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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殊-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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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的是,奸已经捉住了,黄醒却突然抓住阿当的手腕,飞也似的跑了。
      如果是麦子们敢这样抓住阿当的手腕,阿当有一百种方式避开它们、并砍断它们的手腕。
      黄醒手上的功夫,实在不高明得很。
      但他这样一抓,阿当就是避不开。
      因为他是黄醒。
      卤水点豆腐,一物克一物,阿当不知为什么就是拿黄醒没办法。
      黄醒拉着阿当跑到角落里,问:“我没有做梦,是不是?”
      没有,手腕很痛……很有一点点痛。
      “但是不可能啊!”黄醒甩着脑袋,“大哥没有任何理由杀我!我不敢过去,不敢问他为什么!”
      阿当叹了口气,柔声道:“这话不该我说,但是,也许你大哥不是你父母亲生的,你才有资格继承家业,他知道了,就想把你杀死。”
      他猜得很近情理,但黄醒用力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阿当有点生气了:“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孩子。”黄醒一字字道,“从小当男孩养大,但是,绝不可能越过大哥去继承家业。我父母是希望男孩子来继承的。”
      阿当望着黄醒,望着他的眼睛、他的嘴唇,忽然伸出手去,解他的发冠。
      黄醒脚下动了动,像是想逃开,却又停住了。
      就好像对他来说,阿当身上也具备某种魔力,只要阿当伸手,他就避不开。
      山长水远,云破月来,相逢如何相回避。
      发冠解下,黑发再一次散下来,黄醒纤纤的立在夜色中,如前生后世约定的一片月、一个劫。
      枝头鸟儿振翅而飞,院子里声音更响,忽然又静了。
      在声音最响时,里面有一个嗓子说:“老爷来就好了——”
      黄醒仓促的退后一步,转身,掠向院子。
      这是她的家人,她的生活,她必须面对。
      阿当呆了好一会儿,才追上去,只见黄录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绑住了,黄老爷仰天长叹:“作孽啊!作孽啊!黄家不幸,长子竟然被妖怪附身!”
      若不是妖附身,一个一向谦和的大公子,怎么会对他一向保护都来不及的幼弟下杀手,而且一次不成功、又来一次?
      黄夫人哭泣起来:“我不知道……都怪我……”
      真是个善良的女人,一出事,总是先怪到自己头上。
      黄老爷问:“附近有没有能驱妖的道士?”
      卓管家立刻上前一步:“小人立刻去请。”声音也很沉重。
      然后他们都走了。
      只有一部分持火把的家丁、还有黄醒留下来。黄醒回头望了望阿当,脸色很奇怪,嘴唇动了动,像有话要说。
      “小少爷,”黄管家转回来,谦恭而沉重道,“老爷请你去。”
      黄醒闭上双唇,走了。
      “当先生,”有个丫头向阿当行礼,客客气气的,“您也去歇息罢!”
      阿当回到了房间里,可是睡不着。

      第一章

      “但是先盖普通瓦,再用小块彩瓦覆在上面,是二弟的巧思。”黄录笑道。
      黄醒牵了牵嘴角:“爹呢?”
      黄管家欠身:“老爷夫人都在花厅,大少爷请,小少爷请,阿当先生请。”
      他实在是一个很周到的管家,无可挑剔。整座黄家宅邸都是个很华美的宅邸,无可挑剔。连黄老爷、黄夫人都是无可挑剔的主人。他们威严、而又慈祥,没有鄙视阿当这样来历不明的野人,体贴的给他安排客房,安排前还是盘问了他几句,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他们问了两个儿子此行的见闻,嘘寒问暖,老爷比较严肃、夫人比较慈爱,也都恰到好处。
      但阿当总有一种感觉,像踏入麦汁编出来的世界,这些都是假的,故意设计出来的背景,为了履行一场杀局。
      但他不知下一次杀机,会来自何方。
      黄家安排给他的客房不错,布置整洁舒适,窗外有一棵巨大的橡树,当然是不会用枝叶发出可怕刀法的那种。树下有个漂亮的小花园,花园里还有五彩雉鸡在趾高气扬的走。
      这里虽然不是宫殿,就阿当看来,也差不多了。
      下人端来的晚膳,是一碟大头菜、一碟云片豆腐、一碟蚝油牛肉、一碟风鸡、一碟板鸭、一碗时蔬三鲜汤、一碗酸泡菜下的挂面,一盘五仁饼、一盘蜜饯,居然还有一壶琥珀色的“珂葡勒”美酒。
      菜式不算什么山海珍奇,但干干净净、搭配得当,那滋味火候掌握得,阿当觉得,就算皇宫,也不过如此了。
      每一碟菜都不太多,因为只是给他一个人吃的。黄府的规矩,大家吃饭各自拿到房里,除非大宴宾客,否则很少坐在一起。阿当显然不够他们“宴宾客”的资格。
      阿当表示理解,但也觉得寂寞。
      幸亏晚饭之后,黄醒就来看他了,问他:“菜还合口味吗?”
      “好吃,”阿当饮完了整壶酒,豪气上涌、意气风发,“可惜没有合适的餐后甜点。”
      黄醒的眼睛中泛起笑意:“怎样才叫合适的餐后甜点?”
      “藏花糕。”阿当比划给他听,“下面是松松软软的,上面是滑滑的透明的,透明的里面藏一块糖,你可以看得到,用很鲜艳的颜色作糖皮,糖皮是软的,里面的糖心是硬的。我有时故意少吃点饭,也要吃它,尤其要吃那块糖。”
      黄醒的眼睛里露出很奇怪、很奇怪的神色:“你说的糕,我家就有,我也会做。可是你的故乡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呢?”
      “麦乡。就在这里往北走十几天的地方。”
      “真奇怪……”黄醒垂头想了想,“有一天我一定要去看看。”
      然后他就走了。
      走之前,他叫阿当好好睡觉,不要担心他,更不要到他房间里保护他。“我已经回家了,这里有好多家丁、护院供我差遣。”黄醒说,“有些确实是我哥的人,有些只听我的话。我会叫他们站好岗。”
      阿当只好一个人乖乖上床睡觉了。
      但是珂葡勒烧着他的脑袋,他睡不着,翻来覆去,脑海中都是黄醒的黑发、星星般的眼睛,衣领里白皙的脖颈,嘴角挑起来,一笑。
      被褥好像烧红的铁板烤着他,阿当跳起来,一拍脑门:他真笨!
      他不去黄醒的房间,但是可以去黄录的房间啊!
      蒙个脸,监视黄录,说不定还可以把黄录从被窝里拉出来,逼他招认实话呢?
      这样的妙计,他居然一直都没想到,看来酒果然能启发人的灵感。
      阿当说干就干,撕块布——呃这里的布都是主人家的被子毯子什么的,撕了多不好,权衡一下,还是把枕头上的枕巾拿起来,连头带脸包一下算数,揽镜自照,效果居然不错。
      他施施然出门,足尖轻巧的踏开晚风,护院们比麦子还呆,他容容易易就绕了过去。
      前面就是黄录的屋门。
      阿当稍许顿了顿脚步,有点清醒过来:到人间之后遇到第一件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背后总有种说不出的诡秘。这样诡秘大事的核心人物,他的房门真的这样容易进去?
      阿当的脚步只是稍稍顿了顿,又往前去。
      管他呢!
      酒还在血管里烧,星星般的眼睛还在脑海里闪,豪情正浓,刀山血海也要去。
      这次有人拦住了他。
      阿当挥刀。
      刀在半空,生生停住。
      刀锋下是星星的眼睛。
      这双星星的眼睛像在生气、像在无奈、像在笑、像在嗔,像在问他:“你干什么呢?”
      阿当刀垂下去。
      黄醒转身走了。
      阿当也就跟上,亦步亦趋,仿佛他身上有一根线,牵住了他。
      黄醒转身,低头,看了看他的刀:“这是你的刀?”
      是。
      “这只是一柄柴刀。”
      是。
      “能给我看看吗?”黄醒伸手。
      手在夜色中,如纤薄的花,仿佛一阵风都经受不起。
      阿当摇头:“师傅说不能给别人。”想了想,着急解释,“不是舍不得给你,我是怕违背了师傅的话,不吉利,连累你遭殃。”
      黄醒笑了笑,缩回手,又看了看他的刀:“像有宝光内敛,恐怕不是寻常柴刀呢。”
      阿当只有诺诺答应着。
      黄醒背了双手:“你来盯着我的大哥,怕他出来杀我?”
      是这样。
      “其实不用的。”黄醒叹气,“我想了又想,总觉得不可能。想必里面另有秘密我们没发现。杀我的不可能是大哥——”
      他话才说到一半,黄录的房间里,有人掠出去,身法这么快,有如淡烟。
      阿当与黄醒飞快的对视一眼,跟上去。
      但见黄录行步如鬼魅,绕开了黄醒屋外的护院,轻功这样好,黄醒和阿当都有那么会儿失去他的影踪了,但他终于出现在黄醒的床前。
      举刀,往下劈,对着床上人的脖颈。
      幸好床上根本没有人。
      黄醒跟踪阿当出来,床上被子卷了一卷,仿佛有人一般。
      黄录这一刀劈空。
      而阿当已经大叫:“杀人了!有人杀小少爷!”外头护院们本就受黄醒警告,提高了警惕,顿时都扑过来,火把的光焰闪电般照进房间。
      这才叫请君入瓮、捉奸在床。
      奇的是,奸已经捉住了,黄醒却突然抓住阿当的手腕,飞也似的跑了。
      如果是麦子们敢这样抓住阿当的手腕,阿当有一百种方式避开它们、并砍断它们的手腕。
      黄醒手上的功夫,实在不高明得很。
      但他这样一抓,阿当就是避不开。
      因为他是黄醒。
      卤水点豆腐,一物克一物,阿当不知为什么就是拿黄醒没办法。
      黄醒拉着阿当跑到角落里,问:“我没有做梦,是不是?”
      没有,手腕很痛……很有一点点痛。
      “但是不可能啊!”黄醒甩着脑袋,“大哥没有任何理由杀我!我不敢过去,不敢问他为什么!”
      阿当叹了口气,柔声道:“这话不该我说,但是,也许你大哥不是你父母亲生的,你才有资格继承家业,他知道了,就想把你杀死。”
      他猜得很近情理,但黄醒用力摇头:“不可能!不可能!”
      阿当有点生气了:“为什么?”
      “因为我是女孩子。”黄醒一字字道,“从小当男孩养大,但是,绝不可能越过大哥去继承家业。我父母是希望男孩子来继承的。”
      阿当望着黄醒,望着他的眼睛、他的嘴唇,忽然伸出手去,解他的发冠。
      黄醒脚下动了动,像是想逃开,却又停住了。
      就好像对他来说,阿当身上也具备某种魔力,只要阿当伸手,他就避不开。
      山长水远,云破月来,相逢如何相回避。
      发冠解下,黑发再一次散下来,黄醒纤纤的立在夜色中,如前生后世约定的一片月、一个劫。
      枝头鸟儿振翅而飞,院子里声音更响,忽然又静了。
      在声音最响时,里面有一个嗓子说:“老爷来就好了——”
      黄醒仓促的退后一步,转身,掠向院子。
      这是她的家人,她的生活,她必须面对。
      阿当呆了好一会儿,才追上去,只见黄录已经被五花大绑的绑住了,黄老爷仰天长叹:“作孽啊!作孽啊!黄家不幸,长子竟然被妖怪附身!”
      若不是妖附身,一个一向谦和的大公子,怎么会对他一向保护都来不及的幼弟下杀手,而且一次不成功、又来一次?
      黄夫人哭泣起来:“我不知道……都怪我……”
      真是个善良的女人,一出事,总是先怪到自己头上。
      黄老爷问:“附近有没有能驱妖的道士?”
      卓管家立刻上前一步:“小人立刻去请。”声音也很沉重。
      然后他们都走了。
      只有一部分持火把的家丁、还有黄醒留下来。黄醒回头望了望阿当,脸色很奇怪,嘴唇动了动,像有话要说。
      “小少爷,”黄管家转回来,谦恭而沉重道,“老爷请你去。”
      黄醒闭上双唇,走了。
      “当先生,”有个丫头向阿当行礼,客客气气的,“您也去歇息罢!”
      阿当回到了房间里,可是睡不着。
      他有点累,但绝不会比割一把“麦村”里的麦子更累。而被褥好像比先前更热了。他像一块怎么烤都烤不熟的饼,翻来翻去都翻不妥贴。
      他想着黄醒回头的脸色,那动了动、又闭上的双唇。
      明明黄录已经被捉、真相已经大白,他们之间,怎么好像比以前还要隔得远了。
      如果黄醒现在在他面前就好了,阿当想,他要问她——
      上头有很轻的响动,几片瓦被翻开,星星样的眸子出现在那里。她小声叫他:“阿当?”
      “阿醒!”他高高兴兴的唤她。
      她呆了呆,笑了。那笑容才舒展,又敛住。她向他招招手,叫他上来。
      他赶紧翻檐而上。
      赤红的碎瓦在月色里,如血凝的冰。阿当催问:“你现在好说了?”
      “什么?”黄醒一愣。
      “管家叫你走之前,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阿当提醒。
      “呵是,那时——”黄醒道,“我想跟你说,我一直扮成男儿样子,因为我小时候,有算命先生说我会在梳妆打扮时摔一跤,钗子扎进眼睛里死掉。所以父母就不给我有梳妆和用钗子的机会。”
      似乎是真话,但又似乎藏了什么。阿当看着她的眼睛,她扭头避开。明明离得这样近哪!风吹起她的发丝,可以拂到他的面颊。可是却这样远,想触的,一点都触不到。如万水千山,万水千山。
      “你说你向人问路,人家听错了。”黄醒背对着他,问,“你其实想问的是哪里?”
      “潜潮谷。”阿当道。
      “找到它做什么?”黄醒追问。
      “……擒住谷主,把他带回去,如果做不到,那就杀了他,把他的血带回去。”阿当背诵。
      他背得尽量平静,但师傅向他吩咐这句话时的怨毒终于感染了他,这怨毒从复诵的语句中透出来,如鬼在冥间递出的毒咒。
      黄醒打了个哆嗦:“等天一亮,你就走吧。”她好像很怕阿当追问,飞快道,“你的事很要紧,别再在我们这里耽搁了。我会给你选一匹很好的马送你走,你要答应我——”咬了咬嘴唇,“你可以向任何人问路,但不要在我家人面前提起这个谷的名字。”
      “为什么?”阿当不得不问。
      “因为我家里人都很讨厌神神鬼鬼的事,”黄醒好像早就准备好了回答,说得更快,“那个谷听起来就很神秘,我……我不想你被我父亲讨厌。”
      说到最后一句,透出真心。她的脸很快红了,飞快的走了。
      阿当痴痴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站了很久。
      说不定她还会再回来,再向他说一句话?
      那句话一定值得他站上一夜等候。
      但是她再也没回答,阿当却看见了刀光。
      一刀比闪电更亮。
      阿当的身形顿时从檐下消失。他向那一刀的方向冲去,速度比闪电更快,但他还是嫌慢,只怕自己已经救得晚了。
      黄醒在刀下闪避。
      从山峰上掉下来时、伸手去抓阿当的手时,她功夫还不怎么样,但短短几个时辰,她就好像受了神鬼点拨,脚步轻灵如云,在闪电的刀下避了好几个来回。

      第二章

      阿当忽然觉得,黄醒的步法,有点像是麦子闪避柴刀的样子。
      顾不得多想,阿当冲到她身前,帮她挡住了闪电般的刀。
      那刀握在黄录的手里。
      阿当忽然发现,黄录的刀法,岂止有点像是麦子,简直就跟麦子是一路货色。
      这就好了,打架,阿当或许经验不足,要砍麦子,那是熟能生巧,手到擒来。
      黄录本来咧嘴狂笑,一副很凶狠、志在必得的样子,但几个照面之后,他就笑不出来了。再过了十来招,他已经准备受死了。
      “阿当,”黄醒流下眼泪,“不要杀他。”
      阿当的刀就偏了偏。
      他第一次见到黄醒流泪。这滴泪让他答应什么都可以。
      谁知黄录却不领情:“二妹,你装什么!我学艺不精,你只管杀了我,宝座就是你的了。”
      “你说什么?”黄醒苍白的脸上,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要装了!”黄录不屑道,“坠崖都不死,其实你觉醒得比我还早吧!什么时候训练出这么强悍的一个奴才?你——”
      柴刀一紧,黄录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阿当讨厌黄录的无礼。可惜他答应了黄醒不杀他,但折腾折腾他、让他难受难受,还是办得到的。
      黄录确实被搞得难受极了。当黄老爷终于赶来喝止他们的时候,他几乎要跪下来吻着父亲的脚哭泣了:父亲原本是来坏他好事的,现在却成了救他的。
      黄老爷不由得呆了一呆,才把准备好的话骂出来:“孽畜!你竟然把管家都买通了!”
      黄管家跟在黄老爷的身后,一下子矮了一半,几乎是趴在地上的。他脖子上虽然没拴锁链,但已经像一条斗败了的狗。
      阿当的脸色很不开心。
      当黄老爷的身影刚出现时,黄醒冲到了战局中,表面上看起来是去拉黄录,实际上是拉偏架。她那么一挡,阿当的刀不好出,差点反被黄录砍伤!幸亏黄录已经磨尽了锐气,又被黄老爷一喝,没有抓住这个机会,否则……
      “我能怎么办呢?”黄录跌坐在地上,神情是呆呆的,忽然呲牙一笑,如狼,“算我做错,只好再做下去。逼得父亲你没别人可选,可能选我。否则我还有什么机会?”说着笑起来,笑声又似哭。
      黄老爷拂袖。
      黄管家连滚带爬的把黄录搀了下去,家丁们列队护送。
      黄醒的面色变了一变。
      “他再也无法出来了。”黄老爷似乎察觉到了黄醒的心思,淡淡道。他好像还有一些话要对黄醒说,不过不急在此时。
      此时他转向阿当,问:“是阁下救了犬子?”
      黄醒连忙道:“主要是我挡住了大哥。当兄是担心我,来掠阵的。”
      她这么急着抢功?阿当抓了抓头。
      他的功劳完全没有被黄醒抢走。
      黄老爷对阿当道:“看来我要重重的谢你,你要什么?”
      要什么呢?阿当要找潜潮谷。可是黄醒已经禁止他在黄家人面前提前三个字。——可是当时黄醒说他家人讨厌神神鬼鬼。而现在看来,黄醒和黄录都会阿当这一路的功夫耶,和潜潮谷有什么联系吗?
      黄醒站在黄老爷身后,拼命朝阿当做眼色。阿当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黄老爷暴喝一声:“你知道我们都是潜潮谷的了吧!”
      黄醒急疯了,舍身扑到黄老爷面前:“爹——”
      阿当看见了她的焦灼。
      她是在为他焦灼?
      她是在急着保护他?
      不让他在她家人面前说出潜潮谷三个字,是怕他吃亏?
      大丈夫怎么能靠弱女子保护!阿当豪气干云,挺起胸膛:“我是受师父所托,要找潜潮谷。”
      黄老爷推开黄醒,眼睛一眯,尖锐如针:“找潜潮谷作甚?”
      黄醒被推得一个踉跄,阿当看得心头作痛,声调就生硬了很多:“取谷主血!”
      黄醒又要挡在两个人的当中,黄老爷和阿当一起喝道:“你别上来!”
      黄老爷嫌她烦,阿当怕她又被她爹推搡。
      黄醒顿住脚步,黄老爷举起了手,亮出了兵刃。
      谁都看不清他的兵刃。他的手上忽然就出现了一团雾,灰幽幽的,迷迷蒙蒙,微光流转,仿佛可以扩得无限大、也可以缩到无限小,里面不知藏着怎样的利刃、这利刃又将以怎样的角度和气势杀出。
      阿当忽然想起了橡树。
      笔笔挺的橡树,要发剑时,枝叶忽然摇成了妩媚而诡异的弧度,让人不知道它的攻击要来自哪个方向。
      阿当垂下眼睛。
      被橡树打了一整天之后,他发现这个秘密:有时闭上眼睛,可以看得更清。
      黄老爷比橡树可怕得多了。阿当发现,他一定不只是个巨宅中的“老爷”而已,老爷只是他的伪装。他的真实面目是什么呢?打倒他之后会知道吗?
      打倒橡树后,阿当昏睡了三天三夜。打黄老爷,阿当恐怕自己躺下去不会再起来。但即使这样他也要打。因为他是个男儿汉!
      黄老爷嘴角旁边的皮肤,微不可察的绷紧。他准备发出石破天惊的必杀一招。因为他发现,对这个年轻人,如果一招落空,也许再没有发第二招的机会了。
      时光仿佛凝滞了。黄醒忽然笑起来,笑得好动听,而且神秘。
      阿当和黄老爷就忽然打不下去了。
      比武这种事情,跟洞房花烛夜的那档事情一样,最好是安安静静的、专心的去做,若有人在旁边看,对有些变态来说可能够刺激,但对大多数人来说是很困扰的。看的人如果安静点也就算了,但如果说话走动,连变态都会觉得困扰了。如果看客居然还做出神秘兮兮的举止,那谁都只好泄了气,先问问她到底想干嘛了:“你干嘛?”
      “我觉得你们好笨哎!”黄醒黑黑亮亮的眼睛眨啊眨,“为什么要打呢?”她疑惑的问黄老爷:“他要杀潜潮谷谷主,你为什么要打他呢?”
      阿当还听不懂,但是黄老爷已经懂了,眼神中泛起一丝笑意,问阿当:“你是不是一定要跟我拼生死?”
      这时候他的手上仍有雾,但杀机已经不见了。
      他可以把杀气收放自如,阿当做不到。阿当的回答还是有些直楞楞的:“我答应了师傅要拿谷主的血。你如果挡我,我就要跟你打。你挡不挡我?”
      黄老爷手臂动了动,雾气消失了,露出他的手,手里什么兵刃都没有,就好像他从来没打算跟阿当决斗生死。
      他想了想:“你知不知道潜潮谷不存在于人间。就算你走个十万八千里,也找不到它的入口。”
      “现在我已经有点猜到了,”阿当回答,“不过我还是要去那里。”
      黄老爷居然很喜欢这个回答,笑意更浓:“你总该知道世上不但有修灵士,、还有妖。传说中妖会藏在很隐秘的地方。这潜潮谷,恰恰是妖魔呆的地方,倒不像世人想的那么阴森,其实受造化所钟,有无数不可思议神通福祉——就算知道这个,你还是要去的吧?”
      阿当想了想:“不管是天宫、地狱,我也还是要去的。”
      黄老爷大笑:“少侠豪情!实不相瞒,我们本是谷在人间入口的守护者,有人要进去,我们必须阻拦。但谷主倒行逆施,我也早看不惯了。少侠要进去,我当恭送少侠!”
      下人已经抬了椅子和桌子上来,正好请黄老爷和阿当入座。入座不能无菜,他们端了很多小菜上来。有菜不能无酒,奉酒来的是黄醒本人。
      “请!”黄老爷举杯敬阿当,“一出阳关无故人,祝少侠一往无前。”
      “我、”也许因为这杯酒太烈,也许因为阿当已经太困,一杯酒下去,他舌头就变大了,“我一定不会临阵退缩。我知道你放我过去,要担很大干系。我一定把谷主杀了,不然他要为难你了。”
      “少侠真乃人中人龙凤!当一言九鼎。”黄老爷很欣慰。
      他们把酒言欢,应该是好事,而且,不正是黄醒促成的事?但她在旁边帮忙斟着酒,眼睛里却流露出很悲哀、很悲哀的意味。
      阿当看不见。他醉了。他最后倒下来时,好像觉得,天上的星星向他倾下来。
      黄老爷侧身,在他柴刀上轻轻一抚,刀上的铁锈簌簌落下,露出它的真容,长不过半臂,宽只有九分,绿如春水、亮如玄冰,秀丽得似美人的眉毛,而那凛然锐气,令人毛发森森!
      黄老爷吐出一口气:“好一把绿眉。”
      侍女在替醒殿下梳妆。烟青团云的锦袍,以钑花兽面金带束定,柔细的长发,用八宝牙梳仔仔细细的梳上去,金冠戴稳,冠上加一组白玉笄,笄首垂下朱色丝带,丝带上凝着泪一般的明珠。
      “殿下真美。”有个侍女捧残水出去,悄悄同另一个侍女咬舌头。
      “作少爷的时候就已经很美,打扮起来更不得了。”那侍女微笑道,“想不到我们这样福气,可以侍候少主。”
      “主上一开始不是想让二殿下作少主的吗?”第一个侍女问,“否则为什么编个借口,把二殿下作男儿养大?”
      “那是因为主上认为,把两位少爷都培养成足够接手基业,这样比较保险。”第二个侍女知道得显然更多,“人间男子看到漂亮的女孩子,追求得太厉害了。我们二殿下又太漂亮了。主上怕二殿下在这样的风气中长大,变成轻浮虚荣俗气的孩子,所以把她当男儿养,想着如果有一天大殿下有什么不测,不能接位,二殿下就可以顶上。”
      第一个侍女叹气:“想不到大殿下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失位。”
      黄夫人和她亲信谈潜潮谷的近况时,不小心被黄录听到了。黄录和黄潮一直以来接受父亲的精心教育,黄潮还小,没有想太多,黄录却发现,这些教育与其说是读书仕进有用的,不如说是称王称霸有用的,再加上家传的功夫也不像人间的功夫,家里更有些蛛丝马迹,有别于普通人,他心里久已存疑惑,一听见母亲的密语,顿时融会贯通。
      他们本是潜潮谷主子,被逆反者赶出来的,隐居在此,仍然希望复位。
      与此同时他也得知,潜潮谷的君位,不但男孩子可以继承,女孩子也可以。洞天福地万亿劫中,不晓得出过多少女主。
      黄录心惊肉跳:黄醒聪慧体贴,很得父亲宠爱,若父亲传位予她……
      当然,现在都没复位,谈传位还太早了。但是,如果等传位在即,再考虑应对,岂不又太迟了吗!
      得知身上流着福地君主血脉后,黄录的神功觉醒。原来可算得江湖高手,如今融会贯通、领悟非人间的秘技。仿佛是鸭子会游泳、鸟儿会飞翔,与生俱来,纵然忘了,时机一到也会想起。
      受此冲击,他对于“杀人”这件事,也看得淡了,山峰上,天赐良机,鬼迷心窍,伸手把黄醒推了下去,跟下人说,是二少爷自己要去其他地方走走。他的亲信下人,跟他一个鼻孔出气,帮他作证是二少爷亲口吩咐的。
      谁知在山脚,见到活生生的黄醒,身边还跟着个陌生的小子。
      黄录以为黄醒也觉醒了,甚至比他还早,培养了秘密战士,找机会要干掉他呢!他吓得慌了,不断下手,要把妹妹彻底除掉。
      黄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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