不过气,耳中阵阵轰鸣,眼前片片花白。
这就是她要他相信的事实?!这就是她讨去他信任的后果?!这就是她所谓胜券在握的计谋?!!
忙忙碌碌的随军大夫将珑月全身上下几乎包裹了个遍,白布上瞬间又染满了血,那脖颈处的血不一会儿便缓缓淌下来,珑月……这就是你让我信任的一切?
止血的穴道点了,该灌的汤药灌了,该敷的药也敷了,军医们折腾了近一个时辰,才将珑月身上的血止住,不过……也快流光了。
或许此一刻才感觉到发不出声音的悲哀,他想怒吼,想质问这个将他置于不赴之境的人,想问问她,为什么在意一战成败,在意他人心中所愿,甚至在意封扬之名节,却独独不肯在意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发不出声音,珑月无法睁开眼睛看他。
他想呼唤她,不想让她就这么睡过去,这么睡着,让他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可是,他发不出声音。
不敢碰她,生怕床榻上脆弱的人一碰就会碎,不敢发出任何响动,生怕惊了她醒来,说出的却是诀别。
帐外远远的地方似乎喧声震天,将士们已经迫不及待开始了庆祝,首战告捷意味着什么,他心里也清楚,可是,这一切是珑月豁出性命换来,他却觉得……宁可不胜。
直到入夜时分,军医们才陆续离去,且留了话,虽说伤势颇重,可并未伤及致命要害,若能悉心照料,不会有性命之忧。
这是珑月的肯定?溯仍旧气得头脑眩晕。
“姐,当日我为了我家王爷,也没你伤的这么离谱。”珑月虽然身体昏迷了,但异于常人的精神却仍旧能活跃与珑雪相连。
“那是因为你所求的价值不够多,所求多少付出多少,我现在……绝对划算。”
“呵,一向将自己安危放在首位的姐……要不是你提前知会我一声,我都会觉得是换了人了。”珑雪轻快说着,她本就会医术,就算是没有亲眼所见,也能大体知道珑月伤势如何。
珑月淡淡一笑,换了人了么?其实说的也对,人都是会变的。
一了情缘成全忠义 。。
“对了,珑雪,你一直努力的事,有结果了没有?”
“没有。”珑雪答得异常利落,“实在弄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本来还想问问你是不是也同样情况,谁知道,你身边那么多男人,居然一个也没碰过。”
珑月此刻倒没觉得有多尴尬了,反而听着珑雪的话一愣,问道:“你是说,或许和我们借身体来到这个世界有关系?”
“除了这个,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
真的是因为她们特殊么?若说特殊也是真的,可是,珑雪已经打算留在这个世界,难道……居然无法拥有正常人的生活?
“如果拿到了绯诀会不会有所改变?”珑月相信,不管科技发达到什么地步,仍旧有很多事情超出她们的认知范围,鬼神之说并不见得不现实,怪象丛生也不见得就是巧合。
“哈……姐,你是重伤伤了脑袋了?我要是真下手拿了绯诀,还跟谁生孩子去?”
珑月也只是下意识一问,问完也知道荒唐,不过,鉴于珑雪的任务确实特殊,又问道:“曾经给我们的任务说是同一个世界界限并不明显,就是说,如果你拿了风魄也算完成。”
“你是在诱惑我赶紧去找你?”
“我是在想尽一切可能性,我会尽快去拿风魄,如果你们对风魄抱有希望,也尽快起程吧。”
“遵命遵命,死马当活马医呗,不过,你可要小心些,这么重的伤,万一以后留下什么后遗症就不好了。本来就凭白放弃两百年的人生,再落个残废的身体,就真的太不划算了。”
计较划算不划算?珑月却觉得,有些事能计较划算,比如她为了尽快达成目的不惜让自己伤成这样,算计了封扬甚至算计了本不相干的人,哪怕违心哪怕歉疚,她还是狠下心觉得划算了。
可是,放弃回未来,明明两百多年的生命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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