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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殊-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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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倒是没有拿定主意要立刻自荐为小工,而是黎浅他们先发现了阿当二人在偷窥。黎浅略一点头,商队的手下就冲出去了,拿着利器,喝一声:“剪道的毛贼,纳命来!”
“我们不是剪道的。”阿当说。
黄醒拉住阿当,道:“且先看看他们功夫如何!”
黄醒现在的心情真的是非常好!唯恐没有好玩的事儿玩呢!
顿时刀剑交击之声在眨几眼的工夫内连续激响十多下,火花四溅,“铿锵”声不绝,阿当眼利手稳、黄醒配合默契。商队的人则是间接受过曼殊的传授。双方势均力敌,彼此都佩服对方打得好。
最后,几个伙计使出了风、水、土三灵的合击技:飞柳仙矢。阿当看得触目惊心,死倒是死不了,他一刀劈开商队伙计搠空而来的仙矢。打是也不想再打下去了。他顺势拉着黄醒一个侧翻,落到一棵树旁,叫道:“别打了!我们真的不是强盗。”
黎浅叫回商队伙计:“行了!我看这两位也不是坏人。”就笑眯眯的邀请阿当跟黄醒入伙——注意哦!她说的是入伙,不是招他们当伙计。这个用词尊重多了。阿当跟黄醒觉得很受用,对黎浅的观感也越来越好,就答应了。到这时候,他们仍然不知道这是曼殊旗下的势力。真是桶子落在井里,该你的只是有你的。这两人日后迟早要跟曼殊一伙。这里就先按下不表了。
那商队辘辘往风州去,说是要去做生意的,其实倒也不妨去打一战。
商业跟战争都是赚钱的好方法、也是亏本的好方法,就看你怎么使用了。风州的流城,始终不受曼殊势力的笼络与侵蚀,照黎浅来说,打一战也好。
流城的王宫里,有个宫女,正好端了一盆衣服去晾晒。风吹起洁白的床单,阳光照下来,这么安静的美好,让她看呆了,不觉念起怜星写的句子:我的膝盖上睡着这么好的蓬蓬松松的阳光,像一只柔软的猫。我的心里有着这么好的一个人,我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他呢?
那是关于花妃的句子。最后蜂终于找到人帮忙,带着他的神思去,亲手打破了她的囚笼、解放了她的灵魂。
而这个宫女心里也有着一个人。是她在入宫之前,那样爱那样爱、爱得都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一个人。
终于也不过是情那么深、缘那么浅。她还是入了宫,服侍了郡王,不好再做鸳鸯双栖的迷梦了。但心里,她还是默默的、切切的、念着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还有缘份再见一面呢?就是一面也好。像一棵开花的树,把花瓣撒在他必经的路上。那样也好。
这宫女在无望的切盼中,把自己放得越来越卑微。而她自己在这自卑的心情里获得了极大的快感,以至于完全不能自己解脱。这种自卑自贱的恋慕思念,似乎成了她活下去的一切理由。
她不知道一支商队往风州流城的方向来,会在这里掀起轩然大波,实现她的愿望,以一种她完全没预料的方式。
而妖界也掀起了轩然大波!
有那么一位很重要的贵公子,名叫海明。他贵到什么程度呢?这么说吧!他要是去西望那儿。西望得跪接!也就仅次于迎接妖皇的程度了!就是这么一位重要的人物。他——唔,失踪了。
他失踪得也是蹊跷,说是到积木天去拓宽国土了——哦对了!妖界号称九天十地、百八岛谷。潜潮谷是百八岛谷中的一个。而积木天是九天中的一天。
积木天日常是怎样的情形呢?摘抄一个小妖友的日记会说得比较透彻:我住在积木天,这是九天之外的一天,斜吊在莲华天与妙见天的半当中,既没有扶桑巨木撑着,也没有大神龟驮着,全靠一种微妙的引力才没有一头栽到地上去、摔个稀巴烂。
这样说,你应该明白我居住地的状况了吧?但凡像点样的妖怪都不在这里出没了,积木天整个是半妖半鬼的疯子集中营,日常状况是这样的:风淡云轻,水泡懒洋洋浮在阳成湖面晒他第连续一百零一天的日光浴,嘴里模模糊糊梦呓道:“想当年偶在白令海峡的时候——哇!”一条鞭子老实不客气把他抽到水底下,原来是冰素紧闭着眼睛,扭动尾巴四处狂奔:“老鼠呢?老鼠呢?素素要吃老鼠……”桃花眼含热泪:“怎么办、怎么办?素素又梦游暴走了……哇!”泪水狂喷、满天花飞!草丛里的呼噜声骤然停止,舒哥暴跳起来:“谁?谁要吃老鼠?老子跟你拼了,偷油乾坤手——!”(我晕!这小子的眼睛也是紧闭着的。)老槐树吓得跳起来就溜:“吾油哉?非油也。莫打吾……”“哧溜”没影。我作为唯一有理智的物种,顿足吼道:“都是得道的,有点样子好不好……要无欲无求啊!你们一个个都是猪头打出来的脑子啊?!”“咳咳——”只听脚下传来微弱的声音:“拜托水晶,请朝下看,你玉足正跺着一只猪头……”
正在这神嚎鬼叫、日月无光的时候,忽然,“嗖!”的一声,一道黑影直扑过来,狠狠撞在舒哥背后!“哇!”一声惨叫,舒哥口中喷出一只红球。那黑影微顿片刻,饿虎扑食卷着红球狂奔而走,瞬间没影了。舒哥这才趴在地上茫然睁开眼睛:“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勉强从震惊中回神,无限同情的看着他:“舒哥……”
“嗯?”
“你的道行刚刚被偷了……”
“……”
所谓的道行,是我们这些妖精鬼怪刻苦修炼的经验值,一般以红球的形式储存在丹田下,是晋升妖籍以及学习更高级妖术的筹码,每个红球代表百年的辛苦。
所以舒哥有一百年的修炼泡汤了。
在他惊天地泣鬼神的惨嚎声响起来前,我已经很明智的堵住了自己的耳朵,并顺便把脚下猪公的大耳朵也结结实实踩到地面上。可怜的冰素被从梦中吓醒,语无伦次道:“老鼠……不不雷公。打雷啦下雨啦大家封好洞口啊——哇!”桃花跳上去就抱紧她的脖子悲泣道:“怎么办怎么办?!抢劫啊有飞车贼啊。怎么办人家好怕好怕好怕……”我塞紧耳朵,奋力在这片震耳欲聋的混乱中发出一声碎金裂玉的尖叫:“桃花快放手,你没看到素素已经吐白沫了啦——!!”
“……”
好不容易静下来,我们坐在一起讨论这件事,讨论来讨论去只知道这凶手是踏在飞车上作案,连他长得是圆是扁都没看清。
就这样,我们本来就已经够混乱的积木天出了个神秘飞车贼,而且连续作案,搞得鸡飞狗跳人人自危,有的人潜到阳成湖底摸八万年的乌龟壳绑在背后,走路时驮着走,一听到“呼呼”的风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扑到地上缩四肢于乌龟壳内躲避,并祷告凶手快点一头撞上龟壳昏死过去。可问题是不管凶手智商有几位数,看到这么大只乌龟壳在地上走一般都不会撞过来的,所以“守株待兔”的事不会发生,只可怜了壳里的家伙每有风吹草动就要一头抢地,很容易变得鼻青脸肿,而且乌龟壳背久了会觉得自己越来越像乌龟。
于是又有些更聪明的人想出来以天蚕神丝口罩紧勒口鼻,这样好处是轻便有效,道行红球就算被打出来也是打到口罩上,再被弹性十足的天蚕神丝直接拦网打回。缺点是神丝弹性太大,打回来的道行呼啸有如炮弹,在口腔里经过一个短促的飞行,就只听闷哼一声,那人直接昏倒了。这还不是最惨的,你想如果谁在这口罩里不小心打了个喷嚏……
所以我们大多数人最后直接躲到阳成湖底,一人嘴巴里叼一根芦苇杆伸到湖面透气,因为凶手不会到水里来。这个方案空前成功,而且也不太影响生活。理论上“吃喝拉撒”四个字中除了头一个字在水中实行有点技术困难,其他都不成问题。
虽然桃花哭诉说她的皮肤要泡坏了、舒哥气急败坏抱怨他成了只水耗子,但这和宝贵的道行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最爽的是冰素,慵懒的说一声:“还要躲多久?啊,素素冬眠一下先。”就款摆腰肢钻进湖底淤泥去也。我们眼红牙根痒之外倒忘了提醒她这是春天,美丽的春天,舒哥也只顾着强烈要求她冬眠地点离自己远点。
可恶的是道高一尺贼高一丈,我们如此先进的水防护系统很快又被突破:先是猪公发现他的芦苇杆怎么通不了气了,很困惑的想、想不通,不知不觉一蹬短腿浮上水面,把小眼睛上的水一抹,看见湖面上密密麻麻林立的芦苇管中有一根正被一只手捏着,便很恍然大悟的“哦”一声,接下来脑后被人一记闷棍,乖乖合作吐出两只红球。
第二个遭难的的桃花。她正在水中悲哀的审视自己渐渐浮肿的皮肤,几滴又酸又辣的东西从芦苇管流下来正中她的唇鼻。“呸呸呸!谁在毁人家的容啊?!”她想也不想就冲出水面去叫骂,因为芦苇杆密密麻麻已经造就出一片水上人工林,所以可怜的桃花一时找不到她的仇人在哪里,正在转头时……“梆!”百年道行奉上。
事情很明显:神秘飞车贼已成功转型为与时俱进的凶手,创意连连,这使我们的生存环境迅速恶化——当然阳成湖也可能抱怨我们的生存使得它的生态环境迅速恶化——不管怎么样,躲不是办法,我们必须开个会研究对策了。
对话本来应该是很方便的,因为所有人都紧紧贴坐在一起,不然没地方。可惜目前为止除了水泡还没人能在水底说话,一张嘴就“嘟噜嘟噜”吐泡泡,要由水泡阅读翻译后才能转述给大家听,所以我们日常交流其实是这样的:舒哥:“嘟噜嘟噜。”
水泡:“舒哥说,混帐我都成水耗子了,那个红斑狼疮是谁啊,你屁股压我脚了!”
红斑狼疮:“嘟噜嘟噜。”
水泡:“红斑狼疮说——哇你敢打我!红斑大狼疮说,水耗子先生请把脚抽回去,你妨碍人家屁股落地了,另外人家不叫红斑狼疮,请尊称一声金山杨梅王……好你们打,我不管了……水晶你叫我?”
这样的沟通方式虽然混乱,至少保证了会场上只有一个声音,有力的避免了我们这次讨论又沦为集体噪声,不过整理起来比较麻烦,为了保证行文简洁,待将过程摘抄如下:我:“各位,只有千年作贼的,哪有千年防贼的?躲不是办法。”
舒哥:“废话。”
桃花:“人家的皮肤……”
我:“咳咳,其实我对作案者的身份有了个初步的想法……”
红斑狼疮:“请称呼我金山杨梅王。”
我:“咳咳,水泡,有些闲杂人等的话就不必翻译了——”
红斑狼疮:“嘟噜嘟噜。”
水泡:“我怎么知道谁是闲杂人等?还要不要我翻了?不要拉倒。”
我:“这是谁在说话?水泡?水泡是你在说话?哦好的好的。其实我对作案者的身份有了个初步的想法……”
舒哥:“嘟噜嘟噜。”
水泡:“有屁快放。”(其实后一句是谁说的我到现在也没弄清楚,问水泡,水泡不承认。)
我:“咳咳!诸位知道,我们都曾经遇害……”
红斑狼疮:“嘟噜嘟噜哇!”(它被踢出去,水面一声闷哼,摇摇晃晃掉回来。)
我(镇定):“难道大家还不明白吗?积木天所有遇害的人都躲在这里,只有凶手在外面!所以大家互相查一查,哪个人不在这里,它就是凶手!当然凶手也可能是外来的,不过基于本天被神圣的诸天重重包围,这个可能性不大……“(众人骚乱,一阵翻动清查声,“嘟噜嘟噜。”“嘟噜嘟噜。”)
桃花(尖叫):“素素、素素不在这里!”
舒哥:“你猪头啊,她不是冬眠了吗?”
猪公:“谁在叫我的头?”
冰素(自淤泥中闭着眼睛冉冉升起):“老鼠,我要吃老鼠……哇!”(水面被一记闷棍,跌回来翻白眼。)
我:“水泡,这些话不用翻译……”
猪公:“蛋糕呢?”
我:“拜托啊猪公,等这件事搞完我请你吃蛋糕……”
桃花(尖叫):“不是啊水晶,蛋糕不在这里!”
我:“谁是蛋糕?”
众人:“嘟噜嘟噜嘟噜。”
水泡(经过整理):“蛋糕,物妖族,攻击力二十,敏捷度八十,智慧二百五十,两千年道行,七百五十一年前落籍积木天,隐居布丁山,热爱机械拆解,有人曾见其研制飞车……”
我(黑线):“连这个都看见?谁这么本事啊,到现在才说出来……好了好了,接下来要想办法捉住它。各位都知道这小子仗着幻影飘移的飞车技,滑不留手,好在贼者千虑必有一失,他要捏芦苇杆时一定要停在水面上,我们趁机四面跳出去一张大网把他网得死死的……对就让天蛛现织一张。一网定乾坤,到时——哼哼!”
众人(冷笑):“哼哼——”
第七章
我们的完美计划最后变成了一场混乱,倒不是没捉到人,而是打击面忽然变得太广了,这也是令我困惑不已的地方:我不就是看到黑影时激动了一点、动作快了一点、把网抓得紧了一点吗?怎么最后发现自己整个被缠得像只五芳斋的粽子,这线还不是一般的结实……一时这阳成湖水上水下尽是胳膊、腿和头颅在挣扎,看来倒霉的不只我一个,这让我心情好过了很多……忽听舒哥叫:“好抓住了!死小子在你舒哥哥的妙计下还想逃?”
这家伙抢功劳还真是脸也不红啊,此时我也没空计较这个了,使出最后一丝气力叫道:“舒哥救人先啊嘟噜嘟噜……”
当我们最后全被解救出来时,场面极其壮观,理论上以蛋糕为中心,只见一座拳头山在飞舞。(昏过去!这些家伙,出谋划策时不见多少贡献嘛,打起落水狗来比谁都奋不顾身。)
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舍命救人,满脸脚印的蛋糕从拳头山下爬出来了。我看一眼:拳头山仍在飞舞,时时有各种惨叫声传出;再看一眼:蛋糕在我面前,一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这把刀,长四寸许,宽两寸三分,刀锋之锋利足以削断正版的中华铅笔,诸位请原谅我立刻昏了过去。
再醒过来时我想我是在蛋糕的家里,满地乱得像猪圈,但是窗台上一样奇怪的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它有两只灰漆漆的、贝壳一样的翅膀,丑得可以,一动不动的俯在那里,偶尔才把光秃秃的腿伸出来抽搐一下。
我吃惊道:“天啊,这是什么鬼东西?”
猪公安静回答:“这是孕育珍珠的天堂鸟。”
我说:“这么丑也好叫天堂鸟?……天啊猪公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时候我才发现所有的人都挤在这个小小的猪圈,他们七嘴八舌告诉我我被蛋糕绑架了,蛋糕用我的生命要胁所有人都不得靠近他家。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道:“这样你们都能救下我?是怎么救的?”
舒哥镇定道:“哦,我们只是没有接受他的威胁而已。”
“……而已!”我立刻低头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明损伤。
“我又没有真的要砍你!”一个声音说。
“是哦!”我立刻反唇相讥,“你那片小刀能‘砍’吗?充其量是‘割’吧?”
“那不知道是谁看见这片‘小刀’就昏过去了呢,重得没压死我!”他嘲讽道。
“……”我脸一红,正在想词反驳,忽然尖叫,“蛋糕!——你们没捆他?”
所有人忽然一齐转过头来向我“嘘!”
我正糊涂呢,忽然,出现了一件梦一样的事情!
天堂鸟的双翅开始缓缓张开,有光芒像月光一样渐渐透出来,越来越明亮、越来越明亮,美得像佛座前的灵光,让人有种想流泪的感觉。天堂鸟发出一声清亮如天籁的鸣叫,双翅彻底张开了,一粒龙眼大的东西从它的胸口缓缓升起,漆黑得似最深的夜,明亮得似最温柔的眼睛。这是一颗美丽的黑珍珠!
天堂鸟的喉咙温柔的“呼噜”一声,仰望着它生的珍珠,眼里滑出一颗眼泪,便彻底失去光泽,翅膀垂下去不动了。黑珍珠静静落下来,绽放着悲哀的美丽光芒,我傻傻的说:“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这是我一生中第一次见到天堂鸟,我不知道它来自蓬莱,一生只孕育一颗珍珠,这颗珍珠诞生就是它死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它怎样以弱水为饮、以流沙为食、以自己生命为祭品来生育它的珍珠。我不知道如果珍珠夭折了,天堂鸟会难过得不吃不喝、不休止的飞舞啼鸣,泪尽便继之以血,到死方休。
我从来不知道天上地下会有这样的生命。积木天是没有母亲的。
这个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明白,忽然就忍不住蹲在地上哭,停不下来的哭。
蛋糕这个混蛋,发现了受伤的天堂鸟,自己道行不够救它就四处抢人家的,他不相信我们会很愿意救它吗?——虽然救它就等于帮它死亡。
我在泪眼朦胧里忽然听到风声和火焰声,抬起头来一看,天堂鸟的尸体忽然着起了熊熊的火焰,它就在火焰里化作灰烬,转眼就被风彻底吹散了。可是我一直相信,在火焰快熄灭的一瞬,我听到一声模糊的满足叹息。
我们一直在那里呆立了很久,只有黑珍珠在窗台绽放柔和光芒,据说在八百年后它会孵出一只新的天堂鸟。
(那只小天堂鸟破壳而出的日子,又是黑珍珠死亡的时刻。)
(我不知道我的母亲在哪里……是不是我的出生,也就是我母亲的蒙难呢?)
后来我们都不知道怎么处置蛋糕,说到底他也是用一种最浑蛋的方式做了一件好事。但是如果就这样算了,我们又担心以后随便谁想做好事的时候就四处抢劫,那好像也不太好。
这样我们去问了不知多少岁的法家的龟。法家的龟建议我们先开大会表彰蛋糕的热心事迹,然后再为他的抢劫禁闭他九百年。这个主意我们都觉得有点折腾人,不过蛋糕本人不反对。
后来我们每次走过布丁山,都忍不住看看蛋糕被禁闭的山洞。我们知道他又在那里研究新的机械,身边有一颗温柔的黑珍珠陪伴。这颗黑珍珠来自一只美丽的天堂鸟,有一天会孕育出一只新的勇敢的鸟来。
——以上!这是小朋友引文日记结束的分割线——
从上我们可以看出三点:第一,这个地方的居民很混乱。不但人很跳脱、日常生活也很蠢逼。有点儿闲得蛋疼的感觉,似乎就没经历过什么真正的腥风血雨。第二,这个地方是被“神圣诸天”包围的。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它几乎没什么真正的战乱。因为好战的人们越不过那些已经和平和稳定了的边界嘛!第三,这个地方有一些特产。特产并不是很多,不足以诱惑贪心的人们咬着牙要踩平了这个地方攫取宝藏。然而也并不是太穷困,足以应付他们的日常所需,而且周围的诸天也可以从这里得到一些好处,以充保护费。
是这样的地方。那个海明公子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出征呢?唉!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还不是孟吉山西望归位之动乱,引发到这边的一处妙见天也乱了一乱,于是海明公子觉得有机可乘。他就想到积木天来发一笔财。
没想到,财没发着,他自己失踪了!
是积木天的人劫持了他?不不!积木天的那些逗逼们!从上面的引文你就可以看得出来吧,它们根本就没有劫持一个公子的实力与心智!
不不,看起来其他人劫持了海明公子的可能性,是更大的。有关方面紧紧的盯住了曼殊——这是说,他们紧紧的盯住了海明公子失踪事件,认为可以凭此抓出曼殊的狐狸尾巴来。不过呢,实际上,他们没有任何进展。所以他们决定内紧外松,引蛇出洞。说到底,是想引诱曼殊放松、主动露出破绽。好让他们进击。
破绽倒是没有露出来,不过有位当铺接了位奇怪的客人。
这家当铺好大的店面,垂着半截帘,帘上斗大的一个‘当’字。门口贴着一付联,上联是:“济他人之急。”下联是:“图自家之利。”这倒是实实在在的老实话。
正午时份,当铺门口来了个人,是个年轻人,有着一付颀长的身材,不胖不瘦,人长得相当好,修眉清目,挺俊。要是给他换件像样的衣裳、脸色再养得白一点儿,凭他那长相,谁敢说他不是有身份的公子哥儿。可惜他肤色黑黑的,那身穿着,可就不在相衬了。上身是件破小褂,没袖,边儿都毛了,左胳膊藏在小褂里,右胳膊露在外头,下身是件补着几个补钉的裤子,脚底下是一双快透底的薄底靴。看来是破落了,成了混混儿。
他到了当铺前,手一抬,头一低,走了进去。敢情是来当当的,困窘本是低头事。年轻轻的不务正业,糟蹋他这块料儿了,未免让人为他扼腕。
年轻人一进门,便冲着那一人多高的柜台上那扇小门叫了起来:“有人么。”叫了两三声,柜台那一边才冒起一个脑袋,是个干瘪瘦老头儿,稀疏疏的几根山羊胡子,鼻梁上架付眼镜,典型的开当铺的。
瘦老头斜着一双老眼,瞟了年轻人一下,然后,脸上不带一点表情,冷冰冰地开了口:“干什么的?”
“问得好。”年轻人一咧嘴,笑了,好白的一口牙:“进当铺来,还能干什么,找乐子,你这儿有么?”——好油滑的一张嘴儿!
瘦老头儿不屑地打量了年轻人一眼:“你要当当,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年轻人又咧嘴一笑,道:“敢情你是打门缝里瞧人,把人都瞧扁了??”
左胳膊像条蛇一样,也没看他是怎么动的,一下就从小褂那齐肩的袖口里伸了出来,左手往瘦老头儿眼前一幌,道:“喏,能当么?”他掌心里托只大蚌,二指微一用力,蚌壳开了,露出里头一珠,赤红色,足有鸡蛋大小,一头略尖些,似乎是伸出一个角儿。
瘦老头儿两眼猛地一睁,指了指年轻人掌心上的那颗长角怪珠子,道:“你要当这个?”
须知此宝名为神龟宝,又名洛珠,乃万年神龟内丹,与河图洛书同时出世,被娲皇收去,专御烈火洪水,更具起死回生灵效。任是多么重伤奇毒,只将此珠那根暗角,趁其快要放光以前,对准伤口,便觉遍体清凉,转眼将毒吸净,合口复原。别的妙用尚多,也说不完。外壳形似一蚌,实则神龟精气所结,此宝非它保养不可,并非真蚌。不过此宝最忌血污,只沾上一点,光华立暗,须经二十四昼夜才能复原,治伤毒时必须留意,不可挨近沾染血污而已。
这种宝贝,别说在灵州了,就是在妖界,那也是极其稀罕、绝无仅有的。
这么样一个宝珠。这年轻人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了。不怪那当铺的瘦老头儿不惊问!
年轻人只不过随随便便点点头道:“不错,你收么?”
瘦老头儿收起一股惊容,深深打量了年轻人两眼:“这颗珠子哪儿来的?”
年轻人一摇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只问你收不收。”
瘦老头儿脸色一沉,道:“小伙子,我这儿可不是销赃的地儿。”
年轻人突然笑了,微一点头道:“老头儿呀,瞧不出你还真有眼光。”
他居然承认珠儿是黑货,世上哪有这种人。
瘦老头儿脸上变了色,惊声说道:“你果然是……我这儿不是销赃的地儿,收的东西都是有正当来路的,快走,快走,还不快走。”
年轻人凝视着瘦老头儿道:“这么说,这颗珠子你不收?”
瘦老头儿冷然摇头说道:“不收,来路不正的东西,哪怕它是块连城壁,我也不收。”
年轻人扬了扬手中龟宝壳里那颗赤红大珠子,笑哈哈地道:“面对这么一颗珠子,你真能一点儿都不动心么?”
瘦老头儿冷笑一声道:“我想动心,可是我不敢动心,你快走吧,你要再不走,我可要拿你送官了。”
年轻人笑笑说道:“老头儿,别跟我来这一套,官我见多了,送官吓不了我,你不收,我就另找别家去。”说着,他转身要走。
“慢着!”瘦老头儿突然一声轻喝。年轻人转过头来道:“干什么?”
瘦老头儿指指那颗赤红大珠子,道:“你这颗珠子哪儿来的?”
年轻人道:“瞧你问的,我哪知道这颗珠子是哪儿来的!”
瘦老头儿冷笑一声:“你把这珠子再给我看看。”
年轻人把手再伸给他。
瘦老头敲敲柜台:“放这儿。”
年轻人笑着,却摇了摇头。
瘦老头呲着牙,也是笑,但笑得就有点儿勉强了:“瞧你!你是担心珠子放上柜台来,还能跑了不成?”
第八章
年轻人笑对当铺的瘦老头儿道:“我把它放在柜台上,它会不会跑了,我很难说。不过我把它托在我手上,你至少可以确认我不会跑了。”
瘦老头儿皮笑肉不笑道:“是么?你不会跑了?”
年轻人点点头。
瘦老头儿盯着那颗珠子,道:“这样说来,你可也真不知道它的来历咯?”
年轻人道:“正要请掌柜的赐教呢!”
瘦老头儿道:“这珠子原是一位公子随身携带。天上地下,再没第二份。”
年轻人道:“哦?”
瘦老头儿道:“但这位公子不久之前却失踪了。”
年轻人道:“哦。”
瘦老头儿道:“现在你明白了吧?”
年轻人道:“明白什么?”
瘦老头冷冷一笑,似乎再懒得陪他磨嘴皮子下去了。
年轻人忽然道:“不过我很知道,如果你的手再伸下去,我也就不用出价了。你这份工也不用做了。”
瘦老头儿正往柜台下伸的手,不觉停住了,问那年轻人道:“你什么意思?”
年轻人道:“你不如问我出个什么价呢?”
瘦老头静了静,问道:“你当多少?”
年轻人抬手扬起了巴掌。
瘦老头儿道:“五十两?”
年轻人哼地一笑道:“老头儿,你不识货我识货,干吗?想蒙人哪,这颗珠子只值五十两么?”
瘦老头儿道:“那是多少,五百两?”
年轻人哈哈笑了一声:“我诚心来当,阁下是诚心开玩笑哪!得了!我时间也没那么该浪费的。阁下不要,就算了。自有别家识货。”抬腿就往外走。
“慢来慢来!”瘦老头急得飘出了柜台,作揖道,“少爷别恼!少爷是怎么个意思?何况明白点赐教下来。”
年轻人点头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前倨而后恭,至于这副样子?”
瘦老头老脸一红,道:“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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