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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卫国师大人-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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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给冯妙君留下的遗言就是莫要报仇、好好活着。
  安夏王后不愿女儿再背负国仇家恨,也不认为女儿有能力复仇,只希望长乐公主能平安到老,像个普通姑娘一样成长、嫁人、生子,顺遂一生。
  这是一位母亲对爱女最后的庇护和祝福。
  冯妙君不由得动容,心中微妙难言。
  安夏王后对女儿的慈爱的确教人感动,可是冯妙君向来敏锐,不会漏过蓬拜话外透出来的另一层含义:敌人若知长乐公主未死,必定不会放弃对她的搜捕。安夏王后既能谋划至此,怎不会替她放置一个替身呢?
  因为安夏王后的慈爱,另有一个小姑娘就要替长乐公主去死,同样在花骨朵一般的年纪来不及绽放就已调零。
  可没有她,就没有今日之冯妙君。


第9章 重返人间
  同时她又感叹这样的乱世,连一国之君后都身不由己,掌控不住自己的命运,普通人又该何去何从?
  “老太婆说,我父王都被人斩头换了军功,是真是假?”
  蓬拜默了默,目光沉重,于是冯妙君懂了,冷笑道:“魏国连最后的尊严也不给他?”从这副身躯残留的记忆来看,原主人性格柔和温淑,若非经受重大刺激,不会暴起伤人;反过来说,她知道家国破灭的消息后也压抑了太久,一朝突然爆发。
  被逼急了,兔子还咬人呢。
  “兵荒马乱。”蓬拜叹了口气,安夏国灭时他已经护着幼主逃出,没有亲见那一幕。不过围杀安夏王宫是个多么惨烈的过程,哪个将军不是怂恿手下人:放开了杀?
  乱局当中,什么变数都有。
  “您长大了,这些旧事我也不再瞒着您。”他也不知是欣慰还是难过,“魏君许诺,会重赏第一支攻破宫门的军队,因此魏军都是如狼似虎。我王虽是自刎以谢江山,却被抢先入宫的魏人斩首献功。不过最后入殓时身首复原,同王后一起风光大葬,魏王亲自写了悼词。”
  魏王此举,或许出于对另一名君王的敬重,又或许是给天下人看的,看自己的胸怀。
  所以那老太婆其实并没有说错,只是言语间带着战胜国特有的傲慢。
  冯妙君长久不语,蓬拜以为她难过得说不出话,出声安慰道:“王后必不愿见小姐这般难过。我这趟能寻到您,想来也是托了她的福气。”
  冯妙君笑了笑:“我没事,哭了几回已经好多啦。”
  蓬拜看她虽有戚戚,神情却很镇定,心头不由奇怪,暗想小姐经此变故,莫非连性子也改了?要知道长乐公主自幼得君后宠爱,过继给冯氏后,也从来无人敢喝斥于她,虽说她生性乖巧,毕竟有金枝玉叶的娇贵,遇事又沉不住气,哪似如今的镇定冷静?
  他方才也想过,公主流落在外多日,该不会被什么山怪幽鬼给附了身?毕竟这等深山老林什么精怪没有?可是看她言谈清晏,还能问起从前之事,显然是她本尊无疑。
  若真有此转变,也是好事啊。毕竟,安夏国已经不在了,她也不是公主了。
  冯妙君也知自己和原主必定不同,现在再怎样掩饰,日后也要显露,干脆大方本真些。见他脸上异色渐去,她才开口:“那个婆子,你怎么处置她的?”
  蓬拜哼了一声:“我已经给您出了气!”
  冯妙君摇头,神色平和:“我不气她,只是我推倒她后还踢过一脚、骂过一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说我父王母后坏话!老妖婆,你的狗头连军功都不配去换’!就怕她到处乱传这话,有心人听到了,会给我们招徕麻烦。”
  蓬拜只觉小公主今日带给自己的惊奇太多,他居然有些麻木了。下人妄议安夏国破的消息在前,冯妙君表现异常在后,在场几个下人都看见了,她们要是对外提起,那就是落了口实。要知道安夏国是被魏国所灭,而冯氏一家现在就定居在魏国境内!
  小姑娘怎会替亡国发怒,莫不是安夏余孽?只要有人得出这结论,天大的麻烦就会跟来冯家。
  蓬拜知道这些不奇怪,冯妙君幼时被贴上的标签一直是听话乖巧而非聪颖,被送出宫时仅有九岁,这两年就如同普通孩子一般成长,怎么会想清楚其中的利害?
  他吐出一口浊气:“小姐放心,那婆子姓王,再不会开口说三道四了。离得最近的厨娘是我们的人,除了她,旁人都听不清你对她说了什么。”
  冯妙君轻轻“啊”了一声,明白了。
  她原以为蓬拜会震慑之,哪知他直接就给灭了口。这倒是很干脆地绝了后患,毕竟这些人能八卦安夏国,同理也能八卦她。只是她受法理熏陶多年,从来没有动辄杀人的念头,便不往这方面考虑。
  听到他杀人如宰鸡一般的轻描淡写,她心底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你杀了……”她噎了一下,勉强出声,“杀了几个?”
  “不敢,只设计作掉了王婆子,其他人不能动。”蓬拜解释道,“当时小厨房里还有旁人,若都一起死了,我们嫌疑太大。再说您在天井边单独推倒她说话,旁人是听不真切的。”可是王婆子是非死不可的,因为她清楚分明地听见冯妙君所说的“父王母后”这几个字。
  听他强调了两遍,那么她对王婆子说的话应是不会有外人知道。看来,这样的乱世也不是没有王法,杀人善后照样要小心翼翼。蓬拜说那厨娘是“我们的人”,应是意指安夏王后派在她身边的罢?
  蓬拜等了一会儿,见她不吱声,当即反应过来:自己说得太血腥直接了,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他后悔自己的口无遮拦,可是公主给他的感觉可真不似十一岁的女娃啊。
  蓬拜待要引开话题补救几句,却听冯妙君再度打了个呵欠:“我困了,睡会儿。用饭时喊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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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蓬拜中途换了马,冯妙君回到淄县聚萍乡用了三天。
  养母徐氏早接到消息赶到庄上,待两人进屋就一把抱住冯妙君不松手,边哭边道:“吓死我了!要是连安安都没了,我可怎么是好!”
  冯妙君能感受到她身体发颤,又见她眼底黑青。这些细节都不易作伪,显见这位养母对她真心爱护。冯家人口简单但命都不好,徐氏两年前失了爱女,一年前没了丈夫,早将感情都倾注在冯妙君身上,否则如何受得住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
  徐氏也想到从前的苦难,正哭得情难自已,冯妙君低声道:“我好饿好累,还想沐浴。”
  “好,好!”徐氏赶紧擦擦眼睛,吩咐下人摆饭烧水。满桌子好菜刚摆到一半,冯妙君碗里就被她挟来的菜堆满了。
  冯家可没有食不语的规矩,徐氏在饭桌上竹筒倒豆子一般提问,冯妙君一一都答了,一张嘴动个不停,就是没机会吃饭。


第10章 阴私
  徐氏听罢,恨恨道:“老虔婆该死,果然有其子必有其母!”
  王婆的儿子?冯妙君一转念就明白了:“他来挑事?”
  徐氏给她挟菜道:“这些不该你烦心,别打听了。”
  “我想知道,总归是与我有关。”冯妙君伸手扯着她的袖角摇晃,“告诉我嘛,否则我出门说不定被他堵了。”
  冯氏冷嗤一声:“他敢!”可是冯妙君自来到冯家以后,还从未在徐氏面前作此小儿女状,徐氏不由得有些恍惚,低头见她满眼坚定,也不知怎地话就说出来了:
  “王婆回家,隔天就不见了。众人去找,最后在他家后头的河下游找到了。”徐氏顿了顿,“她儿子赵大召找仵作来验尸,发现王婆掌心破了皮,膝盖被撞得瘀紫,肘关节错位肿起。”
  听起来都是摔伤,冯妙君扁了扁嘴:“我只推她,可没杀她。”
  “是,所以赵大召一口咬定是你推骂王婆,她才羞愤难平、投水自尽。”徐氏气恼道,“你失踪这几天他来了三次,次次都坐在庄子门口哭天号地,最后一回还往门上泼了污物!”
  “要钱?”冯妙君抬头看着养母,“您给了?”
  徐氏叹了口气:“他整日价上门来闹,对冯家的声名也不好。再说……”再说养女毕竟也推搡了王婆,理亏在前,但这话她没说出口,“给了五十两银子,打发他走了。”冯家毕竟是乡绅,做生意要门面,被赵大召这么一闹,传出去名声不好听。
  冯妙君皱起细眉:“听起来赵大召不老实。”
  “乡里有名的泼皮无赖。”徐氏冷笑一声,“据传他拿钱第二日就钻赌坊了。”
  冯妙君目光闪动。对上这样的人,光给钱似乎不是好办法。不过她只是十一岁的小姑娘,不好对养母的做法指手划脚,因此也就不再吱声。徐氏自己消了气,转眼将一盘茶油煎鱼推到她面前,“我记得安安最爱吃鱼,怎么不动?这是新打上来的禾花鱼,味儿鲜得紧。”这鱼儿都放养在水田里,拣吃掉落下来的禾花,肉质细腻无腥不说,还带一点点谷物的香气,价格可比普通鱼类高出不少。
  “……”原主爱吃,可她无爱啊,尤其过去几天都以生鱼片裹腹,现在闻着鱼味儿都反胃。盘里的鱼果然很新鲜,眼珠子都是鼓的,直勾勾瞪着她。冯妙君一抬眼,瞪了回去。
  “我不爱吃了。”她怏怏道,“我改吃肉!”
  徐氏一怔,伸向鱼盘的筷子顿时转向酱牛肉,给养女挟上几大片。“吃肉好,长得快。”
  冯妙君忍不住笑了,真心地。
  被人关心的感觉还挺不错。
  蓬拜早在这家的女主人掉金豆子时就知趣地退下,冯妙君吃饭时仔细端详徐氏,见她虽然双眼红肿未消,可是芙蓉面柳叶眉,美人儿该有的配备一样也不少,只是比起原主记忆里的模样又显得清瘦了几分。
  冯氏是安夏王后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没人当过官儿,乃是中等富足的商贾之家,经营粮食和布匹生意。冯老爷病逝以后,重担都落到徐氏一介女流身上,想必这一年来她过得辛苦。
  其实养母性格大度爽利,贤惠会理家,为一家之主母足矣,却撑不起爷们儿才能干的生意。
  一个漂亮寡妇带着女儿做买卖,怕是难免吃亏。
  饭后,冯妙君泡在大木桶里,舒舒服服地享受初临本界的第一次热水澡,心下盘算不已。
  头发才刚擦干,她不顾夜色已深,将蓬拜招了过来:“我推倒王婆子时,离我最近的厨娘是你的人?”
  “是……”蓬拜总觉得这话问得怪异,“是王后派给您的人,在您及笄前暂时归我调派而已。”
  “好,你将她唤来,跟我对口供。”
  “您是担心?”蓬拜懂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冯妙君心里总有些忐忑,好似后头有事等着她,不让她安享太平,“你怎么处理王婆子的,细说一遍,莫要遗漏。”杀人非她本意,但既然王婆子是她手下人杀掉的,那么她就要尽量把麻烦摆平。
  做好这件事,权当是替真正的冯妙君解决麻烦,大家扯平了。谁让她鸠占鹊巢了呢,尽管也不是出于她的本意,可是再活一次的机会多么宝贵,人家到底是让给她了。
  她不追求公正,但恩怨向来分明。
  这些阴私腌臜的事情,蓬拜以前哪敢跟她说?可他现在已不将她当作十一岁的孩子,全盘托出时居然没有多少心理负担。
  冯妙君听罢,眉心微蹙,暗道这事情其实处理得不大好。蓬拜神奇地看懂了她的表情,解释道:“那会儿我着紧出去找您下落,事情就交给手下去办了,太仓促了些,他们办得不够细致。”
  考虑到这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当时的心境,冯妙君也不追究了,又问他:“蓬拜,你的功夫有多强?”这是安夏王后专拨给她的护卫,在忠心耿耿会办事以外,应该武力值也是杠杠的吧?
  蓬拜想了想:“如是军中百练之兵,我能以一挑十二。”
  “你有十二人之力啊。”她若有所思,“这在人类当中算厉害吗?”
  她眼里写满了好奇,蓬拜觉得这时的公主终于又有了懵懂孩童的可爱,不由得笑道:“与庭卫相当。”
  庭卫是王前近侍,武力值远超一般武士。她侧着脑袋,眼中流露求知的光芒:“那么,和妖怪相比呢?”
  “妖怪也分很多很多种,最弱的不比虎狼厉害。”
  “最强呢?”
  “最强的,曾有翻山倒海之能。”蓬拜笑道,“公主也知道,这世界上有过许多通天彻地的大妖怪,人类中只有少数强者才能抗衡。直到人类结成国邦,倾一国之气运以盖之,这才赢过了妖怪,它们不是被杀灭就是迁进深山大泽,鲜少露面。”
  “如果是龙,或者——”她一点一点问最终目标,“或者龙属呢?”
  “那就不是单个人力可以抗衡的了。”蓬拜赶紧摇头,“那至少也要动用州郡之力。”


第11章 拦路告状
  “是嘛?”她的小脸垮了下去,仿佛看到自己黯淡的未来。蓬拜说,龙属不是单个人类可以对付的,可她在天坑明明收看了云崕单枪匹马独斗鳌鱼的直播全过程!
  被链子锁住的鳌鱼,战力可能稍有下降,也不是上千岁的大妖怪。但无论如何,它是龙属!这说明什么?云崕的战力指数爆表,安夏王后留给她的力量,也根本抗衡不得。他若想一指摁死她,就绝对不需要伸出两根手指!
  她原本还想着,如果云崕的本事和蓬拜相差无几,她就不必担惊受怕了。现在看来,果然还是她太天真了。
  无知者才无畏,现在她能吃饱穿暖,就开始为未来的自由发愁。
  唉,为什么她一过来就能招惹上这种妖孽?
  她可不会傻乎乎地以为,和这种牛人生死相连是好事。假设云崕发现真相,固然不会要了她的命,却可能将她束之高阁,哪里也不许去,令她和自己都活得长长久久——被锁在深潭里的鳌鱼就是她的前车之鉴。
  这还是最好的预测。倘若他的心肠再狠一些,将她弄成植物人也不是没可能呀,那时她可真像植物那样只能栽在一个地方,倒是方便他管理。
  越想越觉不寒而栗。
  她只能祈祷这位大咖永远不要发现有另一人和他命运相连,同生共死。这样,他过他的恣意人生,她享她的太平日子,就像两根永不相交的平行线!
  蓬拜感受到小主人身畔出现的低迷气压,一脸莫名地退下了。
  好在冯妙君的低落来得快,去得也不慢,第二天清早就将这份担忧暂时抛到脑后。她唤来厨娘,细谈了一小会儿。
  冯家平时不住这里,现在又是农忙时节,庄子上除了账房和后厨,就只有两三个短工。冯妙君的身份很敏%~感,为避风险,她在城里用的是养母最忠心的侍女,带到庄子上的反而只有蓬拜一人,平日又不喜到处走动,因此这么多天过去,居然没有多少人知道她消失又出现。
  ……
  接下来两天风平浪静,徐氏心悸于冯妙君的遭遇,有心补偿她,因此抛下亟待打理的事务,住在庄上专心陪了她两天。
  出过这场意外,养女好像在短短几天内突然开窍了,谈吐有条有理,人也变得聪明机巧,又和养母亲昵了许多,这让徐氏喜出望外。
  对冯妙君来说,这是她前世成年之后就不再享受到的亲情,因此倍加珍惜,不过这两天眼皮直跳,总觉得眼前的日子不会一直这样顺遂下去。
  ¥¥¥¥¥
  傍晚,赤霞漫天。淄县的官道上,有十余骑簇拥着一辆马车缓缓前进。
  这是辆黑檀木大车,外饰平凡无奇,连响銮也不缀一个,不过是略显宽敞,外人怎知里边别有洞天?
  车厢四壁包以软皮,地面铺着大块云丝绒毯。这是域外特供的珍品,取自雪羊在春季头二十天换上的细绒毛,每根毫毛仅有人发的十分之一粗细,毫尖隐现金光,仿佛阳光照在白云上,谓之“云丝”,往哪里一铺都是倍显奢华。普通勋贵家里的摆件上最多嵌个一、二平尺见方,在这车上却当作普通毡垫,踏上去的每一脚都像踩在云端。
  除此之外,这车上还有博古架、五斗柜和小小的酒架,住、行、用具一应俱全。车内置软榻,上覆矮几,几上摆着一只貔貅香炉、一副玉石棋盘,正有两人执子手谈。
  其中一名青衣文士面貌俊雅,双目精光四射,这时盯着棋盘左右为难。对方信手拈来,他却愁眉苦脸,越下越慢,最后将棋子丢回钵中,长叹一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对面那人低低一笑:“你不应在此,从一开始就走错了。”声音如玉石棋子相击,清亮悠长,说不出的悦耳,仿佛能在这局促的车厢中袅袅回荡。
  “那可未必。”青衣文士抱臂往后一靠,“我来此接你,乃是得了父王的恩准。”
  “哦?他让你来?”这人似乎有些惊奇,“这可是个稀罕事。”
  青衣文士笑了,正要再说什么,外头忽然传来“咚”地一声,紧接着马匹希聿聿长啸,连带整架马车都一个急刹,停了下来。
  震荡剧烈,他对面那人忍不住轻咳一声,青衣文士已经怒声道:“驾车不长眼了?”
  却听外头似有人呼号,而后又有自己护卫的斥骂声,长随靠到外头窗边,快速道:“公子,前头有人拦车喊冤,称安夏国余孽杀人。”
  安夏国余孽?青衣文士目光微亮,瞥了对面人一眼却斥声道:“有冤就去找县里报案,敢在这里冲撞贵人,定不能饶!”
  他对面那人却抬手虚虚一按:“无妨,我也想在淄县多盘桓几天。”
  他居然要管这闲事?青衣文士看过来的眼神顿时充满了不可思议,仿佛见到有人举着大锤砸蚂蚁。不过他立刻回过神来,高声道:“召。”
  不一会儿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有人扑通一下跪在车前,颤声道:“小人赵大召,老母被安夏国余孽害死,小人申诉无门,只得拦车喊冤,求好心的贵人给我家讨回公道!”
  青衣文士哼了一声:“何谓申诉无门?”
  “害我母亲那一家子是聚萍乡的富绅,乡官都与他家交好,不肯给我公道!”
  青衣文士看对面那人点头,这才轻嗤一声:“那就送县里审罢,你这案子我接了。不过你敢拦车告状,冲撞了我的贵客……”
  话未说完,他的“贵客”就替他接了下去:“按律该受十刀剐刑。”
  外头那乡民“啊”了一声,大惊,显然不知道拦车告状还要承担这等后果。不过大魏国确有律令,敢私拦王亲申冤者,要先受严刑。
  “……”青衣文士厉声道,“你还想告吗?”
  乡民期期艾艾,打起了退堂鼓:“那、那小人就不……”
  “想告就告,想撤就撤,哪有这样的美事?”青衣文士对面那人不急不徐,却偏偏能打断他的话,“这案子已接,刑罚不可免。念你快要上堂,改作二十鞭吧。”声音慵懒,却带着不可抗渎的威严。


第12章 且慢!
  还有硬逼着人告状的。只要在这人身边,青衣文士觉得自己总有小开眼界的机会。
  那乡民大声求饶,马车却已辘辘启动,只有青衣文士的声音从中传出:“拉到路边,上完刑送去医馆。对了,下手轻些,还要留他对簿公堂。”
  刁民这么容易退缩,说明为母复仇的决心并不坚定,多半只想讨些好处。
  所谓安夏国余孽,呵。
  换在平时,他可不会给人这样当枪使,不过眼前这位贵客看起来挺有兴致呢。
  那他就只能奉陪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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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淄县接下王婆案,两日后开审的消息传来时,冯家人正在吃饭。徐氏听到消息,指尖一颤,饭碗险些掉到地上:“岂有此理!”
  冯妙君伸箸,一下挡住了她的碗:“水来土淹。”声音镇定,心里却是微微一沉。她原以为赵大召至多是再讹几次钱,却没想到他直接绕过乡里告上县衙。一个泼皮哪来这样的胆气和本事?
  最古怪的是,这案子光从证据来说根本立不住脚,县衙那一帮子人也不是吃饱了撑的,怎么会接下开审?
  传讯人是乡里的啬夫派来的,收了徐氏二两碎银子即低声道:“我听说有贵人路经淄县,赵大召半道儿拦车,自己先受了二十记鞭子,这状才告成了。”
  这话里讯息量很大,引出来的疑团更多,徐氏怔怔道:“哪位贵人?”他们这小地方,来个大官儿都很不得了。赵大召去求援还要先受刑,对方的身份是有多尊崇?
  人家愿意替赵大召“申冤”,这让她心里满满都是不安。
  “不知,我们都不晓得,只听说身份尊贵得很。”
  送走了传讯人,徐氏才慢慢坐回椅上。即便她不知道杀王婆的凶手正是冯妙君的手下人,但她清楚养女的真实身份,这会儿心底隐隐泛出的揣测就加深了自己的恐惧。
  她忍不住吩咐侍女:“唤蓬拜过来!”
  可是话未说完,冯妙君已经拽着她的衣袖道:“蓬拜出去办事,明日下午才回来。清者自清,您怕什么?”
  徐氏低头,望见养女明眸澄澈如一泓清泉,暗道她年纪小,蓬拜杀人也不会告诉她。这人是公主的贴身侍卫,不须卖她徐氏面子,也不听从她的调派。她质问,他未必就肯说。
  冯妙君嘴角弯起:“反正这事情与我们无关,县令老爷怎么审都不能给我们定罪,您别怕!”她和蓬拜都不愿让徐氏知道王婆的死因,免得在问讯中流露异状,为他人所觉。
  她笃定的笑容很有感染力,徐氏看着看着,心里慢慢沉静下来,也知道自己不该再深究。这时一转念,忽觉怪异:遇上这种事,不该是养女被吓得哭啼不休吗,怎么反而变成小姑娘一脸笑容来安慰她这个当家人了?
  “收拾东西,准备进淄县。”
  说起来十乡当中,聚萍乡是离县衙最近的一个。冯家的位置好,从这里骑马过去,只要三个时辰。
  ……
  两日后,淄县县衙开审王婆溺水案。
  苦主是王婆的独子赵大召。他原本就生得瘦小,捱了二十鞭子之后身形摇摇欲坠,那架式看起来是风一吹就倒,脸也白得像死人。冯妙君不错眼地盯着他,暗暗奇怪。
  这种泼皮一瞧便是贪生怕死之流,从头到尾想要的只有钱吧?他报仇的心志不诚,又怎么肯去捱上二十鞭子告状?
  是她看错了这个人,还是其中又有隐情?
  赵大召一上来就跪在堂前,先诉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之不易,而后将王婆在冯家庄子上的遭遇添油加醋说了,最后道:“冯家小姐听完安夏国旧事以后大发雷霆,推搡我母亲,不久就后悔了,杀我老母灭口!”
  徐氏在一边气得冷笑连连:“胡说八道,我女儿才多大年纪能杀人……?”
  县令姓许,横了她一眼,语带警告:“没轮到你说话。”转向赵大召,“即使她打骂了王氏,也没有杀人灭口的理由罢?”这种证据明显不足的案子,若非沾上了“安夏余孽”这几个字,又有贵人授意办理,他平时怎肯理会?
  赵大召咬牙,强忍后背上火辣辣的疼痛。两天了,背上的鞭痕还没有消褪的迹象:“那就要听听她推倒我娘亲以后,还说了什么。在厨房帮忙的吴婶听得分明,回来告诉了我,我才、才晓得这冯氏一家是安夏国的余孽,冯小姐听到我母亲的议论才会那般狂躁!”
  冯妙君目光为之一凝。还有第二个人听到了原主和王婆的对话?
  这段没写在卷宗上,许县令皱眉:“吴氏呢,上前来。你怎会听到那两人说话?”
  即有一名肤色黝黑的妇人走入堂中行礼,而后道:“天井里种着一颗玉兰树很是高大,枝叶伸到楼上去。冯夫人想吃油炸玉兰片,我就爬到二楼摘花,才摘了几朵,没料到底下就起了纠纷。我躲在二楼,先听见扑通一声,王婆唉哟叫唤,然后冯小姐恶狠狠说……”
  冯妙君气鼓鼓的声音响了起来,带着小姑娘特有的尖利打断她的下文:“当时所有人我都见着了,就没见到你。你说你在二楼,有谁看到啊?你怎不说你飞在天上,抻着顺风耳什么都听得见?”
  她说话又清又脆,又快又急,连珠炮一般放完了,外头的百姓都笑了起来。许县令冲她一瞪眼,斥道:“住口!徐氏,好好管住你女儿的嘴!”
  冯妙君往后缩进养母怀里嘟起嘴,小脸上写满委屈,眼底却有微光流转。孩子自然有孩子的特权,她懵懂喊出这一声,县令也不愿像处罚成人一样罚她。不过,她想说的话众人都已听到了。
  吴婶赶紧分辩道:“冯小姐说出来的话吓人得紧,我没敢往下张望。后来冯小姐哭着跑出去了,我也悄悄下了楼,不敢让人知道。”
  果然许县令长呼出一口气:“她说什么了?”
  “冯小姐说……”
  冯妙君将脑袋埋在养母怀里,眼珠子骨碌转个不停,正要想法子再打个岔,外头忽然有人抢先她一步。
  “且慢!”
  这声音听着年纪不大,却有淡淡威严。


第13章 横插一脚
  最重要的是,许县令可没有训斥它扰乱公堂。紧接着人群随声而分,有两人一前一后越众而出。
  当前一人身着锦袍,天庭饱满、剑眉朗目,走进这里就如鹤立鸡群,自有凛然威风,一看便知久居上位。
  这也是一枚少见的美男子,但与身后那人相比,竟是一下黯然失色。
  如今已是春夏交季,虽然早晚微凉,但眼下近午时分已现暑热,就连许县令在这里坐久了,都觉后背微湿。然而这人却披着一袭雪白轻裘,翻领处是闪着光毫的白獭皮。
  这可是隆冬时节的行头。包得这么密不透风,别人瞧着都替他热,他的面色却苍白得几乎透明,额头更是光洁一片,哪有半点汗珠?
  全场忽然鸦雀无声。无论是谁,望见他的面庞都移不开目光,哪里还有闲暇去笑话他?
  什么玉树临风,什么画里谪仙,用来形容他似乎都有不足。平头百姓们搜肠刮肚翻墨水,最后还是放弃了,打心底只用一个字来形容他:
  俊。
  俊得五官没有一丁点儿瑕疵,也俊得没朋友了,像是老天将所有眷顾都集中在他身上,不肯拨给别人半分。
  倘使这样也就罢了,偏他的目光秀致如春潭,乍一看清澈明净、平静无波,可若想要一探究竟,却再也辨不清深浅,反而把自己深深沉溺,再移不开眼。
  也就是这双眼,让他即便长得再好看也没人敢错认了他的性别。
  他目光从场中扫过,被他望见的人都忍不住垂首,自惭形秽。
  堂上的徐氏自然也不敢多看,刚要移开目光,却觉钻在自己怀里的养女突然发抖。她低头一看,冯妙君的脸色也如后头走进来那俊美郎君一般苍白。
  见到他,别人都觉得满庭生辉;冯妙君眼前倒像是咔嚓闪过一记霹雳,险些将没有一点点防备的她劈得魂飞天外。
  就算昔日只是惊鸿一瞥,可这人就算烧成了灰,她也绝不会认错。
  云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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