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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妖物-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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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做这些的时候,唐玉章还在给儿子指点技艺。
山匪进门,立时就展开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唐念死在书房,他还没把今天的账目核对完。
不管老幼,唐家均无人幸免。
万急之下唐玉章拿过儿子的笔,拉过白纸绘了一幅简单的图。“去找你姐姐,带着她藏起来!”
“爹,那你和娘怎么办?”唐言拽着纸,却不愿意离开。
“我去找你娘,然后就去和你们姐弟两躲难。快去!”他气得直跺拐杖,唐言想犟也不敢犟。
而且,姐姐眼睛不好,去晚了怕她出事。
“爹,那你和娘亲当心。”唐言飞身跑开,一只淡黄色的蜉蝣虫跟着他飞出门,呆了呆,又转回来,跟上唐玉章。
这才有了唐玉章质问自己夫人的一幕。
可惜她抱着侥幸的言语却没给自己带来半点心安,唐玉章示意小厮打开窗户,将她拖到窗前。
喊杀声和惨叫声揪成一团,火光四起,惨不忍睹。
“看到了吗?这些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唐玉章气得吐出一口血来,“你身边的走狗都招了,就在刚才,我来找你的时候。他们就跪在院子外面,像被大火围住的老鼠,期待用真话换来救命的机会。可惜,我们自保不暇!”
唐夫人浑身颤抖,不断摇着头:“这些是假的,都是假的!”
“夫君,你听我说。弟弟他只是想让自己威名远播,他们一定是故意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实际上不是这样的!一定不是!”
唐玉章接过小厮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那你的兄长和他手底下的官兵在哪里?”
“我……”唐夫人愣住了,短暂沉默后,她勉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夫君,你相信我。”
唐玉章捂住心口:“那你就在这里好好看着吧。”
说话的时候,山匪们已经杀到楼下。小厮想要背起他跑开,唐玉章却按住他的手:“别带着我这个累赘了,你去逃命去吧。”
“老爷!”小厮急了,却被唐玉章推开,还用拐杖砸了他几下。
小厮不走,站在那里随他打:“老爷,您就让我背着您走吧!过去您救过我,救命之恩现在不还何时才还?”
“听着,我救你不是要你把命给我的。我已经活不久,你就别浪费自己的命了。能逃出去一个是一个。走吧。”唐玉章冷静下来。
小厮不得不走,因为他的下一句话是:“你再坚持,我立刻自杀。让你走得没有后顾之忧。”
唐夫人傻呆呆看着他们的对话,渐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可她醒悟得太晚,当山匪破门而入,一刀捅进唐玉章后背时,她吓得脸色煞白,四肢无力。
“看着她。其他人都杀了。”面带刀疤的男人一脚踹在唐玉章背上,拔出带血的刀刃,“她可是郡守大人的姐姐,不必灭口。”
灭口……她头脑混乱,心慌气短。
视线里只剩下满目的鲜血、倒在地上的唐玉章和山匪们挂着血迹的白亮刀刃。脑子里嗡嗡的,时间仿佛静止了。
“夫君、夫君,夫君!”好一阵,她才回过神。
唐玉章却只剩下一口气,连眼镜都睁不开。唐夫人爬过去,抱着唐玉章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夫君——”
守在门口的两个山匪听到动静扭过头来,又邪笑着互让对视一眼,脸上全是鄙夷。
唐玉章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力气了。
“撑着!你给我撑着!”蜉蝣看着镜子,明艳的脸都开始扭曲。她早已不顾一切,只想立刻冲到他的身边。
早知道就多给那只蜉蝣虫一些妖力,让它变成一个年幼的小妖怪也好啊!
至少可以在这种时候帮上一把忙,不会只是飞在那里,除了将看到的一切传递给灵境,什么都做不了。
蜉蝣抬起头,将镜子护在怀里,把自己飞成了一道光。
灵境中传来唐夫人和他气若游丝的对话,声声入耳,字字扎心!
“夫君,你为什么知道了真相还上楼来?他们既然不会杀我,你又何必上来送死?”是唐夫人的声音,哭哭啼啼,话不成句。
许久,他微弱的声音才道:“我娶了你,虽然我们之间只有相敬如宾的礼遇和互相利用的相处。但有个家伙给我说过,肩负职责,必有始有终。”
“夫人,你不只是我的夫人。还是我两个孩子的娘亲。我活不长久,能有这两个孩子,此生无憾了。”他的声音断在最后一个字里。
但,真的无憾吗?
第117章 蜉蝣镜·姐弟
唐夫人突然嚎嚎大哭,蜉蝣一个踉跄,撞在一株大树上。顺着树干滑落的她,像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树底下是个泥坑,很浅,长满了水草,不远处一条手指粗的水流蜿蜒着淌进来。
水珠溅在脸上,像泪。
蜉蝣任自己躺在泥潭里,怀中的灵境从手臂间滑落,没入水坑。不一样的人,但让她一样绝望!
如同数百年前的那个奔逃路途。
明明自己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弱小的蜉蝣,为何上天还是给了她一样的结果?!“啊——”
蜉蝣红了眼,猛地一手扣在树根里,绝望不甘的声音划破静谧的林子。
变化是在眨眼间产生的,大树被她抠住的地方陡然枯萎,紧接着蔓延到整个树干!树枝和叶片也迅速枯萎,像是被谁强行吸走了生命。
一阵风过,枯树成灰。
灰末掉进眼睛里,辣辣的疼。蜉蝣吃痛坐起,身为妖物的她竟然无法用妖力去除眼睛里的灰尘。
不过,眼泪却把这些厌人的东西给冲出来了。
镜子还在发出声音,是唐夫人四处寻找儿女的嚎叫。蜉蝣的脑子顿时恢复清明,是呵,他还有一双儿女啊!
唐镜,唐言。蜉蝣迅速在水坑里摸出镜子,跃上空中。
自己怎么忘记了,他不惜把妖力归还给她,并解除镜子上的咒术,没有非死即重伤的后果,那就是损了寿元!
蠢笨的家伙!让人生气又放不下心!
蜉蝣模糊了视线,却依旧睁大眼睛,努力辩着方向。冒着风雨雷电,顾不上被雷电烧焦的衣衫赶到唐家时,那里只剩下一片废墟。
山匪们不只杀人,还放火。
秀美的唐家院子只剩下残垣断壁和累累白骨,唐玉章的遗体被她的妖元护着,才得保个完身。
但她的那片妖元也在大火被雨水浇灭之后耗尽最后的妖力,灰飞烟灭。
不过数天,一切尽毁!蜉蝣从镜子里看到山匪们反过来威胁唐夫人的弟弟,让他闭嘴,并瓜分了所有的唐家造镜技术秘本。
她想寻仇,但唐玉章的一双儿女尚未脱险……
蜉蝣按耐住自己的怒火,在镜湖边葬下唐玉章。就匆匆赶往镜湖旁边那条河流的山洞。
洞口被烧垮的泥土完全覆盖,小山坡上的树木也全成了黑灰,经过雨水浇透,贴在泥上。河水浑浊,不见昔日的碧光,水边的石缝里挤满了开始腐烂的死鱼。
你们千万要没事啊——
蜉蝣用妖力移开洞口凝住的泥土,立时闻到污浊的气息,里面不通风,那些被大火逼进洞内的虫子和小兽死了不少。
恶臭扑鼻,令人作呕。不过,还有和臭味混在一起的血腥气。
她迅速造出一个水圈将自己圈起来,飞过动物们的尸体往深处去。在一片开阔的地方,终于找到了不成人形的两个人。
少年面颊凹陷,呼吸急促,躺在草堆边的石地上,浑身散发的热气灼烫逼人。
他的身边,就是那堆草垛子上,躺着一个姑娘。她来不及多想,直接就把身上的水圈甩过去,罩住他们两个。
没了水圈的隔离,洞中的气味差点让蜉蝣昏厥。
不过她没有昏,不只没昏,还警惕起来。带着恶念的瘴气,丝丝缕缕缠绕过来,像毒蛇一样想在她身上咬上一口。
当然,这点程度的瘴气还伤不了她。
蜉蝣走进水圈,蹲下去仔细看两人——在镜子里见过他们,虽然脱了相,但确实是唐镜和唐言无疑。
少年胸口的衣服的襟子里露着折叠过的纸张,她抽出来,正是唐玉章给的那张纸。
纸上画的就是通往这个山洞的路。可,为何只有他们两个?蜉蝣明明记得还有个小厮跟着。
以唐言和唐镜的善良,不可能就只是姐弟两藏起来。
可惜,蜉蝣没有时间去想太多。唐言中了妖毒,唐镜也很奇怪,她面色青白,口中微弱的呼吸只进不出。
是真的只进不出。
蜉蝣拉过她的手一试脉象,触到唐镜的肌肤时,她发现姑娘不只早已经咽下最后一口气,还要变成怪物了!
攻击的妖力从掌中窜出,直击唐镜体内的邪气,不带半点犹豫!
“哟,这攻击倒是凶猛。大妖殿下,您老人家不悠着点,这个人类的身体可就烂了。”一团黑影从唐镜的身上浮出来,是个人的轮廓。
虽然没有泾渭分明的五官,蜉蝣却能感觉到来自黑影那带着戏谑的讥笑。
她怒意大起,就要彻底清除这妖孽的时候,发现唐镜的手变了。握在她手里的那只手迅速失去弹性,接下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蜉蝣心知肚明。
但这并没有让蜉蝣有半分退缩之意。
“与其被妖怪侵占和掌控身子,不如干干净净的死去!”蜉蝣冷视着黑影,妖力汹涌而出!
“姐姐!别!别杀姐姐,别!姐姐——”
唐言“诈尸”一样忽然抱住蜉蝣的脚,被妖毒折磨成枯骨的手竟很有力气。蜉蝣的动作顿住,瞥他一眼。
“你清醒点,现在这个不是你姐姐,只是被瘴气汇聚的邪妖掌控的尸体!”
她的话说得很重,可唐言却像听不见一般。只是一个劲说着:“不要伤害姐姐,要杀杀我……”
“她就是我,我就是她。大妖殿下,您当真下得了手?”黑影的语气很笃定。
蜉蝣冷笑:“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大妖殿下,我这个影子不才,正是数百种生灵死前的一口怨气而成。能看穿很多东西,特别是深藏在识海内的‘心’。”影子慢悠悠的说着,甚至还围着蜉蝣飘了一圈。
不过它的“脚”一直扎根在唐镜身上,在蜉蝣身边绕一圈之后,又缩回来。
蜉蝣瞬间明白了,这种怪物果然是传说中的不强大但却难对付的邪妖种类。是唐家的那场灾祸,成就了它。
洞中数不清的尸骨和弥漫的瘴气成了孕育它的最佳之所。
而种子,则是唐镜自己心里的不甘——她不甘什么?死去吗?
蜉蝣沉默了,她看着影子,唐言双目紧闭,抓着她的那只形同枯槁的手不曾又半分松懈。
“大妖殿下,这种情况,你是杀不死我的。”影子嘿嘿笑开。
第118章 蜉蝣镜·影子
蜉蝣忍住想要将它困在术法里,用妖火煅烧的冲动,咬牙道:“你的奢望不会得逞的!”
想要利用唐镜和唐言互相转换来逃避诛杀?
呵!就算这邪妖算准了她不会用毁掉他们二人的身体来杀它,但它绝对猜不到另外一种可能。
“大妖殿下,您很爱这两个孩子。对不对?”影子更得意了,“只要他们的心里、灵魂里还死不甘心,我就不会彻底消失。”
“种子不只种下,还生了根、发了芽。您若拔除了根,势必连他们一道除掉。您,舍不得。呵呵呵呵呵——”
刺耳!太刺耳了!
但比起邪妖影子刺耳的话语,唐言的哀求和决绝更加扎心。“我知道,爹、娘都不会来了,我只剩下姐姐,别杀她……”他哭了起来。
明明说话的声音不大,可他的声音却如拳头一般砸在蜉蝣心上。
早知道就不该和唐玉章赌气的,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现在,她又怎么下得去手将他的两个孩子和邪妖一起诛灭?
“大妖殿下,您若高抬贵手放过我,待我和这个身体彻底融合之后,定鞍前马后任您驱策。”影子咯咯笑着,又飘了过来。
它一圈、一圈的绕着蜉蝣:“当然,您要是不愿意,我也可以在您的眼前就做唐镜。你看如何?”
蜉蝣没理它。
她设了个结界将影子连同唐镜一起圈住,扶起唐言,用力将他的手抠下来,之后开始为他逼出妖毒。
这个过程并不简单,在妖毒渗入四肢百骸和每一寸骨肉的情况下,清除妖毒就是将整个人都用妖力从里到外都“洗”一遍。
不仅耗时耗力,还耗妖元。
她需要用妖力试探着从他的骨肉上“刮下”并“清走”每一点妖毒。一番祛毒下来,蜉蝣折损了近四成的妖元之力!
一旁的影子看得目瞪口呆,好一阵才回过神直呼开了眼界了。
“开眼界?还有更开眼界的。”蜉蝣挥开结界,冷笑着向它靠近,影子吓得缩成一团,想回到唐镜身体里时,却发现自己被妖术禁锢了。
它瞧着蜉蝣的目光,和渐渐变成半透明的身体,瞬间猜到了她想做什么。
“你你你你!是不是疯了?!自由自在有什么不好,干什么要来和我抢——”话没说完,蜉蝣骤然消失。
一面泛着水纹的明镜掉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影子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这位明明已经是大妖怪的家伙居然把自己和灵身分离,钻进了一个人类的身体里!
“老实点!别吵我!”被蜉蝣掌控了身体的唐镜忽然睁开眼睛。
原本因为眼疾失去瞳子的她此时恢复了正常,气势也比之前凌厉许多。就是还很虚弱,血脉不畅太久,需要慢慢疏通一下。
如此一来,蜉蝣又损失近三成的妖元之力。
十成妖元之力,这就去了七成。
除了镜子本身的力量,她只剩下三成妖元之力了。要不是在唐镜的身躯里面,她现在早就化成虫子四处飞散。
影子则成了真正的影子。
唐镜的灵魂成了影子的没意识的一部分,所以蜉蝣并没有将整个影子都拔除。而且,掌控了影子之后,它并不是一无是处的邪妖。
“你就这么放弃了自己的灵身,不后悔?”钻进过没有灵魂的人类遗体中的妖灵,再也不可能重回自己的灵身。
一旦强行重回,必定是毁灭!
“后悔啊,悔不当初!”蜉蝣试着勾起唇角,扯出一个满足的笑容。她后悔当初没有坚持,后悔想说的话都还来不及说,后悔没有守在他身边……
后悔在他离世之时没能陪在他身边,后悔的事多了去了!
但,独独没有这一件。成为唐镜,自己也算得上是和他有撇都撇不清的关系了,就算他从地下爬出来要她走,那也找不到任何理由。
“后悔还这么做,你脑子是不是不正常?”影子很憋屈。
但它很快就闭了嘴,它发现,只要这位大妖殿下想,虽然她只剩下三成的妖元之力,一样能让它生不如死……
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镜子在,结界就在。那些污浊之气进不来,还从破开的山洞口散了出去,引来不少专食腐肉的鼠虫。
没多久,洞中的腐肉就只剩下白骨。
唐言好了起来,不出意外的把蜉蝣附身的唐镜当成了大难不死的亲姐姐。为了更像,蜉蝣甚至故意用妖力把眼睛弄成唐镜原来的模样。
影子说她浪费妖力,又被一阵欺负。
唐言从未想过快要死掉的自己为何会突然醒来,除了肚子饿得不行外,并无大碍。他以为自己因祸得福,殊不知有个妖怪为了他们姐弟两差点损去全部的修行!
他醒来后,身子一开始活动就去了废墟那边。
回来的时候端一些食物和清水,原来是掌家院落中的地窖逃过一劫,还剩下不少食物。
镜湖里面就是清水,随地找了个破了半边的锅和残缺的碗,煮了稀粥端到山洞里。
他小心翼翼的给唐镜喂食米粥,不像弟弟,像个哥哥。在唐言心里,爹把姐姐托付给他,那他就得照顾姐姐一辈子。
虽然爹没有明说,但他知道这是男人之间的托付,更是生死的承诺。
不过,就算没有爹的交待和托付,他也一样不会放着姐姐不管。不像那些大难临头各自飞的下人。
他好心让他们一起躲藏,他们却以为自己是用来做人盾的,全都跑光了。
真正到达山洞的,只剩下他和姐姐。还有一群后面冲进来的,被大火吓得走投无路的动物。
可惜天不长眼,让大火烧垮了泥土和山石封住了整个洞口。
“姐,你今天感觉如何?”唐言一如既往,刚起身就忙着询问唐镜的身体状况。就连如厕都是他亲自牵着她走到山洞最深处的暗河边,给她找好位置,再离开。
等她完事打理干净自己,整整齐齐站在那里喊他,他再去将她牵回来。
这让装瞎的蜉蝣一度很尴尬,虽然没什么,但终究是不习惯的。所以她只好让自己“进步神速”,很快就“摸透”山洞的各种地形。
无需唐言寸步不离的陪伴。
第119章 蜉蝣镜·家
一切都很顺利,除了那个藏在唐镜身后的影子。
无论有光没光,影子都像尾巴一样跟在她身后。在唐言没注意到的时候,还会和蜉蝣说话……
唐言并不是很喜欢这个不见天日、仅靠洞中一种尾巴会发光的虫子照亮的山洞。
他的身体恢复后,就日复一日在唐家别院的旧址上忙活。搭了个结实又好看的棚子,还用自己猎来的兽皮做成床垫供唐镜使用。
比起山洞中的草垛子来,委实舒适多了。
“姐姐,我特意砍了红木和香木,虽费点事,但对你的身子好。住着也舒服。”唐言把她领到棚子当天,喜悦里掺杂着难过。
可惜你看不见我精心造出来的房子——这句话被他摁在喉咙里。
蜉蝣是装瞎,她看得见房子。但唐镜却是永远都看不见了,她的手搭在唐言手上,假装看不见却用力嗅了嗅:“嗯,确实很香。小言你费心了。”
成为唐镜之后,蜉蝣从她的识海里找到了这个姑娘的全部记忆。
没花多少时间去琢磨,她就从气质到动作、甚至是话语都贴合了唐镜的模样。唐言没有半分怀疑。
就连蜉蝣自己都沉浸在这个身份里。
不过她还是随身带着镜子,自己变成了唐镜,那它就叫蜉蝣镜吧。得道的术士们不都是这样称呼和蜉蝣之灵融为一体的灵境的吗?
唐言继续忙碌的时候,只剩下她坐在棚子里发呆。
镜湖重回没有浪花的模样,依旧有数不清的蜉蝣虫在上面飞舞。“你不打算出去看看,就这样一直装瞎子?”影子不满。
“你闭嘴。”蜉蝣起身端上旁边的一盆衣服,准备去湖边浣洗。
影子在她背后的地上翻了个白眼,站起来:“你是个大妖怪,就不能有点追求?!”它还想借她的力量去看看这个世界呢!
“追求?我自然是有的。”蜉蝣笑了笑,停在水边。
她把衣服拿出来,放在水中浸湿,又往身侧的石板上泼了些水。拿起剥去外皮的木棍在衣服上捶打:“难不成你以为我的追求就只是压制你?”
收拾那些山匪,让唐玉章和他的家人安息就是她的追求。
只是她现在只剩下三成妖力,还要压制这个影子,根本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来对付他们。
“那你还在这里洗衣服!”影子显得很急躁,干脆直接逆光跑到水里,好让蜉蝣看得见它。
蜉蝣瞥他一眼,继续捶打自己的衣服:“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要你管!”它被问住,但又不想承认现在的自己只能依附这个妖物。气哼哼不说话了。
蜉蝣轻哼一声,手上的动作很是用力。
不多时衣服上的污渍就变成污水沿着石头边缘流下,这是唐言穿着出去打猎挖陷阱的衣服,全是泥土和汗味。
洗了一阵,她忽然转头,一只蜉蝣朝这边飞来。
她放下木棍伸手,小虫子立刻收起翅膀停在她微微发红的指尖。无数的画面顺着虫子柔软的脚钻进识海。
偏僻的小院子里,有个头发散乱的女人一边吃草一边说疯话:“夫君,你带着镜儿和言儿去哪里了?怎么还不来吃饭?”
小丫鬟拉了她一下,她猛地甩开,还做出一副想要咬人的样子。
这女人正是唐家昔日里温顺平和的唐夫人,前任掌家唐玉章唯一的结发妻子。郡守大人的亲阿姊。
“你滚开!别踩坏了我给他们准备的午饭!”唐夫人推开丫鬟,双臂拢住身前的草。
小丫鬟犯了难,站在门口的小厮却道:“馨儿,你别管她做什么了。大人交代的是看着她,别让她出这个院子。你照做就行,何必多事惹麻烦?”
“……”
他们的州府新郡守一上任就立了大功,今天正式受朝廷隆重犒赏。
他跪在地上,笑面虎似的接过圣旨,又喜笑颜开瞧着官兵们把大堆奖赏抬进府中。这些都是他剿灭山匪所得。
百姓们把郡守的府邸围的水泄不通,都在称赞他们有了个年轻有为的好郡守。
这位年轻的郡守听力也不错,暗暗将大家羡慕敬佩的议论收进耳朵里。他吩咐手底下的人带前来传旨和送东西的人去歇息。
末了,还刻意低声叮嘱去城中最好的花楼找几个姿色上等、才艺卓绝的花娘来服侍。
总之就是要好生招待着,生怕怠慢了半点。而他自己的亲姐姐,此时正被关在郡守府最偏僻的院子里。
对于这个疯女人,他连看都不想看上一眼。
当初说好了和山匪里应外合,拿唐家来立功。虽说山匪们不守信用杀了唐家上下三百多口人,但好歹她活下来了啊!
死了那么多人,他也不用费心去想被剿灭的山匪尸首在何处,直接说被围杀在唐家。
至于唐家的人去了何处——
年轻的郡守笑笑,朝立在一旁的高大精壮的男人点头。后者挑眉,收敛了脸上的鄙夷神色。
他轻咳一声,高声道:“唐家外侄唐义,代唐家上下感谢郡守的救命之恩!”
“哦?”前来传旨的男人停下,目光激动看这边,“你就是被山匪祸害的唐家人?你们家生意可不小啊,现在怎么样了?”
男人礼貌颔首,却是面色严肃道:“多谢大人关心,除了掌家和几个重要的人被山匪盯住遇害了之外,其他人都还活着。只是……”
他顿了顿,面色难过起来:“只是发生了这种大事,我们唐家也不想树大招风,就把生意散了。”
“散了?”迈上台阶的传旨人又走回来,“那多可惜!你们唐家的镜子可是世人皆喜欢的啊!”
男人面露苦涩,摇了摇头:“大人有所不知,我们不是不做这门生意,只是不想再一头独大。造镜技艺的书录已经被分为数册,散给每一个想要立业的人。”
“包括在唐家干活的外姓下人,云露均沾。”男人看了看立在一边的郡守,对方似乎很满意自己的说辞。
传旨人啧啧几声,连叹唐家有气度。
“气度?”蜉蝣冷笑,目光落在指尖的虫子上,“再去看看唐夫人,是真疯还是装疯。”
第120章 蜉蝣镜·郡守府
虫子展了展翅膀,飞离她的指尖。蜉蝣无心再洗衣服,猛地抓起木棍砸进水里,溅起一片灼人的浪花。
“这个郡守的手段很深啊!”影子也从水里冒出来,直立着看虫子飞离的方向。
不循常规的影子挡住了阳光,在身后的蜉蝣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手段是深,把唐家人的遗骸当成山匪,又偷天换日让山匪们成为唐家‘散’出去的人。恰好山匪杀掉的人几乎都是唐家的重要人物,让认识唐家人的人无从怀疑。”
蜉蝣的神色更加难看,她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
认识唐家人的可不只是那些生意上的合作者,还有在唐家做工的下人们的家人!他们或许不认识唐家上层的人,但和底层的人是不可能不认识的。
自己的亲人死在唐家,现在又有人冒出来说唐家没死多少人,只是“散”了。
若他们找起自己的亲人来,这位郡守和他身后的那群山匪会如何对付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除了杀人灭口以绝后患,蜉蝣想不出别的可能!
怎么能让他们得逞?!蜉蝣忽然盯住面前的影子,问:“影子,你身为邪妖,除了夺取人类的身体为己用外,还有什么别的本事?”
“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瞧不起我?”后者愣了愣才炸毛。
不过蜉蝣没理会它的怒气,只是半眯了眼睛道:“你若是有其他本事,就说说。白养你这么久,你也是时候报答报答了吧?”
额,影子扭过头来,无语。
养它?!明明就是把它死死控在手里好吧?!可惜它心头就算是愤愤不平,也不敢造次。
这位蜉蝣姑娘的狠辣决绝,它不想再见识了。
“我没什么特别的本事。”影子垂头丧气,“不过,我有一种分身之术。只要你放松控制,我就能利用影子钻进其他人的影子里看他们的心思。”
蜉蝣的嘴角抽了抽,这算什么本事?
“算了,你还没有我的蜉蝣虫好使。闭嘴吧。”她转身,朝棚子走去,影子不得不跟过来。
它使命在地上抓着,想要停下:“你别着急啊!我还没洗澡呐!”
“一个影子而已,洗什么澡?”蜉蝣扬眉,离开的步履更加坚决。对影子的哭嚎充耳不闻。
镜湖上,一团水状的“手”撤下岸边的衣服,在水中不停揉搓拧洗。
她翻出藏好的镜子,抱在手里。放了一只虫子在这里看家后,离开了镜湖,要想阻止郡守的疯狂做法,只有两个办法。
其一,找到唐家下人们的家在哪,加以保护。
其二,杀了罪魁祸首!
杀绝山匪她现在还办不到,但杀一个郡守还是不成问题的。毕竟,现在她是“唐镜”,郡守的亲外甥女。
论辈分,还得叫他一声舅舅。
蜉蝣临行前去了一趟湖边,被她砸进湖里的木棍乖巧躺在木盆边,盆里面装满了洗干净的衣裳。
把衣服晾好,蜉蝣去了州城。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进城,就闻到了熟悉的气息——唐言!他跑到州城来做什么?蜉蝣的心脏猛然悬起。
双脚也下意识转了个弯,循着熟悉的气息而去。
她知道他会拿猎来的多余兽类去街市上卖掉,换油盐米粮和穿衣吃药的钱,却不知他竟然走这么远直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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