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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殊-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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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女身边,总有个祭司,安排一切仪式,替她穿华袍、替她铺荆棘、最后时刻牵她去死。
      宝座上的少女便是末代的圣女,名为素闻。素闻圣女照理说应该死了。她的宝座都已经化为废墟。
      然而在这里,她却还活着,持笛而歌。
      人世间消失的净秽师弥生,也在这里。眼角的红痣,与杂货店水佩姑娘镜里偷望的少年锋生一式一样。
      弥生与锋生,两兄弟的相貌惊人相似,连红痣的形状都一样。若非锋生明显更加稚气,两人简直像双生。
      灰发祭司瞪着弥生,眼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我看你的法器能撑到第几重乐章!”
      “是啊……”弥生举起净帚。本来缕缕分明的帚丝,现在已经断了大半,只留下可怜巴巴的一小股。“——却又不知大祭司的怪梦能做到几时呢?”
      大祭司咬牙:“总比你的命久!——你明知不敌,为何主动入梦来?”问到最后,难免好奇。
      “我也只为好奇啊。”弥生叹气。
      “你!”大祭司正待动怒。宝座上,素闻轻轻动了动身子,醒了,习惯性的皱紧眉毛。座上荆棘又给她添了新伤。
      “圣女。”大祭司赶紧端着金盘过去。盘里一小碟凉拌新笋、一小碟白淡油鸡脯,一碗松仁香菌素面、一双黄精面枣泥馍,一盅花果酒:“请用夜宵。”
      弥生就站在角落里,素闻目光扫向他那边,微微有些迷惑,却还是看不见。
      这是大祭司掌控的幻梦。他不想让素闻看见的,素闻就看不见。只有她奏起笛音时,弥生以帚丝为代价,才能短暂出现在她眼前。
      素闻错开视线,不自在的指指旁边,对大祭司道:“放这里。你退下吧。”
      谈不上恨他,但她实在不喜欢他。
      大祭司低头退下。
      命运让她作了圣女,他作了她的囚禁者、施刑者,然而打心眼里,他恋慕她。最后时刻,他没有让她真的去牺牲,而是救她活在这里,天长地久,静静绵绵。
      有时,素闻也会生出疑惑,觉得时光静得有些古怪,世界并不那么真实,可是大祭司让她得到了一支笛子,只要吹起笛曲,就会有神秘朋友来陪她。
      圣女本是不许有友人的,素闻要悄悄的吹笛才行。大祭司有意让素闻的精力,都放在躲过侍奉者耳目、跟神秘朋友谈天论地中。以至于忘了追究真相。
      那所谓的朋友,其实也就是大祭司。笛音模糊了他的面目,素闻不再畏避他。可以与他款款交谈。这实在是大祭司一生最幸福的时刻,他但愿它永远没收梢。
      可是弥生来了。
      每当素闻吹起笛曲,他就用净帚把大祭司弹开,自己坐到素闻对面,跟她讲:“其实你本该是个死人了……”
      “什么?……啊,你曾用玫瑰钓到一只蝴蝶?”素闻笑。笛音模糊了她的心智。她所见所闻,都是笛曲编织出来的幻觉:亲切友人。在同她讲述各种美好的事物。
      然而弥生温柔、坚定的讲下去,素闻终于也生出疑惑来。大祭司给她造就的幻境,就快有破绽了。
      弥生也已经是强弩之末。
      每次弹开大祭司、坐到素闻对面。他都会崩断一缕帚丝。如今,只剩最后一缕。
      最后的帚丝都崩断之后,弥生两手空空,大祭司就可以对付他了。
      大祭司沉下心。等!
      等到素闻用过夜宵、用过早膳。花移影动,人声渐寂,她又悄悄地取出了笛。
      弥生如约而来。
      大祭司搓手大笑:最后一缕帚丝,终于崩断!
      弥生唇边也浮出微笑:笛曲百重绵叠,弹至今遭,已是最后一叠。它到了尾声!
      大祭司的幻梦,全凭梦中圣女主动吹奏笛曲来维系。奏到尾声时,也是弥生出手的最好机会!
      笛音一缕。细若相思,渐行渐远渐至无。
      幻梦变得单薄、瑟缩、抖颤。
      伏龙崖深处发出轰鸣。野兽乱奔,井水浊竭!
      大祭司把圣女素闻留在石洞深处,用生命写就符约,保她在梦里长生。笛曲欲绝时,符约衰竭,引起大山异动,呼唤胆小的人类献上祭品。
      这次的祭品是锋生。
      黑暗笼罩住锋生,把他汲入笛音中。
      素闻已经吹到最后一个音符。
      新鲜的灵魂力量注入,那音符一跳,回到了最初的清音。
      素闻的眼神迷蒙,渐渐变得惊奇,盯着手里骨笛:呀,我得到了一枝神奇的笛!
      她又回到了梦开始的地方。
      再长的笛曲,也有终结。然而索取灵魂作祭,可以让它循环往复,支撑起这个梦,永无收梢。
      弥生净秽不成,被笛音摄来时,本该也消融在乐曲里。他法力实在浑厚,竟然强行弹开大祭司、试图唤醒素闻。他没有成功,锋生反而也来了。锋生可没有他的能耐!眼看兄弟两人都要死在大祭司的幻梦中。
      弥生却悲伤、而笃定的笑了:“圣女,你该醒来了。”
      “胡扯!”大祭司张开手掌抓向弥生,“我不信你还有第二件法器能弹开我!”
      “有啊!而且是你帮我唤来的。”弥生向锋生张开手掌,低道,“钵。”
      锋生睁大眼睛望着弥生,忽然想起来了:他是他的兄弟,也是他的钵。
      素闻早已死了,锋生何尝不是?然而大祭司舍不得素闻,以骨为笛,留她于梦。弥生则将锋生做成钵,把自己的相貌投影于钵上,令小兄弟虽死犹生。
      “怎么会!”大祭司的手陷入弥生掌上净钵中,一时挣扎不出。
      “你已死了。”锋生则对满脸惊愕的素闻道,“你我都已化为白骨。”
      锋生的头骨,被弥生制成了钵。素闻的臂骨,被大祭司制成了笛。这样的法器,才能呼唤出幻梦、抑或说幻像。
      大祭司咬牙,满面狰狞。
      “你作什么选择呢?”弥生问素闻,“长远梦着?还是短暂醒来?”
      问完之后,他眼前模糊,失去了知觉。
      斗法太激烈,他失去了为人的神智,彻底化为一口骨钵。
      大祭司双掌与弥生胶着,满头的灰发都飞起,凝在空中,回头,盯着素闻。
      素闻颤抖着迈出步子,声音低微而坚决:“醒来。”
      青苔长满的无名洞,就这样崩塌。伏龙崖底,传出可怕的轰鸣。
      水佩昏睡都睡得不太平,耳边但听街上人狂奔乱叫:“笛碎了、洞塌了、山要崩了、我们全要死了!”
      “死在一起也好。”老板娘一怔。反而静下来,拥紧女儿,喃喃。
      死在一起有什么好的?水佩用尽全身力气去推她:“娘。你走!”
      老板娘泪水潸潸而下,苦笑:“山全塌了,哪里走得出去?”
      “那也走走看。”水佩微闭双眼,气若游丝,一字字却坚定异常。
      老板娘呆了呆,扯下衣带,把女儿硬绑在身上。往外走。
      就算全无希望,能多走一步也好。她要把女儿带了一起走。
      苍莽重山,竟终于没塌。轰鸣声响了一阵。逐渐安静下来。谁也没死。众乡亲们一起,胆战心惊往无名洞去探情况。
      他们看到两个人从洞底相互搀扶着,慢慢走出来。
      一步,一步。阳光洒在这两个人身上。洞中阴影静默着,纹丝不动。
      老板娘背着水佩,已经逃到两座山头开外,回头看那两个人中,一个矮点,是个少女,穿着与女儿身上一模一样的古老衣袍,容颜清了流光、静了山岚。
      还有一个人。个子高点,阳光还没能照在他脸上。水佩眼皮抬起一线。她咚咚的心跳声。越来越快,打疼了老板娘的心坎。
      那个人是他吧?是他吧?是——
      小小红痣在阳光里亮出来。
      飞鸟羽翼温柔拍动。少年抬头,朝水佩这边望了望,抬手一指,绝色少女点了点头,对着水佩微笑,阳光刹那间穿透了她的身体,她连着身上衣袍一起,灰飞烟灭。
      而水佩吐出一口气,体温逐渐降低,直至恢复正常。她病好了。
      “怎么回事?怎么了?”寨民们交头接耳,很快,答案明朗。一传十,十传百,好消息长了翅膀飞翔:“净秽师成功了!大英雄,他永远解决了怪物。我们从此不必再担心了!”
      洞里出来的,是弥生。水佩一眼就看出来了。
      至于锋生,他托身的骨钵已在斗法中耗尽力量,无法再化身为人。灰发大祭司也随着碎裂的骨笛,永远消失。
      那笛子并不是素闻臂骨制的。当年伏龙崖最后一场祭祀,并没有能完成。大祭司终于违背了职守,打断祭祀,混乱中毁了圣女的宝座,用自己性命换素闻生还。一来怕族人还要让素闻去死,二来实在想和素闻长相厮守,他用自己的臂骨化笛,织成永恒的幻梦,把素闻护在梦中。
      那场大灾难,终于没能避免。人世变迁,圣女的制度就此湮没。大祭司在幻梦中吹出迷音,狡猾的篡改了传说,让人们相信:怪物、英雄的存在,以及生祭的必要性。
      笛曲就这样循环往复,期许着永世永劫,直到弥生介入。
      幻梦打破,祭司与法器都消亡,素闻走出梦境看了看真实的世界,身体承受不住千年的时光重量,灰飞烟灭。所有违反自然规律的“秽物”都消除,伏龙崖不必再有生祭。净秽师又立了一场大功。一切似乎都很完满。
      伏龙崖七十二寨,举行了盛大的庆典。
      有一个姑娘跟着别人一起笑,可她的视线在人群中穿梭,似乎还在找一个人。
      眼角红痣的净秽师感受到她的目光,回视她,她却垂下了眼睛。
      虽然这么像,但到底,不一样。她找的,是另一个人。
      弥生走到她身边,对她道:“抱歉,我不想给你虚渺的希望。他大概回不来了。”
      水佩静默片刻,问:“你利用了我?”
      锋生与弥生手足情深,留在伏龙崖数年,也在情理之中。但若非水佩忽然染病,锋生不会抢着去当祭品。她这病,来得急、去得怪,时机如此凑巧。难道……弥生故意让水佩生病,好叫锋生主动替他送法器去?
      水佩眼中泪光盈盈,紧盯弥生。弥生既未点头、也未摇头,只道:“大祭司法力确实了得。五年前,我无法直接托钵入幻梦、与大祭司一决胜负,只能用如此迂回的战法。幸亏赢了。”
      等于是间接承认水佩猜测。
      “赢了呵……”在这胜利的庆典,水佩泪如雨倾。
      “真是个过份的净秽师啊!说是到各地去打扫卫生。自己手里用的,却都是违反天地自然规律的灵器。”光秃秃的净帚柄嘟囔。
      弥生淡淡笑着,把新的帚须装上去。
      那帚须灰白而悠长。且能说话,附和着净帚柄嘟囔抱怨:“可不是吗?拿自己兄弟的遗骨当法器,强留他的灵魂在世上多呆几年,跟我做的有什么区别?”
      声音是大祭司的声音。
      幻梦崩塌时,弥生把大祭司也带了出来,以发须的形式。
      “闭嘴,你懂得什么呢!”锋生的声音反驳祭司发须。
      这锋生的声音。是从弥生胸前的骨佩上发出。
      骨钵碎了,又琢成骨佩,仍能陪伴兄长。却再也不能化为人形,拥抱心爱的姑娘。
      山长水远,云卷云舒。若干年前,也是清江水畔。有个女人被抛弃。带着小女儿水佩,要回到故乡山寨谋生。如何生存呢?她想,也许开一爿店。她是大山坚韧的儿女,只要不死,总能活下去!
      路边,有一个兄长,带着个小兄弟,那小兄弟已经病重垂危。兄长似乎是放弃了,也不再给他喂食水。只在他身边盘膝默祷。小小水佩看不下去,把娘熬的粥偷了一碗给他。他摇头:“没有用了。”
      “不到最后时刻,怎么知道没有用呢?”水佩坚持,“你再试试!”
      锋生笑了,低语:“我若能留下,一定也还你一次机会。”
      弥生的净秽咒顿了顿,重新响起时,已换了个调子。
      这一诺,令锋生化为骨钵法器留在人间。留到何时为止?水佩生命中原有一劫,来得凶险,要断送她性命;而素闻在勉强延长的幻梦中,也越来越不安,发自内心想要个答案、甚至是终局。弥生掐准时机介入。
      水佩那一病,并非弥生引发,但他确实干涉了生祭的时间,正好让水佩病重时,幻梦一曲到尾声,大祭司法力最薄弱,锋生也正好赶来,协助弥生一举碎梦,素闻出洞见到水佩。
      所谓的圣女消劫,确实有她的道理。其实是圣女作为替身,把他人的疾苦转到自己身上。那需要圣女衷心愿意替对方牺牲才可以。远古的祭司,生怕圣女爱上某个人,而忽略了对全族的爱,所以不许她交友,又用荆棘来提醒她:族人们在天地大劫中会受的苦痛。
      这份苦心,在后来越来越被误解歪曲。圣女们的牺牲祭,也越来越难以成功。
      而弥生与大祭司斗法时,锋生将他对水佩的挂念担心,映进了素闻心里。素闻平生第一次理解了:对别人如此在乎,比自己更重要,是什么感觉。时光重量压碎她之前,素闻自愿作了水佩疾病的替身。水佩才能刹那康复。
      若干年前江边小女孩送给别人的关心与坚持,若干年后,救了她自己的命。
      后来,水佩有了丈夫。那丈夫比锋生憨些,生得也并不俊俏,然而,是真的爱她。日子有时候苦一点,她也忍了。她心里,总有一双温柔的翅膀在拍动。那个小小少年,是为了她争取多一丝活下去的希望,这才走进山洞。她如果不好好过日子,似乎对不住人家。
      他们的平凡生活,最后都消散在时间的长河里。
      而这个故事,却传了下来。
      “真相是这样的吗?”黑叉林主拿着怜星写的手稿,问。
      “谁知道?”怜星耸耸肩,“根据他们说的,不妨碍我合理演绎吧?”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漏洞。”黑叉林主道。
      “是什么?”怜星立刻好奇的问。
      “你看。”黑叉林主拿出一个东西,“我到那洞里,掘地三尺,终于找到的。”
      “你找到了遗迹吗?!”怜星期望值很高。指望像以前一样看个小说什么的……说到底,她现在对于演绎这些妖魔鬼怪的故事如此感兴趣,也是受了他们找到的那些残卷的激励嘛!
      “呃……”黑叉林主有点惭愧。这个并没有……“我找到的是这个。”他递到怜星面前。
      怜星一看,是个果子的残骸。很古老的果子了。都变成化石了。难得黑叉林主还能挖回来。
      “所以呢?”她一时有点看不懂这果子能说明什么。
      “你看你认识它吗?”黑叉林主得意洋洋的样子。
      怜星当然不认识。
      “确实是!”黑叉林主道,“那你看它像什么?”
      “像……”怜星迟疑道,“冷魂果?”
      “嗯嗯!”黑叉林主点头。
      “可它又不是冷魂果。”怜星道。
      “嗯!”黑叉林主把他的重大猜想说出来,“我猜,这是很早很早之前的果子。那时候还没有冷魂果。这种果子,后来经过了某种变异,才变成了现在的冷魂果。而这种原始的果子,已经灭绝了。所以人们根本就不认识它啦!”
      “哗!”怜星很佩服,“你脑洞好大!”
      黑叉林主听出她不相信他,赶紧道:“曼王也是这么想的!她觉得我想的很有道理!”
      既然抬出曼殊来,怜星就没话好说了。她也很敬佩曼殊的,只是问:“不知曼王,还有風先生,现在都怎么样了呢。”
      黑叉林主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那个山洞,跟其它远古遗迹一样,是跟妖魔有某种联系的。所以在那山洞深处,他们也找到了跟妖界的联接点。所以现在,曼殊跟晨風都是已经在妖界里了。
      那菊长老跟着狸猫王回去,一起向妖皇摩伽做了禀报,摩伽非常重视,立刻准备要与曼殊会面。但是曼殊已经联络不上了。
      菊长老这冷汗都下来了,连忙抢在狸猫王的前面给摩伽赔罪:“都是老臣的不是!都是老臣不带她来,叫她等等……”
      “这也不怪你。”摩伽叹了口气,道。
      菊长老当时已经做了他最好的判断。这么一个人物,如果擅自往妖界里领,真的出了事儿,算谁的?摩伽很明白,所以不愿意怪菊长老。
      但是曼殊他们到哪里去了呢?
      从常理分析,他们很可能是跟在两只狸猫之后,用了什么法儿,悄悄的进来了。
      从妖术上来说,经过摩伽的精密检查,也确实发现了妖界有被进入的痕迹!
      人是进来了!
      问题是几个人进来的?进来之后又去了哪里?有什么阴谋?不怪妖界不如临大敌、全面排查了。

      第三十四章

      曼殊跟晨風么,既然进来了,对妖界也有忌惮,想着不如隐姓埋名,先摸摸妖界的底细,再看要怎么跟妖皇接触。
      一方有意自我隐藏、另一方则吓得大举排摸。这就难怪妖界掀起一场混乱了。
      有一辆马车辘辘的驶进街市。
      拉车的那“马儿”,奇形怪状,一看就是妖物,也且不必说它。那车子驶进街市之后,上面的人把一个被毒打得很惨的家伙掀下车:“去你的吧!”还有:“这下子知道教训了吧?”
      街市上的都认得这是权贵人家的,掀下来的这个家伙,不知怎么得罪人家了,被打也是活该。没人管闲事,就像没看到一样。街道上还是熙来攘往。炸油条的嗤哩嚓啦炸油条,涮锅子的唏哩呼噜涮锅子。涮完了,脏水啪的往旁边一倒——哟,正浇到那被打的人的头上!那人实在伤得太重了,微微动了动,连抬手抗议的力气都没有。浇水的人嘴巴动了动,并没有出声道歉。
      唉!俗话说得好,大恩不言谢。其实大罪过也是一样的。你要是不小心踩了人的脚,说声对不起也罢了——其实人家也不一定原谅呢。你都把涮锅水浇人家头上了,一声对不起就能算数的吗?肯定不行啊!所以那泼水的也就索性不道歉了。
      街声照样热热闹闹,人们有说有笑。那受伤的人就一直躺在那里,似乎是慢慢的养回一点精神了,可以翻身侧卧了。看来暂时死不了了,但是暂时还坐不起来了。有人可怜他,给他递了半个饭团。
      “你看妖界跟人界有什么区别?”曼殊悄声对晨風道。
      晨風表示同意。
      有一个仗剑人经过街市时。那受伤的人眼睛忽然爆起亮光。
      那个剑客生出了警惕。
      这人得美号“九韶剑客”,仗着一把九韶剑,以击败刀魔出道,再未遇敌手。他修为很深、感应很敏锐。曾经有不少人想刺杀他,但是神奇的是,还没有接近他,就被他感应到。让他逃掉了!所以又有人谐音叫他“九勺客”,意思说他脚下像踩着九把勺子,随时会滑走。又说他如果是食物。你想用勺子捞他,哪怕在锅里连捞九下,都捞不起他来。
      第十下呢?
      咳!他哪能让你捞十下!你捞了九下都没捞着他。第十下之前他准把你干掉啦!
      那受伤的人眼睛刚一爆起亮光,九韶剑就在主人手上颤动起来。起始时啸吟似有若无。转眼化作如龙行天际、低潜渊海,飘忽虚渺至极点的剑啸。这剑韵,变成重重叠叠的龙吟虎啸,笼罩着整个决战的草原方圆十多丈的空间,彷佛布下韶音的罗网,啸音反覆如****浪涌,不断包裹、缠绕,令人欲离难去。有如永远走不出的啸音的迷宫。而剑客的九韶定音剑,却化作青芒。在慕容垂的气墙外,硬生生凿开一道畅通无阻的康庄大道,化作耀人眼目的青芒,剑体以惊人和肉眼难察的高速振动冲剌,直捣受伤的人胸口。
      咦,这一次,九韶剑客竟然没有逃!而是主动进攻!
      他这剑啸,可称是奇功绝艺。
      要知,高手对敌,所有感官无不投入发挥,听觉更是其中重要的一环,往往不用目视,只从其兵刃破风或衣袂飘动的响音,可有如目睹的判定对方的招式、速度至乎位置的微妙变化。
      可是这一套听觉,用在谢玄身上却完全派不上用场,且必须把这心法完全甩开,否则必败无疑。如此充满音乐美感的可怕剑法,举世难逢。
      曼殊又轻声对晨風道:“妖界的功夫,果然有独到之处。”他们心意相通,说话几乎不用真正发出声音来。故此任何人都没有惊动。
      至于那受伤的人,嘴里却徐徐发出啸声。
      不!早在九韶剑发出剑啸之前,他嘴已经张开了!但他啸声起得极低极轻,所以旁人一开始没发觉而已。
      九韶剑客却不得不发觉。
      这个时候他已经逃不走了!
      只有一战!
      受伤的人啸声已经浩大,把九韶剑的啸吟完全压下去,似若阳光破开层云,光照大地。手一翻,竟握起一道凶凶,那凶光化为霸王枪!枪化为滚滚枪浪,一波一波缓慢而稳定地向敌剑迎去。如有实质,却又是实中藏虚;似是千变万化,又如只是朴朴实实的一枪之势。其中精微奥妙处,尽显宗师大家的骄人本领。
      他的动作潇洒飘逸,纵是在那么剑枪锋刃相拚生死决于一瞬的时刻,仍然从容写意,又把一切矛盾统一起来,合成他独一无二的大家风范。
      他哪里是一个受伤的人!
      他是谁?
      “当!”剑枪交击,震慑全场的激响往四周扩散,彷如在平静的大湖投下万斤巨石,震撼激荡,直教人人耳鼓生痛。
      九韶剑客衣袂飘飞,借势脚不沾地御剑飞退,定音剑遥指对手,心惊道:“你是谁?”
      受伤的人只管双目一瞬不眨的凝注谢玄,忽然哑然失笑,摇头叹道:“逃不走的。”
      原来九韶剑客借着问话,其实还是想逃!
      他原来就应该逃的,但发现这刺客时,已经逃不掉了,所以决定硬碰硬。碰完之后,他怎么还想逃?这是明知不敌,急着想逃命啊!
      可惜,注定的性命,想丢掉固然不容易。非死不可死,也是不容易逃得掉的!
      受伤的人手上霸王枪弹上半空,虚划几下,就像书法大家,提笔在纸上龙飞凤舞的疾舒胸臆,他却借枪画出心意。
      明明没有直接杀向九韶剑客。但晨風已经叹息道:“结束了。”
      他的这虚招,隐含无比深刻的后着。本身已是一种玄之又玄的霸气。九韶剑客剑吟,霸王枪已横过虚空,循着似早已安置在空间中。弯弯的弧曲线路,击向谢玄,不理天下间千般万样的诸般武术。他这一枪,已尽显臻达巅峰又是最本源的精粹,本身充满莫之能御的威力。
      剑啸声同一时间充盈场上,一改先前的气象万千、惑人心魄,此刻却是潇逸跳脱的清音。合形而成一种如诗似画,既浓郁又洒脱的意像,高低韵致的音符。一个接一个地被冷静精准的安置在空间内,本身亦似有种防御性的作用和魔力。
      等到声音停止时,九韶剑客已经死了。
      被称作“九勺滑头”的九韶剑客,竟然一袋烟的工夫。就被搞死了。
      那受伤的人。刺杀成功了。
      泼过水的人,吓得两股战战。一股暖液顺着腿往下流。
      他吓尿了。
      他刚刚可是把涮锅水泼人家身上了啊!泼了也没有道歉啊!这种事儿道歉也没什么用……要么除非是拿命来。
      人家刚刚杀了一个九韶剑客,还怕再杀一个么?
      现在泼水的人只有一个希望,那就是这刺客怕事,办完任务直接撤。
      可是这刺客好像不是很怕事。他竟然朝街边看过来!
      不但看过来,而且还走过来!
      泼水的人僵住了。他也想逃,但是肌肉全都僵成了木头或者石头,动也动不了。连呼吸都呼吸不了。
      那刺客走近街边。掏出饭团那么大的一颗金子,递给了刚刚拿饭团给他吃的人。
      这金子边缘不整齐。是他刚刚用手指剪下来的。
      一饭之恩必偿!
      偿完之后又怎么样呢?睚眦之怨必报?
      刺客淡淡的转身,走了。
      他只偿恩。什么怨?他忘了。
      功成,事了,身退。
      他退。
      退又哪有那么容易!
      曼殊微“噫”一声
      巷子两边忽然各出现十多名箭手,没有任何警告,就那么拉弓发箭!毫不留情地朝刺客放去。
      这些箭手并不是刚才就埋伏好的。他们都是事件发生之后,才赶过来的!来时几乎无声无息,一来就位,立刻发击,虽然是群众演员的箭技,似乎只要是个士兵都能放,但他们却放出了剑道高级的精髓!
      如果一定要作比较的话。曼殊只有在苏穋身上,才见过这种感觉的箭艺。
      而刺客也很意外。他没想到杀个九韶剑客,会引出这些人。但是意外没有影响他的应对。他的霸王枪化作绕身疾走的激电精芒,遍游全身,以劲道却拿捏得恰到好处的手法,在或挑或拨或卸或移间,把左方射来的箭矢改变方向射往右方高处的敌人,右方的亦礼尚往来,顿变成左右互射的诡奇状况。
      两边箭手飞快的变换身形,让过了所有的箭。
      然后,有一个非常高大的汉子,挥手而出,一箭。不是用弓弦,而是用手放出去的。
      这简直不是飞箭。而是飞箭了。
      刺客喝了声“好!”,竟然那么一手往此冷箭抓去,丝毫不避,有如赌徒在赌桌上倾尽所有,博他娘的最大一铺。他五指已经紧执住箭身,那箭竟仍在他掌内火辣辣的滑钻了三寸,差半寸便到达他胸口。刺客猛的缩胸,但胸口仍然如遭雷殛,以他的功力,仍吃不消,往后挫退三步。
      那些箭手哪里容得他退后,立刻一拥而上,施展出神妙的捆缚网,把他绑得个结实。高大头儿厉声喝问:“你是外面进来的?”
      曼殊微微一笑,望向晨風。
      原来是受他们的连累!这些人听说街道异动,以为是曼殊来了。现在妖界的网本来就收得很紧,立刻把这个刺客抓回去。
      他们抓回去好好审讯了一番,才查清这个刺客的底细,原来不是外头的人,就是妖界本土的,一个很有名的人家的子弟,叫作燕飞。这次刺杀,也是出于家族恩怨。
      官府本来不愿意介入人家的家族恩怨的。本来他们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人都抓了。他们还能怎么办?装作啥都不知道,再把人放了?那死者的家里可不干!
      唉。现在官府抓着个烫手山芋,吃不得、丢不得,也很为难啊!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劫狱。
      其实这狱劫的水平很业余,但是官府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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