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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怪茶肆-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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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麻烦刘叔了,二位慢走。”汐媛言罢,刘掌柜转身引陈伯去往厢房。忽然,汐媛又想到了什么,赶紧出声唤住二人:“刘叔,我还有一个疑问,这凉棚和厅内的摆放是你的意思么?”
    二人回过身,刘掌柜虽然纳闷她的意图,倒也没有多问,答道:“不是,这都是老爷当年的意思。”
    “恩,我明白了,多谢。”说完,汐媛微拜进了院中。刘掌柜和陈伯二人各自猜着汐娘此问的意图也走远了。
    汐媛同紫笋一同进了内屋,房内虽有微尘也还算干净,东西也是齐全,待紫笋收拾好床铺去叫汐媛的时候,汐媛坐在窗下桌前,托着下巴望着院内发呆,表情有些黯然。
    紫笋一看知道姑娘又想起大少爷了,不禁叹息。
    这三娘子汐媛是苏老爷小妾慧娘的女儿。慧娘原是一个卖唱清倌,苏老爷在席间见了喜爱就娶回家做了小妾,只是其后也就未曾在上过心。在慧娘之上还有大夫人和二夫人,这二人平日虽然勾心斗角,可是折腾起慧娘来却是亲密无间的。汐媛姑娘自小聪慧,甚得老爷喜爱,因此两位夫人倒也没敢太过刁难她,但心中却是对其极为厌恶。
    大夫人育有大姑娘青莲和四姑娘青荷,而二夫人膝下是二姑娘雪曼。而这大少爷其实是老爷一个亡故友人的儿子,自小便来到苏家作为老爷的养子,但一直并未改姓入籍。大少爷自小便与三姑娘更亲近,只是这次老爷厉色遣走姑娘,大少爷竟未出言劝一句。
    “姑娘,姑娘。”紫笋见汐媛没有反应,走过去轻推了推她。
    汐媛感觉有人推了推她,心下一惊,瞪大了眼睛猛然回头仰视着这方,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
    “姑娘,你怎么了,怎么哭了!”紫笋自小伴在姑娘左右,而姑娘自小就好强,她从来没有见过其哭,连大少爷娶青莲过门的时候姑娘也只是红了红眼睛,这一下子见着姑娘哭她也不知道怎么个办法。
    汐媛突然顽皮一笑,抬手抹掉了腮边的水珠:“怎么,紫儿吓着了?我没哭,就是感怀一下罢了。”
    “姑娘,你吓死我了,还以为你又伤心了呢。”说完,紫笋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我是说,伤心老爷就用这么一个破店打发了姑娘。不是…我不是想说这个……”
    汐媛噗嗤一笑,一边站起来伸手揽过茶盅和茶壶一边说道:“别紧张啊,你真以为爹气极,所以只给了我一个破店还不让我带银钱就把我逐出了家门?”
    “难道不是么?你看这家店,我们在那里磨蹭了半天,官道上过去了这么多人,就没一个停下来饮茶的。而且你看那个凉棚里,都是烂桌子破椅子……”
    汐媛笑着对紫笋招了招手,让其坐下,道:“呵呵,紫儿你想啊,我爹经商这么多年也花了不少钱购置地产,不过在早先不不太懂行的时候在临安十天路程外的地方还买过几片收成极差的地。我爹如果气我想给我个不值钱的地儿让我自生自灭的话,不如把那片地我好了,也不用把刘掌柜他们也一起拨给我了。”
    “真的么,可是这个店……明显是苏家的包袱啊。”紫笋不太相信。
    汐媛摇了摇头,稍有神秘地说:“你可知当年太爷为什么没有把家业传给大伯,而是传给了我爹?就因为我爹比大伯精明太多了,若是把家业传给大伯,说不准得成什么样子呢。刘掌柜并不愚钝,但是为什么也觉得这片佳地十分不好,茶楼红火不起来呢?”
    紫笋猜测道:“难道是老爷?”
    “这是自然。”汐媛点头道,“你看店中既然是对富裕人家,为何要在店门前摆这么一个寒酸的凉棚?若是喜迎一般过客,光是歇脚茶钱就过于奢贵。而且店内的桌椅也太多拥挤了,不方便行走。说句不孝的话,我爹那老狐狸,怎会犯下这般低级错误。再者,光看着庭院构造你有什么想法?”
    “……大少爷应该是要建成一个风雅之地吧。”
    “没错,细看茶楼楼内,除却那些俗物,再好好打理一番,整个厅内便会大不相同。而如此一间望求风雅的茶楼竟然使用那个庸俗的金光牌子。不是很自相矛盾么?”汐媛细细说道,“再说,这茶楼后院之中房屋、处所一应俱全,若是仅仅为了支撑颜面而建的茶楼,这也不至于。所以这茶楼的生意不好不过是幌子,恐怕多年前爹爹就预料到会有人把我们逼到这般境地,所以预先做好了准备。而且,临走之时许妈偷偷给我的那个小包,里面尽是些珍贵拾掇,全然不是许妈给得起的。”
    “老爷果然英明啊,”紫笋心中老爷的形象顿时高大了起来,不过还有一点她不明白:“姑娘啊,大老爷还有各个掌柜怎么会和你说起这边的情况。”
    汐媛一听就乐了,笑道:“大伯怎么可能看得出来,而且就算看得出来也定是不会知会我的。我坏他大事,他恨不能亲自赶我出家门。”
    “那姑娘你……”
    “这刘掌柜也称得一个经商之才,不过自视甚高,我一个妇人之言,他必是不屑采纳,但假借他人之名就能容易许多。刘掌柜在汴京这里已经待了四载有余,对临安之事也不甚了解,借用大伯之口必是更易的到采纳。”
    “要是大老爷知道了肯定又得气的摔茶杯踢凳子了。”紫笋想着那光景就觉得乐呵。
    汐媛笑了笑,疲惫地叹了一声道:“今日确实累了,你也早些休息,明日便真要开始张罗今后的生计了。”
    彼时熙宁四年春,正是花开时节。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前后左右注释】
    '座次东西之分'古习大致相同。
    古以“东西”、“左右”区分尊卑。客之坐席的位置以西为尊,请客人面(朝)东而坐,乃特别之礼遇。自古以来还以东西分宾主,东为主、西为宾,主人则称为东家。
    '左右之尊卑'宋朝是以左为尊。
    ——{参见李之亮在《
    官称勘误》一文中论述。《宋史》卷三八三《辛次膺传》:“迁吏部郎,湖北远判,中途召还。擢右正言。求去,除直密阁、湖南提刑。”李之亮按:“此条言辛次膺自湖北远判召为右正言,恐误,次膺当是召为右正言。”并引《要录》卷一一五:“(绍兴七年十月丙午),荆湖北路转远判官辛次膺行左正言。”同书卷一一八:“(绍兴八年正月丙午)左正言辛次膺直秘阁,提点荆湖南路刑狱公事。”}
    宋代左正言属门下省,右正言属中书省,左高而右卑。据此,可知宋代承唐,尊左。

☆、第68章 翩翩茶士龙井香(一)

熙宁四年春,汐媛才到京城还不足一月,城外苏记茶肆易名阅茗居。
    要问市井之间如今都闲谈的都是些什么,必是皆与那城门外修缮后新开业的‘阅茗居’有关。
    京城某饭庄内,桌边一人突然对其他人道:“各位听说没有?前阵子城外那家苏记茶肆终于开不下去易主了,想当初其自开业起至今已经五年有余,听闻一直是靠着本家出钱惨淡维持着,这光景看来终还是支撑不下去了。”
    “说是新主抵达后闭门修缮之,还易其名为阅茗居。想来不过修了几天,彼等落魄之店又能变成何样,如此雅名配那家俗店真是可惜了、可惜了。”另一人颇是惋惜道。
    第三人却不赞成前人之言,摇头道:“程兄想必还未去过这新开门的阅茗居吧,前些日子在下的舅母上京探望吾父,昨日路过阅茗居,艳阳天下车中燥热难耐,掀帘忽见这茶肆甚为雅致清凉,就想小憩片刻。进了肆内,墙面竟然小竹林立,犹似竹楼,看去十分清凉啊。楼下厅堂洁净明亮,楼上雅间更是清净典雅。肆内小二面带笑容,彬彬有礼。吾舅母其后对茶肆的茶和茶点可是赞口不绝啊。”
    “是也、是也,我也有听闻,”有一人颇是新奇道,“而且我听闻其最为特别的莫过于肆旁遮阴凉棚下石墩石凳可供路人、下仆随意歇息,不收文钱。若是主人家在肆中点茶品糕,茶肆惠其下仆凉茶随意自取。”
    “赵兄、程兄,小弟我也听不少人对这阅茗居大为惊叹,短短十来天竟然发生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几位还记得那个杂乱的小院么?现在那肆主命人将其清理出来,将地面镶上圆润小粒石粒,又在空旷之处放置石桌石凳、搭上遮阴凉棚,别有一番风味啊,置身其中甚感雅致啊。”
    “如此一来,那我等理应前往一观,这等风雅茶肆怎能错过,也好一品肆内茗香。若是当真如此一店,这茶肆新主也必为几近风流之人,我等亦可顺道与之也结识一下,谈风论月岂不妙哉?”
    “可是小弟还听闻一间怪事,相传这茶肆现任主人仿佛是一名未婚的江湖女子,名唤汐娘。”
    “未婚女子?这如何使得,真是有损闺誉,未出嫁的女子怎可抛头露面?!甚至还作了那茶肆肆主!真是伤风败俗啊,伤风败俗。”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
    饭庄内几人还在谈论,邻桌一个看似江湖儿女的女子却由一开始的沾沾自喜变得有些恼了。狠狠地用眼神剜了说她伤风败俗的那人一眼,抬着碗往旁边挪了挪偏头看向其他方向。
    这女子便是传闻中的‘阅茗居’主人汐媛了。
    前几天店内大家竟然一致不允她出面在大堂管理茶肆,这洗衣洗碗更是轮不到她动手,至于制茶她又不在行。
    思来想去,她擅长的只是那些琴棋书画、女红刺绣而已。可这琴,且不说她的琴留在家中,身处茶肆抚琴吟曲也是非良家女子所为。这棋,阅茗居新开,人手甚是不足,众人皆忙得脚步落地,怎会有人有闲情与她对弈。至于这刺绣,平日里都是和闺中姐妹或者紫笋一同绣,现下没有绣友汐媛亦没有这个心情。
    综上想来,汐媛想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这样不是那典型的无用之人又是什么?
    最后汐媛终于在后院望天发呆唉声叹气了几日后,不顾众人的阻拦、拒绝了陪伴,决定自己入城来逛逛。刚到的时候,刘掌柜专程带着汐媛和紫笋到城内街市逛过,其后汐媛又跟着他人采买来过几次,所以自言可以再次找到街市四下逛逛买点胭脂水粉就回去。
    先下虽不说银钱富裕,但也比刚开始时宽裕了许多,大家也理解大家闺秀大多喜爱打扮的道理,所以也就不好再阻拦,只得任其前往了。
    不过,其实,汐媛本就不喜过于打扮坠饰,那人也早已婚娶。现下又流落至此,沦为茶肆东家,士农工商,商人本就被人看轻,自己又是一个女子抛头露面,应是娶嫁无望,她又何必劳神伤财呢、服饰装扮清净得体便好。所以其实汐媛的真正目的并不是来添入胭脂水粉的,除却闲得没事散散心之外,主要是想来听听市井对阅茗居的说法。
    汐媛幼时便羡慕那些武林之女,行走江湖、仗剑行侠义之事,不似她们连上个街都要有人跟着管着,根本没有什么自由。如今自己也算是可以任意妄为一下,所以便找了衣服,又令下人给她找来一把剑,便装作了侠女出来。只是那剑,下人找来许多,可是大多沉重,紫笋想了半天给她寻了一把轻许多的,只是……那剑身虽是华丽剑刃却薄得连草都斩不断,八成只是法师作法所用之假剑,明眼人一看便知……
    汐娘并不知这么多,拿着剑心情大好,在市集街上也走得欢快。市集里果然议论的都是自家的阅茗居,而这些说法中大多是好的,只是最后总是会扯到自己不守妇道的问题上,可是这也并非自己本愿呐。汐媛叹口气抬首望向窗外。
    就在这抬眼间汐媛忽然看见一只手,一只很好看的手,汐媛的视线便凝在了那只手上。
    这只手五指修长纤瘦,骨节微凸,皮肤白净,其指较长,指甲光亮干净。汐媛突然想到,这样的手很似擅于茶道的茶士的手。
    手抬起杯子,然后手又放下了,汐媛就这么浑然不觉地盯着这只手一直看。直到……
    “这位女侠,请问在下的手上是不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自手的方向传来。
    汐媛一阵难堪脸微微红了些,也不敢抬头看去。心里纳闷自己最近常常精神恍忽、陷入呆滞中呢。
    “不是,对不起,我是…是……”汐媛觉得心里一团乱麻,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荒唐的行为。
    “啊,姑娘定是在思虑他事,是在下唐突了,还望姑娘见谅。”男子的脸上一直带着浅笑,声音不大刚刚好能够听清。
    虽然男子善解人意地笑着主动给了她一个台阶,但是汐媛却从他身上感觉到一阵排斥感和疏远感。
    他定是心里在恼自己的无礼,汐媛越发窘迫了,赶紧起身一拜答道:“没有的事,是小女子失礼了,公子海涵。小女子已经饭毕,先行离去了。公子今安。”
    说完,汐媛丢下饭钱抓起佩剑头也不回地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这是一个白衣公子,相貌清秀俊美,倒是与那双素手十分搭配。看着汐媛逃走,白衣公子也没有出声阻止,甚至表情都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心中隐隐的总觉得有些什么一闪而过,在抬眼望去汐媛已经没了踪影,那般若有若无的感觉也找不到踪迹了。
    汐媛慌乱中冲出了饭庄奔向一个方向一直快步走,等她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窘然发现——自己怕是迷路了。
    汐媛恨不能打自己几耳光,京城毕竟是京城,比临安大了数倍,这路怎能瞎走。所幸她虽然实是瞎走却还记得最后几个路口的记忆,也就凭着这些记忆往回走了一段。可是接下来的路她就完全没有印象了。
    幸好现在汐媛面前的路上行人甚多,而她之前也在临安有过迷路的经验,等到一个大婶路过赶紧上前问路。大婶说的十分详尽,此处其实已离先前的饭庄不远了。
    汐媛谢过大婶继续前行,途中却忽而听到那个没什么感□彩的声音。
    “又是你们几个,追到这里到底想怎样?”
    “一命偿一命,你个阴险狡诈之途杀了我们的兄弟柴三,我等要你偿命!”一人怒气冲冲地大声骂道。
    那声音仍是冷冷淡淡地回道:“我说过了,我没有杀什么柴三,你说的如果是那只不问青红皂白的蠢豺狗,杀死他的是蒙山的和尚。”
    确定这声音的确耳熟之后,汐媛蹑手蹑脚地伏到墙边伸头偷偷看了一眼,果然见先才饭庄里的白衣公子和三个凶神恶煞的莽汉对峙。
    “区区一个蒙山和尚怎能杀得了柴三,定是你与那和尚勾结一同杀了柴三的。”怒者更怒,兵器脆响,旁边两人也躁动不安地拔出了刀,想来是就要动手了。
    倒是那白衣男子一脸悠闲,仍是不咸不淡的声音,话语却满是不屑:“我若是想杀了柴三何必与那贱僧勾结?何况就算为我所杀,这种事没听说过还需偿命的。”
    此话一出,对面三人彻底气炸了肺。
    “你!我们不和你废话,兄弟们!上!”
    说着几个人目露凶光,蓄势待发就要扑将上去。
    白衣男子不屑地抖了抖宽袖,不见有何兵器,明显是势弱一放,却仍是不冷不热地浅笑。
    情势越来越紧张,就在几个人即将扑上去的时候,一个女声故作豪迈地硬是隔断了紧张的气氛,生生岔了进来:“住手!”

☆、第69章 翩翩茶士龙井香(二)

“住手!”汐媛手握佩剑假壮着气势愣是走进了众人的视线,一边继续说道:“你们几人对付他一个,这不是欺人太甚了么?”说着汐媛慢慢靠近围着白衣男子的几人。
    为首那人颇是不屑道:“哼,我们不需要一个娘儿们来干涉我们,除非你想和他一起死。”
    “哼,死不死可不一定,不过今天这个事我是管定了!”听着那用词就有一阵热血冲头的感觉,汐媛狠狠瞪着前面的较之其他稍显弱小的一人,忽然空气一凝,有什么东西仿佛要破空而出,隐隐透着危险似地。
    几人都感觉到一丝威胁似地,汐媛一抬剑拔出一小截以示威胁,果然面前的瘦弱男子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汐媛便成功破出了一个空走进了场子中间,站到白衣男子身边。
    汐媛心中隐隐有些嘲笑这些家伙都似是纸老虎,没想到这把破剑也能唬住他们。可她哪里知道,这把剑的确是斩草不断,可真真是法师的除妖剑,虽是不如施了法的桃木剑,不过至少是染过灵气,妖鬼们若是被砍上一剑,说不定小命就搁在这儿了。而这几人,明显是有些畏惧此剑的……
    为首的一人刚要说话,不想汐媛刚到男子身边不等站定就隔着衣袖一把捉住白衣男子手腕,沉声说道:“跟我来!”同时飞快拉着他趁着几人不备狂奔逃去。
    白衣男子皱了皱眉,虽是仿佛有些不想逃走,但甩了几下都没甩开她的手最终还是跟着她跑出了圈子。
    汐媛拉着白衣男子飞快逃走,男子也没有制止,就跟着她四处乱窜,终于那几个人没有跟上来,等到汐媛跑的实在跑不动了的时候终于扶着墙喘着粗气停了下来。
    白衣男子这才微喘地凉凉说道:“许久之前他们就已经没跟过来了。”
    因为先才的逃窜,其声也终于不是平缓地完全没有感情的了,其中微微夹杂了一些喘气带来的其他声音。只是他看着汐媛还拉着他的手微微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抽回了手。这么多年了,他还是不喜欢别人碰到他。
    汐媛倒是没有注意到男子的变化,跑了这么久,她几乎要脱力,现下扶着墙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半天,才艰难地说:“你怎么不早说,害我跑了这么久,腿都软了。”
    听这声是有些埋怨了,白衣男子笑了笑,道:“我一直在唤姑娘你了,姑娘你没有听见。”
    汐媛偷偷翻了个白眼,虽然想平静但仍然带有一丝怨怼地说道:“那是因为公子的声音太轻,小女子跑得太过专心没有注意。”
    白衣男子忍不住又笑了,先前那几个不成器的东西其实也追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幸亏是几个笨家伙,竟然也只用双腿跑着追,最后还被一个凡人小丫头给甩了。就这点能耐还敢出世来创,真是好笑。
    其无耐地摇了摇头,自己也笨,作何要真随她拉着跑,柴三他都不放在眼里,而这几个不入流的东西连柴三的十分之一能耐都没有,他这一跑还真是丢脸。
    “真是对不住了……”白衣男子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其实我应该是打得过他们的,最末大约也就是他们腿脚灵利让他们逃了,我们实在无需……逃跑的。”
    “他们说你杀了什么柴三诶,一副找你报仇的样子,就算你武功高强也是在太过危险了。而且公子是茶士,茶士的手不可以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污到。”
    “茶士?”白衣男子轻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词,继而决定先问更为关心的事来:“你觉得不是我杀了柴三么?”
    “是你杀的么?我觉得,拥有这样一双手的茶士是绝不会做出杀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来的。”
    “哦?为什么?”白衣男子饶有兴趣地问道。
    “爹爹说过,真正的泡茶、饮茶是一件身心共憩之事,只有真正修缮自身、通晓世理之人才能泡出真正的好茶,而相对也只有不断修身、通情达理之人才方可品出茶中含蓄的意味深长。一人若此又怎会伤人性命,想必其中必是有些误会吧。”
    “那姑娘又怎知我为一人若此。”
    “公子的手略显苍白,指甲光亮洁净却又微透茶绿,定是常常捣叶制茶之人。而公子握杯、抬杯和放杯的手势标准且风流潇洒,亦表明是常敬茶饮茶之人。再观公子浅笑轻言,气度非凡,必为修身克己之人。缘此,窃以为公子定是一名茶士。”汐媛指着男子的手说道。
    白衣男子突然别有深意地笑起,道:“这么说姑娘当时果然是在看在下的手咯?”
    汐媛双颊一红,赶紧四下张望一下,想转换一个话题,可很快她发现四周又都是不认识的景色,后悔道:“完了,我们跑得太慌张,八成是又迷路了。”
    “姑娘莫要担心,在下识得此路。”白衣男子也不揭破,淡笑着说。
    “万幸万幸,我要出城,你看在我多事一场的份上,可否送我到主道上?”汐媛歪着头问。
    “姑娘请随我来。”白衣男子伸手做出一个请的动作,便率先走在汐媛稍前的位置,一边问道:“这么晚了,姑娘一个人出城可是借宿于城外农家?”
    “非也,小女子居城外阅茗居。”
    “哦?听闻阅茗居不留客夜宿,只有肆主之友才得暂入停留几日。那姑娘必是识得那阅茗居肆主汐娘了?”
    “……小女子不才正是那阅茗居的东家。”汐媛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白衣男子,自己并非想要隐瞒身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希望听到这位公子也说她是‘不守妇道’。
    白衣男子略微惊讶了一瞬,继而赞道:“汐姑娘果然是女中锦绣,先才多有失敬,请多包涵。在下一直很佩服姑娘竟能将那破落茶肆建的如此清雅别致,必是极尽清雅之人,至于那些市井流言姑娘无需多在意,仙山奇葩就算落于凡间也必当是万花之首,时间久了众必惊觉姑娘流光溢彩,现下这些市井之言姑娘且当过耳清风罢。”说着略略侧身颔首。
    白衣男子的声音仍是清清淡淡,但是这次其中却透着真真诚挚的赞赏。
    汐媛听着忽然间眼睛一热,在这嘈杂的街上,当街小贩吆喝的声音、街边妇孺说价的声音、行人嬉笑怒骂的声音全都一瞬间恍若消失了一般,她的耳中只听到了那个清冷声音,她的眼中只看到素净的背影。
    汐媛虽然月余前已经看开,但是终是免不了在意他人对她的评价。这许多年来寻寻觅觅、兢兢业业为的不过是有朝一日能听到有一人赞同她的选择、承认她的能力。而哪次又不是失望而归?
    不得已放弃了感情,不得已远走他乡,不得已出面为商。说是不得已,却也都是她自愿的选择,她做了最好的选择,可是最终所有人都不认同她。他怨她无情,她走时甚至不愿来送她;众皆言她不孝,她走时甚至连自己的东西都带不走;如今阅茗居明明受众誉,可一听东家是名未婚女子,便都斥责她不守妇道。
    其实那时候她也可以任性闯入洞房,他定是不会将错就错;那时候她是可以不理爹爹病重生意无人遭人陷害、也不力挽狂澜撑过风波,她现在定是可以留在家中明哲保身;而如今,靠爹爹给的首饰应是足以撑到家中动荡平息,待他当了家即可回去,即便如若他功败失利,也定会私下派人来重振这间茶肆。
    只是,她苏汐媛从来不是忍气吞声之人,既然那里没有人需要她,那她也不需要他们。因此,一开始她就不打算再回去,也不想再与他有所瓜葛,自己当家虽然定是会遭人白眼,但总归在这里可以稍微自在一些。现下阅茗居尽显大好前景,也不枉自己一片苦心。可是刘掌柜虽然已是都尽然采纳她的建议,但是从他的眼中仍是可以看出一点若有若无的轻视。而紫笋、陈伯虽确是真心敬她,但是都不赞同她抛头露面。
    至于市井之间也都视她失德。
    这会儿,竟突然之间有人真心地赞同了她,一时间汐媛忽然觉得一切都明朗了开来。仿佛之前的一切努力都不过是为了有人说这么一句,仿佛之前的一切委曲都随风飘散了。
    白衣男子久久不闻汐媛回答,回头想要一探究竟。
    汐媛见其回头,灿烂一笑,眼里汪着的清泉决堤而出,嘴里连连吐出感谢的话语。
    白衣男子见她又哭又笑,十分不解也稍稍有些惊慌,奈何身上没个物什可以借她拭泪的,只得说道:“汐姑娘,在下之言多有得罪,还请姑娘责罚,莫要再哭。”
    汐媛听他唤自己汐姑娘又忍不桩噗嗤’一笑,掏出手绢胡乱地擦了擦脸,一边说道:“我说,哪有人只取人家一字唤姑娘的,你还是唤我汐媛吧。”
    “不应该称为汐姑娘么?”白衣男子有些不解。
    “当然了,要叫也该叫苏姑娘,吾姓又不是‘汐’,不过我已经被逐出苏家了,所以也不是什么‘苏姑娘’了,所以尔就唤我汐媛吧。”
    “好。”
    说话间,俩人已可以看见城门。
    汐媛高兴地说道:“有空就来阅茗居坐坐吧,我不收你茶钱。那我们后会有期。”说完,见天色已晚,便飞快向城门跑去。
    白衣男子看着其飞奔而去的背影,心中莫名地忽然闪过一个记忆中的身影,再一看又觉得不像。记得那时候那人对他说,宸宇,你直到最后还是这么恨我,罢了,从今天起,我便还你自由。那我们……后会……无期……
    白衣男子心中一痛,仰起头来看向已染晚晕的天幕,将是千年了,你究竟去哪里了……

☆、第70章 翩翩茶士龙井香(三)

汐媛趴在窗前闷闷地看着窗外初灵,忆起那日白衣公子所说的话,浅笑浮上嘴角。且先不说其他,有人赞同自己便令汐媛喜出望外,同时亦给了她希望,有一便有二,长此下去定会有更多人赞同自己。
    只是当日相邀,如今已过数日,却不见那白衣公子来店中品茶。汐媛有些担心会不会是人家来了,自己却在闺阁所以错过了,想及此,她换了身轻便衣裤去了前院。刘掌柜虽是劝她不要总抛头露面,却是拗不过她坚持,只有任她在茶肆角落里一坐,幽幽喝着茶,闲闲地听些今日里的传闻。
    这一坐就是一上午,汐媛从前也到过茶楼,但不曾久坐。这次却是有些意外,因为旁边一桌有一位公子自波斯远行归来,一直在说一路的奇闻异事,附近有闲人听到请合桌,人家二话不说便允了。汐媛对那些故事甚是入迷,若非是女儿身,她也恨不得过去一起合桌算了。
    直到了中午,那波斯归来的公子一行人已去,汐媛尚还觉得意犹未尽。其幼时喜欢这些奇闻异事,之中最喜的又数狐仙故事。可是苏老爷觉得这些故事都是那些个说书人为了生计胡编乱造的,且是狐仙邪魅大多是迷惑人之事,因而严令不许汐媛去听。
    汐媛毕竟是女儿家,出门也少,爹爹不许,便是绝了她的念想。不过幸好沐轩知她喜欢这些,所以常常自他人那里听来说给汐媛听。有时是神怪故事,有时是西域奇谈、民间传说,大抵都是挑着汐媛喜欢的类型说。
    有次沐轩还不知打哪里买来个狐仙的小泥塑来给汐媛,汐媛喜欢得不得了,藏在了娘亲留给她的首饰盒里。可惜这事给小妹青荷听了去,便蛮横跟汐媛要,汐媛不给,她就告到了爹爹那里。苏老爷得知此事怒气冲冲地收了泥塑砸了个粉碎,还把沐轩和汐媛一并罚了闭门思过。
    想起此事,汐媛叹了口气。其实刚到京城时候她曾经在市集见过做泥塑的手艺人,虽然没有直接卖狐仙的泥塑,不过倒是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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