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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灵-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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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驳老语重心长:“不要艳羡于为师的意气风流,潜心苦修,你也可以的。”
南钰:“……别捡好听的词往自己身上贴!”
孺子不可教也,“子”换成“师”,更甚。
南钰绝望,放弃帮天帝一把的雄心壮志,还是专注于自己那点“小事”吧:“师父,若想入海捉妖,可有何避水之法?”
郑驳老倒不介意徒弟忽然换了话题,或者说见南钰来,他便已猜出一二。
“避水丹。”他直接给了答案,“人、妖、仙均可服,但最多只能避水一个时辰,时辰一到,务必出水。”
“然后再服?”南钰追问。
郑驳老摇头:“一天只可服一次,想再入水,只能转天。”
“一个时辰够干嘛的,连妖兽影子都摸不着。”
“摸不着妖兽影子不怕,一人一个时辰,轮流入海也可撑足半日,就怕瀛天没寻到,撞着少昂。”
“苍渤上仙在东海?”
“据说近两年一直在。”
“在海里?”
“不然呢,飘东海上面吹风?”
少昂,天帝次子,司职苍渤上仙,掌人间水域,是为数不多生来便可在水中自由穿梭的仙人。
严格来说,凡间之尘水亦属苍渤上仙管辖范畴,只是牵扯到天上的尘水,算是司职有重叠,久而久之,便默认不论凡间天上,尘水皆由尘华上仙来掌管。
这也是那四人一路尘水,只遇见了他南钰,没惹来少昂的缘故。
南钰只在九天宝殿见过这位苍渤上仙寥寥数次,没说过话,基本算不认识,只知他长居瀛洲,是为数不多住在散仙岛上的上仙,这一点和住在蓬莱的羽瑶上仙倒像,不愧为兄妹。
东海在所有凡间水域中最为特殊,因为它西面尽头是人间,东面尽头是瀛洲仙山,乃世间唯一勾连人间与仙界的水域,故苍渤上仙选择瀛洲仙岛长居,便于就近司职照看凡间水域,也说得过去。
但入东海就不一样了。
只听说过有生于水长于水的妖类,如鱼精蚌怪一类,还没听过哪个神仙跑水里去住,还一住就是“近两年”?
南钰参透不了苍渤上仙的心思,但他也不关心这个,他在意的是:“如果少昂就在东海里,那任何动静都逃不过他的眼睛耳朵,只要我们入海,根本躲不开。”
郑驳老叹口气:“为师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万全之法,所以只能这样和你讲,除非到了关键时刻,有一击即中的把握,否则不要入海。”
“尽量乘船抵达瀛天位置,再入海速战速决?”
“对。”
“但这是捉妖兽,功德之事,少昂若知,未必不肯相帮……啧,也很难讲,毕竟是在东海里闹腾,说不定人家觉得瀛天蛰伏着挺安稳,我们倒是没事找事。”
郑驳老欣慰点头:“那是天帝之子。”
南钰懂,想想珞宓那让人很难招架的脾气就知道了。幸好珞宓是希望谭云山成仙的,但少昂对着这件事会是什么态度,全然未知,真惊动他,保不齐就横生枝节。
想着想着,南钰心中便浮起愁绪。人在海上便已身不由己,一个浪都能将船掀翻,何况海里。这最后一只妖兽简直困难重重……
等一下。
“师父,你刚刚说‘为师想了很久’?”
“你以为师父上回下凡是心血来潮?我徒弟一腔热血非帮人成仙,做师傅的能怎么办,再傻也是自己徒弟,总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师父,为什么你的关心听起来都像诅咒……”
“手伸出来。”
“啊?”
“手!我当年收徒弟的时候怎么就挑了你……”
互相嫌弃也是一种“融洽”的师徒关系吧。
南钰乐观地想着,朝桌案上伸出手。
手掌刚张开,手心里便落下四颗蓝澄澄的丹药,通体圆润,似笼着一层月白色的光。
“避水丹?”南钰没料到自家师父连这都准备了,心里一阵发热,“怎么就四颗?”
都几百年师徒了,热一下就行了,该在意的还得在意。
郑驳老抓起手边蒲扇就呼了自家徒弟脑袋瓜:“你以为这丹药好练?光是那一味白泉花,就是五百年发芽,五百年开花,偷三四株行,偷多了闭眼睛都能发现!”
南钰懂得此丹炼制必然不易,但:“……偷四株和偷五株有区别吗!”
郑驳老:“当然,一株之差,天壤之别。”
“……”这绝对是他听过的最歪的道理。
叹口气,南钰缓下声音,试着“博同情”:“师父,五个人,四颗避水丹,怎么分哪。”
郑驳老也叹口气,收敛吊儿郎当,低声道:“傻徒弟,你不吃不就得了。”
“我不吃怎么下水帮……”南钰脱口而出,没太过脑子,于是话快说完,才顿住,看着自家师父眼里藏不住的担心,试探性地猜道,“您不希望我帮他们捉这最后一只妖兽?”
“如果是这样,为师何必做这避水丹。”郑驳老道,“但这毕竟是最后一只妖兽了,若捉不住,一切好说,若捉住了,谭云山不仅圆满升仙,还会忆起一切前尘往事。为师到现在也不清楚他为何贬谪下凡,又为何仍有仙缘可重新修仙,连为师都查不到的事,背后一定不简单。你已为他们闯过禁地,若牵连更深,将来万一出事,怕不好脱身。”
南钰知道师父是为自己好,可:“我已经牵连其中了,现在才避嫌……”
“不算晚。”郑驳老幽幽打断徒弟,“即便真被追究起来,你也可以说只为尘水安宁,帮了一些举手之劳,其他概不知情。”
“一起杀异皮也算举手之劳?您下来一道仙术灭了佞方,也算举手之劳?”
“没被当场捉住,都可以死不认账,所以我才说这最后一只妖兽,你切不可再出手,因为谭云山成仙那刻,必定惊动九天仙界。”
“这……”
“这什么这,别和为师说你不会编瞎话,刚才在我这庚辰宫门口编的不是挺好吗。”
“……刚才师父你在?!”
“我不在。”
“你目送天帝离开?”
“没有。”
“你也觉得愧对天帝厚恩了对不对!”
“避水丹拿来。”
“啊?”
“为师不想给你了。”
“……”
第50章
东海之滨,日光明媚。微风吹着细浪,辽阔海面,几只渔船,有刚出工的渔夫正在船头撒网,渔网扬至空中的一瞬,将日光割成无数碎片。
“找不到愿意出海的船夫?”偷偷跑下来送避水丹的南钰,正酝酿怎么把师父说的那些顾虑传递给四位伙伴,结果却被伙伴抢先诉了苦。
“是的,”白流双郁闷道,“近海还行,一听要出远海,就没人敢接了。”
南钰皱眉发愁:“瀛天在海里,即便抵达相应海面,想入水去捉都不容易,何况无人无船。”
既灵、谭云山、冯不羁、白流双:“船我们有啊。”
顺着四人指引,南钰回过头去,然后仰头,仰头,再仰头……
捉妖而已又不是人间朝廷下东洋用不用搞这么一艘双层大宝船啊!!!
四人清晰听见了尘华上仙心中的咆哮,遂体贴解释——
既灵:“怕海上风高浪急,船大一点稳妥。”
谭云山:“好马配好鞍,高手配宝船。”
白流双:“我们喜欢。”
冯不羁:“我们也有钱。”
南钰这阵子没办法去盯着尘水镜台,毕竟褚枝鸣刚解禁足,也不好让人又全天候坐他思凡桥来。于是十几二十天光景,他的伙伴们就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如此规模的船只不可能短时间内造好,他强烈怀疑是哪家大商行的出洋货船刚到岸就被这帮人给收了。至于哪来的买船的钱,他知道伙伴们会给他一个说法的,但他暂时还不想问。
与这些人做朋友,不能一次□□太透,左一个惊喜右一个意外的,心太累。
没察觉自己已经很自然用了“伙伴”“朋友”来定义与四人关系的尘华上仙,全部注意力仍放在“如何出海”上,双层宝船上大大小小的帆让他灵光一闪:“不用船夫,有风就行啊,只要风向对,就能一路把你们吹到瀛洲。”
既灵哭笑不得:“若是风向不对呢,那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南钰:“所以不能靠天,得靠你们自己吹风。”
既灵沉吟半晌,似有所悟,默默转头看白流双。
谭云山在听见南钰说“有风”二字时,已了然,这会儿笑而不语凝望小白狼多时。
剩个冯不羁,仍一头雾水,就听见白流双艰难道:“呃,我不会单独吹风,来风就得下雪……”
两日之后,东海。
一艘双层木质大船缓缓向东漂行,它已经离海岸很远很远了,通常渔船都不会离岸这样远,而商船又更喜欢往南往西去,只有一些寻仙的船会径直往东,因为坚信在东海的尽头,有仙岛。
那些船究竟有没有寻到仙岛,没人知道。
但现在,双层大船上的某个小伙伴,觉得自己可能挨不到了。
“阿嚏——”冯不羁把棉被又裹紧一些,透过窗棂,穿越细碎飘落的雪花,凝望慵懒卧在甲板上舔爪子的白狼,一脸艳羡,“为什么我没有那么一身厚毛……”
既灵把刚沏好的热茶塞到他手里,随口调侃道:“谁让你不愿意成仙的。”
别说真正成仙,就她这样无意中得了些仙魄的,还有谭云山那样带点仙缘的,都随着修行深入愈发感觉到体内的力量在增强。先前幽村时,同样的风雪她牙齿都打颤,这会儿却只觉得有些微凉。谭云山亦然,自出海后一件衣服没添,此刻正困倦地打着哈欠,俨然快要优哉去会周公了。
冯不羁知道既灵无心,可在被揶揄的一刻,脸上的笑容还是浅了。
幸而,仍有笑意,反过来调侃对方不至突兀:“听这话音,怎么,你终于也动心了?准备奔着成仙去修行了?”
既灵一怔,忙转身去拨弄炉子里的炭火,咕哝:“我可没那福气,还是老老实实捉妖吧。”
冯不羁耸肩:“那可说不准,你现在得了仙魄,增了多少修为还在其次,主要是这种机缘可遇不可求,说不定你和谭二一样,也是有仙缘的人。”
和谭云山……一样?
既灵用余光去瞄谭家二少,后者闭目养神,看不出真睡还是假寐。
——如果他耳朵没微微动那么一下的话。
“如果真有仙缘——”既灵故意拖长尾音,好半天,才道后半句,“那我就不拒绝了。”
冯不羁来了兴趣,故意道:“可是要渡劫的。”
既灵很自然道:“那就渡呗。”
冯不羁故意看一眼谭云山,生怕既灵瞅不见,而后笑得不怀好意:“我可记得有人说过,修行不为成仙,就为匡扶正义。”
既灵就等着冯不羁堵这话呢,当下露出哑口无言的表情,纠结再三后,犹豫道:“让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是……”
是什么?
没了。
冯不羁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差点过去。
谭云山更是感觉自己等到了地老天荒。终于,他再受不了,没好气睁开眼睛:“有什么可‘真是’的,成仙了更能匡扶正义。”
既灵乐,让你装相。
冯不羁看看这位伙伴,又看看那位伙伴,不知道怎么好端端聊着天呢,自己就成了多余的人。
心下酸楚,索性以棉被蒙头。
那厢既灵心里欢喜,却故作皱眉,伶牙俐齿:“睡你的去,我成不成仙,和你有什么关系。”
谭云山不乐意了:“朋友之间,当然要互相关心。”
既灵:“少来,你连心都没有。”
谭云山:“……”
既灵:“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谭云山:“冯兄,有人欺负我……”
既灵:“不许装可怜!”
冯不羁当然没掺和这种危险局面。
既灵要不要成仙去和谭二作伴,谭二究竟对既灵报以什么情感,俩人现在是说开了还是尚有暧昧……这种复杂的东西冯不羁捋不清,所以敬而远之,免得一不留神,被殃及池鱼。
净妖铃一通乱敲后,既灵来到甲板上,靠着小白狼坐下来,神清气爽。
谭云山现在愈发狡猾了,她根本没用力,那人就换着花样哀号,弄得她像恶人似的。
不过仔细想想,自己可能真是恶人。暗恋不遂,怨怼丛生,仗着人家不计较,一有机会就打击报复,实在小人行径。
但以后都不会了。既灵仰起头,让雪花打在脸上,一下下,又凉又痒。
刚才是最后一次。
谭云山希望她能成仙,不介意甚至欢迎她去九天仙界继续和他做朋友,足够了。
她当然想要更多,但人心和正义不同,不可强求。
甚至,她很庆幸谭云山没摆出一副愧疚姿态,没事后说些有的没的找补。他给不了的东西,就是给不了,不会让你存半点虚假希望。
其实自己眼光也不算太差,既灵想,至少她相中的男人很坦荡。
多情易得,坦荡难求,何况还心思缜密细致,妙计层出不穷,一把菜刀耍起来也是虎虎生风……
世上最甜蜜的事,情人眼里出西施。
世上最悲凉的事,失恋后情人眼里出西施。
哗啦——
劈头盖脸的咸涩海水将既灵那一腔柔情浇得渣都不剩。
她慌忙起身,没等站直便又一个踉跄坐回甲板——不知何时起的风浪,船在高低起伏的海水中剧烈摇晃颠簸,甲板转瞬已被完全打湿!
冯不羁和谭云山匆忙赶到甲板上时,白流双已经停了法术,止了风雪,然海面风浪没有任何平息迹象,反而一浪比一浪高,愈来愈急!
“我去撤帆——”谭云山大声道,“你们准备好避水丹,万一船翻了,别犹豫,赶紧吃!”
说完不等回应,他便飞快跑到另一边,开始往下收船帆,以免兜风吃力,直接带着整艘船被吹倾覆。
“哦对,流双你不用吃,直接变精魄飞起来就行,省一颗是一颗——”收到半截,谭家二少又回头补了一句。
此时冯不羁已过去帮忙撤帆,既灵和白流双则密切关注着风浪变化和船身情况。
听见对方这一迟来的补充,既灵哭笑不得。刚认识的时候谭云山凉薄得近乎无情,现在倒成了另一个极端,简直为他们这些伙伴操碎了心。
又一个巨浪掀起,高有数十丈,仿佛一面巨大水墙!
既灵心头一紧,抓着栏杆的手因用力而泛白。这浪要是打下来,船不散架也得缺桨断舷!
“嗷呜——”白流双忽然目露凶光,对着巨浪发出凶狠怒吼。
海浪的最高处有一条黑蓝相间的……蛇?
既灵眨眨眼,更仔细去看,而巨浪也在这时打过来,浪尖上的小蛇随之越来越近,只两指粗,三尺长,却色泽诡异,尤其那一节节蓝色细鳞,在海浪里泛着幽光!
想出手已经来不及了,又避无可避,既灵只能背过身去,硬着头皮迎接巨浪。
白流双仍在嚎叫,一声比一声凶狠,仿佛誓要冲破海浪,震慑恶妖。
必须是妖。
否则无法解释这毫无征兆的狂风巨浪。
哗啦——
海水最终打下来,却只是轻飘飘的一泼。
既灵疑惑,船那头做好入水准备的谭云山和冯不羁也有些意外。
以巨浪刚刚那个架势,轻飘飘就可把这艘船卷到海底。
回过身,哪里还有巨浪,一瞬间什么都停了,海面只剩一些余波,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
谭云山和冯不羁暂停卸帆——这种非自然的海浪,有没有帆影响都不大了——快步赶到甲板这边和既灵、白流双会合。本想问什么情况,却见一人一狼都定定看着甲板之下的海面。
二人面面相觑,也随之探头往下望。
碧波之下,竟有两条蛇在缠斗!一条黑蓝相间,色泽斑斓,一条通体灰蒙蒙,不甚起眼。两条蛇个头相当,皆二指宽,三尺长,正你缠我我绕你斗得难解难分!
那一直晃荡着船身的余波,便是二人在水下造成的。
不过相比先前的巨浪,此刻堪称风平浪静了。
“妖?”谭云山虽有猜测,但无十足把握。
既灵给了他肯定答案:“嗯,刚才起浪的时候流双就发现了。”
“隔着海水都能闻到妖气,”冯不羁语气不善,“刚才的浪就是它们起的,对吧!”
既灵有片刻犹豫。
谭云山看出了,一瞬了然:“如果是它们联手,现在就不会打成一团了,应该是它们其中的一个起的浪……”
“就是那条黑蓝相间的家伙!”不知何时退到暗处恢复人形的白流双,裹着披风重新回到甲板边,“刚才在浪里的就是它!别被我逮着,否则我一定把它扒皮抽筋——”
谭云山问:“那条灰的呢?”
白流双没和既灵一样背过身,故而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灰的是后面赶过来的,它一来就飞浪尖上咬住了那个黑蓝相间的王八蛋,然后浪就歇了。”
谭云山挑眉,既灵也讶异,她刚才光顾着看水中缠斗,也没来得及问这些。
两只同样的妖,一个害他们,一个救他们。
这什么路数?
“不过好奇怪,蛇不在山林里待着,怎么跑海里来了。”白流双不解地自言自语。
“海蛇,”冯不羁沉声道,“海里最毒的东西,一口唾沫就能毒死你。”
白流双好看的脸蛋皱成一团。
她不喜欢用毒的家伙,尤其这种动起来悄无声息,最爱冷不丁给你一口的,想想都凉飕飕的。
“它们这么打下去……”冯不羁忽然想起了南钰的嘱咐,“不会把苍渤上仙引来吧?”
一句话,让伙伴们刚刚放松的心情又有点紧绷。
依南钰所言,只要苍渤上仙有心想知,东海中的任何动静都别想瞒过他。就是不清楚两条海蛇妖打架,值不值得他出马。
“应该不会。”谭云山冷静分析,“海里妖怪多了,这就和地上一样,只要不出大事,神仙懒得管的。”
既灵没参与讨论,从始至终都盯着水下,但耳朵是分出一只给这边的。谭云山说苍渤应该不会来时,水中的小灰蛇也大获全胜,黑蓝相间的海蛇垂头丧气游走,转瞬不见踪影。
既灵松口气,既因为谭云山的话,也因为“救命恩人”的胜利。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她的视线,水中的小灰蛇忽然抬头。
它的眼睛太小了,又隔着海水,根本看不清楚,但既灵就感觉自己和它对上了目光。
下一刻,小灰蛇忽然一个甩头摆尾,在水中转着圈游起来,看着莫名欢快。
既灵不自觉弯了嘴角,也不知道缘由,就觉着它很可爱。
“邀功呢。”谭云山轻笑。
既灵诧异:“这你都懂?”
谭云山摊手:“天底下能难住我的事,还没发生呢。”
冯不羁拍拍他肩膀:“谭老弟,差不多行了。”
白流双被逗得呵呵乐,正想也跟着冯不羁揶揄一句,忽然觉得浑身刺痛,一怔,脱口而出:“有仙!”
这声音里可无半点平日叫南钰“臭神仙”的放松懒散,皆是严阵以待!
有仙,而且是带着杀意的仙!
三人无妖类那般敏锐的感觉,但伙伴的语气还是听得清的,顿时警惕抬头。
一片光芒铺下来,比日光耀眼许多,将方圆百尺的海面染成淡淡金色。光晕中,一妇人模样的仙子乘云翩然而至。
白流双微微颤抖,带着仙气的杀意让她本能恐惧。
既灵将她护到身后,紧紧盯着已飘至眼前半空的仙子。来者面相三十五、六,身材丰腴,脸颊圆润,细眉凤眼。
该是个慈眉善目的长相,此刻却一脸冰霜。
仙子扫他们一眼,匆匆而过,哪怕在看见白流双时,也无片刻流连。而后低头看向水中,端起手中锦囊样法器,默念有词。
小灰蛇一抖,慌张往深处游。
一抹幽蓝色在余光里闪了一下,既灵回过神,立刻指着泛蓝光的方向,朝仙子大声道:“那边那个才是恶妖——”
仙子蹙眉,不悦地瞥过来一眼,似不喜被打断。
转瞬,她重新吟念,法器缓缓亮起,并很快射出金光,直冲小灰蛇所在的水下而去!
小灰蛇已逃得几乎看不清了,却在被金光照到的一刹那,极速翻出水面,在细碎的海浪里痛苦扭动。
既灵骇然。
与谁起的风浪无关,半空这位仙子可能根本不清楚他们刚刚经历的那些。她就是专程来收这条小灰蛇的,目标明确,杀机凛冽。
第51章
一道惊雷,裹挟着疾风劈到仙子脚下的云上。
云上仙子身形一晃,吟念中断,仙术戛然而止。
小灰蛇重新落入水下,痛苦稍缓,然未散尽的金光,仍是铁牢般的桎梏。
仙子看过来,一眼便锁定了船上的出手之人。那道雷带着分寸,阻拦多过于攻击,然还是让她有些许愠怒。
差一点净妖铃就要出手的既灵,也错愕抬眼去望仙雷的始作俑者。
谭云山没理仙子,对着既灵顽皮一笑:“我只有这么点本事,接下来交给你了。”
既灵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谭云山呢?那个见死不救的谭云山呢?那个绝对不会以卵击石的谭云山呢?随便哪个都好,赶紧回来吧,不然她要死了,喜欢现在这个谭云山,喜欢得要死了。
“为何护它?”仙子虽恼,却也知凡事先问可少生许多枝节的道理。
白流双和冯不羁已全身紧绷,默认要来场硬仗了,忽然遇见个“先礼后兵”的,有点意外。
“它于我们有恩。”既灵没时间多思,忙抬头作答,并紧接着问,“上仙为何杀它?”
“我并非上仙。”
神仙在意的地方还真是细致……
“仙姑为何杀它?”谭云山从善如流更换称呼,又替既灵问了一遍。
“该杀。”
“即便该杀,想来也有相应司职的上仙管辖,仙姑既无司职,理应于九天逍遥,怎会为区区一条小蛇下凡?”
“……”
既灵正等着听仙子列小灰蛇的“罪状”呢,若这真是个作九恶而行一善的妖,那该救还是该杀,该行大义还是报私恩,有得纠结了。结果人家谭二少四两拨千斤就闪避掉了可能出现的两难,把云上仙姑拖进了“谭氏之坑”。
一个猝不及防,一个好整以暇,四目对望,一时无话。
场面有点尴尬
世间万事皆有因,但显然仙姑不愿意“分享”。微咸的海风里,船上四人只来得及听到一句“知恩图报,天经地义”,便被骤然而起的金色光墙围住了,墙壁很快在头上封顶,恍若一个金碗将他们扣在甲板之上。
这仙术同景亭时南钰施的那个如出一辙,不会伤人,但却将他们同外界彻底隔绝。
突如其来的静谧让人有些蒙。
冯不羁一拳打到仙壁上,拳头震得发麻,仙壁毫发无伤:“不是知恩图报天经地义吗,那困住我们干嘛?”
白流双站在仙壁正中央,不敢往前后左右挪半步,以免沾到仙壁之气:“臭神仙们说的话,哪能当真。”
谭云山撩开下摆弯腰取绑在小腿上的菜刀:“看口型应该后面还有几个字,只是仙壁来得太快,挡住了声音。”
冯不羁:“还有话?你看清口型了?”
“应该是对不住吧,”谭云山执刀而起,划破掌心,“知恩图报天经地义,但是对不住。”
淡淡话音落下,他已将手掌贴到仙壁之上,闭目凝神,口中似有默念。
出乎意料,掌心鲜血并未滴落,而是在仙壁上满满染开红晕,像落入水中的血珠,一点点散开。
谭云山的额头已渗出汗水。
仙壁似有微震,却并没有真正要破开的意思。
“修行之血有用吗?”冯不羁看出他在破壁,想帮忙,又没个章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自言自语完,已经咬破手指头杵到了仙壁上。
没用。
仙壁在谭云山掌下还能微震,在他杵上来的瞬间毫无波动。
冯不羁也不知道是没有仙气的血就不行,还是血量太少,正犹豫要不要也狠点来一刀,杵着仙壁的指尖忽然被震得发麻。
仙壁上多了第二个手掌。
冯不羁惊讶地看向身侧既灵,割手放血,掌心贴壁,除了不知道该吟什么咒,其余皆有样学样。更神奇的是这姑娘不念咒倒比谭云山念咒还管用!
仙壁上的红光极速扩大,震动也越来越强!
砰——
仙壁尽破!
这可不是以巧取胜,这他娘的就是实打实的硬杠啊!一想到两个伙伴的法力竟然破得掉仙术,冯不羁也跟着热血沸腾,简直与有荣焉!
壁外的仙人也大吃一惊。
呃,仙人们。
“臭唔——”白流双刚一张嘴,就被眼疾手快的伙伴们捂住。
情况未明,还是不要暴露太多的好。
尘华上仙假装什么都没听见,依然踩着巨剑凌空而立,紫软甲在淡金色仙光中,熠熠生辉。
“你们竟然……怎么可能……”云上仙子这会儿已顾不得与他对峙,而是震惊地望着刚刚破掉自己仙术的船上四人。想不通的地方太多,竟一时不知该从何问起。
南钰转过身来,体贴帮她问:“只有仙才破得掉仙术,你们究竟是谁!”
这是一个非常有用的问题。
船上伙伴们总算知道自己是谁,自己在哪里,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了。
“修行之人。”谭云山从容道。
南钰点点头,看向云上仙子,灿烂一笑,竟是个好说好商量的语气:“瑾虹仙姑,修行之人,估计因缘际会沾了点仙气,没准以后还是你我仙友呢。”
被唤作瑾虹仙姑的云上仙子微微眯眼,半信半疑。
船上两人一妖心情复杂,这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刻睁眼说瞎话的尘华上仙哪里还有那明朗的少年意气,怎么看怎么像谭家二少他弟。
低头用帕子绑手掌的谭云山总觉得有人在念叨自己,可等绑完抬头,三伙伴视线都放在空中二仙身上呢。
可能是自作多情了,他想。
眺望水中,遍寻不到小灰蛇的身影,谭云山心感不妙。刚刚急于破壁,便是担心赶不及,若不能在小灰蛇被杀之前出来,那破了仙术也无意义。
而今仙术破了,小灰蛇不见了。
但南钰来了……
谭云山一怔,第一眼不是看南钰,而是看既灵。
她的脸上并没有回天乏术的懊恼,只有全神贯注的紧张,但目光却不是放在瑾虹仙姑身上,反而紧紧盯着南钰背在身后的袖口。
谭云山心中明朗。
果不其然,随着既灵的视线一起去看,很快,袖口中便有一抹灰色闪过。
受伤了也不消停,老老实实缩在最里面有多难?
谭云山莞尔,却也暂时放下心来。
蓦地,他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担心一只连认识都谈不上的妖。这算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既灵者惩恶扬善?
若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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